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控天下





些忐忑不安。
  “我只是要你知道,这控镜士的世界之诡异残酷,远非你所能想像的。”訾宣沉声道:“不要以为你刚才做的防护有多严密,要是真正的控镜士高手,有得是办法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是,是。”滕良文一副诚心受教的样子,但在心里却忍不住骂这老秃驴故弄玄虚:“大师,那你现在是以什么方法跟我对话的?心灵感应吗?”
  “你当我会特异功能吗?”訾宣道:“都说了,我现在就在你的脑袋里,我可没骗你。”
  “真在我脑袋里?”滕良文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扑通乱跳:“这就是观三千界的本事吗?”
  “当然不是。”訾宣顿了一顿:“其实确切点来说,是你吸取了观三千界的鉴灵,所以我才会在你的体内。”
  “慢著!我什么时候吸取鉴灵……”滕良文说到这里,忽然间想起在佛寺里,推镜逃跑前曾念过一段七字咒语,现在想来,那咒语跟那面借影化实灵鉴上的一模一样!
  他登时醒悟过来,叫骂道:“老秃驴,你阴我!”
  訾宣得意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有多少控镜士作梦都想得到这观三千界吗?我免费白送给你,这可是好事儿啊……”
  “靠!这算什么好事?”滕良文忿忿地道:“你当我不知道,每个鉴灵都会带来相应的代价吗?一个借影化实就够让我倒楣的了,你居然又给我加了一个……”
  “谁说我只给你加了一个?”訾宣哈哈一笑道:“还有控系的雷霆霹雳和御系的死亡之境。”
  滕良文怒道:“死老秃驴!你要玩死我啊?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用这么害我吧。”
  他只顾著想鉴灵带来的可怕代价,却没有听出訾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訾宣居然同时拥有借、控、御、知四系不同的鉴灵,即使在今天的控镜士当中也是难以想像的!
  每拥有一种鉴灵,便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仅仅一种代价,便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了,至於拥有多个鉴灵,那更是会生不如死,融辛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像死亡之境这种御系鉴灵,更是多年未曾在人世间出现,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和同样消失已久的封系鉴灵,共同被镜联会定为失传鉴灵。这也是叶静柔对滕良文介绍时,说灵鉴主要只有三系分类的原因。
  訾宣道:“我送你大礼,你怎么不识好人心?算了,我教你弃灵之法,你如果不想要的话,随时可以从体内舍弃。”
  “舍弃?那不是连命都没有了,我还不想死咧!”
  “你听谁说舍弃鉴灵会死的?”訾宣问道。
  “呃……难道不是这样吗?曲方忠、融辛要杀我,不都是为了抢夺我身上的鉴灵?”
  “那可大不相同。控镜士被鉴灵寄身之後,命悬於上,若是没有了鉴灵,会立刻毙命,所以每个控镜士必须让身上时刻有一个鉴灵,这被称为本命鉴。
  “但你此刻身有四灵,随便留哪个都可以,其他三个自然可以随时舍弃。若是没有这舍弃之法,如何能以新鉴灵抵销这原本鉴灵带来的代价?
  “这被舍弃的鉴灵会自动寻找镜子寄生,形成新的灵鉴。我原想让你去参加镜博会,要是连一个灵鉴都没有话,要如何交易?所以我才送你这三个鉴灵,可惜那借影幻形早已被我赠人,不然便可一并给你了……”
  听到訾宣这么一说,滕良文立时精神大振,马上又换回了称呼:“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切!不打诳语?”滕良文心中立时暗骂。訾宣大师的诳语,自打两人见面就没少说过,滕良文很不以为然,但也不会说出来,只是迫不及待地连声催促:“大师,那你赶快教我。”
  “这弃灵之法若是换本命鉴时,必须得有人从旁协助才行。但你现在身有四灵,倒也不必担心这点。鉴灵寄身之後,代价会在三天之内开始显现,若是在这期间舍弃鉴灵,身体就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滕良文心中奇怪,暗想:“要是有这个方法,那只需要三天换一个鉴灵,不就既可以当控镜士,又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了吗?”
