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草根太子
“那也不对,至少我很怕见债主……”叶欢笑着叹了口气,道:“……幸好我没找你借过钱,不然以后我见了你也只能绕道走了。”
沈崇武愣了愣,接着仰天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
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的笑过了,这个孙子倒也算得上妙人。
“既然对我无所求也无所畏,你完全可以不必来搭理我这快死的老头子,那你今天何必来看我?”
叶欢叹道:“我来看你并不一定要带着某种目的,我不是那么势利的人,至少你是我的爷爷,是一位孤独的老人,这位老人曾经有过辉煌的事迹,曾经为国家和民族立过赫赫功劳,我这个孙子来看看自己的英雄爷爷,应该不需要多么正式的理由吧?”
沈崇武眼眶顿时有些湿润,枯井般的心中仿佛突然注入了一股清泉,嘴唇颤抖几下,却倔强的扭过头去,使劲眨掉眼眶那莫名的湿意,没好气的哼道:“谁说我孤独?我这院里那么多的医生,护士,警卫,司机……我哪里孤独了?”
叶欢笑道:“至少他们都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孙子。”
亲情,一生中无法忽视的重要情感,这种骨子里的血脉认同感,确实是旁人无法给予的,关系再好,交情再深,还是仿佛隔着一层疏远,人越老,这种疏远感便越强烈,这也是许多老人尽管每天跟知己谈天下棋,唱戏遛鸟,仍然从骨子里感到寂寞孤独的原因。
沈崇武也不例外,他一生征战无数,功勋萦身,可他仍然只是个孤独的老人,他需要儿女的关怀和陪伴,在他所剩不多的时日里,给他一个没有寂寞的晚年,像平常的家庭那样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只叙天伦,什么权力,利益,完全将它们抛却一边。
旁人将沈崇武敬若天神,可没人能知道,这位天神般的老将军此时最想要的,并不是别人的敬畏和恭顺,而是简简单单的跟儿孙们吃顿饭,聊聊天,很可惜,沈家这些年权势愈重,可亲情却越来越淡薄,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像是一种利益团体,亲情早已泯灭于那些争夺和冷漠中,沈家老宅,已然变得像一堆华丽而无情的废墟。
叶欢的到来,仿佛改变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沈崇武忍着心头些许的悲凉,些许的欣慰,像所有慈祥而罗嗦的老人一般,低沉的述说起曾经那段只属于他的辉煌往事,枪炮,硝烟,鲜血,和不屈的精神,字句平淡,却如清泉缓缓流过,洗涤着过往的岁月,冲刷着那一腔豪迈的英雄气。
叶欢含着笑,规规矩矩的听着沈崇武的叙述,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插嘴,也没像平日那般插科打诨。
这一刻,沈崇武仿佛又成了当年驰骋疆场的将军,千军万马在他令旗下冲锋陷阵,无数阵地被麾下将士攻克,无数敌人在枪口下被消灭干净,红旗插上了阵地,插上了城市,插遍了这个国家的每一寸疆土……
祖孙俩一个滔滔不绝的说着,一个静默无言的听着。
不远处的警卫和护士们看着老首长难得的兴奋之情,纷纷露出了笑容,将头扭到一边,谁也不愿去打扰祖孙俩的兴致。
已到了老首长吃药的时间,医生看着手里的药丸,再看看老首长洪钟般的声音,和大力挥舞双手的气势,医生苦笑了一下,识趣的退到一边。
少吃一次药也无妨吧,老首长很多年没有如此高兴过了。
相处日久,只有身边的这些警卫和医生们才最清楚,老首长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今天他得到了。
……
不知说了多久,沈崇武的辉煌往事才告一段落。
停下来时,沈崇武忽然一惊,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跟别人如此罗嗦过,外人眼里的他是寡言少语,深不可测的,可今天在孙子面前,自己竟也跟那些普通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
端起身旁的茶杯,沈崇武喝了两口茶,掩饰窘态般干咳了两声。
叶欢两眼闪闪发光:“……干掉一个联队的小鬼子,后来呢?老爷子,咱不能光杀鬼子呀,主线太明朗了,感情线却一个字都没提,您这样讲故事可不行,没有女主的故事不是好故事……”
沈崇武一愣:“什么叫女主?”
