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正太传说
猛烈的气劲攻击持续了五秒的时间才停下来。
寒雾散去,刺客全身凝霜,已经僵死过去。
修用力一甩大剑,最后一丝法力波动烟消云散,暗金色魔纹黯淡下去,便将剑身归鞘。
他上前在刺客身上搜寻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随后撕开他的袖子和衣背,结果在他的手腕内侧发现了一个黑色羽翅状的纹身。
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个组织是使用这种标志的。
“哼,不知所谓。”修皱了皱眉头,沉思着稳步归去。
刺客的尸身在骑士离开后不久,倏地向内塌陷,化作一团灰烬,被风一吹,便消散在夜空中。前来收拾尸身的士兵只看到地上留下的一堆衣物装备,他拾起来,用疑惑的视线扫望四周,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变动的痕迹。
黑暗洞窟中。
修利文一行人沿着阶梯向上攀爬,迂回反侧的单调行动让整个人变得有些昏沉起来。
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事,也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修利文能够看清楚自己一行究竟爬了多高。
朝下俯视,地面只剩下巴掌大。
究竟走了多长时间?还要走多长时间?修利文仰头望向天顶,那个昭示尽头的黑点仍旧遥不可及。
帕德菲斯和蒂姆已经开始体力不支。
蒂姆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精神负荷能力远比队伍里的其他人差得多,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句抱怨,紧紧跟在自己的老师身后,走在队伍中间。
“帕德菲斯,坐到我的狼傀儡上。”修利文见状吩咐道。
“这,不——”
“好了,这是命令!”修利文打断了他的推脱:“在后面还需要你出大力,精神和体力不能在这里浪费掉。”
“我还行,我在三个月前还参加过为期一个月的急行军训练。”帕德菲斯带着疲惫却骄傲的语气说,然后对弟子说:“蒂姆,别浪费城主大人的好意,你坐上去,免得拖累大家。”
“你这么一提我倒记起来了,是那个假设敌人从空中越过末日峡谷时,派遣法使团急行军赶到摩拉高地构建临时防事的训练吧?”修利文说。
“没错,据说前两次兽潮都没有这样的现象,不过敌人也在变得更加聪明和强大,难免这一次不会出现。”帕德菲斯应对着,看到蒂姆还在犹豫,立刻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去,在这里逞英雄一点用处都没有。”
“老师,我可比您年轻壮实,而且您的力量比我大,能发挥比我更大的作用。”蒂姆说。
“你的意思是,只要在这里倒下了,那么无论后面出现了什么事情,责任都归咎不到自己身上吗?”帕德菲斯吹起胡子怒气冲冲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师。”蒂姆直视老师的诘问,沉声道:“就算我精神饱满,体力充足,也只是能够发射一两个火球和蛛网术的学徒,疲劳时也一样是这样,那么我休息与否,对战斗力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没错,就攻击力来说,法师学徒蒂姆的施法具备极强的安定性,这是他的天份所在,但是帕德菲斯考虑的却不止这些。他是个见识多光,经验丰富的老法师,对战局有自己的分析和看法。虽然受制于城主的威胁,不得不随队行动,但是他对自己一行人的下场并不看好。在进攻之前,他更加倾向于防守和撤退,如此一来,再强大的攻击也只能作为牵制之用。
防御和撤退最关键的环节是体力和精力,只有反应及时,体力充足,才能在危急关头闯出一线生机。
