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正太传说
说是有些冰冷,修利文的手臂泛起鸡皮疙瘩。四周的展柜用玻璃罩起。诸人围在最中心的展柜处,将玻璃罩掀了起来,朦胧地略带红色的冷光在四壁和罩子上反射,衬托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人们立于其中,就好似踩在黄昏的虹色云气中。
“您不是回去写稿了吗?”当先一位头发大都花白了的五十多岁的绅士困惑地对麦克劳伦你问道,然后落在修利文身上的视线有些醒悟,当下脱了礼帽朝男孩鞠躬施礼:“见到您真是由衷的荣幸,城主大人。”
“看来不用我多做介绍了。”麦克劳伦微笑道:“不过想必大家都不知道。城主大人正是传闻中撒哈拉的唯一地弟子。很不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诸人地表情都有些惊讶,看来都和撒哈拉相识。
“欢迎您,城主大人。”那位五十多岁的绅士在一次说到,这次他的语气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修利文觉得是因为自己老师的缘故,“鄙人叫克里斯。”
其余围上来地四位也依次自我介绍,两位男性分别年逾古稀和几近中年。老者干干瘦瘦,长脸和嶙峋的手腕让原本合身的衣物显得有些宽阔,好在衣料笔挺,不显得松垮而显得可笑。中年人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浓浓的贵族味,以及那种范例化的礼节优雅。那双精光闪烁的眸子似乎随时准备着钻入人心。探究深处的秘密,令人不禁有些拘谨。
另外有两名女性,一位是风韵犹存地近四十岁地贵妇人,表情刻板严肃,穿着朴素又一丝不苟,就像某些教会的禁欲修女。另一位则是更为年轻一些的,充满了这个年纪特有的干劲和活力的知性女性,容貌经过精心打理,显得端丽。发髻在脑后挽起。眼神很是尖锐。
修利文觉得她有些地方很像母亲,让他心生熟悉的好感。对比起麦克劳伦先前的描述,不由得猜想,这位女士大概就是简金丝了。
正如他所想,女人做了吻手礼后,将名字说了出来:“您可以叫我简金丝,很荣幸见到您,城主大人。”
她是这里唯一一位施以吻手礼的人。
另外,老年人叫做卡路里,他的名字经常和麦克劳伦一同提起,是相同领域地权威,两人亦是经常合作研究地亲密伙伴,麦克劳伦的大部分刊物上,都在协助者签名上写有卡路里这个名字。中年人叫琼斯,地确是一名贵族,不过祖上很早就从本家分了出来,到了他这一辈,已经不是什么显赫的家世,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是什么专业的学者,而自称是冒险者。
“他的喜好和您的老师一样,不过不如您的老师那样到处乱跑,在计划上可比他周详而有计划得多。”麦克劳伦拍着琼斯的肩膀说。
“原来如此,看来,您至少也是一位博物学家,不知道您有没有和我的老师撒哈拉先生结过伴?”修利文笑道。
“他?”琼斯毫不客气地嗤鼻一笑,但却没有任何恶意地调侃道:“他的冒险方式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活得下来,实际上,我对于他为什么现在还是把一大堆垃圾邮递给我感到万分好奇。”
“您说话真不客气。”修利文耸耸肩。
“如果是对您说,当然会更客气一些。”
至于那位严谨刻板的中年女士麦斯,则是和简金丝一道进行鉴定之书研究的搭档,她俩的交情已经有十多年了,曾经一同求学于同一位老师。实际上,两人从小就在一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因为家庭的缘故亲如姐妹。而且,这位麦斯女士,的确是教会的成员一个名叫“万物真理教”的不太知名的教派。
她似乎是教中的布道者,一开口就先阐述了一遍教义核心:“微粒形成了世界,愿您的灵魂无限接近于真理。”
修利文有些困惑,他实在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
“这句教义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是由一粒粒无法再分割的基本存在构成的,这些微粒的数量和质量是固定的,由它们组成的物质的消亡并不是消失,只是失去了固有的模样。而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着相同的,且相对固定的形象,一定是因为有一个无形的模子,让那些微粒得以结合成模子的形状。”简金丝对他解释道:“不知道您玩过泥塑,或者用模子浇灌某种构造物吗?我觉得您一定有常试过,毕竟您也是一位炼金术士,而且还是撒哈拉先生的弟子。那些模子,就是真理,不过我更愿意称呼它为理型。既然存在模子,那么就应该有一个完全由模子促成的世界,那就是真理的世界,万物的真理都存在于那个世界中,而教义中说,人的灵魂,在未进入躯壳前,已经在那个理型世界中存在了。”
