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
原本季行云还想待在车顶上,在白任的劝说下才打消这个主意。
狂风扫着,不少碎石打在车厢,好象处于暴风雨之中。在车厢的保护下,勉强得到一分安宁。
王思学脸色苍白,连续坐了一天半的马车,最后在这狭谷中晕车了。显得很难过的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书,只是静静地坐着,深怕一开口胃中的东西就会倾泄而出。
在这种环境之下季行云却变得很兴奋,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劲的风势,第一次看到这种高耸绵长的狭谷,让他暂时忘了烦脑。
“为什么这里会被称为学者的宝库,还有逃亡者的庇护所呢?”这种地方对冒险者无疑是种考验,但是另外两种称呼季行云还是无法想象。
白任回答:“你想想看,这个狭谷左右纵横,大大小小的走道不知有多少。环境恶劣,要在这里进行搜捕行动可说是极为困难。如果敢藏身在此,概略都能逃离追捕,所以才有逃亡者的庇护所之称。”
“会吗?这里不过是比较荒凉,环境说有多恶劣,也比不上寒冷的高山或是残酷的沙漠。”
白任笑道:“小云,你太小看这个地方了。高山我是没去过,不过沙漠至少还有少许的植物和生物,而进入狭谷后你有见到任何动物吗?”
季行云摇摇头。
“那就对了,这里不是没有水,反而在春夏时分雨量还非常充足,不过就是太充足了,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行走的这个裂隙就是雨水冲刷造成的巨形雨裂。大雨来得快,走得也快,除了造成泥潭外也别无用处。下完雨,马上又要被烈日曝晒,植物根本生长不起来,没有植物也就没有动物。而且秋季的阵风还算小,冬天和夏天风势更强,只是方向正好相反。一年到头好象只有春天有一段时间正好没雨,风又小。”
“这是雨裂?!”季行云想象着要多大的水势才能把黄士冲刷出这种地形。不过照白任的说法,这地方还是该有些特殊的生物才对,就连沙漠在难得的雨后也会有绿意盎然的瞬间,也许是季节或还有其他因素的关系,才会见不到动植物。季行云虽然这样想,不过并不提出来反驳白任。
“留在这里不但补给困难,还要小心狂风暴雨的袭击。其实要躲在这种地方也得下很大的决心。”
“是这样子啊?那又为什么会被称为学者的宝库?”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应该问他才对。”白任指着半死不活的王思学。
“……我看算了……”王思学难过的样子实在令人同情,不过晕车这种症状,季行云也没办法。
“撑着点,小书虫。这段路很快就可以过去了。”
走出了狭谷,前方的景色又让季行云耳目一新。季行云感动地叹了一口气一片森林孤立在黄土之中。森林像是把附近的生气全部吸尽,造成充满生意的森林和黄土荒原这种极大的差异。
在这种荒地出现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还不是真正令人感动的原因。在森林中央,立着数座高耸入云的石壁,如此宏大、如此壮丽。
清晨看到突起的小点,重新呈现在面前,方才狭谷的景观和眼前的石壁一比,有如小巫见大巫,变得一文不值。
季行云这才体会到为什么会被命名为耸天石碑林,果真名副其实,也了解为何又被称为叹息之壁。在这石碑之下,无人能不为她的壮丽雄伟发出一口深深的感叹。
季行云深受感动,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季行云才回神,在感动之余就得开始考虑现实问题。有了森林的掩护,要把人偷渡入石碑林之中应该简单多了。原本以为石碑林也立在滚滚黄土之中,季行云还在担心要怎么掩人耳目,这下子应该简单多了。
离开了狭谷,道路也变得比较安稳。王思学虽然脸色依旧惨白,不过晕车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
季行云由车顶溜回车厢,见到王思学虽然脸色不佳,但对于已经能够看到高耸的石碑显得十分兴奋。
“看样子石碑林占地一定很广阔,那只靠少数几个预备士怎么能作好管制?而且又立于森林之中,视线受到阻挡,不是更难阻止有人偷溜进入。”季行云疑惑地问着。
“哈哈哈,小云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你想有可能发生吗?”
