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说时迟,那时快,孟华亦已冲进山洞来。
那姓唐的汉子跟着反手一扬,一把梅花针以天花散花的手法向孟华洒去。
孟华一招“三转法轮,”快剑飞绞登时卷起了无数道冷电精芒,把幽暗的山洞也照亮了。只听得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那一把梅花针全部给他的剑光绞成粉碎。嗤嗤声响之中,还杂有叮叮数声。
距离如此之近,那姓唐的汉子只道这一把梅花针非打中孟华不可,哪知孟华剑法的精妙,还远远在他估计之上!那“叮叮”数声,在这样紧张的情况底下,孟华根本没有留意。但听在这姓唐的双子的耳朵里,却不禁惊上加惊了!按说以梅花针的分量之轻,是不会发出叮叮之声的。
不过在双方的性命都是悬于俄顷之际,这姓唐的汉子也无法理会那“叮叮”的异声了。他必须先杀了孟华!当下急退数步,暗器再发!
这一次在梅花针之中还夹有透骨钉、铁蒺黎之类的喂毒暗器,孟华剑法虽快,只怕也难扫数打落。只好背靠石壁,减少一方的防御,全神应付正面打来的暗器。
陡地只觉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原来是段剑青看出有便宜可捡,偷偷的一剑贴着石壁斜伸进去。刺他的背心。
孟华全神应付暗器,背后全无防御,待到发觉段剑青一剑刺来之时,已是无法回身招架了。孟华不禁心头一凉:“想不到我救不了唐大侠,自己反而命丧奸徒之手!”
哪知奇迹突然出现,就在段剑青堪堪刺到孟华背心之际了,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一枚甚么东西,叮的一声,就把段剑青的长剑打落了。就在此际,盘膝而坐的唐经天忽然站了起来,睁开眼睛,在那姓唐的汉子的肩头一拍,缓缓说道:“你歇歇吧,恕我现在还不能招待你。”
那姓唐的汉子本来除了最擅长的暗器之外,本身的功夫也很不弱的,但他恰好退到唐经天的身边,唐经天这一拍他竟然不能避开,立即应声倒地。
段剑青吓得魂飞魄敬,转身便逃。孟华此际则是大喜如狂,当然也顾不得去追他了。
唐经天叫道:“剑青,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来害我,你为什么反而要暗算救我之人?”段剑青哪敢回头,早已跑得远了。
孟华吁了口气,大喜说道:“唐大侠,原来你没事呀!段剑青之事容晚辈以后再禀。如今还有更紧急的事情!”
唐经天道:“发生什么事情?”孟华说道:“有强敌侵入冰宫!”唐经天吃了一惊,说道:“宫中有我的钟兄主持,他也抵御不了外敌的入侵?”
孟华说道:“钟长老如今正在双华宫内和一个天竺僧人比试内功。”唐经天笑道:“来的想必是天竺的两位神僧了,那不紧要。”
孟华忙道:“另外还有一批敌人,似是清廷的鹰爪。如今也正在双华宫外和贵派的弟子混战。”
唐经天道:“目前形势如何?”
孟华说道:“晚辈离开之际,还是相持之局。”
唐经天稍稍放下点心,说道:“待我打发了这个人,便即和你回去。”
他把发暗器那人拉了起来,冷冷说道:“你是川西唐家子弟吧?”伸手在那人面上一抓,一层“面皮”好像轻纱一样被撕下来,孟华仔细一看,却原来不是面皮,是一具很薄的人皮面具。
唐经天道:“唐世杰,原来是你!且莫说你们唐家的家训,令尊和我的交情也是不薄的,你为何跑来暗算我?”
唐世杰满面羞惭,说道:“小侄受了卫托平的煽惑,罪不容诛。但求唐掌门念在与家父生前的交情……”
唐经天道:“原来你爹爹死了,怪不得你敢胡作非为。你的哥哥呢?”
唐世杰道:“家兄完全不知此事。”
唐经天道:“看在你死去父亲的份上,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我也要替死去的老朋友稍稍惩戒这个不肖子弟!”轻轻在唐世杰肩上一弹,说道:“三年之后,你的武功方能恢复。在这三年之内,你好好反省吧。”
唐世杰只道唐经天要废掉他的武功的,如今只是要他三年之内不能施展,虽受惩戒,已是大喜过望,连忙叩谢唐经天不杀之恩。
唐经天不再理会他,和孟华走出山洞,笑道:“咱们一面走一面说,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姓名呢。”
听了孟华自报姓名之后,唐经天道:“孟大侠孟元超是你何人?”孟华说道:“正是家父。”
唐经天道:“你的武功似乎并非完全家传,金大侠金逐流也曾教正你吧?”
