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控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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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能与神沟通的先知却已经被烧死,新一代的先知尚未诞生,他们的质问得不到任何回音。
“恐惧使雅士多放弃了神的要求,向丝绸王朝投降并乞求宽恕,但丝绸王朝拒绝雅士多的乞求,并迅速攻陷了雅士多都城,那颗沙漠中的明珠一夜之间变为瓦砾。残存的雅士多人只能撤回到最初的起源地躲起来。
“雅士多人忘记了他们原本繁华与强大的原因,只是将失去荣耀的怒火集中到要求他们东征的神身上,认为是神使他们失去了一切。
“最终怒火导致了理智的崩溃,他们捣毁神庙,拒绝信仰,并将烧死先知的国王分尸,甚至杀死那些敢于继续信奉神的坚定信徒。
“这时,新一代的先知诞生了。她做出了新的预言:雅士多人的行为将受到神的诅咒,被神抛弃,从神的代言者沦为新的背叛者。
“预言实现了,雅士多供奉神的圣山一夜之间由白变黑,并且具有了神奇的力量。而从那时起,雅士多人只要走出这座城市超出五十公里,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只有少数的元素傀儡师才能够走出大漠,但他们却不能再回到城市中,否则也会溃烂死亡。
“雅士多从此成为被遗忘的民族,文明大幅倒退,困于大漠深处,忍受着神诅的折磨。
“他们曾一度乞求神的原谅,并献上大量的供奉,可神拒绝了他们的乞求,通过先知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他们注定的命运。
“但神给了雅士多一个机会,在遥远的未来,命运将带来两个背叛者的后代,而他们将结束雅士多被诅咒的命运。
“从此以后,雅士多人选择重新信奉神,并继续以神的使者自称,在痛苦中等待着那两个背叛者的到来。
“看,雅士多人的背叛是命运,你们的到来也是命运,一切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说了太多的话,使麻兰伽的体力有点不支,她急促地喘息着,苍白的脸颊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叶静柔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不,你错了,世上或许有注定的开始,但绝没有注定的结局。”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坚信这一点。”
其实这补充的一点,反倒暴露了叶静柔内心的不坚定,毕竟她唯一见过改变命运的例子,只有滕良文这么一个。
这个改变给了她希望,但却不能让她坚定地相信命运可以改变。
她渴望改变命运,但却又害怕命运不可改变。
滕良文突然笑道:“其实,先知小姐,你错了。你口中所谓的命运,根本就是个骗局罢了。如果真有命运的话,那么谁来掌控它呢?
“是神吗?如果神可以掌控命运的话,那么就不会出现你所谓的背叛者了。可是神却可以告诉你们,命运是注定的,也就是说,祂们知道命运是怎么发展和有什么样的结局。
“神一开始就知道雅士多会背叛,会败于丝绸王国,却依然选择把力量赐给你们,并且要求你们进行那场必败的战争,制造你们背叛的机会。
“也就是说,你们背叛的命运,根本就是神有意制造出来的。”
听到这番话,麻兰伽突然睁开双眼看了看滕良文,她的眼如潭水般深不可测,黑色的眸子里似乎隐隐有水流动,带着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将人的神智往那最深处引去。
然后,那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第十章 夜城群鬼乱舞时
就在滕良文在那深潭般的眼眸中越沉越深,几乎不能自拔之际,麻兰伽却突然闭上眼睛,道:“你们的想法很有意思,不过,我请你们过来,并不是为了探讨命运是否存在,想必你们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吧?
“我已经安排你们前往圣山,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麻兰伽不再说什么,叶静柔和滕良文识趣地起身告辞,走出小屋。
屋外阳光正炽,麻坦依等人仍站在门口,看到两人出来便迎了上来。
原本喊打喊杀的麻坦依此时却换了张面孔,脸上带笑,连那满脸的皱纹都笑开花了。
麻坦依热情地道:“刚才的事情是误会,希望两位不要介意。”那口气那姿态,仿佛刚才要杀掉两人的那个家伙跟他根本就毫无关系。
滕良文觉得厚脸皮的人都很阴险,不过他向来不会跟阴险的人撕破脸皮,看到叶静柔冷着那张冰雕脸,对麻坦依的热情无动于衷,也不知她是对这个老头很恼火,还是压根儿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滕良文道:“误会说开了就好,也是我们来得实在是太冒失了。”口气也很热情,仿佛是在跟多年未见的老友说话一样。
“好,好!”
