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这班人的本领都很高强,把守宫门,阻止天山派的弟子进去。
双华宫内也传出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听在钟展这样的行家耳朵里,一听就能分明,那是他的两个师弟,正在和一个强敌交手,看这情形,对方已是反客为主,占据了双华宫,阻止众弟子入援。
天山派两代弟子约有五十余人,出去捉拿奸细的将近半数,尚未赶得回来。留守宫中有二十多个,除了有特别职守之外,差不多都聚集在双华宫外了。不过,他们的人数虽然比对方多了不止一倍,却是无法冲得进去。
最厉害的是一个手长脚长的中年僧人,他把守最后一关,独自站在宫门最后一级的石阶,有几个天山派的弟子冲破了下面几重防线,到了最后一级的石阶时,都给他摔了下去。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踏入双华宫的大门。
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只是要阻止天山派的弟子入去,并未施展杀手。钟展来到之时,刚好看见他把一个第二代的弟子摔下去,那弟子只道这一摔最少也会头破血流,不料却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提起放下一般,平平稳稳地落在地上,脸上不禁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旁人莫名其妙,但钟展当然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个手长脚长的天竺僧人用的是一股巧劲。
不但这个僧人如此,他的同伴也像他一样。要拼命攻进去的反而是天山派的弟子,那帮人只是阻拦他们,似乎不愿随便伤人。
钟展放下点心,却是惊疑不定了。这帮人是什么来历呢?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
最今得钟展吃惊的是:他听得出双华宫内,是自己的两个师弟联手合斗对方一人。急切之间,他竟想不起普天之下,能有谁人有此功力?
天山派四大长老,以钟展居首。其他三人,依次是:武成泰、甘建康和李信尧。“联手抗御强敌的似乎是甘师弟和李师弟,不知武师弟是未曾赶来呢,还是已经受了伤了?”钟展心想。
但此时已是无暇容他思索了。
众弟子一见钟展到来,喜出望外,七嘴八舌的纷纷禀告。不过他们口中说话,手底仍是丝毫不缓。
那手长脚长的天竺僧人用生硬的汉语冷冷说道:“管你什么师伯、师叔,谁都不许踏入此座宫门。”
给这个僧人摔下来的那个天山派第二代弟子正是白英奇的师弟,白英奇大怒,和霍英扬便闯上去,他们双剑合壁,威力甚强,下面三道防线,拦他们不住,转眼之间,冲上最后一级石阶。
钟展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到天山捣乱,都给我住手!”一面责骂敌方,一面约束本派弟子。
天山派的弟子当然听长老的话,料想钟展必定会给他们主持公道,立即两边退下。
那些人不过是要阻拦天山派的弟子入内增援,天山派的弟子不动手,他们也就不出手了。
但钟展却未能及时约束白,霍二人,他们业已冲上石级,当钟展发话之时,他们正在双剑合壁,以一招“横云断峰”,向那个天竺僧人拦腰刺去。天竺僧人似乎识得他们双剑合壁的厉害,不敢空手应敌,左手拿起了一根青竹杖,右手拿起了一个紫金钵。孟华在阶下一见,不觉心头一动。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当”的一声,白、霍二人的长剑刺入金钵,金钵竟似有一股无形的吸力,把他们的剑尖吸住。那天竺僧人竹杖一绊,白、霍二人只好弃剑跃避,踉踉跄跄地退了三步,险些跌落阶下。幸亏他们的轻功还算不差,足尖刚好点着最后一级石阶的边沿,身形兀自摇摇晃晃。
钟展身形一起,伊如鹰串穿林,掠波巨鸟,几个起伏,便掠上了最后一级石阶。阶下的那班人见他如此本领,不敢阻拦。
把守宫门的那个天竺僧人又把竹仗绊他双足,钟展不闪不退,仍是大踏步向前,当他的竹杖就要打到之际,只是把大袖一挥。
“当”的一声,天竺僧人的竹杖给钟展卷出了手。他这竹杖可和普通的竹杖不同,跌落地下,竟然发出金石之声。
钟展见他只是晃了两晃,便即稳住身形,也是好生惊诧,“怪不得双华宫给他们侵入,和我那两个师弟交手的不知是谁,但只凭这个把守宫门的僧人,想来只是他们的弟子吧。我们的第二代弟子,除了唐加源之外,只怕已是没有第二个可以比得上地了。”原来钟展本是想把他也重重地摔个筋斗,好给白,霍二人出一口气的,哪料却是不能如愿。
不过哪个手长脚长的僧人,见面一招,就给他夺走了竹杖,他也不禁大吃一惊了。他举起金钵,正想上前拦阻之时,里面已是有人发话:“来的敢情是天山派长老吧?大吉师侄,不可无礼,请钟长老进来!”
