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绝下堂妇

　　水若云一听，皱着眉说道
　　“府里是谁在管事，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放进府来？乖女儿，这有什么好气的，一个疯子，赶出去便是，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若是为这个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
　　凝翠哭着又说
　　“若是单为这个，女儿也不用哭着回来，我想那傻妞也是莽撞的，倒是也不跟她置气，可是、可是，我正想着说她几句，呜呜！呜呜！如霜表妹跑了出来，言道说那傻子是府上的客人，我就是想说她几句，难不成我们表姐妹还不如一个傻子来的重要？可是谁知道表妹一心维护那傻子不算，反而奚落说我难不成和傻子一般，还言道不过是套衣服，大不了陪我就是！呜呜！娘亲，我们母女寄人篱下，可是女儿难道还要跟个傻子一争长短不成？女儿不由得想起早逝的爹爹来，若是他在，娘跟女儿也就不用寄人篱下，还要受表妹的白眼，想来我们母女在水府里白吃白住，看人脸色，可是表妹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欺到女儿头上，娘啊！咱们走吧，女儿是不想再呆下去了！呜呜！’
　　水若云初听时还不放在心上，可是等到女儿提起明哥来，早就怒火中烧，待说道如霜居然这样的对待亲亲表姐，早已是银牙一咬，啪的一声拍在了床沿上，吓得凝翠也止住了声，怯怯的看着发火的娘亲，水若云怒道
　　“欺人太甚，怕是什么人都敢骑到我们母女头上来了！哼！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翠儿，不哭，你起来，起来！走，跟为娘的一起，我倒是看看，如霜这丫头是不是连我这老婆子都要一起撵出去呀！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扶小姐起来！”
　　凝翠在丫鬟门的服侍下换了身衣服，站在娘的身边，呆呆的看着大发雷霆的娘亲，这回倒是不敢说话了，可是水若云的性子一起，岂是那么容易就下去的，只听她把丫鬟拢到了一起，阴栗的说道
　　“你们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做奴才的就不消我去教了吧？今天我把话说到这里，以后小姐要是有半点闪失，你们一个个都讨不了好去！人牙子可是不讲情面的，到时候只消把你们一送，那些娼门可是很高兴地紧啊！”
　　听她这话一说完，不说凝翠目瞪口呆，几个丫鬟早已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齐声道
　　“夫人饶命，我们以后肯定用心照顾小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求夫人开恩，下次，奴婢们肯定随着小姐，不会让她受今天的闲气！’
　　见到几个胆小的吓得瑟瑟发抖，水若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问道
　　“你们在府里也是惯扎堆的，有没有人听说府里来了客人，还带着个傻子的，安排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知道的？”


　　几个小丫鬟你看我、我看你，她们平日里多在“翠苑”，极少走动，想来是不知情的。水若云见自己问了一圈，无人应答，不由得一阵恼火，这气儿是越发越大，可是连人都找不到，真不知道这帮子人是干什么吃的，问了问凝翠，她也摇头，水若云又是一阵懊恼，暗道应该打听清楚了再去，可是这会儿，憋屈的找不到地儿，丫鬟也不敢起来，有个脑筋转的快的，出声说道
　　“禀夫人，奴婢认识伙房帮佣的婆子，她倒是个惯打听的，不如奴婢把她喊来，想是她肯定知道个来龙去脉，到时候夫人再发落也不迟！”
　　水如云一听大喜，忙让她起身把婆子找过来，那丫鬟起身去叫了，房里的气氛低迷，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吱声，过了片刻，丫鬟带着个婆子过来了，见她低着头不敢乱看，水若云见她见了自己就跪了下去，问道
　　“你就是伙房的？叫什么名字？小桃说你知道府里来客的事儿，仔细禀了，若是说的清楚，我就把你在灶间的差事免了，提拔你做个管事的。”
　　婆子一听大喜，忙磕着头说道
　　“谢谢夫人的提点，小妇人浑名唤阿喜，本是进府里伙房当厨娘的，府里的两位小姐常唤小妇人点些菜什么的，前几日里二小姐唤婆子给她端只烧鸡，不曾想被个傻子给偷吃了，奴婢与那傻子闹了一通，管家知道了，就说那傻子是少夫人娘家来的人，说是过来探亲和治病的，让我把那傻子放了，有个一起的老头把那傻子带走了，他们人安排在府里的西院，是最偏角的一个地方，地儿是二少爷吩咐的，婆子就知道这么多！”