“?”
“啊,我又忘了,抱歉。”白任一时又忘了季行云从小与父母离群索居,对法天联邦内的一些常识知道的实在不多,在王思学面前这样笑他实在不应该,道了歉,白任才又说道:“你一定不知道在石碑林外种了一圈扬林藤。杨林藤这种植物带有很重的昏迷毒性,被它的毒刺划到可以让人昏迷三天三夜,就算没被划伤,光是吸入它放出的香气也会令人昏眩。我想没人能够在不换气的情况之下,越过高达二十余影由长满锐刺的杨林藤组构成的围墙。”
“那该怎么办!”季行云着急地说。
“什么怎么办?由你出面叫这里的看门员放我们过去不就得了?”
季行云呆了一下,才吶吶然道:“呃,这个,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白任见季行云的样子有点怪怪的,奇道:“什么事?”
季行云迟疑了一下,“这个,我、我、那个……”
季行云难得说话会吞吞吐吐,白任鼓励道:“没关系,有什么事就说。”
“我……我可能没办法命令预备士放行。”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没办叫预备事放行……什么!”
季行云无奈地说:“没办法,就算是直隶的下属也没办法放行,更何况守在那里的是另一小队的预备团。”
原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王思学听到这席话,马上激动无比,冲上来抓住季行云双臂叫道:“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你先别激动……”
“呕·恶……”本来还在晕车的王思学在激动之下,胃袋翻腾,吐得季行云满身!
“先冷静一下,王思学,有我和武议团小队长的帮忙还会怕几个预备士吗?”白任见状口不择言,语气中好象是要拚一口气用武力闯关。
王思学虽没见过季行云有何能力,不过在深林之中见识了白任的武艺,对他倒十分有信心。惨白的脸、嘴角还残留吐出的秽物,王思学走向白任,带着哀求的眼神说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呃,你先……哇!别过来!”王思学感激地抱住白任。被沾满了秽物的人满怀抱住真叫白任哭笑不得。到了晚上,终于抵达森林。为了不引起守卫石碑林驻军的注意,将马车停在森林外缘后,白任选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地方,生起营火。如果这一趟行程只有白任和季行云,靠着渗过大树枝叶的星光和敏锐的感觉,根本就用不着火光。只是还带着未曾习武的王思学,情况就完全不同。营火闪烁,三个人围着营火。白任这时说道:“小书虫,也许你和马夫们一起留在车上会比较好。”
王思学摇摇头说:“这怎么行!”
“就由我和小云潜入,把你要找的资料拓印出来还不是一样。”
王思学还是摇着头说道:“有些东西还是要亲自去追寻、亲自去确认。”
“没错,的确是这样。”季行云心有戚戚焉,说道:“更何况光靠一时的说明,我们也难保不会把王……呃,小书虫要的资料给遗漏了。既然都来了,怎么能不亲眼见一下这个鬼斧神工的遗迹。”
“唉,既然这样,麻烦你把东西拿出来给小云看一下,多一个人找也能快一点。”
王思学从旁边的箱子中拿出一个用上好绵布紧紧包覆的东西,不知是东西有点重,还是王思学过于慎重,抱着一团绵布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王思学小心翼翼地把绵布摊开,里面又是一层防水的油布。再解开,正好微风吹过,棉絮飞散,季行云这才看清楚王思学由深林中找到的古物。
王思学感动地从棉絮中把东西拿起,感动地道:“就是这个。”
“这个”约略有成年人小臂的长度,带着银色的金属光泽,一面是圆滑光亮,另一面则是暗黑色,形体带着弧度,像极了一件护肘。
季行云疑惑的问道:“就是这个东西?”
