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





 所以,莫因恶小而为之。这是至理明言。  你说“卢东篱到现在都只是受贿而已。如果有人逼他在帮忙掩盖抢占民女之类罪行和发放赈灾款项之间选呢?”  关于这一点,就触及到道德可以容许的交易底线问题了。后文中,会有具体事例来说明卢东篱的态度的。  你说“人首先应当为了自己而活着,不应该把幸福全部寄托在他人身上,仿佛离了别人自己就没意义了似的。  始终觉得,只有热爱生活、追求幸福的人才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一个人如果自苦到哀多于乐、生不如死的地步,眼中只有别人没有自己,那实在是病态的。长期处于内疚痛苦压抑之中,人会渐渐扭曲。心态平和、从容自信,才能把工作做好。  另外,一个人如果不重视自己,忽视压抑自己的喜好愿望,而总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以至于全无私心,那么这个人也被毁得差不多了。私以为,有私心、有癖好的人才有人味,才能体谅别人。能者应当尽可能达到双赢,一昧压抑自己、除了造福百姓之外别无所求,实在大可不必。百姓未必需要一个人完全牺牲自己,而自己的幸福并不比任何一个百姓的幸福更低贱。”  我想请问的是,谁能说,小说中虚构的卢东篱,以及史书中,现实里那么多尽职尽责,为了百姓而操劳的好官们,不是在为自己而活。正是因为热爱生活,才要带给更多人好的生活啊。  他们不重视自己了吗?他们压抑了自己的喜好愿望吗?  啊,请不要把我们的喜好愿望当成是他们的。  我们在意的,可能是一部好电视剧,一首好歌,一所好房子,一身好衣服,一部好车。而他们的喜好愿望,也许是让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让大家可以过幸福的生活。  他们在压抑自己吗?至少我并不觉得我笔下的卢东篱有压抑自己。  他是儒生,他从小读书,学圣人之言,他走正途科举,他努力当官,他主动请求外调,他的志向是为民造福。  在古代,很多儒生,很多官员都是如此,他们幸福是什么?  不就是学以至用,不就是凭胸中所学,为百姓谋福,为天下贡献一份心力吗?  百姓的幸福,国家的强大,身边每一个人的安居乐业,这不就是他们的幸福吗?  你说“始终觉得,没有能力成大功绩的人,只要踏踏实实做好自己本分就好了,操守再高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像卢东篱,既然不可能改变世界,不妨安于做一个普通的官员,尽可能做到称职,碰到无法抗拒无法改变的事情,也就妥协了算了”  还是那句话,做为普通人,这种想法没半点错,但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正是因为他们不妥协。  有很多事,不去试,又怎知一定不能改变,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难道就不去尝试。  而我们能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又何尝不是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不肯妥协,不肯后退,不计牺牲,不惜代价,而换来的。  你说“文中那种品格高尚的人,我能想到的是——耶稣基督;圣雄甘地;特雷莎嬷嬷,之类。耶稣那种,实在是不可模仿。而后两者,似乎都并不觉得牺牲得很痛苦。”  我还是那句话,请去看看史书吧,象他们这样的人,很多很多,比他们际遇悲凉而为国家付出更多的人,也同样不少。  只要你肯静下心来去看,就会知道,最普通的人,也会有最炽热的情怀,最平凡的人,也会有最沸腾的热血。  并不是只有耶稣,才会做伟大的事。  你说,卢东篱的做法是治标不治本。  当然,他只是一个地方官,他无法影响中央政令,但是,就算治不了本,能治得了标,也一样要尽力啊。而如果进了中央,虽然地位不高,也仍应该向上看,仍期望着有一天,可以治本吧。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不对吗?  你说“如果有一个人,喜欢诗词风雅,但只有做一个县令的才能。