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后(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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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段曰子内,我与姐姐接近许多,互相诉着苦,感情的距离缩短。 

  但对立和的埋怨也日多:“你简直帮不了我!” 

  不比以前,功课有不明白之处,他教我打球,游泳、数学。 

  一毕业出来社会,事情复杂得我不能应付,而他也徒呼荷荷,但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始终很稳固。 

  两个人在一起与社会搏斗,总好过一个人,辛酸间很感激上主拉我们成一对。 

  我说:“想想咱们父母,就知道实在不容易。” 

  “是呀,况且他们还没有文凭来武装自己,”立和笑,“更比我们辛苦百倍,要好好孝顺他们了。” 

  不过日子久了,成为习惯,人事就不那么难。 

  我同姐姐说:“日积月累,人们是这么变成老江湖的。” 

  “可不是。”姐姐笑,“当初会以为是别人生性油滑?碰得钉子多,吃尽了亏,当然会得奉承圆滑,嘿!你以为。” 

  “整个社会是黑社会。”我下断语。 

  立和也比较注重衣着,什么配什么,使我诧异。 

  他无奈的说:“没法子,风气是这样,只重罗衣不重人,我变得虚荣了,入乡而不随俗,等于与自己为难。” 

  所以当初不明白,以为姐姐天生爱穿华服。 

  我与立和一直在为婚事储蓄,日常生活很清苦,没有像花蝴蝶一般到处去玩,在同事堆中,一点也不受欢迎及尊敬,两人都有感觉,他们是把我们当老土的。 

  “你知道姐姐为什么事事逞威风吧?”我说:“根本在这个圈子,生活便是这么一回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容易同流合污。” 

  立和说:“你要不要动用节储来置一些首饰?反正是你自己赚的钱,我看她们都有金表及项练什么的。” 

  “我不喜欢。”我说得很简单。 

  这一段日子内,来接送姐姐的豪华车子失了踪。但她的心情反而好转。 

  这倒奇怪,通常她失去约会时都会得心情恶劣。 

  妈妈的说法是,“也许她找到更好的了。” 

  更好的?是哪一国的皇太子?我倒纳罕起来。 

  到年底,我们发觉姐姐的作风有显着的变,譬如说,她没有争着买冬季衣裳。 

  问她,她说:“去年买了很多,还能将就着穿。” 

  太新鲜了,从来没听她说衣服会得太多。 

  而我与立和,也开始到近郊去看小单位的房子。 

  我们兴致勃勃的讨论将来。 

  “生孩子将是五年后的事。”立和说。 

  “真的,公寓地方小得可爱,仅够住两个人。” 

  “押后。”我笑说。 

  “昭,跟我日子这么苦,你还没有改变心意?” 

  “没有,”我说:“永不。” 

  我们两人拥抱在一起。 

  也不算吃苦了,很多夫妻真的牛衣对泣。 

  我们仍然依着计划行事。 

  不久,发觉姐姐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与家人有说有笑,也不见她长嗟短叹,饭量都增加不少。 

  我知道她精神有寄托,可能是找到男朋友。 

  我旁敲侧击。 

  姐透露一丝口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不希望看到他有三只眼睛。”我笑。 

  “他年龄跟我差不多,不过是做一份普通文书工作。” 

  “人好吗?” 

  “人品是一流的,”姐姐说:“也不过是看中他这一点。” 

  “那已经足够,”我心有说不出的欣喜“几时介绍我们认识?” 

  “时间还没有到。” 

  “妈知道了吗?” 

  “千万别说给妈妈知道。”她禁止我,“让她知道就麻烦,事情没成功之前我不要透露心声。” 

  这也好。 

  “他比你大多少?”我问。 

  “差不多大,就像你同王立和。” 

  “是他先追你?”我又忍不住问。 

  姐姐很大方的说:“大家都有意思,也不是说谁追谁。” 

  “那最好,只有快活,没有烦恼。”我拍手。 

  “是的,此刻我比较懂得欣赏感情,也明白你同立和的关系。” 

  “那太好了。平凡的生活也有滋味,并不是一无可取的。” 

  “这个说法很中肯,各有各的乐趣,看个人的爱好而定。” 

  我与她紧紧的握住手。 

  再过一阵子,连妈妈也发觉了。 

  她问我:“是否你姐姐有男朋友了?” 

