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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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经天叹道:“最糟糕的还是你的师父,后来又杀了洞玄子,伤了洞冥子。伤了洞冥子还不打紧,杀了洞玄子可更是死无对证了!虽然洞玄子在生对你的师父不利,但他死了,对你的师父更加不利。在生的话,还可以要求和他对质,他一死,别人可就只能相信他的话了。何况你的师父虽说已被逐出门墙,但洞玄子、洞冥子到底曾经是他的师叔。在一般人看来,令师杀了师叔总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孟华说道:“不,洞玄子不是他杀的,洞冥子也不是他伤的!”唐经天怔了一怔,说道:“洞真子给我那封信是这样说的,难道这两件事情他也说谎么?”
孟华说道:“唐掌门,这两件事情,我知道得最清楚。洞玄子是我的二师父段仇世杀的;洞冥子则是在一年之后被我伤的,我的三师父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动过手。”
当下把两次事情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说给唐经天知道:“这一次洞玄子和阳继孟、欧阳业二人一起,来到石林,要把我的三师父捉回崆峒,恰好我的二师父那天也在石林,结果我的三师父伤了阳继孟和欧阳业,我的二师父则与洞玄子斗得两败俱伤,但二师父在重伤倒地之前,掷出的短剑却插进了洞玄子的心窝!”
唐经天叹道:“原来内里还有这许多因由!欧阳业乃是御林军的副统领,阳继孟更是恶名暗彰的大魔头,洞玄子和崆峒门人向你师父寻仇那还罢了,他邀这两个魔头帮手,却是不该。不过据我所知,崆峒掌门洞真子虽然有点耳朵软的毛病,为人还可以算得是正派的。只不知他是否知道他的师弟结交匪类了?”
孟华继续说道:“那次事情过后,我的两位师父都已离开石林,事隔一年,洞冥子又来了。是阳继孟一个徒弟给他带路的。唐掌门,你猜他们来石林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唐经天诧道:“不是为了找你的师父报仇么?据洞真子那封信所说,洞冥子是因为洞玄子去了一年还未回山,是以洞冥子一来为了打听师兄的消息,二来是要去证实一下,看看你的三师父是否躲在石林的。他给你的三师父伤了之后,方知师兄早已在石林丧命的。故此洞真子以为洞玄子当然是你的三师父所杀无疑。”
孟华说道:“我不知洞真子是否知道他师弟的真正目的,但我猜他是知道了却唯恐你知,所以在信上不敢有半字透露。”
唐经天道:“哦,那是为何?”
孟华说道:“什么打听师兄的消息和找我师父都不过是个藉口。他是和阳继孟徒弟一起来的,自应早已知道他的师兄已经死了。我的三师父是死是活,那时他还未知道,不过我的师父早已不在石林,他也是知道的了。他和盘石生跑来石林的真正目的是找寻张祖师的武功秘笈。”
唐经天道:“他们又怎么知道此事?”
孟华说道:“阳继孟师徒本来是在我师父之前住在石林的,阳继孟之所以选择石林作他巢穴,就是因为他知道有这个秘密。不过他们在石林住了多年,始终没有找到。倒是给我在无意中发现。”
唐经天笑道:“幸亏是给你发现,要是落在他们手上,可是为患不小。”
孟华继续说道:“那时我刚刚学会无名剑法,想不到就把这位在名义上也可以算得是我太师叔的洞冥子伤了。”
唐经天说道:“现在我明白了,洞冥子是崆峒第一剑术高手,为了顾全颜面,他当然不能说是伤在你的剑下。他为了加重你三师父的罪名,是以把‘害死’洞玄子这笔帐也算在你三师父头上。”
孟华说道:“只凭这两件事情,便可知道他们加给家师的罪名实是并不可靠了。”
唐经天沉思一会,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由你去揭穿洞冥子在这两件事情上所说的谎话,可以洗脱令师伤害本门尊长之罪,固然也很重要,但就整个案子而言,这两件事不过是旁生的枝节而已。如今最紧要的事情是必须知道牟家这件案子的真相!否则他们若是把这份档案公开,人们恐怕十个有九个都会认为你的师父嫌疑最大!”