说话的是这十一僧人的师伯,他巴不得师伯有此吩咐,立即闪过一边,说了一个“请”字。
钟展心里哼了一声:“他们倒好像是双华宫的主人了?奇怪,里面的那个知道我的人是谁?”但此际也不能计较这许多了,当下便即追步踏入宫门。
跟着来的是孟华,这个天竺僧人可又不肯放他进去了。但他看见孟华的来势,却也不禁有点吃惊。
孟华是连闯三道防线,来到他的面前的。
虽然连闯三道防线,孟华可没有伤了一个人。他以闪电般的快剑发招,阻拦他的那些人,在同一时间都觉得对方的剑尖指到自己的要害,不觉也都是忙不迭的旁边一闪。
把守宫门的那个僧人喝道:“休要逞强,过我这关,还得显点本事。”此时他已拾起了竹杖上前迎敌。
孟华见他双手所拿的武器,早已胸有成竹,唰的一剑,径自刺向他的金钵,只听得“当”的一声,长剑反弹出来,顺势就削他的竹杖。天竺僧人见他的剑法如此古怪,情知已是挡他不住。不过孟华虽占先手,他也还未吃亏。
那天竺僧人的师伯又发话了:“原来天山派还有第五位长老,我可还未知道。请进来吧!”
他只道孟华是天山派的第一代人物,哪料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孟华抬头一看,只见在双华宫内的是两个年老的天竺僧人。一个肥头大耳,气度雍容,另一个却是桔瘦得像根竹竿。
正是:
四大未空仍好胜,远来中士两神僧。
第三十九回 长老险途行险着 少年神剑慑神僧
那个枯瘦的僧人正在和两个天山派长老剧斗,打得难解难分,发话的是那个宽袍大袖的胖和尚。他背负双手,在旁观战,好像根本无须为师弟担心,意态悠闲之极。
胖的那个孟华不认识,瘦的那个却是不久之前才和他交过手的。原来正是那个要强迫他做徒弟的天竺怪僧。
钟展所料不差,联手御敌的是他的甘、李两位师弟。二师弟武成泰则是盘膝坐在地上,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一看就知他正在以本门的内功心法疗伤。
那个枯瘦老僧也是右手拿着一根竹杖,左手拿着一个金钵。看来是天山派两个长老稍占上风,但双剑却是给他金钵所制,要想取胜,谈何容易。
武成泰坐在地上运功疗伤,他倒好像相信得过对方不会乘他之危,丝毫不加防备。对周围一切,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个胖僧人袖手旁观,也不理他。
钟展知道两个师弟不会落败,伸出右掌,按着武成泰的背心,以本身真气,助他推血过宫。过了片刻,武成泰“哇”地吐出一口瘀血,精神却爽利了许多,睁开眼睛说道:“师哥,他们要找掌门人比试武功,小弟本领不济,栽给他们了。”
钟展说道:“胜负兵家常事,何必介怀?待我会会这两位高僧。”
那个胖和尚这才说道:“天山派的掌门人虽然还在自高身价,不肯来见我们,但也总算‘请’得到他们的钟长老来了。奢罗师弟,你别乱打一锅粥啦!”他说的汉语,倒是相当流利。
吩咐过了师荣,那个胖和尚向孟华看了一眼,流露出少许诧异的眼神,随即把眼光移到钟展身上,哈哈一笑,说道:“钟大侠,可喜别来无恙,你还认得出老衲吗?”
钟展霍然一省,说道:“大和尚的尊师敢情就是四十年前曾经路过此地的龙叶上人。”
那胖和尚笑道:“钟大侠记性很好,我就是跟家师一同来拜谒贵派老掌门唐晓澜唐大侠的那个小徒弟。时光过得真快,一晃就是四十年了。当年你们还未有这座冰宫,我也还未曾有这位师弟。”
钟展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吃惊不已,心里想道:“听说龙叶上人的两个徒弟,如今已是号称天竺两神僧了,想不到他们联袂而来,可是难以对付!”
