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倾城

这时，那欧阳路和杨青儿已经走到林嫣旁边，恭敬地行了一礼，　说：“今天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可想象。”
杨青儿也是感激万分地看向林嫣，认真地福上一福，说：“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公子有什么吩咐，小女子必万死不辞！”说　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说：“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她一双大眼睛看着林嫣，似乎在等着她摘下纱帽，好记住她的面容。
林嫣笑了笑，说：“在下只是不愿让一个绝代隹人，变成他人手下的无魂傀儡而已。”
听到她的话，杨青儿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一个寒战。这时，那欧阳路却走到刚才那几个苗人停留的地方，看了又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真是可怕的人，可怕的蛊！”
他回转身来，又冲林嫣大大一揖，说：“要不是公子施手，欧阳真是会痛苦终身了。”
林嫣笑了笑，却没有言语。她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而且是在这个非常时刻，心下大为不安，哪里还有精神应对两人的赞美。
杨青儿和欧阳路见她明显不愿再多说，心里想：也不知是哪—位隐士高人的弟子，不欲露于人前，今天的这个人情，算是白承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窗边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似乎喝得醉得不行的小个子。那人一双眼睛似睁似闭地看了林嫣几眼，听了—会儿他们的对话，突然嘎嘎地干笑起来。
这笑声，马上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他的身上。
只听这人笑了好一阵，直到大家对其难听又莫名其妙的笑声有点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得意地说：“小伙子，你的这位救命恩人，我老人家倒是知道她是谁呢！”
林嫣的手一抖动，只听欧阳路冷冷地说：“你说什么胡话？”
那小个子得意地说：“老子生平没有别的长处，就是会闻女火香。这天下的女人啊，只要闻过一次，老子就一辈子都记得。”
众人不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颇有点莫名其妙。林嫣却是懂的，她的心在挣扎着，这人可能认出自己了，要不要在此下毒手，让他再也说不出来呢？她是个没有急智的人，一边的欧阳楚听了，却是脸色大变，不停地冲她挤眉弄眼，但她一点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小个子又自顾自地笑道：“想当年，无下第一美人林嫣——”说到这里，他故意一个停顿。林嫣的手猛地一抖动，而所有入的注章。　也全都到了他的身上。只听他继续说：“到了北唐，我千方百计地赶到那里，累死了三匹马，连休息一下也没有；就向林嫣出现的地方赶去。”
听到这里，众人都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因为；此人所说的，他们中不少人都听过，甚至也做过。
“好不容易见了扮着男装的林嫣一眼，我就马上离开。大家一定要问，为什么吧？”
他又是一顿，接着得意地摇头晃脑道：“因为，我这个鼻子，天生有一种本事，就是只要闻过一个美人的体香，就不管她化成什么样子，我也认得出来！”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林嫣身上，他们的目光中充满着热切和猜测。连一旁的杨青儿两人，也是一脸的又惊又喜，只等着那人把答案揭晓。
这时，在众人的期待声音，此人声音忽然一变，极为沉痛地说：“小兰，你别以为我隔了这么多年，就认不出你来。你的身上，还有小时候的｜乳香呢！”
他一双小眼巴巴地看著林嫣，似乎好不伤心，好不期待的样子。众人自觉受到了重大欺骗，都纷纷开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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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老子的，有这样唬人的吗？”
“喂，老小子，你也太离谱了吧？这样也能扯到一起？”
“切！害得我以为这个人是林嫣呢，真是过分。”