“就是我奶奶呀,我奶奶她怎么还没出场?”
沈崇武哼道:“那年月兵荒马乱的,哪来那么多儿女情长?我和你奶奶本是父母长辈定下的亲事,面都没见便成了亲,你奶奶当时也是望族小姐,可谓门当户对,后来我上前线杀鬼子,她在老宅打理家务,就这么简单。”
叶欢叹气道:“英雄都是不解风情的傻大兵,能理解,但很失望……”
同情的瞧着沈崇武,叶欢深深道:“……下回我把我的寻芳谱带来给你学习一下,让你知道什么叫情场禽兽……”
……
辉煌往事告一段落,沈崇武又恢复了威严从容之态,抚了抚白须,斜眼扫了叶欢几下,慢悠悠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去秦家拜寿了?”
“对。”
沈崇武重重一哼:“九十大寿……哼!老秦怎么还没死?”
叶欢一愣,这俩老头儿挤兑对方都挺损的呀。
嘿嘿一笑,叶欢道:“这您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阎王。”
沈崇武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道:“我还听说,你给老秦磕头了?”
一提这事儿叶欢就满心愤懑,重重道:“对呀,那老头儿太欺负人了,非要认我当孙子,我这儿也没有到处认爷爷的爱好呀……”
沈崇武点头,语气却有了几分寒意:“我这正儿八经的爷爷没见你给我磕头,你倒跑去给外人磕头,嗯?当我死了吗?”
叶欢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了。
沈崇武寒意森森笑道:“我沈某人的孙子,反倒让外人拔了头筹,孙儿何以教我?”
叶欢欲哭无泪……
俩老头儿把老子当窑姐了吗?瞧这争风吃醋的……
沈崇武慢悠悠道:“磕了几个?”
“三个。”
沈崇武哈哈一笑,摆出了一副大马金刀的姿势,正面朝向叶欢,单手朝他一招,笑中带着杀气道:“来,给爷磕六个。”
叶欢:“……”
……
没过多久,小院附近的警卫们看着叶欢失魂落魄般走出来,一脸的颓然无助,疯了似的喃喃自语,说的还是陕西话。
“额错咧,额真滴错咧,额就不该到这儿来,额不到这儿来额就不会老给人当孙子,额不老给人当孙子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第158章 弱肉强食
叶欢枕在南乔木的大腿上,侧着头,南乔木用一根棉签给他掏耳朵。
叶欢眼睛微微眯着,很舒服的表情。
繁华的都市里,人们蝇营狗苟,沉醉于锦绣都市的纸醉金迷,他们当时在想什么?他们真觉得快乐么?也许还不如静静枕在女友的腿上,晒着下午暖洋洋的太阳,听着女友轻柔的唠叨,享受她用棉签掏耳朵来得更舒爽。
每个人的一生中或许都会碰到那么一个人,抱她的时候她撒娇,赖在身上不起来,抽烟的时候她皱眉,悄悄藏起你的打火机和烟盒,任你烟瘾犯的时候翻天覆地的焦急寻找,她却无辜的站在一旁,露出恶作剧般的偷笑,不想洗澡的时候她不满,阴魂不散般一整天围在你身边转,不停的唠叨不讲卫生会得什么什么样的疾病,看病又得花多少钱,一直唠叨到你受不了了,主动而悲壮的走进浴室,问她今天上班有什么新鲜事,她便打了鸡血似的,兴致勃勃的将老板到同事所有的八卦全说一遍,怎么都闭不了嘴……
有时候觉得她很烦,对么?