  他不知道这灵鉴罕有,可不是每个控镜士都能像他一样好运,否则的话,曲方忠又何必辛辛苦苦去盗墓?这镜博会也不用开了。况且,这弃灵之法,也不是如他想像那么容易使用的。
  訾宣解释完相关注意的事项,这才传了滕良文弃灵方法。
  滕良文一学会,立刻便要试上一试,却不知道应该先弃哪个鉴灵才行,只好向訾宣询问。
  “可以先弃雷霆霹雳。”訾宣不假思索地道:“这控系鉴灵威力虽大,但像你这样的穷人却很难施展全部威力,留在身上没什么用处,不如舍弃,拿到镜博会上做交易。”
  滕良文不服气地道:“我户头上现在可有四十多万,怎么也算个中产阶级吧。”
  訾宣却不再解释,只道:“不要说这些了,先试试看吧。”
  滕良文当下依著訾宣教导,在被窝里盘膝冥想,摒弃所有杂念,使脑中空明澄澈,以内视之法寻找体内的鉴灵。
  有訾宣在旁出声指点,他不多时便全都找到了。
  这体内的四个鉴灵分处不同之处,那两眉之间的借影化实,他已经见过,当时抽出来的细线已经重新缩回,訾宣当时说这法子是应急用的,指的大概就是这点。
  与借影化实离得最近的,便是观三千界。存在後脑处,白莹莹的一团,彷佛玉石一般,还散发著淡淡莹光。
  古怪的是,它不像借影化实一般,圆圆一团好像个虚化的镜子,而是四肢齐备,竟有个大概的人形。
  死亡之境则在胸口位置,黑乎乎的一团,彷佛浓烟乌云。
  而他要找的雷霆霹雳则位於丹田,金光闪闪,好像一团电流在滚动不休。
  找到了目标,接下来便是依法施为,将这鉴灵逼出体外。
  只是这东西找到简单,要往外丢却不大容易,就好像那恶客一般,霸在主人家里,任凭如何驱赶都不肯离去。
  滕良文初学乍练,只累得一身大汗,才成功将这雷霆霹雳逼出体外。
  被窝里面突然冒出一团金光,围著滕良文转了一圈,便一头钻进了那平放在床上的水晶镜里。
  水晶镜变化扭曲,片刻工夫就变成一面圆形铜镜,背面有云龙纹,中间有四个篆体铭文为“五子登科”,却是三百多年前流行一时的五子登科镜,只不过这五子登科镜的镜面上镌有一圈咒语,正是让那鉴灵附体必念的。
  这鉴灵附体除了要念咒之外,还需要滴血在灵鉴上。
  铜镜表面原本就有微起突刺,在滕良文按在镜面上时,便已经取了一小滴血,只不过滕良文当时满心都是逃跑的念头,对手掌上的轻微刺痛并没有放在心上。
  念咒与滴血是吸取鉴灵的必备条件,但这仅仅是开始。事实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吸取鉴灵成为控镜士。
  大部分的人在吸取鉴灵之後,都会在短时间内被鉴灵带来的代价夺取性命,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够与鉴灵相合,成为控镜士。
  这也就是姬小馨当时所说的,每个人能得到鉴灵,都是各自的缘法。
  经过漫长的发展後,各大控镜士组织都各有一套测试方法,可以确定是否合适成为控镜士,并加以培养、训练。像是林绪、楚歌扬这样的世家子弟,无一不是从小就开始接受培训。
  鉴灵一离体,滕良文便觉得全身绵软、四肢酸痛、头晕脑沉,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一般,连坐都坐不稳,身子摇摇晃晃,直欲就这么倒头睡下。
  滕良文强撑著困意,问:“大师,我怎么会这么累?”
  訾宣道:“离体的鉴灵会带走你身体一部分的精气,所以你会感到分外疲乏,这种行为不可在短时间内重复太多次,否则精气被鉴灵抽空,必死无疑!”
  “这样啊……”滕良文上下眼皮打架,向後一仰倒在床上,睡去之前却还迷迷糊糊地想:“原来弃一次鉴灵就要损失一部分精气,怪不得没人能三天换一块了,换得勤了,大概就跟纵欲过度一样,说不定还会精尽人亡……”
  滕良文迷糊中刚一合眼,就听到耳旁有人在轻轻唤他,睁眼一瞧,却见眼前站著一人,白色僧袍,光头文秀,可不正是訾宣?