那小老头在一边“嘿嘿”直乐，说：“这个嘛，说书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林嫣松了一口气，与欺阳楚对望了一眼，强忍住抹汗的冲动。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到她耳里：“小丫头，怎么样？是不是吓了一跳？嘿嘿，你这丫头还真是心软，到了那个时候都不舍得对我老人家下手。不过你也太笨了一点，你就不会暗暗地点我的哑｜穴吗？”
却是传音。林嫣一愣，看向那老头，正好看到他冲她悄悄地眨了一下眼睛。林嫣想笑，却又忍住了，刚才的惊吓，还没有消退。
正在这时，欧阳楚见众人都大声吵将起来，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了，就凑过头，对林嫣轻轻地说：“姐姐，你也太笨了，那个时候我拼命地冲你眨眼睛，要你悄悄制住他的哑｜穴，你怎么没有反应过来？”
林嫣一连被人骂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恨恨地有点恼羞成怒地说：“小孩子懂个鬼！快吃你的饭！”
正在这时，那老头的传音又来了，“不错，这小子不错，根骨也好，人也聪明，不像某些人。”
林嫣低下头，喝着自己的茶水。
不一会儿，那老头要走，伙计拦了上来，他就大声喊道：“这帐，由我女儿帮我付！”他大手一指；自然指的正是林嫣。
林嫣张了张嘴，他却大步走了下去，根本就没给她反驳的时间。那伙计看到林嫣没有说什么，以为她默认了，也就走开了。那老人长得又小又瘦，形容丑陋，众人想象不到他的女儿能够漂亮到哪里去，也就对林嫣的真面目，失去了兴趣。
倒是欧阳楚在那里“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看到林嫣瞪他，他马上又把嘴巴紧紧地抿住，但目光中尽是取笑。
这个时候，杨青儿两人也吃完了，走到林嫣的面前。欧阳路冲她抱拳道：“小姐的救命之恩，实是无以为报。山水有重逢，小姐日后如有什么事，尽管凭这玉佩，到潜林山庄的旗下各店说上—声，欧阳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恭敬地拿出—块玉佩，把它放在林嫣的面前。然后再一抱拳，和杨青儿并肩离开。
林嫣看了一眼这玉佩，想了想，还是把它收到了手镯里。
入夜了，林嫣和欧阳楚叫的是同一个房间。看着外面的月光，她不由有点失神。玉宇，真希望他快点回来！
正在这时，她一双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马上小声地说：“小楚，快过来。”
两人多日逃亡，早就配合得相当默契了。听到林嫣的叫声，欧阳楚马上应了一声，快走到她身边。林嫣把他往背上一负，就往窗子外面一跳。然后，来一个倒挂金钩，挂在窗子外面的墙上。她刚做完这些动作，就有几个黑衣人跳进了她的房间。
“没人？”
“不可能，她明明入住了。也没有看到离开的痕迹。”
“会不会是上茅厕了？”
“有可能，等一下她！”
说着，三人选了三个方位埋伏起来。忽然之间，屋子里就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
一个时辰过去了，林嫣还没觉得累，这三个人却明显地支撑不住了。不一会儿，声音又起：“大哥，是不是弄错了？”
那大哥说：“不会，那老头的表现大异常人，当时他的样子，分明说的就是林嫣。这人，定是林嫣无疑。”他顿了顿迟疑地说：“难道，林嫣为了安全起见，早就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他这话一出，三人都沉思起来。其中一人说：“不错，应该是这样。这林嫣功力大失，全天下的武林中人都想找到她，却一直没有寸功，想来必是特别聪敏！走！她连夜赶路，想是走得不远，快追上去！”
他说完这话之后，三人马上从窗户那里跳到了地下，只两个闪身，就消失了。
看到他们走远，欧阳楚正准备说话，林嫣却身子又是一下颤抖。他马上明白，又有事发生了！他反应灵敏，马上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中。
林嫣侧耳听来，从外面两百米处，传来了几声脚步声。那脚步声甚是熟悉，正是今天那几个苗疆人。果然，只听他们一步一步地向林嫣的房间走来。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
林嫣认真地听着。除了这些人的呼吸声，似乎还有大量虫蛇的蠕动声。她生平最是害怕这些东西，现在听到那些声音，冷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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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那种声音就越来越响了。似乎有大量的蛇虫，正从门缝里爬进房间。林嫣根本就不想听这种声音，它们却固执地钻进她的耳中。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候。门外的来人在等候，林嫣也在等候。过了约一刻钟，门被推开了，三个人的脚步声传来，他们进了林嫣的房间。