当时世道黑暗,满世界没几个好官。他为了造福一方百姓而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去做了一个整天逢迎周旋的县令,变得世俗无比,不但再也风雅不起来,他的爱人也因此与他闹翻。他因此痛苦无比,最后郁郁而终。他为官多年,虽然百姓生活有所改善,但是并不显著。他帮过不少人的忙,但也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这样的人,似乎是无法反驳的。但还是心中不爽。总会有不必使自己这么难过,而也能为社会做贡献的办法吧?”  首先,我不肯定,你是不是以卢东篱为例来说,如果是指卢东篱的话,还是那句话,当官出仕,以这种方式造福百姓是他的理想,也是他那个时代,儒生们最平凡的理想,所以,不存在委屈自己放弃爱好,这个问题。  第二,我个人不同意,为什么忠臣义士,一定要有和爱人闹翻这种事。嗯,总觉得是早期的主旋律电视剧给人的误导。  第三,好吧,我们就当这是在讨论一个虚构人物,他喜欢诗词,不爱当官,为了老百姓勉强自己当官,一直当到死,也没什么大成就。这种人于社会做的贡献不大啊。  是吗?  让我们来看一看。  首先,他是个县官,他要管一个县的案子,他做事很认真,避免了很多冤案,也纠正了几个前任留下来的冤案,一个冤案就是一条人命,一个家庭的幸福。  嗯?这贡献大不大?当然,从国家整体的宏观角度来看,这贡献微不足道啊。  县令要管征税催科,那一个不良的县令,在农村逼死贫苦百姓的事,也不算稀奇了。一个好县令合理地办好工事,使百姓在他任内,过得比较自在,过了很多年幸福生活,这贡献微不足道吧?他走之后,再来个贪官,百姓还要过苦日子啊。可是,对百姓来说,几年的幸福生活,那是实实在在的。  总会有灾的吧,水灾,旱灾,蝗灾,地震,等等等,看看电视哪年哪月不总到处冒些自然灾害出来。  县令到处奔走,他第一时间开仓放粮,第一时间调集救灾款。第一时间把药品发放出去,认真地安顿所有灾民,他让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免于饥寒,保住性命。这些只要尽职,只要有担当就能做到,并不要求什么大才华。  那么,这贡献大吗?  站在宏观的角度,仍然只能说,这不过是勤劳本份罢了,于国计民生,没什么大的帮助。  还有别的例子需要一一列举吗?  在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之后,我们是不是只要说一句,他帮过不少人的忙,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当然,这种人是无法反驳的???  汗,一边看原贴,一边写感想,不知不觉,已经写到六千多字,确实有些头晕眼花,手发软了,还是就此打住吧。  最后说的是,本来话题其实是在讨论忠臣义士英雄的,因为蔓松引用了卢东篱的内容,不知不觉又引到卢东篱身上。  还是在这最后,让我们回到,我们对英雄义士的看法吧。  什么是侠?  我觉得,明知不可为而义所当为者,虽死必为。  这就是侠,就是英雄,就是志士,古来仁人志士,名臣勇将,多有这等慨然豪情。  今人已无此心此志,但请不要去指责曾有如此情怀的古人愚蠢固执,不要去肆意指点他们的行为,是否妥当正确。  他们不完美,但他们可敬可佩,他们做的,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那是我在千载之下,读之念之,会为之心动,为之神往,为之慨叹,为之悲叹的。
    读阿汉,看道德与道德打架 作者:玉石
    曾经很喜欢看才子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倒不为那些神神鬼鬼的猎奇,挺喜欢看那么聪明一个人,写的故事里,却是一种道德与另一种道德打架,打到把作者逼到墙角的程度。一边看可以一边会心微笑,凭空就可以想像出始作俑者的大才子缩在角落里,满眼小鹿般无辜的纯净眼神……  纳兰容若大人一直被读者亲昵的称为“善之花”,从太虚到小楼,从光明到无尘,笔下的世界总是弥散着对生命最大的善意与尊重。如今,难得在《小楼传奇》的阿汉篇中看到如此明显的道德与道德打架,少不得要评上一评了。  从纳兰大早先的笔名“老庄墨韩”来说,意蕴悠悠,弥散着文化的美感。