修利文有些明白了,因为简金丝的形容很形象,而且,他觉得这个教义还真是那么回事,至少它能够解释为什么物质通过某些方式能够相互转换,为什么不同的物质能够组成相同的形象。物质转换,塑形和结构,在炼金术课题中,是最基本的核心内容。
“的确蛮吸引人的,可是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您的教派和教义呢?”他的认可稍稍融解了麦斯女士脸上的严肃。
她稍稍勾了勾嘴角,说:“因为真理总是只有少数人才能看见和认可的,大家最先注意到且一直关注的,都是非理型的虚像世界,因此,才会对虚幻的物事那么上心。真是太遗憾了,大概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回归真理的世界,当他们于真理的世界中醒悟过来时,又该是如何悔恨呢?”
修利文并不太赞同这句话,虽然能够理解教义的一部分,但也并不是完全接受,尤其是其中的灵魂说。他的灵光在脑海中闪烁着,自己之所以不接受它,并不是因为它和自己曾经被灌输的认知相冲突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本能就觉得它不是正确的,这是完全由自己的灵魂和知识归结出的想法。
男孩不由得想起母亲的话:“人天生就有分辨事物正确与否的能力,因为人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种规律且和谐的现象,和周围的一切紧密相连,通过这种联系,人们才能分辨出真实。当他无从分辨的时候,并不是丧失了这个能力,只是因为分辨的结果被他下意识忽略了,或是不经意,亦或是不想接受。”
修利文觉得自己如今正验证着这句话的正确性。
“实际上,我对你们现在正研究的鉴定之书拥有很大的兴趣。”他直接切入正题,“如果你们需要的话,能不能让美杜莎家贡献一份力量?当然,我本人希望,如果你们答应,请拒绝他人的援手,因为美杜莎家完全有能力独自承担这个任务,而且,本家族一向是崇尚独立自主的原则,我们不分享过程,只分享结果,尤其注重对作品所有权的保护。”
麦斯和简金丝有些惊讶,也有些措手不及,两人看了一眼麦克劳伦。
老绅士耸了耸肩膀:“请不要责怪我,只是,我觉得城主大人的诚心并不值得怀疑。”
“贸然请求,恕我失礼了。我从麦克劳伦先生那儿看到你们的作品,且得知了你们的事迹,心中十分佩服,而且觉得排除目的性,这项研究本身也相当诱人。我的炼金技术不高,但还是希望能够参与其中,当然,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赞助的想法。”修利文十分诚恳地说。
麦斯和简金丝相视一笑,朝男孩伸出手来:“欢迎您的加入,我们由衷需要您的帮助。”
第二卷 炼狱城攻略
第二十九章 赫拉迪克
“你们是在本城居住吗?”修利文向两位女学者问道。
“不,如果您希望,我们可以立刻搬过来。实际上,我们的研究已经告一段落,先期的成果已经按照契约与合作者分享,现在我们都是自由身了。”简金丝的心情很好:“不过这项研究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所以为了更进一步,我们才出来寻访新的合作者。”
“新的契约最快也需要明天才能签订,不过我可以承诺,这个项目将得到美杜莎家的倾力支持,而两位的待遇也将极为丰厚。我会在女妖塔中开辟专门的实验室,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整理好资料,做好迁移的准备,如果需要人手请尽管提。”修利文微笑道。
“请放心,我们出门前已经准备好了,如今只需要您派遣可靠的人手将那些资料送过来,虽然目前所接触的人,只有您将这个项目放在心上,但并不能保证就没有人想要窃取我们的果实。不是我自大,但我的确十分看好这个研究,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它会给人类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麦斯自信确凿地说。
“我能理解,而且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会派遣亲卫亲自走一趟。”修利文真情实意地说。
两位女学者对男孩的态度感到满意,她们确信,他的确是在乎这个项目的,毕竟他不仅是个大家族的领导人,也是同为炼金领域,拥有传奇名声的大师的弟子,这让他不仅拥有支援她们的能量,也有同道中人对技术地渴求。
“我已经等不及了。如果方便地话。城主大人是否可以立即发下手令,派人和我们走一趟?那是个十分隐秘的地方,离本城不算太远,或许明天签约了以后,我们就可以立刻展开工作。”简金丝的眼中透露出安耐不住的情绪。
