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穹紫环就像小蚂蚁看见糖果一般,马上粘住她的眠月姊姊,嘴巴一开,问候的话语就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于耳。
再一次看着这姊妹淘腻在一起,季行云觉得这真是奇怪的组合。
一个像火一样,充满活力与动感,不停燃烧着自己的精力,一张嘴巴可以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
而另一位却如同一池冷泉,沉静温雅,面带温情双唇微闭,金口未发半言,偶尔绽放出让人迷恋醉心的微笑。
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成为莫逆之交?不论在个性或行事做风上都相距极远,或者是因为两者间的不同,才更加吸引着对方?
不论如何,穹紫环一来就缠住了她,让她没有机会跟另外两人交流,反而令季行云松了口气,就这样先缓和一下也好。
在穹紫环说了一堆天园内近期发生的许多趣事后,才让苍眠月有机会招呼客人进入地穴居。
这里与年半前季行云第一次来时完全没有改变,没有新增的物品,摆设也没有任何变更。
在这客厅之中,穹紫环与苍眠月并肩而坐,空还生则静静地靠墙而立,他默默地看着年轻人,与他们同在却又不干预他们的一切。
见到穹紫环与空环生都轻易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季行云却是困扰了好一阵。
他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对,最后铁了心,才坐在苍眠月的对面。
虽然觉得聆听两个女孩子间的谈话好象不太对,可是他又希望能透过所有的管道多了解她一点。不过他发现穹紫环说的话确实是法天的通用语,可是怎么会让他无法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一个字、一个词都是很平常的话语,但连成的长句却不是季行云能理解的内容,难道女性之间的私语是如此奥秘难解?
在穹连珠妙语之下,附在苍眠月身上的冰霜渐渐消融,她的笑脸越来越明显,出现的频率也更加频繁。
然后,穹紫还冒出了一句话,让气氛又冻结了。
“眠月姊……不如你回到园里跟我一起住吧!”
苍眠月抿着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穹紫环一对眼珠子溜转着,期待她的回答。
就这么静了十余秒,苍眠月才淡淡的说:“你知道答案是不会改变的。”
“真可惜啊……我一直很想看眠月姊再度修理那些臭男生的英姿呢!少了姊姊那些没什用的男生又开始嚣张了!姊姊您对付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的方法实在太帅了,不但彻底地打击他们,还让那些人见到你就像老鼠见着了猫一般,服服帖帖的不敢造次。”
“……妳也不差啊。”
穹紫环马上撒娇道:“不、不、不,我的手法差多了,虽然能够暂时惩戒那些无聊的人,不过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们一逮到机会马上就进行报复行动,少了姊姊,我不但辛苦,而且常常被欺悔呢!”
“别这么说,好象我很可怕似的……”
“啊,不是啦!姊姊当然不可怕,而且还最好了。”
说着说着,穹紫环话语一转,道:“今天不但我来了,还把他带来了,姊姊应该很高兴吧。”
“……”
穹紫环见苍眠月不加言语就自己加以解释道:“嘿!我知道的,对于那些没用的男生,姊姊是不会有脸色的,就只有这一位,姊姊能好言相待,他对姊姊而言一定是特别的人。”
“没、没这回事,只是寻常的朋友而已。”
“嘻……”穹紫环贼贼的笑着,又道,“那也是姊姊的第一位男性的寻常朋友,值得纪念的一位喔!”
苍眠月脸上泛起了红潮,嗔道:“别乱说话!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的!”
“嘻……小云,你误会了什么了吗?”
“啊、啊……这……”突来一问,季行云既慌张又尴尬,顿时低下了头,蚊声答道:“没、没有……”
穹紫环见状小声嘟嚷着:“真是没用的家伙,这两人真叫人着急。”
想着想着,穹紫环双目突然放光。她站了起来拉着苍眠月,道:“眠月姊,咱们到房内,我有礼物要给你。”
“……好的。”
看着两人离去,季行云有种失落的感觉,却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两位女孩子躲到房内,季行云那颗一直挂在苍眠月身上的心,又变得紧张而好奇了起来。
真气也就跟着两人,跑到苍眠月的寝室之内。
虽然觉得不对,可是又无法克制自己去偷听她们的谈话。不过真气一到房内就被绝气壁给挡住。
绝气壁对一般人可达阻绝的效果,不过对季行云可一点用也没有,要透过绝气壁探知内部的空气震波,对季行云而言并非难事。
早在第一次进入张叔的常客来时,季行云就已经能够轻易地听见白任与雷锋在绝气壁之内的谈话,虽然他那时不知道别人筑起了绝气壁就是为了防止对话的内容外泄。
当白任对他“开示”之后,季行云才知道原来当时他是在“偷听”别人说话,自那之后季行云就不曾故意探听他人的隐私。
只是,这一次,关己则乱。虽然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小朋友,窃听是不好的行为。”
空还生突来的示警让季行云吓了一大跳,不单是惊于他能够发现自己的意图,也更因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困窘,让季行云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羞愧的无地自容。
“这就对了。你要真的偷听,那可同时得罪了那两位小姐,而且,你不可能会偷听成功。”
“你、你是说我那个举动一定会被发现?”
“是的。”
季行云很不好意思的说:“啊……谢谢你,让我悬崖勒马,及时打住。”
空还生宽容的说:“没关系。小孩子就有犯罪的权利,只希望你能在错误中学习。”
“空老师,很冒昧地请教您,您知道为什么她的家人会抛下她离开,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吗?”
