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系列
「喂!」
「这件铺盖比较有用。」
「废话!这件当然比破布衣裳有用,起码钢针不会漏出去……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
「嗯,此阵已过一小半,这件可以裹在你身上了。」
「……」
韩陵猛地一转手中灰布,这时候他们已经闯过了钢针阵,手中那匹布也钉满了钢针,变成和白雉身上那件破烂程度不相上下的刺猬洞洞布……
韩大门主,算你狠!
「白郎中虽说救过韩某性命,在韩某……变成痴儿的那段日子里加以援手,却也不是出自好心。」
怎么又绕回这里来了?
「韩大门主你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别断来断去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憋屈死我吗?太天真了!」说话大喘气,太缺德了!
「那一段时日,真可谓是韩某人生中的奇耻大辱,虽说始作俑者不是白郎中,但那段时日的袖手旁观,甚至于调笑戏弄,却远比明月所作所为更令韩某齿冷……」
那是自然,就冲你那个自尊比天高的性情来看,要你命没什么,你反而还挺高兴,羞辱你就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韩陵将捆在腰间的布条又紧紧勒了一遍,确定就算是剧烈动作也不至于把白雉抛出,当下身躯下沉,深吸一口气,腿脚发力,身形如箭,猛地向前蹿去!
和前面的钢针阵势不同,这次四散而发的玩意儿少了阴毒,多了凶狠,满是铁刺的铁荆棘,如果扎上那么一个,就绝对多一个血窟窿!
「韩某清醒之后,忆起往事,怒从心起,当时你又是那种模样……」
不就是赤身裸体的躺在你身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铁荆棘!看前面的暗器,快扎上了!
「所以一时克制不住,打了你两掌。」韩陵直接伸手向衣襟内探去,拿出来的东西让白雉无法控制的叫出声来:「喂!不是吧?你不是玩真的吧?!」
一颗雷震子被那双绝代高手的手指捻住,韩陵直接向前一丢,轰隆隆一阵巨响,铁荆棘顿时被眼前猛然爆起的气流搅乱了方向,毫无章法的乱飞一气!
内力运转到衣袖之上,水火宝衣的衣袖一下子绷直,坚硬如钢铁,韩陵在眼前一旋一转,内力到处,激射而来的铁荆棘立刻改了方向,叮叮当当密雨般的声音震得人双耳发麻!
等到停歇下来,眼前的通道就是一片残铁,岩石通道也被炸开了不少,落石混杂着残破的铁荆棘堆了满地。
「你……韩陵……我甘拜下风……」白雉自问自己也够能闯祸,胆子也够大了,但这位更加凶悍,他顶多就玩玩药,玩玩别人的小命,但这位才是强人!不光玩别人的命,还玩自己的命!还非常热爱玩自己的命,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折腾掉自己的小命,果然对自
己狠,才能对别人更狠,真是至理名言,太正确了!
「这颗霹雳弹是改良过的,炸不死人。」
「喂!那是你,换了别人早死了吧?」被爆炸引起的乱流导致乱飞的铁荆棘扎死了,「你就不会离远一点再扔啊!」非要站在这里当靶子?!
「再远也一样。」
「喂……」
确实再远一点也会被钉成刺猬……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
韩陵背着他掠过那一地狼藉,但是荆棘阵下一关就更缺德了,白雉望着孤零零的伫立在黑暗深处的几根石柱,颇有些无言。
山洞通道里面怎么会有这种悬崖似的地方……貌似这黑幽幽不见底的是裂缝吧?
这个也就算了,那几根石柱又是怎么搞起来的?
呃,这个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石柱与石柱之间的距离也未免太远了点吧?这种距离就算是轻功再怎么高明也跨不过去吧?不就是一块藏宝图残片,至于下这种狠手么?也不怕被人家诅咒断子绝孙!
对方狠,韩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伸手在褡裢里摸索了一把,就将白雉平常用的铁钩爪摸出来了。
「……你居然能找到……」他褡裢里的东西那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在那里,都要摸索上好一阵子才能找到,这位仁兄找到的也太轻易了吧?
