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控天下





  “乖乖跟我走吧,盗窃再严重也不是大罪,大不了关个几年就放出来了,而且到了里面,你们还能学些控镜士的本事,对你们只有好处……”长得威猛无比的大胡子说起话来,却啰嗦得像个长舌妇。
  “盛典酒会的拍卖品?”李斯特的声音都在发颤,满脸惨然,但却兀自摇头道:“不可能,他们两个只是连注册水平都构不上的孩子,怎么可能进得了戒备森严的盛典酒会现场……”
  大胡子道:“这事就要问他们了。这次的保全工作,是由暗影兵团负责,你这两个弟子很了不起啊,差点让暗影兵团出了个大丑,嘿嘿,小心他们恼羞成怒。
  “快跟我们走吧,要是一会他们的人来了,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他伸出手招了招:“跟我走吧。”
  但李斯特的脸色突然间变了,指着那个大胡子喝道:“你不是秘警……”
  大胡子呆了一呆,皱着眉头瞅了瞅自己的手掌,忽地笑道:“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见识啊,可惜了,你们原本还能多活一会儿的……”
  他的话音未落,莫斯和妮娜同时惨叫了一声,直挺挺向后摔倒,人一摔到沙发上,胸口就波波两声爆起两道血光,两个蛇般的古怪东西自其胸腔中钻出来,带着淋漓的鲜血,扭摆着飞到大胡子手中,旋即从大胡子的掌心里钻了进去。
  佛莱克和阿尔齐齐大叫,看着死去的莫斯和妮娜,眼睛都红了,向着大胡子猛扑上去,就要跟他拼命。
  “不要过……啊……”
  李斯特想要阻止两人,但手刚刚抬起来,就好像突然被子弹击中了一般,痛苦地捂着胸口一头栽倒。
  大胡子两手一扭,便把上来的佛莱克和阿尔捉住,捏着两人的后颈提起来,冷笑道:“老家伙,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找人救命吧,能挺到那人来,你就能活得下来了。”
  说完,也没见他手上有什么动作,一直在挣扎扭动的佛莱克和阿尔便同时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大胡子将两人扔给部下,拍了拍手,领着众人退出房间。
  温迪直到此时才敢动弹,冲出卧室,直跑到在地面上扭曲挣扎的李斯特身边,将李斯特扶起来,哭喊着,“李斯特老师,你不要紧吧。”
  李斯特的脸孔奇怪的扭曲着,鲜血自七窍中汩汩流出,胸口剧烈地跳动着,强大的力量甚至把按在上面的手都冲得震动不休,彷佛有什么活物要从里面冲出来。
  “温迪……卧室衣柜的灰色外衣里,有滕良文的电话,打电话给他,请……他……”
  李斯特挣扎着说了这么半句话,猛得从喉间挤出一声嚎叫,胸前高高鼓起,整个人猛得从地上弹起来,彷佛被什么人大力拉着般向前冲了两步,旋即胸口波的一声爆开,在激射的血箭中,一条儿臂大小的鲜红物事,从胸腔中飞出。
  李斯特软绵绵地摔倒在地,那从胸腔里冲出来的东西落到他前方,在地板上扭动着,吱吱怪叫几声,顺着地板爬出去,片刻间爬出窗口不知所踪。
  温迪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还记得李斯特临终的嘱咐,拖着软绵绵的手腿爬回卧室,钻进大衣柜,给滕良文打了电话之后,便一直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去,直到滕良文等人到来。
  “喂,小丫头,那五行谱在哪里?是被佛莱克和阿尔随身带着吗?”
  随着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个人头从滕良文背后冒出来,惊魂未定的温迪,被吓得尖叫一声,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闻大哥,你干什么?”梅莱雅怒视了闻伯龙一眼,怜惜地将温迪抱起来。
  闻伯龙尴尬地摸着头,嘿嘿笑道:“那个,我听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忍不住有点着急嘛。她胆子也太小了,问一句话就晕过去,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原本在客厅观察李斯特等人的尸体,却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应该是在佛莱克和阿尔身上吧……”滕良文刚刚回答了一句,突然眉头一挑。
  闻伯龙抬眼冷笑道:“终于忍不住了吗?”