在火光下这件古物反射着光芒,难怪季行云会怀疑这个东西不是件古物。
“我找遍了各种典籍,唯一有关这件东西的资料,只有在介绍耸天石碑林的书本中,找到一幅画着这个东西的插图。”
“……”季行云思考着。
“进入石碑林中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唯一方法!虽然你们不见得看的懂古文,不过也可以帮我找到画有这个东西的石碑。”
“可以把东西给我看看吗?”季行云问道。
“……好,小心一点。”王思学好象有点不舍的样子。
季行云接过古物,仔细打量,反复观看,突然从腰带中拿出一把短刀,用刀柄敲击,古物发出“当!当!”清脆的声音。季行云作出这个动作后王思学双眼大睁,惊讶错愕。这还不打紧,季行云接着又握住短刀,往古物用力一挥。这下子连白任都吓了一跳。
虽然白任已经很习惯季行云偶有不合常理的言行,可是这样对待一件千年古物,这、这也太乱来了,正要开口骂人又被雇主王思学的行动吓得心脏都快停止。
王思学的反应无比激烈,他忘了和季行云之间还隔着营火,为了珍贵的古物不顾一切冲向季行云。
尽责的白任,努力作好保镳的工作。见到王思学这种近于飞蛾扑火的自杀行为,不假思索马上挺身而出,抢在王思学前面把他丢过营火,自己却落入火堆之中!
倒在季行云身上,王思学先抢过古物,才缓缓站起。
也不理会冒险救他的白任,也不出声责骂季行云,只是珍惜地检视着古物。
“你干么这么激动?”季行云不解地问道。
王思学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耶!这个东西完全没有损伤!”
季行云挥挥断了一截的短刀说道:“果然。”
见到季行云手上的断刀,王思学忘了要生季行云的气,惊叹地说:“哇!真神奇!这个东西到底是用什么材料作的?几千年的古代人竟然就能拥有这种技术!”
季行云凑过去,说道:“你看连一点伤害都没有。”
“这个东西搞不好比钻石还要硬!”
“要不要用火加热看看?”
“这样好吗?会不会误伤了它?”
王思学、季行云两人完全忘了一旁舍身救人的白任,热烈地讨论起来。
“喂!你们两个!”白任生气地吼着。
两人这才回过头。
“白牙,你怎么了?”见到白任身上的衣服到处是火烧过的焦痕,身上布满了泥土和杂草,很狼狈的德性。
白任突然有一种很累的感觉。照顾一个季行云就很累人了,现在好象又多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季行云……白任开始后悔参与这趟旅程。
次日清晨,王思学在和风、鸟鸣中醒来。空气带着一点潮湿的冰冷,露珠滴在脸上,营火还吞吐着微弱的火焰。
王思学眨眨眼,从睡袋中钻出,被清晨的寒风一吹,又缩入温暖的睡袋之中。
“你醒啦?先梳洗一下,用完早餐我们就准备闯关。”季行云略带倦容,双手忙碌着正调理早餐。
王思学左顾右盼,却发现不见白任。营地上躺着一头恐狼,也不知是生是死。
“白牙呢?”王思学问道。
“他啊,去准备要闯关的另一项道具了,应该快回来了。”
“另一项道具?”
王思学很快地完成梳洗跑到季行云身旁,倒不是为了帮忙,而是想要利用处理早餐的火焰取暖。
过了不久,营地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气声,一步步地接近着,接着传来白任有点混浊的声音:“小云,饿死了,早餐好了吗?”
王思学转头向白任道早:“白牙,一大早就辛苦你了,哇啊!这是?”
难怪白任的脚步会如此沉重,任何一个像白任这样在肩膀上扛着一头三人合抱大小的山猪,走起路来那能不喘。
“辛苦你了,先把它放好,就可以准备用餐了。”
“……这就是闯关的道具?”
“是啊,还有那头恐狼。对了,白牙,你没伤到那头山猪吧?”
白任摇摇头苦笑着:“当然没有,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可不要再叫我去做了。”
“谁叫你猜拳猜赢了,说好了,一人负责一种动物,赢的人先选。”
“我哪知道一头发狠的大山猪比老虎、狮子还可怕的多。”
“……这头大山猪和那只恐狼会是闯关的道具?”王思学看了看、想了想还是无法理解。
“等会用餐时再告诉你我们的计画吧。”季行云十足把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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