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堡





  这五人是“天齐教”二流高手,功力已有相当火候,一方面怕惊动“阴煞”,他们不知道“阴煞莫秀英”已经离开,另一方面,又急欲擒住小叫化缴令,所以出手即是杀着,数个照面之下,已测出小叫化功力非凡,而且似练有一种不惧掌指的怪功……
  隐在一旁的四个青衣老者,互相望了一眼,齐齐耸身而出。
  “天齐八宿”在“天齐教”中是一流好手,眼看小叫化势非被擒不可。
  就在四个青衣老者,身形闪动的电光石火之间——
  正在交手的五个高手万突然各发一声凄厉的惨号,倒地气绝。
  变生突兀,小叫化东方慧不由惊得呆了……
  “天齐八宿”中的四宿,也同时一窒,仔细一看,死者的后脑,各被嵌了一片小小的树叶,登时寒气大冒,心知来了绝顶高手,互相一招呼,飞身而遁。
  小叫化东方慧,惊魂入窍之后,连称怪事不已,她不知道以树叶毁去五个高手的是谁,但去知道这异人乃是暗中帮助自己,当下向空一拱手道:“小叫化敬谢援手之德!”
  说完之后,不见回音,也就作罢,心里在思索拜兄韩尚志何以会突然不见?她已认出飞遁的四个青衣老者是“天齐八宿”中的四宿,她从而想到“天齐教”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对韩尚志似乎志在必得,于是,她判断拜兄韩尚志极可能是落人“天齐教”人手中,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在自己疗伤的紧要关头,突然离开,久久不回。
  于是——
  小叫化东方慧也奔向“天齐教”总坛所在的“连环套”。
  一步之差,两人错过了,但又先后奔向同一地点。
  且说韩尚志心急如焚,把“浮光掠影”身法全务施展,紧赶疾驰:
  第三天午未之交,韩尚志来到“连环套”外。
  连环套——由十六座高峰错综排列而成,天生绝地,山里套山,谷内有谷,人进其中,有如进入“八阵图”,极难退身。
  韩尚志站在套外,细一打量,只见一道狭谷,夹在两身之间,黝长深邃,再向里可看不出什么来,迎面岩壁之上,三个径丈在小的狂草“连环套”。
  略一踌躇之后,弹身进入狭谷。
  奇怪的竟然不见“天齐教”中人现身拦阻。
  工夫不大,已进入了一里之遥,突然一峰迎面而立,谷道至已尽,暗付,怎么这是一座死谷,但外面分明写的是“连环套”。
  谁知奔到那峰壁之前,两端又各现出一道窄谷。
  韩尚志暗自点头道:“连环套”,想来这尚是第一环,谷分两岔,他不知奔那个方向才对?
  突然——
  八个黑衣汉子,分自两端现身出来,四人一字排开,恰好堵满两边的窄谷口,右边的四人之中,为首的一个冷喝一声道:“来人报名!”
  韩尚志用眼左右一扫八个黑衣汉子,寒搜搜的道:“冷面人!”
  八个黑衣汉子,同时面上变色,各向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撮口发出一声长哨,谷内登时有了回应,此时被落。
  原来那发话的汉子,显得颤栗的道:“阁下就是新近出道的冷面人?”
  “不错!”
  “驾临敝教,有何贵干?”
  “要人!”
  “要人?”
  “昭!识相的立即传报,我要见你们教主!”
  “教主!凭你要见教主?”
  “如此你们闪开!”
  八个黑衣汉子,齐齐蓄势戒务!
  “你们不让路?”
  “冷面人,闯谷者死!”
  韩尚志怒喝一声,一掌挥向左首的四个黑衣汉子,出掌之快,犹如闪电,劲势之强,骇人听闻!
  四个黑衣汉子,各发一声惨哼,如滚地绣球般,跌出两丈多远I右边的四个,这时却发动了攻势,各劈出一掌。
  韩尚志连头部不回,右掌—圈,轻轻卸却来势,身形一划,已欺到四人身前,四人骇极亡魂,齐向两侧暴退,韩尚志冷嗤一声,越过四人,朝右首奔人。
  谷道迂回,三转之后,面前现出半亩大一块谷地,四条谷道,错综排列。
  人影晃处,数约二十的黑衣汉子从四个谷口涌出,当先一个虬髯老者,貌相狰狞,巨口—裂,暴喝道:“何物小子,胆敢闯我总坛重地,报名上来?”
  “你算什么东西?”