「有规律。」
有个鸟规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韩陵甩手将铁链抡起,铁链带动铁爪呼呼转动,力到尽处,韩陵一松手,铁链向着最近的那根石柱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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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铁链飞起的那一瞬间,呼的一声响,黑暗深处抡过来一根石柱,那声势,将运用轻功跳向石柱的人砸成肉饼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
白雉看清楚了吊在石柱中间的两根铁链,反正他对机关术十窍通了九窍,看不出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将这种机关拴到头顶上去的,不过就冲着这位布置陷阱的兄弟这种歹毒心肠和手段,下九流门天工系正需要这种人才啊……也省得那帮门徒总是做些邪门歪道的不入
流玩意儿,看看人家,这才是正经的机关陷阱!
「韩某打了你两掌,本想着就算是有违道义,但能诛杀如此心术不正之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却没料到两掌没能致你于死地……之后的情形我也向你诉说过,你也对我表示不要金银财宝、绝色佳人,甚至是权势地位,只是想要……」
韩陵顿了顿,白雉接下来接续道:「哪有那么麻烦,我本来就想着从你身上找点乐子,事实证明我也没判断错,韩大门主你身边真够热闹的,让人想无聊都很难。偏生我又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和我滚床单,我们就两不相欠,这不是挺奸的吗?何苦来搞得那么复杂。」
所以说老是想东想西的聪明人最讨厌了,老是怀疑别人有圈套有阴谋,事实上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搞得明明很简单的事变得那么麻烦,啧!
韩陵将铁爪拖回,等到头顶上那根石柱不再晃动,这才腾空跃起,半路抛出铁爪,钩住石柱,借力使力,稳稳站立其上。
随后,又用同样方法对付剩下来的石柱。
白雉紧紧贴着他的身躯,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如腾云驾雾般在黑暗中飘荡,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与背负着他的这个人,相互依偎,彼此依靠。
他听到韩陵说道:「日后相处,却是出乎韩某意料。韩某见你虽有小恶,却无大罪,虽说性情恶劣,却也并非十恶不赦,更甚者数次在辑某身中剧毒之时相救……韩某毒发之时,凶恶暴戾,稍有不慎便危急性命,白郎中莫非是认为色欲比性命更加重要,所以才不逃走么?」
就算有什么旖旎气氛也被这些话打得粉碎!
白雉被他气得脑门一疼,连带着身上好不容易感觉习惯了的伤势再度抽搐:「放屁!你给我机会逃了吗?」
第一次发疯是被吸血,浑身脱力没法子才被差点奸到死,第二次这位老兄发狂,他绝对是努力逃跑了,也想办法制止了啊,但韩大门主做了什么?比武力他能比得过吗?最过分的是韩陵都发疯了,可为什么脑袋发昏,武力却是半点都不打折扣,反而比平常更难对付?!这不是犯规是什么?!
韩陵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道:「真是如此?」
「换做你遇到这种情况试试看!」连「脱逃术」一流的他都栽了,更别说只有蛮力和内力的韩陵!
韩陵沉默片刻,拉着锁链又过了个石柱,才道:「韩某本来认为,白郎中对待韩某,是抱着戏弄轻贱的情绪,用手段要胁韩某,以看韩某出丑为乐。就算再怎么情有可原,仅此一条便可令我手下难以留情,却不料……」
冷淡口吻说出的事实,白雉当然清楚,他还知道若不是自己当初给韩二公子做了手脚,韩家大哥绝对能将他一掌轰杀成渣。当然,韩陵估摸着现在还在琢磨着要怎样干掉他,胆敢如此玷污韩大门主纯洁肉体的家伙,韩陵绝对不会留那个人活在世上逍遥!
「老调重弹,有意思么?你这种想法我当然清楚……」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磨他的耳朵,真的。
白雉趴在韩陵背上,任由对方用老套路解决半空吊着的石柱,再趁隙向前飞掠。
「但没料到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变化……」
「你不会是因为那几次遇险都拖着我一起遭罪,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干脆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白雉开玩笑的打趣,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件事绝无可能!就冲着韩陵因为春宵书坊写了淫书诋毁他的名声,想像他与众多美人在床上翻滚,就下了死命令,让重门在江湖上布置下天罗地网,碾耗子一样的将蜜蜂等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仅仅是名誉上的伤害就能使出如此手段,换做已经得手的他,能轻饶了才奇怪,啧!