  话音未落,便听轰隆隆闷响,无数道雪亮的光芒彷佛利剑穿墙而入,四下的墙壁应声崩塌,泥石飞溅,一室混沌。
  倒塌的墙壁后方,聚满了配备着标准装备的黑衣士兵,光盾张开,侦查细线密密麻麻的落在几人身上,攻击成员已经随时准备进攻。
  三人一个战斗小组,是控镜士军队的基本组成单位,而与之不同的是,秘警则是两人一组,一人身负进攻与取准,一人身负防守与医护。
  眼前的部队,显然是军队而不是秘警。
  “我们是新白银共和国特种犯罪缉捕队,请各位举起手,放下自己的备用镜与辅助器械,双手抱头,蹲在原地,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一个军官站在队伍后方,向滕良文等人大吼。
  滕良文略一迟疑,正要按对方要求去做,却听闻伯龙冷笑道:“格杀勿论?妈了个羔子的,威胁老子?去死吧!”
  金光一闪,闻伯龙刹那间化为金身,向着那军官合身扑去。
  滕良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蓄势待发的士兵立刻发动攻击,赤白光束喷涌而出,纵横交错,充满整个房间,即使是一直待在原地未动的滕良文、梅莱雅,也全都被包括进了攻击范围。
  滕良文身形微晃,“借影化虚”施展出来,整个人幻作一团虚影,任那白光穿体而过,却是不能伤他分毫。
  “护,魂!”
  梅莱雅头不抬手不动,低喝一声,数十道黑影自周身冒出,组成一道防护墙,将两人护在其中。
  光束击在黑影上,发出吱吱的怪响,彷佛是被开水烫到的老鼠在发出惨叫,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闻伯龙却是迎着攻击猛冲上去,光束射到身上,竟如同射到镜面上般,被折射得到处乱飞,丝毫不能阻止他。
  不过眨眼工夫,他已经扑到近前,使出“夺灵手”,刹那间将身前阻路的士兵鉴灵尽数夺走,丢了本命鉴灵的士兵们,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咦?”
  那军官发出一声惊异,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闻伯龙已经欺到近前,右手闪电般向前一抓,登时将那军官身上所有的鉴灵夺走。
  那军官哼都没哼一声,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浓浓白烟自衣缝间冒出,片刻工夫,竟只剩下一层皮。
  “杀!”梅莱雅举手一招,满屋阴风四起,无数半透明的幽灵,猛得窜出来四处飘飞,周遭士兵被这些幽灵挨到,便立刻无声无息地倒地不起,不过一眨眼竟已被全数消灭。
  脱离人体的鉴灵满屋乱飞。
  滕良文倒是不客气,满屋游走,一面施展“擒灵手”捕捉鉴灵,一面暗自琢磨,只觉得这梅莱雅简直就是个杀戮机器,单以效率而言,闻伯龙可是远远不及了。
  片刻工夫,满室杀光。
  滕良文蹲下来,在那个军官尸体上翻出证件看了看,皱眉道:“他们真的是暗影兵团的人。”
  “那又怎么样?”闻伯龙将从那军官身上夺下来的鉴灵存好,道:“别说你不知道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滕良文叹气道:“可是,也没必要用这么激烈的方法吧。”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四周有士兵潜伏。
  无可否认,那些士兵潜伏的极好,很有可能是通过某种鉴灵能力,将他们存在的生物气息完全掩盖。
  内力练到高深处的内家高手,感官敏锐可以与修炼了“五识灵动”的控镜士相比,可是如果生物气息被完全掩盖的话,再强的内家高手也无法发现。
  但滕良文却可以。
  经过鉴灵研究中心一战,莫名其妙地炼成了真人元婴,完成了六镜合一后,他发觉自己多了一项能力,可以感觉到周围人的各种激烈情绪,如杀意、爱念、嫉恨等等。
  在酒店的时候,他能从容应付菲尔德的突然袭击,就是因为他敏锐地把握到对方心中汹涌的嫉恨!
