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哦!这倒有趣了……不过,这种事与我何关?”雷理满是皱纹的脸孔,正好掩盖他心中的想法。
雷霏在心中暗骂,哪里有趣了?
季行云无奈的说:“原本是不该拿这等事来叨扰大人。只是,雷家已在昨日连夜召开家族会议,决定不出手援助。而我等一天忙碌,虽知此案疑点众多,却又无处施力。审案之期就在五日之内,实在无法在期限之内觅得真相。因此希望大人能出面说项,让审案判决之日能做延后,我等方能寻得真凶。”
雷理道:“照你这么说,我也不该出手才对。虽然家族会议的议决对老头子没有约束力,可是我还是雷家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如何能确定雷震无罪。”
“太爷……大哥当然是被陷害。”雷霏急道。
“这……”季行云一时语塞,停了两秒后,又义无反顾的回答:“我·相·信·他。”
雷理双目散发出严厉的目光,射向季行云,道:“并非你相信他,就代表他真的值得你相信。就当他真的值得你相信,但人往往也有身不由己之时。若你为雷震奔走,让他无罪开释,最后却发现他实是真凶,又如何对得起受害者?”
季行云迎上雷理双目,不徐不缓的再次回答:“我·相·信·他。”
雷理收敛严色,转向雷苹,道:“真是有理说不清的小伙子。苹儿,帮爷把茶点拿出来,顺道也换一下茶叶。”
“爷,就帮帮季队长,你就接受帮季队长的请求。又不一定是为了雷震叔,要雷家的人无缘无故被陷入罪,岂不冤枉?而您这位前司判竟然眼睁睁见家人无罪判刑,不也颜面尽失。”雷苹也帮忙求情。
“喂!小苹儿,你这是什么话。”雷理念了一声,又道:“寻彩,真是抱歉。让你看到这种难看的场面。”
“世伯,小侄也请求您,出手襄助。”
“喂!这又关你什么事了?”雷理好没气的说着。
“季队长揭露心中珍藏的私秘,才让我获得寻找父亲足迹的宝贵线索,这等恩情,不知如何回报。现在他有困难,我自然要尽一己之能全力以赴。”东方寻彩回答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雷理摇摇头,埋怨道:“怎么跟你父亲一个样子,老给我找麻烦。不成,不成,要我出面帮雷震说项,让审案延长,就算我曾任司判也不该这么做,而且这也不关督议长职权……”“爷……”
“世伯……”
“太爷……”
“雷理大人……”
四声音,众人合了撒娇、说情与恳求。
雷理脸色未变道:“别说了,我是不会动口阻碍审案程序……要,就直接想办法让雷震那小伙子在五天后无罪开释。”
雷理的决定差点没让雷霏高兴地跳起来欢呼起舞。季行云也是心存感激,道谢之词绵绵不断,好象已经确定雷震将会无罪释放似的。
雷理这时冷静的说:“先别高兴。就算老头子出面也不见有用,司判公正无私的立场,可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雷震要真罪证充足,谁出来说话都一样。”
“耶!那……太爷……您……”雷霏本想说,那太爷您出面不也白搭,害我白白高兴。可是想到这样说实在太过失礼,才改口道:“……有什么办法吗?”
“还不知道。”雷理干脆的回答。
“太爷……”雷霏这又转喜回悲,哭丧着脸看着雷理。
东方寻彩安慰道:“别急。世伯是说还不知道,可不代表真的没办法。”
雷理点点,以嘉许的目光看着东方寻彩,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先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明白,我怎么知道该由何处着手。”
“什么嘛!太爷真是……”本来要损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不过雷霏及时意识到,现在还有求于雷理,再加上对方可是雷家的太爷,无礼不得,才改在心中把雷理重重的损了一顿。
雷霏偷骂人归偷骂人,还是与季行云把所知的情况与线索详尽的摊出。
花了不少工夫,季行云两人才把所知的状况道尽。雷理听完,脸色深沉不发一语。季行云与雷霏两人也跟着心情沉重,好象事情真的非常不乐观。
过了良久,雷理才道:“我的小苹儿,刚才你也有帮雷震求情。那你也是站在他那一边,所以这事你也得插一脚。”
“没问题,都听爷的。”雷苹笑嘻嘻地回答。
雷理点点头,问道:“你们找谁当雷震的辩士?”