  “大概是吧。” 

  “说话别吞吞吐吐。”妈妈笑器。 

  我只得说:“时机成熟,她会得告诉你。” 

  母亲真正放下心。 

  我开始安排四人约会,把立和拉出来,又请姐姐把那一位介绍给我们见面。 

  姐姐考虑一下便答应下来。 

  一见到那位苏先生,我就喜欢,认定他作姐夫。 

  他是一个非常有幽默感的男人,中等身裁,约三十岁上下,穿很含蓄但有品味的衣服,清洁,史麦脱,至此我完全相信良缘天定这句话。 

  见完他之后立和说:“你姐姐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我也称赞说:“是没话讲,比你还理想,大了几岁,稳重得多,而且脾气也比你好。” 

  “哈,这是什么话。”他笑。 

  “最好是他那种幽默感。”我说。 

  我在姐姐面前不断夸奖他。 

  “但是他没有钱。”姐姐说。 

  “有收入就行,还要钱干什么?你吃钱?” 

  姐姐不出声,大抵还在想游艇洋房。 

  “况且人品高尚就抵百万金了。” 

  “这倒是真。” 

  “别神经质的错过如此人才,”我说:“后悔就来不及。” 

  “恐怕已经太迟,”姐姐羞涩说,“我已经爱上他。” 

  我欢呼,“可以通知妈妈了?” 

  “我今晚同她说。” 

  她怎么说法,我自然不得而知,不过父母亲一面孔的喜气洋溢,已经告诉我很多。 

  我问立和:“假如我们是两兄弟,父母会不会为咱们的婚事担心?” 

  “怎么不担心!你以为这年头尚会重男轻女?我母亲为我的婚事,头发都白了,男孩子选对象,也一样的难,娶到恶妻,那真家无宁日。” 

  “又不是一起住。” 

  “不一起住也一样,总希望大家有说有笑。” 

  “说说笑笑我倒是会的,”我说:“煮饭洗衣就不懂了。” 

  “你看你。” 

  我们两个相视而笑。 

  母亲说:“你们两对会不会同时举行婚礼?” 

  “不会,分开热闹岂非更好,”我说:“我们不会举行盛大的婚礼,注册算数,连婚纱都省下。姐姐也许会,叫姐姐做给你看。” 

  “这么简单?”妈妈失色,“连婚纱都不穿?” 

  “不穿。”我说:“于家并不反对。” 

  “真是的。”母亲很失望。 

  “越简单越好,我嫁他,他娶我,两个人的事,何必与众同乐?”我笑说。 

  “你看你!” 

  但是姐姐到底是比较浪漫,终于在教堂举行婚礼,做了一套柔软优美的纱裙,看上去很令人舒服。 

  姐妹俩出发点不同,性格也有点分别,但殊途同归,终于都令母亲安心,获得理想的归宿。 

  人生途径上两件大事,一是婚姻、二是事业,我们已做妥其中一件,第二件事则要看机缘巧合与努力配合。 

  我们送姐姐一串珍珠,她是讲究牌子的,我们选最好的日本名牌。 

  母亲在一年内嫁出两个女儿,颇觉怅惘。 

  无巧不成书,姐姐就住在我们隔壁。大概这一区颇适合新婚夫妇居住。 

  我们结束少女生涯,开始踏入少妇旅程。 

  两姐妹照样上班赚月薪,下班打理家庭,大家过得很开心,很平凡、很舒适。 

  精神生活对于人到底比较重要,物质有它一定的作用,但足够已足够,不应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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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亦舒《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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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强人

                  立虹的事业越有发展,我们的距离就越远。 

  自毕业至今,我们走了六年,连同大学开始的感情,许多人结婚都没有我们那么长久,如今,结上三年婚,已算是异常难得的事了,一段罗曼史继续到第九年,真不可思议,简直是天长地久,故此他们几乎没有在背后叫我情圣。 

  我是长子,家里人等我结婚,已经有一段日子。 

  弟弟说:“立虹姐?大概是值得等的。”语气不那么肯定,但是他一直喜欢这个未来嫂子。 

  本来立虹几乎每隔一个星期日就来我们家吃饭聊天,后来找到工作,周末就算有空,也推说要休息,倦得不得了。 

  不到半年母亲就说:“人人都做工,为什么立虹特别累?” 