　　水若云一听就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哇！这还没有当家呢，亲眷就都抖起来了，要是让姓陆的真当家成了府里的主母，哪里还有自己母女二人说话的份儿？再说人都不在，一个来投奔的还能翻到天上去？哼，一帆管那么多干吗？想来还是没有死心，也罢！一个投亲的，料来也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自己的女儿受了气，不能说算就算了，越想水若云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看着婆子说道
　　“好，既然我有言在先，也罢！我明个儿给管家说一声，伙房里的管事娘子就提拔了你去！记住了，这是谁给你的恩典，莫要不长心眼！至于其他的嘛，以后再说！”
　　婆子一听大喜，千恩万谢的赶忙叩头，见她谄媚的样子，水若云挥手让她下去了，凝翠怯怯的看着自己娘亲大发雌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水若云看着她畏惧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
　　“乖女儿啊！你要知道，你以后是掌府的人，有些手段是必须的，你可不能白白的受人欺负！记住娘的话，有些时候是不能心软的，对于一些不开眼的，就要好好的给他们几分厉害瞧瞧。这回，娘替你做主，下回，你要自己给自己讨回公道！”
　　凝翠别的都可以不理，可是一听是攸关自己和二表哥的事情，格外的上心，她也不多想，知道娘亲是给自己做个样子的，当下点了点头，水若云见她听得清又受教，转过身看着那些丫鬟说道
　　“你们刚才说过的话还记得吧？现在是主子考验你们的时候，也是你们表忠心的时候，都给我听仔细了，等会儿我们到了哪里，不管其他人，就是冲撞小姐的那个傻妞，给我往死里打，听见了没有？”
　　丫鬟早就跪的腿发软，看见夫人发话了，连连称是。当下一干人拥着小姐和夫人，浩浩荡荡的向着红袖所住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如霜和红袖俩个捣蛋鬼一溜的回来了，如霜以为刚才不过是个小插曲，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有提起。红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办了什么好事情，乐呵呵的，如冰看着她们两个，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知道回来了！哼，灵漪姐姐正要教我绣一种从未见过的花样，等下让你们开开眼界！”
　　石桌上，一排的绣花针闪闪发亮！
　　第二卷　第八章　算账
　　如冰看着灵漪拿了个圆型结构的绣按，样子是方形的，框架是白木框架的，灵巧的手穿梭着，灵漪言道
　　“绣这个很有讲究的，你要记住了：首先绣时将线尾剪齐，从上刺下，再在离针二三丝处起针，将线抽剩少许线尾，下针时将线尾压住，连线几次短针，将线尾藏没，使正反两面都不露线头。
　　二、绣时把针垂直，不刺破反面的绣线。
　　三、掌握住排针：按次序非常均匀地排列针脚，不能疏密不当，才可使两面相等。
　　四、藏头，是将线尾隐藏在最后的针脚中，不能露出线头。到时候绣出来后你可以看看，这个叫做两面绣也就是双面绣。绣出来后正反两面图像，轮廓完全一样，图案同样精美。”
　　如冰听的跃跃欲试，如霜咋舌，说道
　　“姐姐的手真巧，如冰，你可算找对师傅了！”
　　如冰这次没有顶嘴，点点头，几人围着石桌，红袖看她们都拿着绣花针在绣活儿，自己也是抓住了一根，看着她拿着针不时的戳戳爬来爬去的小蚂蚁，灵漪难过起来：以往红袖心灵手巧，哪里用自己动手哇！往往是交代上一声，红袖很快的就能绣出花样来，可是现在，跟个傻大姐似的，真叫人心伤！
　　几人说说笑笑，倒是一边融洽，如冰也耐得住性子坐下来绣，看起来有模有样的。这边正说着话，院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如冰不察，针一下子扎到了肉里，她痛呼一声，气愤的看着来人，一干小丫鬟们齐着走了进来，看见如冰愤恨的眼神，齐齐的低下了头，随后的凝翠一看姐妹花一起瞪着自己，心里大骇，低眉顺眼，不敢看她们。水若云进来一看如霜和如冰姐妹两个都在，说道
　　“侄女们都在，正好，我也要去找你们。翠儿，那个傻子在哪呢？为娘倒是要看看，有多神气！”
　　说完抬眼望去，就见园中柳树下，垂柳中，一个女子诧异的望着自己一行人，那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不见得怎么打扮，就硬生生的把这满院女子的风头都抢了过去，她眸光流转间已夺人呼吸，看得水若云到嘴边的话都窒了窒。如霜看见凝翠，说道