修利文心领神会地笑起来。他对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深有体会。在他构思并尝试制作“天马”地时候,总是嫌弃时间太短暂,而其它“琐事”占用了自己太多的时间。不过,这时“天马”的吸引力受到“鉴定之书”地干扰,不太那么扰人了。
“没问题。”修利文从口袋掏出便条本、鹅毛笔和印章,开始起草手令。
“您的笔……”麦斯注意到男孩的鹅毛笔并不需要醮上墨水就能书写,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在笔管中存放墨水?不错的构思,不过那墨水有别于普通的墨水吧?”
“啊,是的。”修利文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这种不起眼的小点子竟然能引起大师的注意,“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配方。而且有些昂贵。虽然市面上没有,我觉得并不是什么了不起地东西,应该早有人做出来了,而且比我地要好。所以,这个就留做自己用了,而且,这种小成本的东西,实际也攒不了几个钱。”
“不,那的确是很巧妙的构思。”简金丝嗅了一下。空气中飘散出一种独特的香味。
修利文注意到她的动作。于是解释道:“这种香味是墨水最特殊的地方,它可以让敏感的人迅速分辨出来。也能让墨水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特性,不好造假,是一种很方便地验证方式,当然,为了应付不同地情况,我配置的墨水还有很多种。”
“不愧是撒哈拉地弟子,在功用性和结构原理方面,您具备着超出普通炼金术士的敏锐。:::”简金丝说。
“过誉了,虽然有些班门弄斧,但还是希望将来能对你们的项目有更本质的帮助。”修利文说罢,转头向后,喊来玛莉亚,他发现女管家卡达索亚并没有跟进来。
当玛莉亚落落大方地恭立在修利文身边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位贴身女仆的身上。他们中大概除了中年人琼斯之外,都是一些没有法力,专注于事业的研究者,此时才注意到这个房间之外还有其他人。除了这名贴身女仆之外,身材火爆,体格惊人,在视觉上具备强大威摄力的女野蛮人静静站在角落,像是一遵金属雕像。
“啊,我想起来了,玛莉亚,是玛莉亚小姐吧?”琼斯拍了拍额头,“这几年我都不在城中,不过更早的时候,我可已经听过你的名字了,炼狱之花,是吧?”
玛莉亚不由得惊讶地掩住嘴巴,连忙给男人鞠了个躬:“很抱歉,我已经不记得您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玛莉亚。
“哈哈,都这么多年了,我当时也只是远远看过你一眼,不过真怀念啊,那时的人们,口中总说玛莉亚怎样怎样的……”琼斯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过去,“现在你在为蛇发者工作吗?那位天空骑士怎样了?我记得你们当时已经订婚了。”
天空骑士佩恩,玛莉亚曾经的丈夫。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恍若近在眼前,又咫尺天涯的过往幻景浮现眼前,玛莉亚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好似浸泡在某种又酸又辣,带着腐蚀性的液体里。她不自禁悄眼瞥了一下修利文,男孩正歪着头,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地望着她。
玛莉亚强笑了一下,琼斯感到困惑,不由得升起一丝忧虑,但玛莉亚迅速变得平和的笑容,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和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希望能够成为美杜莎家的女仆,所以抛弃了他,现在我和我的两个女儿一起住在女妖塔里。”玛莉亚看似平静地说着,将一切的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这种在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行为,才能让她感到灵魂的平静。
自己需要的不是原谅,而是惩罚,玛莉亚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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