  他不禁有些奇怪,再往左右一瞧,便见四周黑漆漆一团,远处大大小小无数亮点,灿若群星。訾宣身上罩著一层淡淡白光,猛一瞧去,就像是从星空之中走来的神人般圣洁无比。
  “大师?”滕良文摸了摸头,不解地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不是我出去,而是你进来了。”訾宣微微一笑,道:“你刚刚继承这观三千界,没经过修炼,只能在梦中使用,我便是要带你去转一转,省得以後你无意间进入後又迷了路。”
  “我进来了?这是什么地方?”滕良文东瞧瞧,西望望,真是看不尽的新鲜,脑袋好像个博浪鼓般转个不停。
  “这是大千世界的观望之处,跟我来吧。”訾宣也不多做解释,转身向前走去。
  滕良文跟在後面,就好像是在太空中漫步,感觉不到重力,每一步落下都空荡荡,如同踩在云端。
  两人几步来到最近的光亮前方,那光亮足有半人多高,方方正正,悬虚在黑暗中,彷佛是一道凭空开立的门户。
  訾宣招手道:“你来看。”
  滕良文狐疑地走上前,向光亮里张望,只见光亮之中却是楼下的客厅。他呆了一呆,发觉这个角度正是在客厅东墙挂镜的位置,恍然间醒悟过来,扭头看著訾宣道:“我们现在是在镜子里?”
  “这么说也差不多。”訾宣微笑道:“观三千界,便是通过这世上的万千镜子,观察每一处角落。
  “你水准不行,若是没有我带著,就只能观察附近方圆十几面镜前的情况,要是能修到极致,则可轻松观测八万四千镜,人间的喜怒哀乐都难逃你眼,而且可以随意潜入镜前熟睡者的梦中。”
  滕良文听得心潮澎湃,暗想这可是偷窥的无上法门,有了这观三千界,什么偷看女澡堂、女更衣室之类的地方,那可是不在话下啊!
  “估计这和尚肯定没少看过。”滕良文心里羡慕,便问:“大师,那你现在肯定是修到了八万四千镜吧。”
  訾宣道:“我没有修到那种程度,不过却可以不受任何限制。”
  滕良文一想也是,这大和尚都已经死掉了,自然不用受活人的限制。想到这里,他忽地想起一个问题来,便问:“大师,你曾经说过,你现在是在我的脑袋里,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了。”訾宣哈哈一笑,随即收敛笑容,神情肃然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滕良文见訾宣表情严肃,便也不自觉地郑重凝神,洗耳恭听。
  “你如今也是控镜士了,你对将来有些什么打算?”
  滕良文不明白这跟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但仍考虑了一下,终觉得前途茫茫,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或许会像其他人一样,在追寻灵鉴中度过後半生吧。”他眼前再次浮现曲方忠、融辛的身影。
  “成为控镜士,就意味著永生永世与痛苦为伴!”
  叶静柔这句话彷佛是最不祥的诅咒,让他觉得前途如这镜中异界般黑暗无边。
  他向来不是一个会计画未来的人,过去二十几年的岁月里,基本上是随波逐流过日子,没什么追求,换句话说,就是一直在混吃等死罢了。
  訾宣似乎早就料到滕良文会如此回答,道:“若是有种方法,可以让你有机会永远摆脱鉴灵带来的痛苦,但危险却极大,你愿不愿意尝试?”
  滕良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回想起融辛的所作所为,心中一动,问:“是六鉴合一吗?”
  訾宣颔首道:“正是六鉴合一!” 
 
 
 
  
第五章 六鉴合一
 
  这六鉴合一的法子,是訾宣在无数古藉中考证出来的。
  当年訾宣获得鉴灵不久,发觉这无穷力量背後所需付出的可怕代价,便想要寻找解脱的办法。
  他走遍天下,先後接触了世界各地的控镜士组织。
  那些历史悠久的控镜士组织,在漫长的发展中,各自摸索出一套克制鉴灵代价的方法,诸如唐国中千门百派的传统炼气之法,便是其中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
  但这些方法,都是以提高自身的生命与抵抗能力,来对抗鉴灵的代价,虽然有一定效果,但却不能完全抵销鉴灵的代价,随著鉴灵力量的增长,控镜士仍会不可避免的付出巨大的代价。
  倒是普通人在练气之後,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訾宣在未获鉴灵之前,便是有名的大德高僧。他发下大愿,要找到一个可以解除鉴灵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