然后，一声“咦”的惊叹声传来。一个怪腔调的声音响起，又响又快，似乎是在炒豆子一样，林嫣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应该说的是他们那里的土音。他的声音刚落，另外一个同样的腔调又起。两人说了一通后，一个汉人的声音响起：“看来，你们潜伏的人有问题！这人早就走了，你们还一点感觉也没有。”
—个怪腔调的人说：“那不是我们的人！他是明姑娘的人！这次，大家都是合作而已，这种人，得罪了我们圣子，自会有我们的人来处理。她逃得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倒是你们，还不找到林嫣，怕是不好向明姑娘交代吧？”
林嫣一凜，明姑娘？难道是明玉儿？这女人，为了报仇，不知找了多少人对付自己。
那汉人说：“林嫣我们自会找到，这女人听说医术甚高，别到时人找到了，你们的巫蛊之术却对付不了她。那可就别怪明姑娘不客气了。”
苗人恨恨地说：“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我们！”
眼看就要僵了，那个汉人却笑了起来，说：“不是威胁，我的意思是，大家同病相怜，都是为明姑娘办事的人。我们的头儿，都把明姑娘的话，当成了皇帝的命令！因此，这事儿，是办得成也得办，办不成也得办！”
他说了这话，那苗人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说：“走吧，这人定是走了。”说罢，他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就是大量的蛇虫蠕动声，那声音，全部向一个方向爬去。
那苗人这时冷笑道：“汉人就是胆子小，这么一点小东西，就怕成这个样子，躲都躲不及！”想来，是刚刚那个汉人早就闪到很远的地方了。
不一会儿，那苗人把所有的蛇虫，都收了回去。然后，就是关门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远。
第五十五章　　阴魂不散
林嫣这时已经在墙上挂了近两个时辰了。她猛地手一松，一下子跳到地面上。然后，她和欧阳楚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间房的窗口，对望了一眼。
“姐姐，我们还是离开吧。那个，那个——”欧阳楚一想到那房里刚才还满是蛇虫，便一阵难受，却又要在林嫣面前强撑男子汉。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
林嫣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进去，她一想到那个沙沙的声音，就全身颤抖。她宁愿面对无数人的追杀，也断不想听到这个声音。可现在走，实际上是相当不明智的。这点，两人都知道。那两批人都以为她走了，正在找她呢。她这一走，岂不是正如他们所料？
可是，两人又万万没有回到那房间的勇气。一时之间，都站在那里，犹豫不决起来。
咬了咬牙，林嫣说：“还是走吧。”
欧阳楚却说：“不！”他对上林嫣的目光，说：“我们看看，这里还有没有空房间，悄悄地住一晚上再说。”这酒楼里，分明有那些人的眼线。因此，也只能偷偷地换房住。
林嫣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再次负着他，在墙壁上行走起来。才走了几处房间，她就对背后的小楚悄悄地说：“这间没有人。”说罢，她伸手去推窗子。
可是，那窗子是从里面拴牢的，哪里是她推得动的？这时，欧阳楚说：“我来。”
林嫣把他送到那窗口处，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居然两下三下，就把窗子打开了。
林嫣跳到里面，一边关窗，一边夸奖道：“小楚，你真了不起！”
欧阳楚却冲她翻了一个白眼，说：“我是墨门中人好不好？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你来夸奖。”
林嫣笑了笑，没有理他，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小鬼的不客气。
房里有两个床铺，东西也都全。林嫣一边向—张床上躺去，一边说：“还是有被子的地方睡得舒服。改天，我买一些都收起来。以后，我们到了野外，就不必睡树枝了。”
欧阳楚想，难不成你睡一次就丢一次？这些东西放在地上一个晚上，早就脏透了。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再要，但他没有说出口反驳林嫣，任她说了一会儿，就合上了眼睛。这时，月亮终于从云层里面透出来了，并不明亮，从窗口透过来，照在林嫣的脸上。
欧阳楚暗想，真想这样和姐姐过一辈子。林嫣深以为苦的逃难旅程，他可能是太小，也可能是至今为止，并没有受过真正的磨难，居然深以为乐。
一大早，天刚刚透亮，两人就悄没声息地离开了。直到几天以后，有人住这房间，才奇怪地问小二：“这里点的是什么香？如此好闻？”当然，没有人能够回答。
林嫣和欧阳楚，这一路走来，更加小心了。毕竟，他们又得罪了苗人！
两人走的时候，天才微微亮，地上的雾气非常重，远远的树林里，飘散着浓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