孟华一想,唐经天所说确是实情,倘若崆峒派指控的不是自己师父的话,恐怕自己也难免会有疑心。当下暗然说道:“这件案子迷雾重重,如今又找不到任何人证。要想拨开迷雾,恐怕是才良对圭的了!”
唐经天忽道:“说难是难,说易也易!”
孟华眼睛一亮,连忙说道:“请掌门赐教!”
唐经天说道:“不错,最棘手的是和这件案子有关的人,何洛和牟家五仆都已死了,那位牟姑娘又失了踪,甚至连负责调查这件案子最力的洞冥子也已死了!不过还有一个人活着,就是你的三师父!”
孟华只道唐经天有何妙法,不料他说的人证就是自己的师父,不禁好生失望,说道:“家师是他们指控的被告,只怕别人不信他的说话。何况家师当初就不肯替自己辩护半句,我知道他的脾气,他既然认为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即使到了生死关头,恐怕他也是不肯说出当时真相的。”
唐经天微笑道:“他对别人不肯说,你是他的爱徒,你拿了这个锦匣去见他,恳求他告诉你,我想他是会说给你听的。”
孟华说道:“说给我知道有什么用?”
唐经天道:“假如咱们的猜想不错,那件案子是涉及崆峒派的‘家丑’的,这个‘家丑’并非是洞真子指责你师父‘劫财劫色’的所谓‘家丑’而是别的崆峒派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甚至何洛之死也可能是罪有应得的。那么你知道真相之后,你可以单独去见崆峒派的掌门洞真子,就说是你代表我向他求情,叫他不要追究旧案了。我想洞真子或许也是未曾知道全部真相的,在他知道之后,他会收手的。”
孟华得他指点,大喜说道:“这个法子顾全各方体面,确是可行之道。不过,好是好了,只有一样……”
唐经天微笑道:“只有一样不好,太过委屈令师了,对么?”孟华给他说中心事,点了点头,说道:“或许是我顾虑,但我想,倘若这样子私下了结,别人一定会以为崆峒派的掌门看在你老人家和金大侠的份上,才不追究的。家师岂非仍然未能尽脱嫌疑?”
唐经天道:“你顾虑得未尝没有道理,不过却也用不着你为洞真子操心?”孟华不懂话中之意,不觉怔了一怔,说道:“我只是替师父担心。”
唐经天笑道:“我的意思是:解铃还是系铃人,你懂了么?至于怎样解铃‘那就是洞真子的事了。他一’解‘了’铃”你也不用替师父担心了。“
孟华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不错,倘若咱们猜想得不错,洞真子明白了事情真相,知道曲在己方,他当然要编造一个故事,替我师父开脱。我和师父不会说谎,在他们却是出色当行的,自是不用我替他们操心了。”
唐经天笑道:“你也不要把洞真子设想得这么坏,万一咱们猜想得不对,这局面不知要如何收拾呢?”
孟华沉声说道:“要是问明真相,曲在家师,晚辈决不会拘私袒护。”
唐经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情往往有复杂得出人意料之外的。比如说,纵然令师没错,但是非之际,却是难明。”
孟华说道:“怎会有这种情形?”他年纪太轻,唐经天这几句老于世故的说话,他可是当真想不通了。
唐经天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但愿只是杞忧,你不必放在心上。但另外一件事情,你却必须小心在意了。”
孟华问道:“什么事情?”唐经天道:“你必须在见着洞冥子之前,先和你的三师父会面。时间的配合非常紧要,你去得迟了当然不行,去得太早也是不行。洞冥子和你有仇,你去得太早,纵然他知道你的双重身份,碍着我的面子,不敢对你怎样,他也会监视你的。令师也是一样,去得太早不行,去得太迟不行。最好是你们都是刚好在会前一天见着,不过,这除了要你机警之外,还得碰碰运气了。”
这一层孟华倒是没有想到,当下苦笑说道:“有运气可碰,总比束手无策的好。”
说至此处,不知不觉已是天色大亮,唐经天道:“好,你可以动身啦。我去叫炎儿给你送行。”
