偷心淑女(典心)
温柔醇厚的男性嗓音,轻轻在她耳畔叫唤。
“小茵。”
她紧贴着大门,握住小拳头,克制着不要回头。但是,那好难好难,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抵御他的能力,连一点点都没有。
“我好想念妳。”他低语着,声音诚挚,彷佛这几个字,就是从他灵魂深处挖出的真相。
“你骗我。”她紧闭着双眼,不肯回头,热泪又在威胁着,即将泛滥成灾。
“我没有,是妳误会了。”
“误会?!”她痛苦怒叫。“我明明听见,小杰喊你爸爸的,连这一点你都要骗我,还说他是哥哥的儿子。”
“我说的是实话,小杰的确是我哥哥的儿子。”他的语调里,有着无奈,也有着无法辩驳的自责。“没错,小茵,我欺骗过妳太多次,但
是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有骗妳。”
那该死的语气、那该死的声音,害得她几乎又要相信他了。她用力捣住双耳,拚命的摇头,试图摆脱这最温柔的魔咒。
“小茵,我爱妳。”
她不要听这些谎言,她不要!
“小茵,请妳听我说。”他的声调是那么痛苦。她不明白,无论她再怎么用力,那低沈的声音,还是会溜进她的耳里,就像是她由内心渴
望着听见他的每字每句,即使,那都是谎言。
“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她终于崩溃了,软弱的滑下门板,坐在地上放声哭泣,放弃所有的自尊求饶。“求求你,走开……走开……”
齐文伟深吸一口气。
“我办不到。”他注视着那颤抖的娇小身躯,心中痛如刀割。“我不能走开,我不能没有妳。”
她不敢再相信他,只能缩在原处,颤抖的哭泣着,觉得身体像是要被撕裂。明明是谎言、明明是欺骗,为什么还是能深深打动她的心?
突然,小小的手掌,轻轻的抚上她的头发。
芷茵抬起头来,透过蒙眬泪眼,看见黑发黑眸的小杰,不知何时已经溜过门间的空隙,走到她面前,露出有些害羞的笑容。
“姊姊,不要哭。”小杰用童稚的声音,耐心的安慰,还认真的告诉她。“爸爸没有骗妳,他真的很想妳,这几天他没办法吃饭、没办法
睡觉,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痛苦的样子。”
“他骗了我。”她委屈的指控,在孩童纯真的注视下,抽噎得更厉害。
“我知道。”小杰严肃的点头。“好多次好多次,对不对?爸爸都告诉我了,他说他很坏、很后悔。”他提议,爸爸可以抄课本忏悔,但
爸爸只是愁容满面的看着他。
听着那软软的童音,轻声的安慰她,她紧绷的胸口稍微松开了些,不再像是被刀刚般的痛。
“不过,姊姊,有一件事情,妳是真的误会爸爸了。”小杰走到她面前,睁着乌溜溜的大眼,认真的说道:“他没有骗妳,我真的不是爸
爸的亲生儿子。”
不是?
芷茵茫然的抬起头,每次眨眼,泪水就一颗颗的滚落。
小小的手,很温柔的擦去那些泪水。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被邻居嘲笑,说我是没有爸妈的孩子,我躲在家里哭了好久好久,连外婆也不能安慰我。”小杰仔细的说着,就怕
遗漏了任何细节。
“然后,叔叔特地来看我,告诉我说,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爸爸。”
这么说来,齐文伟并没有欺骗她?希望之火被悄悄点燃,一点一滴的抹去她心中的阴霾。但是,她仍胆怯的、不安的追问,不敢轻易放下
信任。
“这是真的吗?”
“真的。”小杰用力点头。“或许,妳觉得爸爸很坏,不值得信任,但是妳可以相信我,我从来不骗人!”他骄傲的说。
“那……”她声音很小。
小杰靠过来,侧耳倾听。“嗯?”