  “小子你找死!”
  如雷喝声之中,虬髯老者双掌一错.欺身直劈。韩尚志冷哼一声,五指电出,闷哼声中,虬髯老者右手脉门已被扣个结实!
  “带我去见你们教主!”
  一旁的二十个黑衣大汉,齐声暴吼,峰涌而上,韩尚志身形不动,左掌疾圈连划,层层劲浪,暴卷而出,闷哼之声迭起,人影一阵散乱,纷纷倒退不迭。
  韩尚志到此刻,仍未存心伤人,所以出手留了分寸。
  急邃的哨音再传。
  四条青影,电射而出,一见韩尚志之面,先是一怔,既而嘿嘿一阵冷笑,其中一个狞声道:“冷面人,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难得你自行投到!”
  这四人正是“天齐八宿”之四。
  “闪开!”
  黑衣大汉,纷纷退下,四个青衣老者半月形站立,那原先发话的又道:“冷面人,你是乖乖束手受缚,还是……”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四块料!”话声中,振腕抛出扣在手中的虬髯老者。
  四个青衣老者,齐齐怒喝一声:“小子,你找死!”,四道狂随挟雷霆万钧之势,向韩尚志罩身击到。
  韩尚志不闪不避,双掌挟以毕生功力,猛然封出。
  一声撼山栗岳的巨响中,砂尘漫卷如幕,劲气余波,撕空有声,四个青衣老者蹬蹬各退了三个大步,齐感气翻血涌,韩尚志也身形疾晃,退了一个大步。
  “天齐八宿”是教中一流高手,四人联手之下,竟然不敌“冷面人”,看得一旁的数十教众,齐齐心泛寒意,面目失色。
  四青衣老者略不稍停,乍退又进,掌指齐施,凌厉无前的扑向韩尚志。
  韩尚志身形一划,迳穿掌影指风而入,“灵龟一式”电疾出手2
  “龟龟三式”乃“灵龟上人”集毕生精力研创而成,奇奥绝伦,以目前韩尚志的功力施展出来,对付“血骷髅”“阴煞”等有数几个不世的魔头,虽嫌不足,但对一般武林高手,却绰绰有余。
  就在韩尚志划身出手之间,传出两声闷哼,两个青衣老者,抚胸踉跄而退,显然已各中了一掌,另两个老者,大骇之下,抽身暴迟。
  韩尚志冷冷地一扫场中各人,然后对那为首的青衣老者道:“在本人还没有起意杀人之前,希望阁下乖乖地带路,见你们教主!”
  青衣老者不屑的一哼道:“冷面人,连环套中还没有人活着进来,活着出去!”
  韩尚俊面一寒,目中煞光陡炽,沉声道:“你不愿带路?”
  “办不到”
  韩尚志面上掠过一线杀机,但转念一想,在拜弟东方慧下落未明之前,还是隐忍为上,随即冷笑一声道:“如此闪开,看本人自闯!”
  话声甫落,断喝之声,倏造传来:
  “闯,阁下好大的口气,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随着喝话之声,一条人影,从正中谷道之内,现身出来,韩尚志一见来人,不由下意识的感到一怔,对方也是一愕。
  原来现身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生得剑眉星目,玉面朱唇,英俊潇洒,与韩尚志竟然不相上下,只是眉目之间,略显阴沉,是以两人一见,各为对方的仪表一怔。
  四青衣老者和在场的二十一个教众,一见少年现身,齐齐躬身为礼,状极恭谨,叫了一声:“少教主!”然后朝旁闪开。
  那少年大刺刺的一摆手,然后阴阴的一笑道:“阁下就是冷面人”
  “不错!”
  “家父曾派人相请,想不到阁下自己投到!不过,阁下此来,必有目的?”
  韩尚志吟哼了一声道:“在下前来要人!”
  “要人?”
  “不错!”
  “什么样的人?”
  “一个小叫化!”
  “与阁下的同行,专与本教作对的那一个?”
  “不错,正是他!”
  “阁下准知他在此处?”
  “想来不会错!”
  “哈哈哈哈,冷面人,好一个想来不会错,本教自开派以来,还没有人敢公然上门寻仇,阁下是随本人进谷听候发落,还是要本少教主费一番手脚?”
  韩尚志俊面一寒,沉声道:“请明白答覆在下找的人是否在贵教之中?”
  “在又怎样?”
  “请立即交人!”
  “如果我说不呢?”