孟华说道:“不敢麻烦掌门,待我自己去找他吧。反正我也要顺便向缪大侠和冷姑娘辞行的。”杨炎由于曾经误伤了冷冰儿的缘故,和冷冰儿特别要好,这一个月来,他都是守在冷冰儿病榻旁边,服侍她的。如今冷冰儿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他也还是喜欢跟着她,当真是有如姐弟一般。冷冰儿替代段剑青的职务,教他读书写字。到睡觉的时候,他才回到义父缪长风身旁。
唐经天忽地笑道:“不用咱们去找他了,我猜是炎儿来啦。”
话犹未了,宫门外已是有声音回答:“还有我和冷姑娘都来了呢,孟贤侄就要动身了吧?”原来是缪长风与冷冰儿带他来的。因杨炎的脚步比他们重得多,未曾踏进宫门,唐经天已是听出他的脚步声了。
孟华好生佩服,想道:“隔着几重门户,唐大侠就听得见外面的脚步声,缪叔叔也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们的这份内功造诣,我恐怕再练五年,也未必能够比上他们。”
冷冰儿走了进来,笑道:“炎弟昨晚恐怕一晚都没睡呢,他记挂着今早要给你送行,昨晚离开我的时候,一再叫我今早唤他起床。如不料今早还是他来叫醒我的。”
缪长风笑道:“孟贤侄,你的弟弟有冷姑娘照顾,你可以放心回去。”孟华说道:“缪叔叔教养舍弟之恩,小侄更是感激。”
缪长风哈哈笑道:“我和令尊的交情胜于手足,你却和我说这样客气的话,倘若你不是就要走的话,我倒要责备你一顿了。”
冷冰儿笑道:“桑达儿和罗曼娜已经在前山口等你,闲话少说,咱们这就走吧。”
路上缪长风和孟华说道:“贤侄,不是我夸奖你,你的人品和武功,不但在后辈的英杰中没人比得上你,再过十年,恐怕金大侠也得让你三分。我真羡慕你的爹爹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冷冰儿笑道:“临渊羡鱼,何如道而结网,缨叔叔,你羡慕人家846有好儿子,那你就该找个婶婶呵!”
缪长风连连摇手,说道:“我怎会临老还找麻烦,我只盼能把炎儿教养成材,和他哥哥比个高下。他是我干儿子,那我面上也有光彩了。冷姑娘,我倒是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个好夫婿呢。”
冷冰儿面上一红,半晌,黯然说道:“叔叔,我也想学你这样,一个人无拘无束,过这一生。”
缪长风笑道:“你学我什么都好,学我独身终老那就不好了。我如今已是将要踏进垂暮之年,你可还年轻呐!”他隐约知道一点冷冰儿和段剑青的事情,见她眼圈红润润也就不便再说下却了。心想:“待她心里的创伤渐平复过来。那时再劝她吧。”
孟华也怕挑起冷冰儿心上的创伤,于是把话题岔开,笑道:“缪叔叔,你和家父一般年纪,不过四十多岁,怎能说老?这次我来的时候,爹爹还嘱咐我替他劝劝你呢。”
缪长风道:“啊。他要劝我什么?”孟华说:“他希望叔叔重振雄风,再入江湖。”缪长风笑道:“我在天山住了十年,也的确是有点‘思凡’了。你爹如今是在哪里?”
孟华说道:“我和家父是在拉萨分手的,那时他正要回柴达木去,此刻恐怕是已经在柴达木了。”
缪长风道:“本来我也有点意思到崆峒山凑凑热闹的,但我知会无好会,洞真子又没请我,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了。再过一些时候,或许我会到柴达木会会今尊。”
孟华大喜道:“这敢情好,柴达木的冷萧两位头领正是需要有缪叔叔这样的高手拔刀相助呢。”
缪长风道:“好,我现在想和你谈一点私事了。”孟华怔了一怔:“什么私事?”缪长风故意放慢脚步,把孟华拉过一边,低声说道:“你看冷姑娘为人怎样?”
孟华说道:“人品武功,都可以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缪长风道:“她对令弟非常爱护,这次要不是她舍命相救,炎儿恐怕还不能挣脱那奸徒的魔掌呢。”
孟华说道:“不错,她不仅救过舍弟的性命,也救过我的性命,我是十分感激她的。但愿她早日身心康复,如你所说,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缪长风原意是替他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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