孟华说道:“金大侠是曾指点过晚辈的剑法。”
唐经天若有所思,半晌说道:“这就怪不得了。你的剑法兼有刀法之长,连我也是平生仅见。不过我还是有一事未明,你可以告诉我么?”
孟华说道:“不知唐大侠要知道什么?”
唐经天道:“即使单以剑法而论,你的剑法变化之精奇,似乎还在金家所创的剑法之上。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还是另有高人传授?”要知青出于蓝,虽然也是常有之事,但孟华年纪这样轻,按说还不能有如此超越前人的成就的,是以唐经天也不禁大为好奇了。
唐经天在那石洞里是盘膝而坐、垂首闭目的,孟华想不到他对自己的剑法竟是了如指掌,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要练到他这样境界,我这一生恐怕也未能够做到。不过要说明此事,可是当真说来话长。”孟华只好先回答道:“晚辈是另有奇逢,可否容晚辈在你老人家打发了那些妖人之后再行禀告。”
唐经天霍然一省,说道:“对,时候无多。你把紧要的事情先告诉我吧。”
孟华说了天竺两神僧与钟展定下比试三场之事,说了卫托平等人趁虚侵袭之事,说了他的媳妇被劳超伯所伤之事,还未来得及说自己的弟弟和段剑青的事情,他们已经回到双华宫外了。
唐经天笑道:“活该他们倒霉,要是他们来早一天,恐怕天山派就要一败涂地,我也活不成了。”
原来唐经天的“闭关练功”,本来定下七七四十九天的期限的,但因他内功精纯,进展的速度比预定的快了一些,四十八天就功行圆满了。唐世杰闯进山洞暗算他的时候,正好是他在“散功”的时候,不过也幸亏孟华一声呼唤,这才令他醒来。
广场上双方的混战还在打得难解难分!
唐经天这一突出其来,天山派的弟子大喜若狂,敌方则是心惊胆落了!
此时打得最紧张的是天山派这边的甘建侯、白英奇、霍英扬和祝建明四人与对方的欧阳冲、劳超伯、卫托平三人的混战。
欧阳冲这方本占上风,但欧阳冲和劳超伯都是认得唐经天的,见他突然出现,都是不禁蓦地一惊,霍英扬唰的一剑就刺伤了欧阳冲,劳超伯也给甘建侯打了一掌。
欧阳冲受了伤,满头红发根根坚起,就像受了伤的野兽一般,一声怪吼,双掌齐发,舍命突围。
他练的雷神掌功夫是邪派两大神功之一,情急拼命,掌力尽发,热风呼呼。天山派第三代弟子祝建明首先禁受不起,连忙跃开,功力最深的甘建侯也不能不身形一闪。
说明迟,那时快,卫托平也在此际立即出掌,帮助劳超伯荡开了路。霍二人的的双剑合壁。他们跟在欧阳冲的后面,也突出重围了。
孟华叫道:“不可放走那姓劳的和那红发妖人!”
此时唐经天刚刚踏入广场,和那边的距离还相当远。广场上卫托平带来的那些人也正在作鸟兽散,孟华轻功再好,急切间也是无法挤过去追捕敌人的。
红发妖人欧阳冲是段剑青的师父,劳超伯是和段剑青串通了暗算唐夫人,孟华要想揭发段剑青的真面目,非把这两人捉住不可。他知道以甘建侯等人的本领,要同时把卫托平也都擒下恐怕不易办到,是以只好权衡轻重,叫他们先捉住这两个人了。
唐经天微笑说道:“他们跑不掉的!”说话之时,已是信手拾起两粒石子,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了出去。
唐经天和这两人的距离少说也在百步开外,两枚小小的石子横空掠过,竟是不差毫厘打中了欧阳冲和劳超伯背心的天柱穴。最厉害的敌方三个高手,只走了一个卫托平。
唐经天记挂双华宫内的比武,说道:“首领己擒,余众由他去吧。”他还未曾知道,敌方本领最高的人虽然不是卫托平,却是以卫托平为首领的。
不过片刻。那些人都已跑得干干净净,来自天竺的那些人则都退上了石阶,广场上剩下就只是天山派的弟子,和倒在地上的劳超伯与欧阳冲了。甘建候知道劳超伯是害唐夫人的人,过去先把他拉起来审问口供,不料手指一触他的身体,只觉火热如焚,一探他的鼻观,已是没有气息。甘建侯大吃一惊,叫道:“这姓劳的老贼死了!”