  韩尚志一听语气,断定小叫化确已被该教擒来,登时杀机上脸,一字一顿的道:“恐怕办不到!”
  “哈哈哈哈2冷面人,你本身已是瓮中之鳖,还狂吠些什么,想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本少教主成全你……”
  你字出口,一道如山劲气,随着卷出。
  韩尚志一咬牙,举掌相迎。
  “波!”的一声暴震,少教主被震退了一个大步,韩尚志身形一摇即止。
  少教主大感骇然,对方的功力修行,竟在自己之上,如果与他硬拼内力,自己必落下风,心念之中,旋身而进,双掌疾抡,幻起千重掌影,猛雨般洒出。
  韩尚志冷笑一声,扬掌晃身,穿人如山掌影之中,“灵龟一式”陡然出手。
  少教主见对方身法诡异,招式奇幻,竟是武林莫见之学,自己的招式受阻无功,骇然之中,疾退五尺。
  韩尚志得理不让,身形再进,“灵龟二式”跟着展出……
  少教主再度电闪飘开八尺,“嗤!”的一声,一只衣袖,被齐肩撕落。
  韩尚志连施两式绝招,竟然只撕下对方一只衣袖,心中也感到一凛,这少教主的功力,在“天齐八宿”之上。
  少教主登时面笼恐怖杀机,阴喝一声道:“冷面人,三招之内不叫你就地伏尸,本少教主当场自绝!”
  韩尚志不由暗自一惊,对方敢夸海口,必有所恃……
  心念未已,只见少教主凝立原地,双掌掌心相对—搓,乍然一掌拍出,一道轻柔的劲风,应一拍之势飘出。
  一旁的“天齐教”众,此时个个目瞪如铃,静待事态的发展。
  韩尚志蓦觉对方掌风有异,疾挥掌相迎,但慢了一步,对方掌风已然及体,顿觉真气一泄,双掌吐不出劲,登时惊魂出窍,这是什么怪功,竟然能破人真气。
  少教主双掌一收,口角擒着一丝阴笑,缓缓举步欺来:
  韩尚志大骇,这岂不是成了束手待毙?
  情急之下,再运真所,一次、二次、三次,真气又告复聚,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双掌倏扬,猝然拍出,如涛劲气,轰然有声。
  少教主做梦也估不过对方分明被自己所发的“和合神功”破去真气,竟然能出掌反击,但时间却不许他细想。
  闷哼声中,被震得倒翻丈外,身形摇摇欲倒,口角沁出两缕鲜血。
  旁观的教众,连四青衣老者在内,同发一声惊呼。
  原来韩尚志的功力,乃是由灵龟输注,这内力之中,含有部分灵龟的真元,本身已具阴阳互辅的作用,再加上曾浸泡“地脉灵泉”之中三日,脱胎换骨,所以真气散而复聚,这一点,他自己也想不到。
  韩尚志杀机已起,就在众人惊愕之间,—闪身,欺到少教主身前三尺之地,单掌上扬,就待劈……
  “住手!”
  一声娇喝,倏告传来,声音不大,但入耳惊心,韩尚志不期然的收掌后退八尺,举目一看,少教主身旁站定了一个美赛天仙的中年妇人,正以一种特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韩尚志不由心中—震,这妇人的美,可与“阴煞莫秀英”相较而无逊色。
  她是谁?
  莫非她就是……
  少教主转叫了一声:“妈!”
  四青衣老者,和其余的二十一个高手,齐齐俯首躬身,口称:“夫人!”
  韩尚志如中雷击,身形一晃,几乎当场栽倒。
  她——天齐教主的夫人!
  她——自己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在全庄惨遭血洗之后,抛血仇,弃骨肉,改嫁天齐教主。
  母子相逢,本是人间极大喜事,然而韩尚忘却心如刀绞。
  他的脸色,渐变惨白,目中金花乱冒,脑内—片混沌。
  他在心里大叫,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这样的母亲,然而,事实岂能抹煞,他想回头出谷,但双脚不听使唤,像是生了根。
  他感到他的心像被戳了一刀,在滴血,在刺痛。
  耻辱,这是自己终生之耻,韩家历代为之蒙羞。
  “赛嫦娥王翠英”眼中的神情,复杂至极,使人无从分折,判别。
  场中一时之间静得落针可闻。
  少教主狠狠地盯了韩尚志一眼,转头向“赛嫦娥”道:“妈,他就是冷面人!”
  “昭,我知道!”
  “孩儿的‘和合神功’对他无效?”
  “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