帕德菲斯知道,万一战事不利,势必要有人舍命断后,他能肯定自己必定位居其一。谈不上愤怒还是颓丧之类的激烈情绪,他坦然接受了这个无可逃避的命运,原因很复杂,既有大义和责任,也有私心和期盼,但他希望能够给自己最心爱的弟子留下一线逃生的希望。
帕德菲斯盯着蒂姆的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变得肃然锐利。
“真是大言不惭,回去后好好锻炼一下你的身板吧,再走下去,你恐怕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
“老师……”蒂姆为难地皱起眉头。
所有人都在用双腿赶路,只有他一个人有狼傀儡代步的话,面子上不仅过不去,而且情理上也落人口舌。这里有女人,有孩子,有老人,老人还是他的老师。
何况那是城主大人指定给他的老师乘坐的坐骑。
其他人的目光在争执声投在蒂姆的身上,法师学徒的自尊心遭受到从未有过的挫败。
“抱歉,老师,只有这件事恕我难以从命。”蒂姆斩钉截铁地说。
第五十六章 碧达夏雪
帕德菲斯端视心爱弟子刚毅的面庞,他看得出蒂姆的顾虑,并且切实体会到那颗不断加温的自尊心的炽热。弟子有自己的坚持和操守,这是件好事,身为一介导师,他再也不能再出声苛责,但是坚持原则的心就似一把双刃剑,能让幼苗崛起,也能让它夭折,另一方面,如果不具备这把利剑,就绝对无法钻破坚厚的土壤长成参天大树。
对蒂姆亦师亦父的老法师心情复杂,世间总没两全的美事,蒂姆的选择对他自己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帕德菲斯心中暗自叹息,也没再强求弟子遵从自己的吩咐。
老法师骑上狼傀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为整个队伍,也为了他心爱的弟子,在未来最残酷的一刻赢得机会。
法师学徒并不清楚这一刻老法师的心头闪过的种种思虑,他也有着自己的决意。
他虽然年轻,但并不是不懂思考的蠢蛋,也不是不会判断时事的莽徒,随着老师加入炼狱骑士团作战许久,面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困境,自己也有着相当的心理准备。
四名骑士同伴的死亡带给他比平时目睹阵亡者时更凶猛的悲伤、愤怒和恐惧,但一种舍我其谁的悲壮心情并不曾消退,并且随着鲜血、死亡和黑暗的注入愈加浓烈。
在进入黑暗洞窟前,老法师的大义凌然触动了他稚嫩的心,而在螺旋阶梯前虽然也因为目视之物的不可思议和队伍诸人的争执而动摇,但面对蛇发者的胁迫,再次妥协后反而愈加坚定了原来的想法。
无论是生是死,这段旅程就是自己必须见证的命运吧,蒂姆如此想到,而老法师态度的改变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虽然遭到威胁,而且也明显表露出自己的恐惧,但法师学徒知道自己的老师有多么固执,如果真是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即便拿性命和家人来威胁也不会令他妥协。如果没有这颗磐石一般的心脏,那么他根本不可能在法术上取得当今的成就。
自从踏上螺旋阶梯,他就已经做好了阵亡的准备,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老师。既然这是老师也不可回避的命运,那么至少自己要陪伴他一起走下去。
无所谓生死,也不是为了某个贵族,更不是屈服于恐吓,只为了那份师徒之情,以及兴许攸关无数人的责任。
微光无法照亮黑暗的前路,蒂姆专注着自己的脚下,一遍又一遍用信念冲刷自己的心灵。只有积累多时才能察觉其进展的法力,竟然像种子发芽一般,在感知中以一种极度缓慢却稳健的步伐攀升起来,无论死气如何刺探搅乱,都无法动摇它的根基,正如同环绕在身边的这片盈晃的微光。
“这也是堕落者拖延时间的手段吗?”艾莉忽然开口道:“他们是到了上面才设下圈套?还是这里应该有一条捷径?”