当你老了的时候回过头想一想,其实这是你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可惜你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南乔木从不唠叨,她的言语总是很简洁,也从不勉强叶欢做任何不喜欢做的事,她总说叶欢是射手座的男人,射手座不喜管束,如果她想管他,那么便离失去他不远了。
她经常笑着对叶欢说,她的心离他永远要保持一点五米的距离,因为在心理学上,这个距离是人与人之间最安全最长久的距离,近了便感束缚,远了又生疏淡。
恋人的心,一点五米的距离,不是她不愿靠近,而是怕太近了,会透支完所有的幸福,于是细水长流,平淡中一点一点的溢出爱意,不多,也不澎湃,可它能维系到老。
那个小时候怯怯牵着叶欢衣角,看不见他便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长大了,她懂得了什么是爱,也懂得了怎样去爱。
南乔木轻柔的为叶欢掏着耳朵,神情细致得像在进行某个至关重要的医学手术,她的手微微冰凉,却很稳健。
“叶欢,回沈家见了爷爷,他对你好吗?”南乔木轻轻问道。
“还行,嗯……”叶欢闭着眼舒服的呻吟一声,接着道:“……老头儿面冷心热,还算和善,就是小气了点儿。”
南乔木有些神往:“他是开国老将军呢,他一定有很多传奇故事……”
叶欢淡淡笑道:“他的传奇是只属于他的,枪林弹雨是一种生活,柴米油盐也是一种生活,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里主角,也是别人生活里的配角,不论剧情是平淡还是激烈,我们都在台上演着自己的角色,世界不停在变,台上的人换了又换,那又怎样呢?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们老了,退出这个缤纷的舞台,或者成为别人故事里牵着手看夕阳的老爷爷老婆婆,真是那样的话,即便是跑跑龙套也没关系。”
南乔木浅浅的笑,目光透出喜悦:“叶欢,三十年后你若还能这么想,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乔木,我虽然只有二十岁,可这些年的经历让我变得有点沧桑,很多事情已经看透,还有很多事情没看透,我想,三十年以后,我或许会变得更通透,更豁达,惟独对你,不会改变。”
乔木笑道:“那时我已是黄脸婆,或者是个大肥婆,每天拎着大菜篮子去菜场,跟小贩论斤论两,讨价还价,你确定对一个庸俗的又老又肥的女人还喜欢得起来吗?男人可是很专情的,不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男人永远只喜欢十八岁的女人。”
叶欢笑道:“我就喜欢把你变得庸俗,我本是一个凡夫俗子,娶的自然是庸俗女人,你若是朵天山雪莲,我还不敢要你呢。夏利车头上插个奔驰的标志,多滑稽呀。”
南乔木笑着横他一眼,自是百媚顿生,满室添春。
“你呀,就一张嘴厉害,一番歪理冒出来,黑的也能变成白的。”
幽幽叹息一声,南乔木道:“叶欢,对老人多孝顺点儿,别惹他生气,我们都尝过无父无母无亲的苦楚,那是怎样的滋味,自不必我多说,如今你父母高堂俱在,这是老天爷给你二十年来苦难的补偿,叶欢,失而复得,来之不易,你要好好珍惜他们。”
叶欢看着乔木伤感神黯的俏脸,重重点头:“乔木,你放心,虽然我这人平日里很浑,说话又损,可我的心地不坏,不会真惹他们生气的,亲情我比谁都珍惜……乔木,待我忙完会所这一摊子事儿,我会留心去打听你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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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浑身一颤,眼中很快泛上泪光,似悲似喜,百种思绪,无法言喻。
叶欢深深道:“孤儿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们都有自己的根,以前能力有限,我们无法探寻,现在不同了,乔木,我已寻到了根,也不能忘记你们还是无根的浮萍,乔木,我会帮你寻到父母,不论他们当年有怎样的苦衷,终归还是要问个明白,人这一辈子有的事可以糊里糊涂混过去,有的事却一定要弄个明白,否则死不暝目。”
乔木垂着头,豆大的泪珠儿一串串的滴落前襟,哽咽着使劲点头。
两天以后,秦逸打来了电话,貌似漫不经心的告诉叶欢,赵扬的那三层楼已被拿下,年租1000万,已跟他签了五年的租赁合同。
尽管清楚秦逸必然有办法拿下这三层楼,可秦逸办事效率之高,仍叫叶欢大吃一惊。
这才几天,赵扬竟就服软了?秦逸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叶欢心中有些震动,京城水深他早已明白,可他没想到居然深到这种程度,一个部长的儿子说踩便被踩了,百年家族的能量,委实深不可测。
秦逸并没有多说细节,可叶欢大概清楚一些,以秦逸自小生在这四九城的人脉基础,再加上秦家百年沉淀下来的权势,想要区区一个小衙内的几层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种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在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团体里,却体现得愈发淋漓尽致,血腥残酷,权势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自己呢?在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圈子里生活,有什么能力成为大鱼,吃掉别的小鱼,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势?
叶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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