幸好武成泰的伤不算很重,得了钟展之助,真气运转全身,此时已是并无大碍了。但虽然如此,恐怕也还得调养十天半月,武功方能恢复。他站了起来,向那胖和尚怒目而视,原来他正是给这个胖和尚打伤的。“
钟展按住他,向那胖和尚说道:“原来是优昙法师。一别十年,难得大法师远道光临,请恕钟某有失迎进之罪,但钟某有一事未明,倒是先要请教。”不失天山派首座长老的身份,虽然心中动怒,仍是先礼后兵。
优昙法师打个哈哈,说逍:“你迟些请教吧。老衲的师弟、师侄还没有见过,让我先替他们引见。”钟展以礼相待,他的说话却是毫不客气。
优昙法师替他的师弟、师侄通名之后,孟华这才知道那个把守宫门的僧人则是奢罗的弟子,法号大吉。
奢罗笑道:“这个少年人我早已见过,用不着你们介绍了。
嘿嘿,你是唐经天的弟子吧?怪不得不肯拜我为师,但依我看来,你这些师叔的本领实是稀松平常,你师父的本领料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还是拜我为师吧!“
孟华正是巴不得他有此误会,当下不予分辩,便即淡淡说道:“你要我拜你为师,那也不难,我请钟长老做见证,你请你的师兄做见证。”
奢罗诧道:“做什么见证?”孟华说道:“你们不是要来比试武功的吗,很好,你就先和我比吧。要是你胜得了我,我马上给你磕头。不错,你已经打了一场,我是多少占你一点便宜。但你要做我的师父,假如这点便宜都不让我占,那就完全是平辈过招了,你还好意思做我的师父?”
孟华说话倒也不是狂妄,一来他已是知己知彼,张丹枫留给他的内功心法正有可以克制天竺武功的法门,虽然这个法门,他是十多天之前才参透的,估量最少也能抵挡奢罗一百多招了。二来奢罗和甘、李二长者斗了一场,他也可以看得出来,奢罗的真力已是耗了不少。如此一来,估量就可以抵挡到三百招开外了。以奢罗的“神僧”身份,要是斗到三百招之外方能取胜,早已颜面无光。孟华料想他不敢答应。
不二料奢罗嗜武成迷!心想:“这小子的剑法的确好像比这两个天山派长老都强,别来半月,不知他又有了什么精进?”不觉跃跃欲试,但他也想到了孟华所想的那一层,当下把眼望着他的师兄。不敢便即答应。
优昙法师眉头一皱,说道:“师弟,你怎么啦?你要让人家小看你吗?唐经天有个好徒弟,难道你就没有徒弟?”
奢罗法师霍然一省,说道:“对,我们是来找天山派的高手比试武功的。你或许算得是天山派的高手,但辈份不对,我不能和你比试。这样吧,待会儿,要是你们的长老同意了我们的办法,你可以代表天山派和我的徒弟先比一比,要是你输给了我的徒弟,我当然有资格做你的师父了。”
优昙法师道:“师弟别和这小子瞎扯了,咱们该谈到正事啦。钟长老,你要说什么,说吧!”
钟展说道:“我有事不明,先要请教。”优昙道:“何事不明!”钟展说道:“听你们的口气,你们是要求和敝派印证武功的,对么?”优昙说道:“不错。”
钟展说道:“武林同道,印证武功,事属寻常。但印证武功,不同于寻仇挑衅,总该有个规矩。请问你们为什么无礼闯宫,一上来就伤了我的师弟?”
优昙法师说道:“我们是以礼求见贵派掌门,无礼的是你的师弟。非但没有给我们通报,反而把我们骂作妖人要把我们驱逐出去!”
奢罗法师接着说道:“你们掌门人的架子也未免大了点儿,要讲规矩的话,他应该亲自出来迎接我们,但闹到现在,他展然还未露面。没奈何,我们只好略显本事,希望请得动你们掌门的大驾了。”
优昙继续说道:“你的三个师弟一上来就下重手攻击我的师弟,这个似乎不大公平吧?所以我也迫于无奈,只好先请你一个师弟站过一旁先歇一歇。你应该看得出我下的可不是重手。我的师弟以一敌二,更不能说是我欺负了你们贵派!”这么一说,倒好像是他“有理”了。
原来武成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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