  这份差使是她自己要挑的,十多个大学毕业女生做同一位置的工作,说明两年半后可获升级,但高一级的空缺只得三个,公司随得她们去拚个你死我活,看谁最肯卖命便给谁好处,摆明是个功名饵。 

  立虹全力以赴。 

  奇怪,在学校里她并不是甲等生,很懂生活情趣,大考只不过敷衍性温习一下,但求及格,没想到一出到社会就摆个战斗格出来,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 

  这两年半中,就算立虹出现在我家,也是心不在焉的。她看上去特别的憔悴,吃得很少。 

  妹妹说看到立虹姐这种修况,简直不敢找工做。 

  那个时候我还是同情立虹的,上了贼船,无法不做,同班一伙女孩子,人有升职的机会,独她落单,那种感觉是很难捱的,只好搏杀。 

  那一段时期我最寂寞。 

  几乎找不到立虹,看电影去应酬全是一个人,同学们纷纷宣布喜讯,我呢,有女朋友等于没有,许多人以为我们早已闹翻分手,其实立虹跟我仍有联络,只有大节日才会见到她:圣诞、过年、生日这些日子。 

  要不就是当她受了什么挫折,特别软弱的时候,也会约我出来契杯苦酒,诉一番苦。 

  我老是劝她不要做。 

  父亲自己有一盘小生意,很希望儿子与媳妇接手,但是立虹有一颗刚强的心,不会轻易屈服。 

  我渡过非人生活的两年。 

  前年过了春节,立虹就升为主任。 

  我请她喝香槟,她捧著酒杯真情“哈哈哈”的笑起来,像武侠小说中那种得到盟主霸权的高手那般踌躇志满,我看在眼内也不知是悲是喜。事业上小小成就,真的能够令她欢欣若狂? 

  下班后她约我到她写字楼去看她的新环境。 

  “这,是我以前坐的地方。”她说。 

  那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幽暗角落,位于打字员后面,在老板的房门口,一叫就得进去。 

  我点点头,难怪她以前不肯让我到她办公室来。 

  她悄悄说:“此刻,还有八个人坐这种地方每日渡过八个半小时。” 

  她带我去看她升职后坐的地方。 

  像样得多了。四面有两公尺高的屏风,围成一小小空闲,有私人文件柜及电话。 

  我笑问:“可有女秘书?” 

  她说:“五个人合用一个。” 

  间隔内有一小小窗户,看到海景。 

  立虹兴奋的问:“好不好?” 

  “好,你才二十五岁,前途不可限量。” 

  她轻轻吻我一下。 

  我注意到她办公桌上有许多杂物及陈设,但是我给她的那帧照片没有摆出来。 

  我犹疑一下,终于没出声。 

  是一种虚荣心吧,促使立虹向上爬,谁愿意在角落头坐一辈子呢?反正是做,当然要把功夫做好。升级后她可以松日气了吧。 

  我们谈到婚事。 

  立虹有点支吾,她说:“我不想自父母家跑出来,便直接踏入丈夫家。” 

  “丈夫的家也是你的家。” 

  “不不,完全不同。自己的家才是天堂,下班回来,可以什么都不做,伸伸腿休息,没有亲戚叫我去喝喜酒,不用过节,没有任何繁文褥节,你说多好。” 

  我听了并不为意。 

  我太托大,三个月后,她找到一层小小的公寓,搬出来住。 

  房子是她自己买的,分期付数,找了朋友替她装修,弄得十分考究。 

  我觉得不妥。怎么?她的经济独立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她的计划中没有我?搬家也不需要我帮忙? 

  立虹解释的说她无家可搬,家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