麻坦衣连说了两个好字,让开身子,道:“两位请跟我来吧,先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请两位先去休息。
“两位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在城中游玩,我们晚上安排了欢迎宴会,等到明天一早,我会亲自送两位前往圣山的。”
滕良文和叶静柔此刻的身体状态都不好,都没有兴趣去逛,直接在麻坦衣的安排下去休息了。
两个白袍人带着滕良文和叶静柔离开后,麻坦衣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先知所住的小屋,转身急步走去。
两人的住处,被安排在古城的王宫中。
因为当年的叛神动乱,王族都被屠杀得一干二净,王宫现在已经变成了大主祭的住所。
王宫由巨大的石块砌成,廊道纵横,房间繁多,气势非凡。
宫内装饰风格独特,简朴中透着庄重,虽然略显破旧,却也可以略窥当年雅士多文明巅峰时的风采。
宫内的侍从无论男女都穿着宽大的麻布白袍,与在山洞里见过的那些白袍人的唯一区别是,衣襟上都绣着繁琐的花边。
滕、叶二人的住处被安排在王宫的西北角,据带路的侍从说,这里从上古时起,就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居所,只有最高贵的客人才有资格入住。
进到自己的房间后,滕良文第一时间便是躺到床上,整个人钻进被窝,轻声呼叫訾宣,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干脆闭眼睡觉,可惜这个办法也行不通,没了訾宣的指引,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在睡梦中进入观三千界。
訾宣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虽然依旧困乏,但找不到訾宣,滕良文还是强迫自己从熟睡中清醒过来,躲在被窝里试验观三千界,他唯一能用的隐身依然可以使用。
鉴灵依然有效,可是自称与鉴灵一体的訾宣跑哪去了?
滕良文心中忐忑不安,他原本还计画通过观三千界好好探查一下这座古城,可现在计画行不通,他也不敢妄动。
身处莫明险地,又不敢睡熟,只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这才有侍从前来敲门,请他去参加晚宴。
晚宴在王宫的宴会厅举行,行动不便的先知并没有参加晚宴,所以晚宴由麻坦依主持。
参加宴会的人,看样子都是古城中的贵族。
这些受邀的贵族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举行晚宴,对滕良文和叶静柔的身分也是一无所知。
宴前简单的客套之后,便都埋头大吃,以至于如此人员众多的宴会上居然会出现无人说话,只有咀嚼声的冷场尴尬。
不过,滕良文也不是一无所获,他通过简单的寒暄,发现这些贵族除了肚子一个比一个大以外,最重要的特征,就是目光呆滞、反应迟钝。
有些甚至连简单的几句话都说得颠三倒四,吃饭的时候,这些贵族也不讲究什么礼仪,狼吞虎咽好像饿坏了的小孩子。
这种举动使得这场宴会看来更像是饿狼聚会或是弱智集会。
滕良文仔细回想自己在古城中的所见,忽然发觉一个问题。
他发现除了跟他们两个有过交流的麻坦依和麻兰伽两人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是这副痴呆的样子。
白天经过集市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头,现在回想起来,总算明白那种感觉来自何方了。
城中市民的动作,都像眼前的这些贵族一样,有些呆滞。
“难道是近亲繁衍导致集体弱智?”
滕良文觉得很有可能,这些雅士多遗民几千年来一直在这么一个地方通婚繁衍,只怕时至今日,城中所有的人都已经是亲戚了吧。
这场尴尬的宴会结束得很快,吃饱喝足的贵族们纷纷起身告辞,在侍从的引领下离去。
等到宴会厅内只剩滕良文、叶静柔、麻坦依和一众侍从后,麻坦依挥退众侍从,微笑问道:“两位吃得可好?”