唐经天“咦”了一声,说到:“怎么死的?”他用两粒小小的石子打中这两人的穴道,自信力度用得恰到好处,应该不会置他们于死地。
就在此时,白英奇也在叫起来道:“这红发妖人也死了?”欧阳冲的死状又和劳超伯不同,身上并无伤痕,但却瘫在地上,有如一团肉泥。
唐经天仔细一看,已知究竟,叹口气道:“也是我疏于防备,想不到他们自己人也害自己人。”
原来欧阳冲在唐经天未发石子之前,已是恐防逃不出唐经天的掌握,他害怕劳超伯供出真相,先用“雷神掌”打他。哪知卫托平也是抱着同一心思,跟着也用重手法在他背后暗算,震裂了他的心脏。他们三人是一同逃走的,旁人只道他们是相互扶持,哪知他们却是各下毒手。
孟华暗暗叫了一声“可惜!”但想经过刚才石洞之事,料想唐经天会相信他的说话,必要之时,他还可以和段剑青对质。于是提醒唐经天道:“钟展长老和那天竺僧人比试第二场,不知比完了没有?唐掌门,你……”
唐经天当然知道比试内功,极为凶险,点了点头,说道:“好,咱们这就去吧。英奇,你们在这里清理广场,小心防备敌人还会再来。”
他们踏进双华宫,来得正是时候!
钟展和奢罗仍然盘膝坐在地上,双掌相抵。不过两人的头顶已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原来钟展的内力本是较胜一筹的,但因和奢罗比兵器的时候,他以木剑应敌,虽然打成平手,却是先吃了亏。再比内功,可就相差不远。
此际,他们的内功比拼,正是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优昙法师武学造诣极深,看得出还是他的师弟稍弱一点。要是让他们比拼下去,师弟恐怕性命不保。而钟展虽然或许可以保全性命,也一定要受重伤。他当然不愿见到如此结果。
不过,以他的武学修养,虽然高出二人之上,却也没有把握能把他们二人分开!
他看见唐经天进来,不由得又喜又惊,也无暇说客套话了。眉头一皱,便即说道:“唐大侠,你来得正好,他们恐怕、恐怕是拼个两败俱伤,你看、你看……”
唐经天不用他说,当然也看得出来。他知道师兄会胜这场,但他也不愿意钟展得了胜利却受重伤。
唐经天缓缓说道:“让我试试!”说话之间,已是到了他们二人身边。笼手袖中,挥袖便向他们当中直插下去。衣袖本是柔软之物,经过他的内功运用,却似一面有弹性的盾牌,把钟展和奢罗分开了。
只听得声如裂帛,唐经天的衣袖裂开一幅,奢罗身向后倾,随即以肘支地,一跃而起。钟展则是吐了口气,晃了两晃,这才缓缓站定身来。原来他们二人的内功,在这刹那,都给唐经天的衣袖接了去。
优昙松了口气,不由得对唐经天暗暗佩服,想道:“要是我拆解的话,纵然我不受伤,他们却是恐怕难免要受伤了。看来唐经天的内功造诣,是要比我较胜一筹。”
奢罗好胜心切,一跃而起,便即问道:“这一场怎么算?”唐经天微笑说道:“你们未分胜负,我就把你们分开了。要是你不怪我多事,那就不用再比了。”
奢罗大喜说道:“唐掌门,你这个人倒是很好,我当然不会怪你。不过这一场既然算是平手,你可要和我的帅兄再比一场了。”
唐经天道:“贵派的武功我是一向佩服的,武功不必比了。”
奢罗道:“不行,不行。我的弟子已经输了一场,不比我们就吃亏定了。”
唐经天笑道:“我已经说过贵派的武功非我所及,我是甘拜下风的了。”
奢罗道:“你认输也还是不行。我们万里远来,就是想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好不容易请得动你的大驾,你又不比,我们!不是如入宝山空手回了输赢不打紧,我这眼福的损失可就大了!”他嗜武成迷,平生不事世务,说出话来,就像儿童一样的天真烂漫。
优昙皱皱眉头,说道:“唐掌门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胡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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