白雉还幻想着等到腻味了韩陵的肉体,还能与韩大门主斗智斗力,在江湖上玩「你追我逃,你进我退」的游戏呢。他和韩陵混了这么久,动手也不止一次,就算不能力敌,也可以智取嘛,以弱胜强才有趣味不是吗?
嗯嗯,等到韩大门主身上的毒虫消失了,闯完了「碧幽谷」,估摸着他也该对韩陵的身体失去兴趣了吧?嗯嗯……到时候要用哪种药对付韩陵呢?还是说,干脆将韩陵炼制成药人,相那位隶属「绝杀」的黑衣来客成了一对儿,凑个药毒两全?
嗯,这个主意不错!相当不错!
韩陵不知道他一瞬间就转了这么多心思,继续道:「在韩某屡次身处危难时,是白郎中待在身边,以身相救,任凭韩某怎样欺辱折磨都不曾退缩。就算你是想逃但是没有逃走,是被韩某所迫,但事后你也不曾报复韩某。不管你如此做的原因如何,韩某只是认定事实……更何况,从第一次相遇到如今,将近一年时光,白郎中也未曾做过半分危害韩某性命之事,反而屡次出手救治,虽说只是为了令韩某更加痛苦,但如此执着,只怕也早就超出白郎中所以为的『趣味』了吧?不管心术如何,持身如何,开始有什么目的,现在有什么目的,对韩某是何种想法看法,能有这般作为,能这样对待韩某,我再想着动手杀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白雉被这突然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等到韩陵背着他又掠过三根石柱,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等等……怎么突然开始煽情开了?我该不会是幻听吧?你不是最痛恨别人打你肉体的主意,难道你不应该把猥亵你身体的家伙碎尸万段吗?怎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你、你要抽风可不要挑这个时候啊!」
喂喂,现在再发疯,咱们两个一起玩完!
韩陵沉稳平静的声音传来,因为说话而使得颊肉微微颤动,也使得紧贴在他颊边的白雉也是一阵阵紧张。
「若只是贪恋淫欲就能做到如此地步,那江湖上的淫贼也不会是人人喊打,若能在性命攸关之际依然不离不弃,试问又有何人能下得去手斩杀?」
不离不弃个头!
白雉心里禁不住泪流满面,那还不是打不过也逃不了吗?要是能跑,那他还傻呆呆的留在那地方干嘛?那时候的韩陵和恶鬼没区别,他虽说喜欢和韩大门主翻滚,却也不想被做得死去活来啊……
他在那边恍神,这边韩陵继续用天雷轰他:「白郎中,是否……对在下有情?」
白雉立刻被他雷了个外焦里嫩,如果他不是被韩陵绑得结结实实,只怕早就跌到地上,慌忙道:「怎可能?!韩韩韩韩陵你千万别多想,我只对你的身体有兴趣,其他的绝对没兴趣,你千万别多想!这好几次的患难与共绝对是偶然,谁让你能救你命的情况都是要和你上床?!对这样的好机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吧?!真的!我绝对只是贪婪你的肉体而已!我对你本人可是一点都不会动情!」
被韩陵如此对待,还能深深恋上韩大门主,他又不是变态,被欺负虐待着就喜欢上了?!对他而言,韩陵浑身上下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那具能带人进入极乐之境的身体,至于感情,那么恐怖的东西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他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韩陵的痴情程度,也乐于这位门主大人继续思念他的亡妻,绝对、绝对不要把感情放在他身上,那铁齿是浪费!
韩陵「嗯」了一声,倒是非常淡定,道:「白郎中此言非虚?」
白雉努力点头,面颊磨蹭着对方的鬓角,一阵阵发痒,「绝无半句虚言!若有半句谎言,让我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那股痴情劲儿还是留给别人好好享用吧!他绝对会对不起韩陵的一片深情,光是想起重门见缝插针的搜查本领,连那个号称狡兔三窟、最为擅长逃逸的春宵书坊都被追赶成那样,他的脱逃术完全无法和一整个书坊相比,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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