  而在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到潮水般的杀意,并且通过杀意,掌握到暗中潜伏士兵的具体位置。
  这是个不死不休的陷阱,从那强烈的杀意中,他就可以知道,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
  所以,他在门口犹豫了,在不知道设下埋伏的人是何方神圣,又为什么要埋伏他的前提下,他并不想冒失地与任何一方发生冲突。
  可是,闻伯龙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算盘。闻伯龙是他找来的,他不能放着两人进入陷阱而不管。
  原本,他以为闻伯龙并不知道那些士兵。现在看来,他错了,错得离谱。
  闻伯龙早在千年前,就称雄当时控镜士力量最强大的黄金大陆,一身绝学,又怎么可能没发现这些士兵。
  只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把陷阱放在眼里。
  任何陷阱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都只是一场笑话。
  但问题是,这个陷阱会不会有其它后招?
  或许,这些士兵只是被拿来送死的。他们被杀死之后,麻烦才正式开始。他们背后的暗影兵团绝对不会善罢罢休!
  这才是让滕良文顾虑的。
  “老弟,我知道你的想法。”闻伯龙笑着拍了拍滕良文的肩膀:“你还是太嫩了。我要告诉你,在任何时代,那些所谓的规则都是放屁。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条真正的规则,那就是强者为王!”
  “如果你不够强的话,那么刚才死的就是你。可是你够强,所以你现在站在这里担心日后麻烦。”
  “滕老弟,不用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瞻前顾后,不是真正的汉子。”
  “那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想吧。时代已经不同了,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抵抗一个强大的组织。有些规则是要遵守的。”滕良文想起引领自己进入控镜士世界的曲方忠、融辛。
  闻伯龙不屑地道:“难道你遵守了,这些家伙就不会害你了吗?”
  “或许这个陷阱并不是针对我们的。”滕良文道:“就像李斯特认为的那样,或许暗影兵团也不相信,仅凭几个孩子就能潜入酒店,偷走五行谱。
  “他们一定认为孩子背后还有其它人,这个局应该是为了对付那个幕后操控者吧。”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滕良文斜着眼睛看了满地的尸体,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闻伯龙对他唉声叹气的样子很看不上眼,道:“在圣山的时候,我看你还有几分爷们气概,可是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放心好了,我在动手前,就已经用天罗秘法封住了整栋楼,他们绝对不可能传出任何消息,只要把这些尸体处理掉,谁会知道是我们杀的?
  “老弟,与其担心这些没用的事,不如想想怎么把那两个孩子救出来吧,五行谱的下落全落在他们身上了。” 
 
 
 
  
第二章 通缉
 
  夜正深沉,都市高楼上灯火闪亮,与群星争辉,使明月失色,将夜空映得无比高远。
  但再繁华的都市,也有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此时,行驶在梦都第九十八大街上的车队,就处在这样的黑暗之中。
  大概是线路损坏的缘故,整条街上的路灯都熄灭了。
  这一带因为是城市贫民区,所以市政工作向来都不怎么出色,虽然这条街上的路灯已经坏了几天,却始终没有人来维修。
  道路两旁是陈旧的楼宇,大多数灯火都已熄灭,与几个街区外灯火通明的繁华市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车队就这样默默行驶在黑暗中,车灯照亮的街巷里,随时可见隐隐约约的男女身影。
  洛克少校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回头向后看了看。
  被铁栅栏封住的后车厢里,两个少年木然对坐,脸上仍然可以看到惊悸不安的恐慌神色。
  “只是两个孩子罢了,做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波鲁卡那种变态去抓?看样子,是被波鲁卡那种杀人手法给吓坏了。”
  这一路上,洛克少校心里一直这样犯着嘀咕。
  他是隶属于暗影兵团北方海军陆战部队的军官,今年刚刚二十五岁,做为一名偶然成为控镜士的初代寄身者,不到三十岁就能成为少校,在暗影兵团里,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今晚,突然接到命令,带队跟着波鲁卡出来执行特别任务。去哪、干什么一概不知道,糊里胡涂的被带到第十八区,在一幢破楼下围了几分钟,这两个孩子就被押了下来。
  这时,洛克少校才算接到了命令——押送这两个孩子,前往当地秘警总部。
  不过是两个孩子,居然出动整整一排的海军陆战队来押送,实在是让洛克少校想不通。
  “真是无聊的工作啊。”洛克少校懒洋洋地缩回到座位上,半眯起眼睛。
  突然,车子猛地刹住了。
  没有系安全带的少校,一头向前撞去,登时将额头撞得青肿一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