“你真说到了点子上,我觉得应该是后者。”疤脸说:“你看,他们光是打开黑暗洞窟就花了那么大的工夫,这个工程的难度看起来……啧啧。”
“或许是空间类的法术,凭人类的能力当然不可能,但不是人类的话,做到这个程度并不奇怪。”碧达夏雪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
她的判断是很重要的参考,虽然队伍中也许只有修利文和疤脸两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实力,但这个女法师的强大有目共睹。
她这一路来的表现被诸人看在眼中,都产生了同一个认知,那就是:对她而言,忧愁、焦虑和杂思之类干扰理智的情绪都被冻结了。
这种认知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
虽然国王阿兹特克一世留下“吾辈的王冠无需由子女的悲哀铸就,吾人的子女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的祖训,但是随着王国在时间长河中经历崛起和衰败的轮回中,却无法被后人完全遵循。总有很多为了维持王室的尊严而不得不牺牲子女的情况,在抉择中,当权者无不选择了“族室的尊严”,而不是“王者的尊严”。
他们没有失却先人的雄心壮志,但是却在现实面前折下腰身和傲骨,这种忍耐和所谓的成熟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呢?即便做出决定的本人也无法完全参透,但是,至少它让王室保住了青山,无数王族倒下而其依然屹立便是佐证。
祖训在历代国王的成长中,被尘世的风吹响,发出轻灵惆怅的风铃声,让他们缅怀过去,总是对自己的子女心存愧疚。正因为自己也是牺牲者,正因为曾经经历这些苦难,曾经升起过从世俗的无奈和王室的悲哀中拯救自己孩子的念头,所以当发现事无两全时,才更为痛苦。
碧达夏雪出生在寒风大雪的冬天,虽然王都所在地是王国最温暖的地理位置之一,但仍旧在清晨结了大霜。
国王的一子二女皆出生在不同的季候。大儿子诞生于生机勃勃的春季,不仅因为其是长子,更因为随后表现出的倔强聪慧而被寄以厚望。随后大女儿和二女儿分别诞生于夏季和秋季,长相亦是娇嗔可人,亦表现出和季节相似的性格。联想起大儿子的出生,诸人不由得大叹世间巧合之妙,于是分别冠上“春夏秋”的字头作为其尊号,以示喜庆和祈愿的兆头。
因此,最小的女儿碧达夏雪被冠以“冬之女”的名讳。
倘若姓名和绰号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区分各人之间的不同和独特,是人格独立的证明,那么冬之女的授予也大抵如此,或许父母那如春风般的笑容亦深深烙印在碧达夏雪幼小的灵魂中吧。
但是,即便是最小的女儿,最受到父母的疼爱,也必须经受王室的苦难。
“我的女儿,既然你是以王室之女的身份降生,那么就必须承担起王族的责任,命运总不给人太多的选择,这就是王的无奈呀,但是,你绝对不能逃避这一切。”王妃带着深沉的哀痛和无奈开始了对小女儿的教育。
重担落在小女儿的肩头,她似乎为此而生,天生拥有一种压倒感性的理性,让亲近之人无不叹息“冬之女”的名至实归。
碧达夏雪是理性的,是晓通人情的,对自己必将献祭于人的命运并不抗拒。但是忽然有一天,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婚姻、感情、身体以及其它一切都可以并预备着时刻为王室的利益贡献出去,那么还有什么东西是唯独属于自己,令自己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件“公共品”存在的呢?
为了维持“自我”的存在,她选择了在神秘浩渺的法术领域中徜徉。
知识和力量是属于自己的,除非自己甘愿,否则即便死去,也没有人,也没有律法和责任可以从她身体里带走。
不要焦虑,不要急躁,更无需悲伤和痛苦,让别人拿走他们能拿走的,而自己坚守自己能留下的,命运的急流能够冲垮堤坝,但却无法摧毁坚固的礁石,被洪流筛滤后剩下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宝物。
碧达夏雪开始变得不近人情起来,因为她已经放弃了一切,无视任何代价、阻碍和艰险,只小心翼翼地看顾着心中那一缕的人格烛火。
无论是同意联姻,下嫁前失身蛇发者,还是这次行动的准备和实施,都是基于王室和法术研究的利益考量。唯一让她意外的是,自己似乎从自己的小未婚夫身上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却难以言说,以至于他的重要性似乎正以非理性的速度递增,有点和自己的初衷并驾齐驱的趋势。
这似乎是一种随波逐流的情感,是冬之女在承受了二十多年的理智负重后,在命运的雨水浇灌下长出的感性幼苗。
她似乎能在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但在王室、法术研究和修利文之外,能干扰她情绪的事情几乎没有,一旦下嫁给蛇发者,那么王室于她身上的桎梏也就被彻底斩断——虽然在王室的教育里,责任的延续性是十分关键的要素,但鉴于前人体认到人类思想受制于环境的复杂性,顾虑女儿出嫁后微薄的幸福和王者的颜面,按照惯例也就不会太过坚持。
比起其他王室女子来说,阿兹特克的女儿无疑要幸运得多。
况且,作为一个大师级法师,碧达夏雪也十分坚信自己所得到的预言,既然先知之眼已经戴在未婚夫的颈脖上,那么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变化,自己只要尽力而为就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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