空还生的态度虽然一直都颇为和善,但也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那种难近的感觉与苍眠月的高雅脱俗不一样,也与雷严在必要场合上放出令人生畏难亲的威严不一样,好似他的存在是不同次元。
虽然他人就这里,有时却让人感受不到。
对季行云而言,空还生一直是很奇特的存在。照理说,应该会很想向他请教武艺,却又觉得自己现在的修为还不到向他讨教的时候,而且他有时还会放出一种难以抵御的压迫感,使人自动远离。
难得季行云找到机会,自动找话题请教空还生,可他也很有个性地答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季行云碰了一鼻子的灰,不服的说:“这有关眠月,我怎能不管?!”
空还生却道:“这也与她无关。”
季行云不满地抗议道:“哪有这种说法!”
空还生却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般,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季行云拿他没办法,况且在空还生面前,季行云就觉得自己像名小孩,而他则是尊贵的长辈。空还生不愿多说,季行云只好认命,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情况下,客厅又变得安静无比。
季行云觉得百般无聊之下,为了求得心境的平静,已经第三次数起墙上的纹路。
就在此时,穹紫环与苍眠月回来了。
两人的表情都相当微妙。穹紫环越显古灵精怪,苍眠月则是抿着嘴脸上飘着两朵红云,心思如海无从捉摸。
穹紫环蹦蹦跳跳地,一进就拉着空还生道:“空老师,咱们跑了好一阵也该饿了,去厨房弄点东西来吃吧!”
“不……”空还生看到穹紫环连使眼色,便改口道:“也好。”
两人迅速离开客厅。
变成与她独处的季行云心跳加速了。
呆呆看着苍眠月,不知该说什么。
好不容易略为打结的舌头终于动作,挤出了第一句话。
“妳、妳瘦了……”
穹紫环一走到地穴居的厨房后,马上就由口袋中取出一个银色像蜗牛状的小东西往耳朵上一塞。
空还生看到她的行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紫环,我才对季行云说过的话,现在也要对你说一次:窃听是不好的行为。”
“我知道!”穹紫环坦率地回答,不过也没有要把耳上的东西取下的意思。
“既然知道了……”
穹紫环左右摆动她的食指,用小大人的口吻说道:“同样的行为,在不同的动机与目的之下是不能平一而论。在寻常的情况之下,任意地窥探别人的隐私,当然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而我的行为绝对不只是出自于人类喜欢偷窥的劣根性,这是为了了解他们两人的状况,好使我能撮合他们的好事……或是阻挠两人有进一步的交往,这一切都是为了眠月姊姊的最大利益着想!”
听穹紫环说得振振有词,空还生几乎要对她另眼相看了——虽然还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对,但是她的出发点只是过于关心手帕交,不想多管任何事情的空还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旁观着。不过她接下来口中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啧、真是的!这么久才见面,一开口竟然这是么无聊的一句话,什么你瘦了,一点创意也没有!”
空还生轻叹了一口气,觉得她说的话只是好听罢了,其实还不是在满足她那窥视他人私隐的好奇心。
待在客厅的两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笑尽收穹紫环那鬼灵精的耳中,绝气壁施放了,一有人想要用真气偷听是不可能得逞,只是……他们没料想到穹紫环会用其他方式。
季行云双眼充满感情,看着眼前的佳人。
她真的瘦了!不只是瘦了,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单薄,一举一动都变得更加的缥缈虚无,好象风一吹她就会烟消云散似的。
“是我的错,让她变成这样……”她的情况让季行云备感心痛。
“你变强壮了。”苍眠月在季行云说了第一句话后的第二分钟,才轻启朱唇,让声音再度在两人耳边响起。
季行云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强壮?这等实力连眼前女孩的百分之一都还可能还远远不及……
然后又想到了,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她痛失亲人。
季行云又开口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不,我真的很抱歉,要不是我的话,伯母也不会这么快与世长辞,那么你的家人也不会就这么离开了……”
苍眠月脸色平静,却有点厌烦的说:“那不关你的事。”
“那都是我的错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歉意。对于伯母的死……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苍眠月的脸在季行云一连串的道歉后,结上了一层寒霜。
她冷冽地说道:“你就是为了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才来这里的吗?”
“耶?”
“母亲的亡故早就是注定的事!无需你的作为,也会离开尘世,我才该为她感到高兴,能脱离近乎永劫的痛苦,你不停地将她的亡故拿来说嘴,是很不尊重亡者的行为!”
“呃?”
“再说父亲与象原老师的去向,与你的作为更是一点关联也没有。他们早就决定要离开了。只是正逢你到来的时间点上提前做出决定罢了。他们要往哪走,更与我无关,你又有什么资格把他们的行动与自己挂勾?”
“这……”
苍眠月似乎生气了!她放出的压迫感竟不亚于当日其父苍长移施加于季行云身上的,只是苍长移是座爆烈令人生畏的活火山,苍眠月则是像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属性不同,却同样令人生畏。
面对苍眠月的凛冽的怒火,季行云才发现他们果然是父女……
虽然她不是用真气造就这种令人冻结窒息的压迫,可那晶莹剔透的双瞳放出锐利的寒芒,无瑕面容放出高不可攀的尊贵气息,让人自惭形秽。
她的样子像是制裁的女神,足以令人自动屈服乖乖缴械受罚。
季行云先是退缩了一下,可那对眼睛却也死命地盯着她看,好象少看一眼都足以令他遗憾终生……
原本怒火横生的苍眠月被他这样瞧得也气不起来了,脸上的寒霜一退,两道红云就飘上双颊。
“瞧什么,你这登徒子!”
耳边传来她又嗔又痴的天籁柔音,季行云整个人酥麻了,与她相遇的一幕幕全涌上了心头,心头顿时变得暖洋洋的。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季行云突然变得很有男子气概,对着苍眠月坚定的说:“我想要一辈子在你身边保护你,呵护你,让你欢笑。”
苍眠月的眼睛迷茫了,她醉了。
她羞涩地退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还要跟着法天的使团周游大陆,哪有空留下来?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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