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季行云露出拿他们没办法的笑容,却马上又换上了苦瓜脸。
管了这件事,可成了众矢之的。他苦恼着,接下来要怎么“消失”才好?身为法天使团的一员,在这种地方生事总是有损法天的名声,虽然他不太介意自己怎么被看待,只是领了法天的薪水,总得尽到相对的义务才行,虽然不见得要做出多少贡献,至少不能给付钱的雇主添麻烦……
尤其是临行之前,蓝千才耳提面命地再三叮咛,千万不能生事、要低调行事,万万不得让人发现法天使团竟然有“偷渡”的行为。
围观的人这么多,想不被注意好象满难的,之时,这些围观的群众竟然自动离开了。
这些人甚至还不客气地发出抱怨。
“真无聊,竟然这样就结束了……”
“真是的一点也不刺激,太没意思。”
“就是说,我以为可以看到精采的画面。想不到那个年轻人那么没种,居然会低声下气向人求饶!”
“呿,害我白白浪费时间,走,咱们喝酒去。”
季行云眨了眨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幸运,也怀疑自己的客客苏语是不是学得有问题……
要是在南城,这种英雄事迹早就被民众奉为英雄,法天尚武,更尚武德,行侠仗义维护公理助弱扶倾的行径,总是能得到掌声与关切,这里似乎不太一样……
感觉上也是很尚武,不过注重的好象只是打斗本身,这些人的反应让季行云觉得他好象是只斗鸡,那些围观的人只是纯粹想追求刺激与血腥的快感,至于谁是谁非根本就不是重点,只要打得够暴力,满足了血腥的要求,提供刺激的感官享受就够了。
这真是不好的感觉。
不过这也让季行云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做出这种过于醒目的行为,会被大众纠缠。
回头看看这位被他救的少年。
“你没事……”
季行云说了一半想到自己用的是法天的语言,还没换成客客苏的语法时,那少年却先生气地指责起季行云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打断我的好事!这下倒好,人给跑了,你要怎么赔我?!”
“赔你?”
虽然不求答谢,甚至想就此抽身不管事的季行云,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人责骂,这种与预期相差太大的落差,害季行云再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把客客苏语学对。
“……你要我赔偿你?”季行云再度用他那生涩的客客苏语确认对方的话。
“废话,因为你的出现造成我严重的损失,当然要把我的损失赔给我!”这名少年理直气壮的叫嚣着。
“……果然没有听错,虽然客客苏语与通用语(法天语)相差较大,不过也不至于会错意到这么离谱,只是他是基于什么理由要我赔偿他呢?”
被无理地对待,季行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相当有趣,原本打算寒暄两句就抽身离开,但少年这种奇怪的态度引发了他的好奇兴趣,让他决定由这名少年身上,来了解客客苏人的习惯与文化。
“小朋友,请问一下,我是怎么造成你的损失的?”
“你是笨蛋吗?这也不懂!好,老子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因为你的多事,害我没办法将被抢走的东西拿回来,这不都是你害的!还有,我才不是什么小朋友,老子可是有名有姓的迪普·尔则顿大爷,叫我小朋友?你胆子很大,竟敢藐视我!”
季行云用质疑的目光地看着这位迪普·尔则顿“大爷”,让他再打下去就能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吗?
怎么看也不可能,倒是要多准备一大笔医疗费的可能性很高。
见季行云没答话,迪普又生气的骂道:“你不会没钱想赖帐吧?”
面对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叫嚣,季行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这也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他的态度虽然不好,却也不会叫人讨厌,季行云只觉得相当有趣。
“不会,我怎么会没钱,更不可能想赖帐,只是我不觉得你能由那些人的手中取回失去的东西,所以我的多事也没造成你额外的损失,因此我不觉得自己有赔偿任何损失的义务。”
说了几句话后,季行云已经渐渐习惯客客苏的发音与语法,说起话来变得顺畅许多,不过还是让人一眼就看穿他并非客客苏人。
“喂!你这外地人未免太过分了,你怎么确定我没办法!你这是在侮辱我!”