　　“表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又过来这边纠缠，我不是说过了吗，红袖真的不是存心的，你若是真的气不过，大不了赔你件衣服就是，何必兴师动众的过来，还叫了姑母过来？”
　　凝翠见她问自己，口中一紧，有些语塞


　　“我、我、…”
　　水若云最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尤其在自己的面前，她看着如霜，眉头深锁，说道
　　“侄女，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来问你，翠儿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表姐妹可是嫡亲的，漫说是一件衣服，就是都没有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我再问你，你的表姐难不成比不上一个傻子？你为什么不向着自家人，反而伙同外人一起欺负你表姐，你可知道你表姐回去哭了好一阵，如霜，莫非，翠儿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吗？”
　　她嘴里话说出来，灵漪和如冰听的迷迷糊糊，还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却见水夫人又说道
　　“如霜，就算是你表姐心眼小，大不了你两不想帮就是了。我再问你，她们有了纠纷，你出什么头，又是为那个？难不成觉得你表姐错了，该教训吗？如果是也是由我这个老婆子在，你岂可以小论大，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如霜本就以为是件小事，回来也就没提。可是现在姑母的一番话却说的她哑口无言，再说毕竟是长辈在场，自己也不能与她争辩，否则要是哥哥知道了，自己免不了挨骂！她嘴巴一闭，水若云斜着眉毛看了看其他人，终于，一个趴着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女子趴在石桌上，丝毫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就见她嘴里嘟嘟囔囔的，手在戳来戳去的，不知道在那里趴着做些什么，看来这就是那个傻子了。凝翠狠狠地看着红袖，她是不敢和如霜争辩什么的，可是红袖害的她出了这么大的丑，焉能放过？水若云看见女儿的眼神，就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个傻子绑了起来！”
　　丫鬟们一听，几个上前就打算用绳子捆了红袖。灵漪喝道
　　“慢着！你们这是做什么？”
　　丫鬟们回头看了看老夫人，水若云见灵漪阻拦，说道
　　“你是何人？又为什么拦住她们？”
　　如霜说道
　　“姑母，这位是灵漪姐姐，是嫂子的妹妹！现在在府里做客！灵姐姐，这是我姑母，还有这位是我的表姐，闺名唤作凝翠。”
　　凝翠看着灵漪的花容月貌犹胜自己，心里有几分妒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表哥看见这个女子，表哥是我的，谁也抢不去！且不说她这里心思千转百折，灵漪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对着水若云说道
　　“老夫人好！我们是少夫人的亲眷，这次是过来投亲的。刚才你提过的那个傻子其实是我的妹妹。她生了病，脑子是不大清楚的，如果有冲撞之处，还请夫人多多包涵。只是不知道夫人带着人前来，究竟是为了那般？”
　　水若云听她言谈极有条理，分寸掌握的极好，不由得眼光飘了一下，看了看凝翠，嘴里说道
　　“哦！原来是少夫人的亲眷哪！老身可就怠慢了！只不过是件小事，说来是我这闺女受了点委屈，正好问问姑娘！我这女儿平日里是个喜好穿衣打扮的，她呢，有件心爱之物被姑娘的妹妹给弄脏了，这也就算了，可怜我这女儿为了他表哥进行调理了一天的参汤也给打碎了，姑娘当知，这女儿家辛辛苦苦的一番心意落了个鸡飞蛋打一场空的局面，她能心里好受吗？这不，回去哭的眼都肿了，我这当娘的也是难过，就想过来问问！刚才也说了，这丫头有了什么错处，我这当娘的不该理吗？”
　　她这话表面听起来没有什么，可是灵漪听了却是心中一凛，笑道
　　“既然是件衣服，要不这样，拿过来我替姑娘收拾干净了再还给姑娘就是。我这妹妹有病，姑娘万勿与她一般见识！”
　　又是这话，凝翠一听就晕了一下，她好像又想起昨天如霜说的话，好哇！真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