“他真的很想我?”她用最小的声音问。
“真的。”小杰愿意挂保证。
“那么,他还说了什么?”她用手捣着,不让半点声音泄漏出去。
小杰转过头来,也凑到她耳边,慎重的说道:“爸爸说,他很爱很爱妳。”
只是简单几个字,就将她从沮丧的地狱,拉上幸福的天堂。她再度哭出声,这次却是喜极而泣,这个小男孩的实话,解救了她的心。柔软
的小手,握住她的手心,小杰表情严肃,非常认真而正式的询问:“姊姊,我还没有妈妈,妳愿意当我的妈妈吗?”
热烫的泪水,滚滚滑落而下,她感动得无法言语,只能伸出手,将困惑的小男孩紧紧抱入怀里。
“姊姊,妳愿意吗?”他小小声的又问,掩饰不住心中的紧张。其实,他好希望好希望,能够有个妈妈。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拒绝这个要求。芷茵含着眼泪,用力点头,以行动代替言语,答应接下这个名为妈妈的全职工作。
她感觉到,背后的门被稍微推开,但是这一次,她已经不再抵抗,任由齐文伟走入室内,来到她的面前,徐徐的蹲下,体贴的小杰选在这
个时候,无声的走到沙发上乖乖坐好。
“小茵,这是我的戒指,”他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的发戒,依然圈绕着他的指。然后,他打开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轻声告诉她。“而这
个,是妳的戒指。”丝绒盒子里头,有着一枚同样由发丝编成的戒指,不同的是,这枚发戒上头,还精密嵌镶了一颗小小的钻石。“它并不是
蓝钻,”他哑声说道,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但是,它是我母亲婚戒上的钻石,只属于我的妻子所有,我请人将它镶在我的发戒上。”
她轻掩着唇,在泪光之中,那颗小钻石的光芒,竟是她前所未见的美丽,比她见过的任何一颗钻石,都还要灿烂。
齐文伟注视着她,单膝跪地,诚心诚意的恳求。
“小茵,请妳嫁给我。”这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请求,如果她拒绝,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心痛得当场暴毙。
那张凄楚的小脸,慢吞吞的抬了起来,她泪汪汪的看着戒指,再抬起头来,泪汪汪的看着他,表情满是挣扎。
像是经过一世纪那么久,在他的心脏,紧张到即将停止跳动的前一秒,她才终于轻启红唇,小小声的说:“不要。”
齐文伟头一次觉得,自己要昏倒了。他眼前一片漆黑,那简短的两个字,比利刃还要锋利,刺得他的心几乎要碎裂。然后,他又听见,她
以更小的声音,喃喃抱怨着。“人家现在好丑,这次求婚不能算数啦!”呜呜呜,她幻想过的求婚,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呢!她要穿得美美的,
在灯光美、气氛佳的环境下,看着他再次单膝下跪。
齐文伟眼前的黑影,瞬间消失了。他重重喘了一口气,怀疑自己刚刚很可能已经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
他放下丝绒盒子,用双手紧紧拥抱着他苦苦思念的小女人。她的体温、她的气息,让他枯槁的灵魂,再度有了希望,倘若失去她,他就等
于失去了心,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他的心,早已被她偷走。
“对不起,是我骗了妳太多次。”他低语着,终于尝到欺骗的苦果。“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谎言。”
“真的?”
“真的。”她窝在他怀中,想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唔,不行,以后只能我说谎,你不可以。”她非要计较不可。
眼前情势比人强,为了抱得美人归,就算再不情愿,齐文伟也只能咬牙点头。
他更用力抱紧她,喃喃低语着。“我本来想用最快的速度追来,但是,我必须先交还蓝钻。那颗蓝钻,是我借来的。”
“借来的?”她大感惊奇。珍稀如蓝钻这样的珍宝,他竟然可以说服拥有者出借救人,可见他的信用,有多么被别人推崇。
他点点头,浓眉紧皱。
“但是,突然之间,我的信用卡全部都被停用,每个账户的存款全数归零,所有航空公司跟海关,都将我列入黑名单,连机票都不让我买
。”要不是这些波折,他一定能够更早到达,早些替她止住那些泪水。
芷茵轻咬着下唇,数天以来,头一次露出微笑。
“我想,我知道是谁搞的鬼。”唐震那家伙,总是弄巧成拙,她之后非找他算帐不可。
“那么,你是怎么来到台湾的?”
