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朝翔明真诚用心的举动马上赢得了季行云的好感,季行云看着看着也跟着手痒了起来。原本在法天南郡,季行云常做的“休闲活动”之一就是为人义诊。
现在季行云由朝翔明身上好象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让他非常有亲切感。
连看了五名病患,接下来的是位中年妇人。经过一番问诊与检查后,朝翔明终于露出困扰的神色。
这名妇人主症是气喘,但是朝翔明左看右看又找不出病因。若是天生的气喘倒是还能用遗传性的疾病来解释,可是她发病的时间却是在十年之前。
当然是有些药方与物理治疗能够改善她的症状,却都无法根治。若要纯以药物控制病情,朝翔明不认为这算是治好她的最佳方法,可是又不甘心将她送到五广真人手上。
一旁等待的五广真人察觉出他心中的挣扎,便和颜悦色的说:“武士大人,可别勉强,一切以求助者的利益为重。你何不放开心胸,毕竟你、我的心意都是相同,一样是为了救民助民,又何必非要排除异己不可?”
这话听在朝翔明耳中有如冰椎刺耳,叫他难以隐忍。
“不用你提醒!更何况我才不是在排除异己,而是在排除败类。”
“唉,原来你对我的误会竟是如此之深,难道往日情谊是如此不值吗?”
这话让朝翔明更加气愤地骂道:“就是有着同窗的情分,我才更不能让你做这种欺世盗名之事!”
“唉……”五广真人叹了口气,似乎是相当无奈的样子。
他们对话听在耳中,附近的人都暗自佩服起五广真人宽大的肚量,同时也觉得太宇的武士似乎有点名过其实。
什么武德高尚、坚毅不拔、威武不屈、贫贱不移,这些常出现在武士身上的正面评价,都没出现在这位准御前武士?朝翔明身上,倒是看到了一个小气而忌妒过往友人修道有成的家伙。
被五广真人刺激过后,朝翔明绞尽脑汁地思量,就是想不出治疗这位中年妇的真正方法,心中虽是不甘却也只能放弃。“好吧……这位就交给你好了。我等着看那神奇而无所不能的道力奇迹!”
“不、等等!”这时季行云却插话了。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朝翔明意外地问着。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这位夫人,您家中是否开设染坊?”
那名妇人意外地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季行云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果然如此……”
“开设染坊……”朝翔明疑惑了一下,心中先是奇怪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兴奋地问道:“夫人,你气喘的发作与气管的不适,是否在加入染坊的作业后才开始的!?”
“这……”那中年妇人想了想才道:“好象是这样,嗯、没错是在我出嫁后几年才渐渐发病。最初第一次的发作时间,好象就是在家中生意扩张的那年。”
季行云与朝翔明两人对望一眼,交换了会心的微笑。
“夫人,你这是先天性的过敏。我开几帖药方给你,另外请你尽量不要接触染房,若是无法避免也请做些防护措施。如能杜绝吸入染料的粉尘,相信你就能不药而愈。”
“是这样吗?”那妇人怀疑地问着。
“是的!请相信我。”
妇人对朝翔明倒没什么信心,眼神飘向五广真人,见他微微点头后才放心地道谢。
“队长不是说两不相帮吗?怎么却自己插手了?”郑洁看了这一幕,就在王道觉耳边嘀咕了起来。
“……也许队长有他特别的考量吧?”
其他人也无法理解季行云的意图。
“是这样吗?”郑洁的神情大是不满。原本没能卖人情给五广真人就已经让她一肚子火,现在季行云又帮忙那个武士,这回不是摆明要跟五广真人做对。这么一来,王道觉的手还有机会得到五广真人神奇的道力救助吗?