“这……”雷霏急中有乱,压根忘了这件事,难为情的回答:“还没决定人选耶!”
“那就不用找了。”雷理道:“苹儿,是你说要帮忙的。明天早上就去判司参加辩士的资格检定,取得辩士的资格。”
“爷,别开玩笑了,这哪来得及?现在才去考,至少也得等个上把月才能拿到执照。”
“嘿!你之前不是想考吗?放心,一般的情况当然是来不及。不过,只要我跟司判说一声,你考得过,下午就可以拿到辩士的资格证明。五天后的审案,就由你来当雷震的辩士。”
“这……”雷苹脸上倒没有出现为难的样子,不过却眯着眼看着雷理,然后用质疑的口气问道:“爷,您该不会想要趁机把苹儿支开,好解除酒禁吧?”
“咳、咳!”雷理急道:“喂!我的好苹儿,爷就这么没信用吗?请你帮忙是因为雷震大概也没办法请到优秀的辩士,帮他辩护。雷家现在又表明不插手,你以为雷霏就有钱请得起有分量又有能力的辩士?让你当辩士能与他们密切合作,好在判官面前证明雷震的清白。”
“好吧。不过,爷,可不能趁机胡来。”雷霏警告着。
这一老一少的对话,把沉重的气氛冲淡不少,不过也让雷霏与季行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雷理。
“咳……”雷理咳了一下,重新用严肃的语气说道:“雷霏,明天起你就不要干涉案件的侦察。”
雷霏马上不满的叫道:“不行,这怎么可以!大哥的事我怎么可能退出……”
“哈!别激动,我又没叫你退出。不去查案,也有其他重要的事该做。”
“还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雷霏嘟起嘴巴,神情甚是不满。
“我要你自明天起,开始向家中各个重要的长辈进行游说,向他们请求援手。”
雷霏依旧嘟着嘴,心生不满的说:“这未免太没意义了。家族会议的决定,是没人会去违反。更何况太爷您已经答应要帮忙,还要其他人干嘛?”
“没错,家族会议的决定就该遵守,就连你也一样。而我,也是在帮季队长,可没说要帮你或雷震的忙,要让人误以为我站在雷震这一边也会很麻烦,你明白吗?”
“好吧……就听太爷的……”雷霏垂头丧气的回答。
“季行云。”
“是。”
“明天下午起,就请你护着苹儿追寻线索,有新的消息就交苹儿汇整。要让雷震脱罪其实也不难。第一要证实黄家兄弟的致命伤,不是雷震所为。第二要能说明雷震当时怎么恰巧出现在案发现场。至于动机什么的,只要有心,随便生个几百条都有。”
季行云为难的说:“这恐怕不容易。飞拳那位唯一的目击者,必定会一口咬定是雷大哥出手伤人,至于第二点也很难找到合理的说辞。”
雷理神秘的笑道:“我已经帮雷震找到最合理的理由,让他出现在那里。至于第一点,是比较麻烦。如果那个叫飞拳的佣兵撒谎,硬说是雷震出手反倒好办。要戳破他的谎言还不简单。就怕他说,当他来到现场,人已经被杀死。而合理推断是雷震伤人,那才难办。”
“怎么会呢?”
“算了,最坏的打算,我们要让判官相信,那伤不见得是雷震所为,甚至不一定是雷家之人所为……”雷理沉吟了一下,为难的说:“要是云彩也在就好了。要他也在,当场施展个与震电类似的功夫,马上就能证明,雷电不是雷家的专利。”
“让我来!虽然威力弱了点,要做出类似的效果我也办得到。”季行云马上自我推荐。
雷理惊奇的道:“你也行?这倒好。不过光你一个也不太够,而且你又是武议团的小队长、雷震的好朋友……说服力不太够。”
“那让我也帮忙一下。”东方寻彩道:“对雷电的使用我虽然不熟悉。但距离审案不是还有几天?这几天让我多加练习应该也行。”
“你也会?也对,东方秀绫可又做对了一件事,没让你使用法印,而学云彩的功夫。哈!这下又多了几分胜算。”
踏入南城南郊,季行云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城市的了解竟然如此贫乏。原来南城还有这个面貌!