“我请了有力人士帮我背书。”
“就像你请小杰同行,来告诉我真相?”她歪着头问,不得不佩服,他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解除困境的办法。
“差不多就是这样。”他露出微笑,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但是,她心里还有疑问。
“等等,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照理说,他的负心汉查缉专刊,很可能已经在太伟集团内部传开,楼下的保全们,不可能放他进门。
“我遇见了一位姓雷的小姐,她听了我的解释后,才答应让我上楼来找妳。”
要不是有那个女子,他就必须心急如焚的在外头等上更久,或是失去理智的拔枪威胁保全,让他迅速通行。
芷茵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心爱的男人,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的运气真好。”
“怎么说?”他挑眉。
“因为,如果你遇到的人是心姊,你别说是进来了,八成在大门口那里,就会被轰成蜂窝了。”
“我不在乎。”他靠在她耳边,低语着今生不变的誓言。“我的淑女,为了妳,我愿意奉献性命、赴汤蹈火。”
接着,他低下头来,深深吻住了她,用充满柔情的吻,见证这个真爱的誓言。
窗外的落日早已西沈,而城市里点起无数盏灯光,每一盏灯光下,都有着不同的故事。而他们的美好故事,即将由此刻开始。
小杰趴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大人依偎在墙角,亲昵的呢哝低语。比起即将迎娶娇妻的爸爸,他可是更兴奋,快乐得好想在沙发上打滚。
从今以后,他有了爸爸,也有妈妈了,说不定再过一阵子,还会有弟弟或妹妹呢!哇,这么一来,他就要当哥哥了耶!
仅仅是幻想,期待着愈来愈多的家人,他就觉得心头暖暖的。往后,他跟爸都不会孤单了!
原来,这就是幸福!
尾声
苏格兰,高地。
春天的苏格兰,风霜尽去,绿草如茵。齐文伟开着车,听着身旁爱妻大人的指示,在乡间东绕西转的。
“小茵,妳确定知道路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要啰唆,到了到了,穿过前面那边那个小镇,顺着路转上去就是了。”
早在两天之前,她就嚷着要来苏格兰,说要带他去看东西,甚至连机票都订好了,还替他请了假。但是,他一路上追问,她都不肯透露分
毫。
穿过小镇,才转了弯,就看见她所说的那条路的尽头,有一楝城堡,盖在山坡上。以前用来防卫作战的城堡,如今已放下城门,高挂武器
,城堡前,有着整齐的草坪,护城河里还养着天鹅。他把车停好,和她一起下了车。
芷茵兴冲冲的抱着一只皮箱,牵着他的大手,走进城堡里。管家替他们开了门,显然早就已经在等待了。
“约翰,伯爵呢?”她笑着问。
“在房里。”管家面带微笑,带头领两人上楼。“请跟我来。”
她回过头,对丈夫俏皮一笑,双眼明亮,看起来可爱极了。“来,快点,我想让你看这个。”
“到底是看什么?”齐文伟满心好奇,在她的牵握下穿过偌大的厅堂及楼梯,还有挂满了古老贵族画像的长廊,终于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管家敲了敲门,等到回应后,才开门通报了两人的到来。
古老的房间里,铺着波斯地毯,四柱大床上,躺着一名身穿睡袍、脸色苍白的老人。
“商小姐,是妳吗?”老人沙哑的开口。
“是的,是我。”她走到床边,柔声回答。
“那……妳……”看见她,老人紧张起来,张口欲言,露出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
她松开丈夫的手,将皮箱放到一旁的桌上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幅约三十公分大小的油画。
画里,是一个少女的侧面。
齐文伟见过那幅画。那是他之前从她那里偷走的同一幅油画,而他早已将画交回公司,那幅画,现在应该待在保险公司里才对。
她又特地跑去保险公司里偷了那幅画?还将它重新被框好?
他困惑不已,看着她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拿给床上的老伯爵。
“来,看。”她温柔的协助老人,拿好那幅画。
伯爵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