季行云笑道:“也对,是我的疏忽,你倒是说说,你损失了多少?我赔你一半就是,毕竟让东西被抢,你也有责任。”说着季行云就掏出了钱包,打算帮助这位迪普·尔则顿大爷。
“哼!不用了,我才不屑你的施舍呢!”
当季行云钱包半开,露出黄澄澄的金印时,这名少年又变得有骨气,不要季行云的赔偿了。
“好吧,倒是你被打了好几下,没事吧?”
收起了钱包,季行云更觉得这位少年相当有趣,便关心起他的身体状况,岂知他一点也不领情,还气得一把抓住季行云的衣领,用最凶狠的语气说:“你又看不起我了!警告你,老子可是看在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才不跟你计较。不然早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啊……那还真抱歉……”
“哼,算了,懒得跟你这种下人一般见识。”
“……那还真感谢你的宽宏大量……”
迪普完全不觉得季行云的话中含有讽刺的意味,也似乎是满意季行云友善低下的态度,才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离开。一面走他还一面嚷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不但东西被抢了,还碰上一个呆头鹅,今天的运气真的是背得可以了!”
他走了几步后,季行云又喊住了他。
“请留步……”
“又怎么了,你这外地佬?!”
“我已经知道你打算怎么把被抢的东西拿回去了,可是抢你东西的人又不是我,不能拿我的钱包充数吧?”
“啊!糟了,放水了!”
东窗事发!迪普经验老道地马上把钱包打开,往天上一撒,造就了一阵金雨,同时拔腿快跑!
“呼、呼、呼……”
迪普用力喘气,在一连的逃窜之后,他来到一处臭气熏天的小弄中,这个地方是某家餐厅的后门,厨余与馊水在地上横行,形成了惊人的气味。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这个地方还是有几名满是污垢,穿著破布的人待在这里。
当然这些虚弱的难民不会对迪普造成威胁。
他们只是在这里等待,只要留在这儿,就能每天饱食餐厅丢弃的残渣,也许那是人吃剩的垃圾,也许那只是拿来喂猪的馊水,可是对这些无力求生的难民而言,却是赖以为生的珍宝。
迪普常常跑到这个地方检视他的战利品,一方面是这里的人不会对他有不好的意图——也没那能力,一方面他也警惕着,以流落到这种地步的难民为戒,期勉自己努力向上,避免落到像这样生不生死不死的下场。
虽然他努力向上的方向有点错误,至少……是够努力,够机灵了。
“嘿,真看不出来那个呆头鹅还满有两下的,竟然这么快就发现钱包被我拿走了,算了,总算还有点收获……”
迪普得意地自言自语,看着留在手上的五枚金印又道:“不过这是哪一国的金币啊?”
“那是法天联邦最高面额的货币,叫作金印。”
“喔!谢谢……”
哪来的好心人回答问题?这个不纯正的外国腔调……
迪普心一寒,慢慢地转头一瞧,马上叫了出来。
“啊!啊!你怎么追来的!”
一声惊叫之后,迪普脚一踢,溅起了令人作恶的腐臭馊水,马上又要逃跑。
“碰!”急忙之中,却撞上人,让他跌得四脚朝天。
“他妈的鸟蛋,痛死人了!”
“来,你没事吧?”季行云伸手将他扶起。
迪普这才看清楚季行云的样子,他衣装整齐干净,非但没被溅得一身,连汗都没多流一滴,这才知道今天是遇上的是高手。
“哼,还你就是!”
将扒来的钱交还季行云后,迪普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模样,坐在骯脏的地上,随即大声的宣告:“既然落到你手上了,除了送官外随你处置!”