“还好,还好。”
滕良文觉得这顿风味独特的烤羊肉大餐很合味口,抹了抹油光闪亮的嘴巴,连连点头,赞不绝口:“这种烤羊手法是雅士多独有的吧,味道很特别。”
听到客人赞美,麻坦依很高兴,但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道:“这只是雅士多全羊大宴中最简单的一部分。
“想当年,雅士多会盟大漠诸部,大摆全羊大宴,宴席铺遍全城,连吃了三天三夜,那才是真正让人回味三生的美味啊。”
“我可以想像那种辉煌,雅士多确实是大漠文明的顶峰。”滕良文不轻不重地小捧了对方一把,转而问道:“听说你们当年可以制造浮空的巨大战舰,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当年,我们正是靠着这种浮空战舰征服了整个大漠,打得丝绸王国血流千里!”
一谈起雅士多的历史,麻坦依兴致大增,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他们过去的辉煌,什么百国来朝,独霸天下,说起来没完没了。
好在他讲得生动有趣,滕良文全当听故事,也不觉得闷,倒是叶静柔始终低着头,静静吃着自己面前的烤羊肉,没有什么表示。
讲了一会雅士多的辉煌历史,麻坦依终于说到了正题:“两位,我可以问一下,先知都对你们说什么了吗?”
滕良文心中一动,口上应道:“也没什么,先知说我们不是背叛者,还说我们是预言中可以解除神对你们诅咒的那两个人。”
“神的诅咒?她真是这么说的?”麻坦依忽然哈哈大笑:“这女人真是疯了,我们身为神的使者,又怎么会被神所诅咒?”
“哦?可是先知说你们的先人背叛了神,所以才会被神诅咒,离不开古城五十公里的范围,文明从此停滞不前。”
“唉!她越来越陷于自己的幻想中了。”
麻坦依摇头叹息,道:“你们获得了神的力量,应该知道得到神的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先知的代价就是神智混乱,最初的时候,她一天中还只是混乱那么一小会,但现在她大多数时候都处在这种混乱状态下,说出的话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
“她的双眼可以透过时间的阻隔看到未来,神便用这种方法来阻止她说出真正的命运。不过,好在她就快要十八岁了……”
“是吗?”
滕良文干笑了两声,虽然不怎么相信麻坦依的话,但觉得那麻兰伽要真是疯子的话,那他们在小屋里郑重其事地跟一个疯子辩论命运这种大话题,也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麻坦依诚恳地道:“其实,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就是想让你们注意,无论她要求你们做什么,都千万不要贸然答应。那样不仅会让你们陷于危险,也会让我们的城市和种族遭遇不测。”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点吧。”
滕良文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上这么老套的争权夺利情节,根据这番话,他已经可以推想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在漫长的发展中,肯定是形成了大主祭与先知两个派系,双方都想打击对方,独掌权力,各自派系争斗不休……
这种事情,还真像三流小说里的情节啊。
果然,接下来的小半夜里,麻坦依就开始不停地诉说那个先知整天胡言乱语,结党营私,使那些信奉她的子民盲目行动,每次都造成极大的麻烦。
直到最后,滕良文委婉地提出他们想休息的要求,麻坦依这才好像刚刚想到这件事情似的,大拍自己的脑门,连声道歉。
这种做作的表演,直让滕良文感觉无比幼稚,不过他也能理解:“任谁跟一帮白痴待久了,也会变笨的。”
回到房间里,滕良文实在是疲惫到了极点,钻到被窝里偷偷摸摸地把枕头排成个长条形,自己却借着大被的掩护滚到床底下,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警觉地惊醒过来,眯着眼睛竖起耳朵,从床缝向外观察。
一双赤着的圆润美足走向床头,那玉般的足踝与血样的地毯,形成鲜明的对比,慑人心魄。
脚的主人停在床边,片刻之后,发出一声轻咦。
滕良文此时猛得从床下滚出,紧紧抱住那人小腿,将其抡倒,又合身扑上,双手反勾住对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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