受了季行云的帮助,朝翔明对他点头称谢也就没再说些什么,就再请下位病人上场。
这一回上场是位瘫痪的男士,在一名青年与道童的帮助下,坐着轮椅被推上了台前。
一上场他就直言道:“我已经坐这轮椅十年了,还请真人多加援手,让我能有再次站起之日。”
“先别急,让我看看再说。”
朝翔明看这男士并无练武,便探入真气寻找他瘫痪的病因。
真气导入通行无碍,双腿并无旧伤造成骨折、神经的运作亦属正常。再看他的肌肉并无萎缩的情况,双腿上找不出病因,真气再向上探寻,到了脊椎亦是畅顺无比。
朝翔明皱起了眉,看他的情况似乎没有任何外伤,也非先天残缺,怎会不良于行?
为求小心,又撩起裤、袍,仔细检查他的双腿,却没发现任何足以造成半身瘫痪的旧伤。
这回可碰上困难了。
“你可是在什么事件后才有这种状况的?”
那人叹了口气才道:“是的,十年前的某一天从楼上摔下来后,就再也离不开这张轮椅了……”
朝翔明可头痛了,会造成这种病症原因很多,也许是一小处的神经受到压迫,造成大脑的指令无法传达到双腿;也许是头部撞到了,伤了脑的某个地方,让他无法行走;还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心理因素。
可是不论是哪一个都不好处理,尤其是后两者可就真的在他能力范围之外。
当他犹豫难决时,季行云开口说道:“不如就先做全身的筋脉血气检验,也许只是血气与神经的问题。”
“啊、是啊,就先从我能做的开始吧。”
朝翔明马上放出了真气,开始在这位半身不遂的男士身上详加探索,同时也暗自警醒,不论情况如何,能做的部分不是要先尽力去做吗?怎么尽想着无力施为的部分……
原本应该是朝翔明自己一人为人治疗,可是季行云却插手介入。
一开始季行云还只是在一旁说几句话给点提示,后来看到朝翔明碰上了难以解决的瘫痪患者,就跟着一起研究那位病人。
这两个人一提起兴致,还真有股相同的傻劲,那名病人倒成了他们用心研究的材料。就看这两人分别把真气探入病人体内搜寻瘫痪的原因。
朝翔明做完初步检查发现一切无恙,便道:“我再试试中经如何?”
季行云于是提议道:“是吗?不如再把脊椎再检查一次,也许漏了什么。”
“也好,问题出在脊椎的机率还是大一点。”
朝翔明又仔细地用真气探查了一次,结果却又毫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呢?”朝翔明露出了明显的失望。
“嗯,难道问题不是出在那吗?”季行云想了想便道:“让我再检查一下。”
“也好,麻烦你试试。”
季行云接过朝翔明的位置,换他开始检查的工作,他不像朝翔明那样一开始就用真气探查病人体内的状况。季行云先是在那人脚上捏捏揉揉的,问着那人的感觉。
“都没感觉吗?”
试了又试,不论季行云怎么试,那人都说没有感觉。
“这就奇怪了……”季行云想了想又用手刀往那人膝盖上轻敲,小腿却是很正常地反射性踢了一下。
“太奇怪了……”
“怎么,看出什么了吗?”
季行云用力捏着那人的小腿,然后说道:“你看,这样都没反应,他的双腿肯定是已经没知觉了。”
“当然,这还用说吗?这人都瘫了好久。”
“可是……”季行云再一次用手刀敲打那人的膝盖,然后小腿又反射地弹了一下。
“你看,膝反射却很正常。”
朝翔明也觉得有问题,疑道:“咦?这真的很奇怪,怎么会只有失去力量与痛觉,反射动作却还存在?”