尤其是排在首位二位的“老”与“庄”,隐藏着的闲散与避世思想,与阿汉吃吃喝喝睡睡过猪一样幸福生活的理想,简直就是不谋而合啊!阿汉就是庄子笔下那只可爱的小乌龟(《庄子》寓言中说的是“神龟”,姑且歪曲成“小乌龟”吧,阿汉怎么看都不算老啊,“神”倒是“神”,但是笨“神”懒“神”。)。它成天在混沌的污泥中懒洋洋的拖曳而行,偶尔晒晒肚皮,大多数时间睡睡觉,可是,因为能力的强大,非要有人把它拜到庙堂之中,让万人朝拜。而且,因为它的逢蒙无知,天真混沌,不会保护自己,而受到巨大的伤害……  是的,阿汉代表的,是老庄思想的闲散无为,清远避世。他可以躺在星云中,睡上三百年,甚么也不想,最多醒过来呆呆的看几眼星星;他可以在尔虞我诈的凡尘中,高枕无忧,不争权夺利,不培养亲信;他可以睁着不沾一丝红尘的清澈眼睛,问出种种可笑滑稽又能扯下皇帝新装的话来;他懒,他不用心机,不去算计,不去防备……他是太初逢蒙的真实善良,就像没有见过人类的企鹅,呆呆不知躲避。连狄飞那样的黑道枭雄和他接触久了,都会哭笑不得的揉揉他的脑袋:“你这个小白痴啊!”  然而,他所入的凡尘,却是一个主张积极有为的儒家世界。他必须学会积极入世,他得保护自己,他必须主动。他不可爱,一直没有被狄飞爱上。他要想被狄飞爱上,就得动脑子,就得改掉身上看透一切的清澈残忍的童真。别的不说,他至少得发挥他强大的记忆力,记几万首诗词歌赋,走走实力派路线,气质上,也不能输了白惊鸿那伪君子真小人没格调的东西去(关于耽美人物的格调问题,敬请期待玉石长评《对比方轻尘与白惊鸿:论爱的格调》);他得揣摩揣摩主人的心思,不能老问些奇奇怪怪,哲学家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要营造点温馨温暖的气氛出来。别说我俗啊,真正的爱情,谁敢如阿汉般清新脱俗?在这样不进则退,连找工作都得包装三分又三分的世界,过分的脱俗就是找死。  好了,散淡无为的阿汉,入了强肉弱食物竞天择的达尔文世界。两种道德打起来了。我们不能说老庄无为错了,那是远古人类的梦想,纯净的大自在;我们也不能说积极主动的儒家思想错了,毕竟积极入世的儒家思想统治华夏文明近两千年,煌煌汉文化,未曾断绝。在《小楼传奇》中,最多可以说狄飞白惊鸿他们奋进的梯子搭错了墙,但他们是积极上进的。所以,我们只能看纯白的阿汉,懒洋洋的在漆黑残酷的世道中打滚。他懒得修正自己,懒得积极入世,我们就只得忍着心痛,看这个残酷世道,对他刀耕火种,敲凿斧正,看他血淋淋的身疼,忍我等泪涟涟的心疼……  吼一声陕北民歌:  乖乖心肝儿哎~看这漫漫红尘……  你是我的心疼,你是我的肉疼~  (注,貌似陕北民歌的确有这么煽情扇肺的一句,不过玉石从来读书不求甚解,忘记了。乱凑几个字写上来,大家捧捧场,捧捧场,擦汗……)  对阿汉,被纳兰大虐得死去活来的读者们有种种疼法,有爱的有怜的有恨铁不成钢的,有恨狄飞的,有要剥了白惊鸿的皮的……到末了,尘埃落尽,玉石也只能照抄一声苏东坡的感叹:“疼阿汉甚么?疼他满肚子的不合时宜……”  如同在军国主义中行和平,于恐怖主义中行慈悲,在血口夺食的世道,阿汉却行他懒散无为,注定是“不合时宜”,注定要被伤害,被毁灭。毕竟,产生老庄思想的时代,不说战乱,不说生产力,且说人与大自然的和谐,哪怕是不事生产,也可以茹毛饮血,打打鱼,打打猎,采采果子,都可以生存下去的。才可以那样悠闲,庄子才可以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境界最高的人不感到自己的存在,神人不追求建功立业,圣人不希求名声)”老子才可以说:“‘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说两个国家离得很近相互都可望见,连鸡鸣狗叫的声音都能听到,可是两国的人从来也相互不交往。)”连主张积极入世思想的同时代孔子,都可以赞叹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换现代,你试试?票子妻子(夫子)房子车子儿子,一个也不能少,你避世吧,你闲散吧,非压死你丫的!连地也没有了,饿了,难道去政府形象工程处啃草皮吃?  所以,哪怕狄飞等人,被人杀被人打被人暗算,也得握住手中那一点权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