不同于内城的井然有序,不同于外城市街的繁华。这个地方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带着某种秩序,一样是热闹非凡、交易热络,但这个地方却也随处可见贫穷与脏乱,一样是喧哗嘈杂,却夹着叫骂与哭喊。路边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贫困游民缩在街角,可以发现充满酒臭的水手躺在路旁。
也许相对于南城的洁净与高雅,这个地方好象将南城排除的混乱、骯脏与贫穷全部接收。
跟在雷苹与东方寻彩身后,季行云还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他得非常小心。短短的几步路,他已经阻止过三位陌生人企图摸走他口袋中荷包的行为。有两次他差点被强拉到不知进行什么交易的小房间,还有一次,他差点被一个胡言乱言的醉鬼缠上。
走在路上,他得避开向他推销奇奇怪怪商品的男男女女。只要一开口应话,就没完没了。虽然他很想留在街上,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有趣”的地方,可惜,他没有空。
由于雷苹光是全盘研究案情、研究雷震的交友状况、熟悉控方的背景就花了两天。再加上半天的辩士资格检定,再过不到四十小时,雷震的案件就要开庭审判。
现在她才要实际寻找关键线索——目击证人飞拳的下落。
为此,白任还心生不满,同时还赌气要与雷苹分头寻找,比赛看谁先抓到人。
本来季行云是想要随着白任找人,可是又想到督议长的交代。他可是把雷苹的安全交给了季行云。季行云只好跟着雷苹,以便保护她的安全。
不过由实际状况来看,却不知道是谁在保护谁。抓到扒手,差点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是雷苹三言两语打发扒手;被小贩搭上,是雷苹简单几句话把小贩赶跑;被醉鬼缠上,是雷苹直接把人给敲昏,丢到路旁。
季行云实在很想问,她怎么会对这个地方如此熟悉。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季行云无法明白。为什么只有他会卷上那些麻烦?要说第一次来到这里,东方寻彩也应该是第一次。为什么那些人就只会找上自己?
事后他向雷苹问了这个问题,答案却令他很后悔问了这个问题。雷苹直接老实回答的答案是——那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好骗。
雷苹老马识途的走进一家名为“酒渣”的酒吧。
嘈杂的乐声,冲耳而来。
待在这个地方让季行云觉得有点不习惯。不是因为它吵,也不是因为它乱,而是它充斥着一种糜烂腐朽的气息。
比方侍者前来点菜时,季行云的目光就不知道该摆哪?虽然张叔的常客来的女侍穿著也很凉快,可是那是一个很健康的凉快。这边的女侍却似是故意突显女性的身材,特别强调重点部位。眼睛还不时对季行云与打扮中性的东方寻彩放电……
这也让季行云佩服起这位来自安郡的女性。为什么她总能表现的相当稳重,又不失亲切。只是她双眼又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丝的寂寞。而这个寂寞的眼神也是季行云最在意的地方。因为她与她的神似,并不在于血缘上带来相似的外貌,而是这个略带寂寞的神情。
没一会儿,侍者依雷苹的要求,送来两瓶烈酒与三碟小菜。
雷苹一言不发,就脱下外套,露出略为暴露的穿著。
拿起酒,就往身上洒了几滴,灌了几口,又吐出来。紧接着拿出粉笔,在脸上画了几下。
两三下的工夫,雷苹的样子就变得非常成熟,而且与这地方的气氛相当契合!
季行云吃惊之余,雷苹就道:“在这待着,等我消息。”说完就往吧台走去。
酒吧虽然吵,季行云定下心来,要关心雷苹的安全与谈话还难不倒他。
走到吧台前面,雷苹就先丢出一个金印,再道:“来一杯龙舌兰。”
这句话让季行云又吃了一惊,因为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像雷苹的声音,原本的稚气与天真被充满精明干练的娇媚所取代。
端上一杯酒,酒保又问:“还要什么服务吗?”
雷苹咬牙切齿,仿佛与飞拳有深仇大恨的说:“我要飞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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