季行云反问道:“你看这会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心理因素造成的!那么这可就难办了,如果找不出造成心理障碍的原因,那我们怎么努力医治也是无用。”朝翔明困扰地说着。
“不,还不一定。我想可是能某处的神经被阻住了,要是能找到那一点,也许就能让他恢复。”
“可是,我已经很详细地检查过了,并没有哪里有问题……”
“这可不一定,人体是很微妙而精细的,也许还遗漏了什么……”
“遗漏了什么吗……这样只有循着每一条神经向上探查了。可是……”
虽然还有办法,朝翔明却露出无可奈何的脸色。
事实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在别人体内运行真气本来就有风险。这名瘫痪的男子虽然未曾习武,体内并无真气存在,但是真气的运走还是要依循一定的通道,否则很容易对人体造成伤害。
之前的检查是在未开发的筋脉中进行,如果要沿着神经向上搜索风险太大。朝翔明对真气的控制虽然相当高明,可是也没这种把握。
“交给我好了。”季行云一口把事情揽起。
“等一下,队长,我想……”
后羽见状神色略微怪异地开口了,不过季行云却又说道:“正好,后羽麻烦你帮我护法。要这做事我可不能轻忽大意,得封闭六识,将全部的精神放到真气的感应上才行。”
朝翔明诧异的道:“你要自封六识!”
“嗯,不这样我也没信心能把真气控制好。”季行云轻松地应着。
“等一下,队长!”后羽又插嘴,像是想阻止季行云的样子。
“没问题的啦,后羽。不过我的安全暂时交给你了。”
“我们当然会护着你……不对,队长!我要说的是……”
“朋友,我敬佩你。我以武士之名立誓,一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朝翔明神情严肃地立誓。
“等一下啦,队长!你不必这么做啦……”
后羽再度出言阻止,这时王道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担心队长。不过有我们在场,他不会有事的。”
郑洁也酸酸地说道:“是啊,不用管他,反正他是队长。”
后羽又急又好笑地说:“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啊、算了,来不及了。”
就算后羽有再好的理由也来不及了,因为季行云已经自封六识,开始对病人进行最精密的检查。
封闭六识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虽然利用真气的知感,能感受许多平常察觉不到的事物,相对的,许多平常能感觉到的警讯也会变得无法察知。
更何况季行云封闭六识后,是要专注精神于一名陌生人的体内,等于把自己的安全截然放空。为了一位初次谋面的病患,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变得毫无防备,季行云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这行径却也换来朝翔明由衷地敬佩。
王道觉虽然觉得季行云过于冒险,不过自从季行云保住他的双手又传他武艺,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把季行云当成神在崇拜,对于季行云所有的行为都只有遵从与敬佩。
反正有人反对也来不及了,做都做了,只能小心保护季行云的安危。
这已经不是季行云第一次自封六识。
第一次是意外,当初用八方聚灵自疗失当而关闭六识,不过也因此习得封闭六识与控制全身上下所有神经的方法。尔后也偶有施为,不过几乎都是在闭关练功之时,更别提要用这种方式来检查别人的身体。
封闭六识后,季行云再一次进入能量交替作用的世界。每一次进入这种境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只是这一次他马上就将精神放入病患体内,没时间细细体会。
真气流入病人体内,又感受到另一种惊奇与感动。
人体内能量的变化与流动亦是复杂非常,也许是自己的身体反而没去注意,进到别人的体内才看到细胞的能量消耗、血液的流动,成为各式能量交换与流通管道的身体。
看着这一切的运作,季行云着迷了。他感到无比的惊叹,人体自然的运作,就比他所知的所有运功法则更加复杂与繁琐,然而这一切却运作得如此自然,如此完美。
“唉!不成,我得先找出他的病因才行!”着迷于自己感受的一切的季行云想起了自己自封六识的目的,才顺着病人双腿的神经向上探索。
对于真气控制已经相当熟练的季行云,一路上避开神经却又紧靠着神经向上探查。
这个人似乎真的没什么病症,一路探索几乎都没发现异状。终于在快到颈椎时发现了一个异常点,一处神经交会的地方有着外来真气挡在那。
“就是它了!难怪他会半身不遂,有这东西阻在这里,神经根本无法传导大脑的讯号。”
知道了病因,季行云马上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小点的真气慢慢消融。因为他知道真气强碰神经时的痛楚,要有个闪失,让病人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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