迪普虽然看似豪气万千,季行云细心观察却也知道他应该是怕得要死,心脏跳得飞快,汗滴也由额头流下,声音更是异常的高亢,这都显示他只是在硬充好汉。
“随我处置吗?真是伤脑筋啊……”
听不懂法天语的迪普,还以为季行云在打什么残酷的主意,于是又紧张的叫道:“你尽管来吧!要你真的没有良心,就把我打得半死也无所谓!只是可怜我的年幼的小弟与小妹,没有我可以为他们张罗三餐,年纪幼小的他们一定会饿死……还有我那重病的母亲,也会因而没人照顾而亡故,就算她就此病死我也不会怪你的……只是可怜我的小弟妹们,已经没了爹,还快要没有娘亲的关爱……”
说着说着迪普还真的哭了起来,伤心至极呜呜咽咽,闻者无不动容。
一开始季行云还认为这少年是在撒谎,但到后来却觉得鼻子酸酸的,差点没陪他掉起眼泪,可又觉得不对劲,便急忙地运起伏逆清心诀,好让自己保持理智与清醒的头脑。
“你起来吧……”
季行云把金印放回钱包中,打开钱包后,却停了下,因为他看到这客客苏的少年一对眼珠子又紧盯着他的财物,好象极舍不得的样子。
季行云想了想,没把钱收回,就把手向前一送道:“这五枚金印还是给你吧……”
“我、我才不接受你的施舍呢!”
迪普强硬的说着,头也故意偏向一边,但是眼球却又努力地飘向握着五枚金印的手。
季行云笑道:“这不是施舍,是你应得的,那本来不就是由你手上交过来的吗?虽然你扒走了我的钱包,但钱包我已经拿回来了,也没证据可以证明这五枚金印就是取自我的钱包,就算是,能由我身上拿走钱包的手法也值五枚金印。”
“哼……”迪普,慢慢地把头转回来,看到季行云衣容华贵、气宇轩昂的样子,就马上把头撇回去。
“你真的不要吗?好吧,虽然我不能确定这真的是我的钱,既然你坚持要『给』我的话,那我就收下了……”
“谁说我不要了!”
迪普见季行云即将改变主意,马上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金印,欢喜地看着亮澄澄的金币。
“对了你……”
想到刚才那场打架中这位少年受了好几拳,正要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迪普就先抢道:“钱已经在交到我手上了,你可不能反悔!”
“不,我怎么可能会反悔,我只是看你被那大汉打了几拳,不知有无受伤?想帮你看看罢了。”
“不用了,不过是软弱的拳头,哪会有什么事。”
“话不能这么说,一样的拳劲打到不同的地方,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如果正好伤了筋骨那可不妙。”
“……先说好,这可是你多事,别想我会付你任何诊疗费用。”
“当然,就当我多事好了。”
迪普警戒性地看着季行云,不太甘愿地让他检视。季行云只用一指按了他的右脉,真气轻松探入……
没练过内功的迪普的身体状况一览无遗,探清楚少年的筋脉腑脏,季行云脸色随之一暗。想不到这少年竟然有多处老旧的内伤,筋脉多有损伤,较明显的也有不少淤青与轻微性骨折。
这么看来,他必定时常挨打,虽然靠着年少硬顶下来,却让伤害化为陈疾,这少年看来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吃过不少苦头。
“喂,你不会是个医门郎中吧?等会你是不是要说我全身是伤,满肚子痛疼,老子才不信这一套。看够了吧?老子忙得很可要走了!”
“不,等一下,虽然你没什么重伤,却也有点小伤……”
迪普不信任地看着季行云,只认为季行云想诓骗他,另外也怕他会反悔付出那五枚金印,便道:“既然没事,只有小伤,那就不用管了。没事,我可要走了。”
“不,等会!虽然是小伤,可也不能忽视,就让我帮你调理一下。”
“不用了!”
“没关系的,只消几分钟。”
“不必你多事,小伤睡一觉起来明天就会好了。”
季行云越是为他好,想帮他,迪普就越认为其中必有鬼,心中暗道:“装成仁医仁术的样子,想引我上当?门都没有!想诓老子你还早十年呢!”
“我绝对不会收钱的,免费帮你!”
“不稀罕!”
季行云深为同情他的状况,不放心他就这么放任健康不停地被陈疾侵蚀,但又不能强迫性地进行医疗,情急之下便道:“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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