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何道理?”他开了头,跟着好几位正派的成名人物也都提出非议。
龙木公冷笑道:“几十年来,我一向用的就是这一把剑,我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一条规矩,是限制别人用什么兵器的。嘿、嘿、不错,这是一把毒剑,姓孟的小子你要是怕死的话,趁早认输。”
原来他确实是想借试剑法为名,把孟华置之死地的。要知他和阳继孟乃是一党,他刚才抢着出头说话,为的就是害怕孟华业已知道阳继孟来到此间的事实,在说了石林一事之后,可能就会追究到阳继孟的身上来了。他要“保护”阳继孟,亦即是“保护”他自己,故而非杀孟华不可。
在群情鼓噪之中,出乎众人意外,孟华反而是气定神闲,根本就不把龙木公这把毒剑放在心上。“多谢各位爱护晚辈。不过毒剑虽然厉害,是否能够制人死命,还得看使剑的人。这妖人在我眼中不过是等闲之辈,毒剑再毒,料他也刺不到我的身上。”
赵一武叫道:“孟少侠,这厮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妖人,你是不可太轻敌了!”龙本公双眼圆睁,狞笑说道:“赵一武,你骂我的话、我记下了。待打发了这小子,我再找你算帐!”毒剑一抖,唰的就向孟华剑去,喝道:“好个子,你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你吧!”
他这把毒剑形式特别,剑法也是与众不同。本来剑法是以轻灵为主的,他却把毒剑当作大刀来使,横斫直劈,刚猛非常。
距离在三十步之内的旁观者,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风。众人生怕中毒,纷纷后退。
只见孟华长剑一引,剑势分明向左却突然在半途转个圈圈,剑锋反削向右,有识货的人登时喝起彩来,“好一招天山派的峰回路转。”话犹未了,龙木公呼的一个转身,毒剑几乎是从孟华的头顶削过,只要再低半寸,孟华的天灵盖恐伯就要给他剖开!
众人惊呼声中,孟华一个转身,剑招也是到得恰是时候、明晃晃的剑锋恰好对着龙木公的胸膛,龙木公大吃一惊,沉剑横扫,孟华出手如电,青钢剑一拖一带,已是化解了他这一招十分霸道的攻势。剑尖抖动,倏的反刺上来,竟是刺向龙木公双目。龙木公吓得连连后退。旁观者惊魂稍定,识货的不禁又是大叫起来:“好一招排云驶电!”
孟华一夺攻势,便不再给龙木公反击的机会,喝道:“叫你先见识见识天山剑法的‘追风剑式’。”“追风剑式”顾名思义是迅速见长,孟华有家传的快刀刀法作为基础,展开这路剑法,当真是快如闪电,只怕天山派中的一流高手也都比不上他,不消片刻,已是把龙木公裹在剑光之中,但见冷电精芒,耀眼生辉,看得众人神摇目夺。
龙木公的剑法属于刚猛一路,本是十分霸道的。此时却是只有招架的份儿,哪有还手的本领?在场观战的人,十九都是讨厌这个妖人的,见他如此狼狈,不禁都是大呼痛快!赵一武笑道:“什么天南剑霸,霸气哪里去了?我看不如改号天南懦夫,倒名副其实!”
龙木公给气得七窍生烟,凶顽之性大发,猛地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在剑光笼罩之下,身子突然腾空飞起,竟然一个“飞鸟投林”,连人带剑,凌空下击。看来他是自知打不过孟华,故而决意拼个两败俱伤。
孟华喝道:“去!”一招‘举火撩天’,双剑相交,借力使力,一牵一送,龙木公身不由己的斜飞下坠,还算他武功不弱,斗空一个“鹞子翻身”,这才能够平平稳稳地落在地上,不致跌倒。他一站稳,众人也都看得清楚了。登时爆发起震耳如雷的哄笑声!
原来,天南剑霸的头发须眉都已给孟华的快剑削得个干干净净,变成了一个和尚了!
赵一武大声叫道:“好呀,孟少侠,你真是慈悲为怀!这样的坏人,你也要给他剃度!”龙木公只觉头皮沁凉,把手一摸,这才知道确实已是变成一个光头。
按说他败得如此狼狈,不自刎也该认输的,他却是双眼火红,疯牛一样的又向孟华蛮冲过来。
孟华冷笑道:“你不服气那就让你再见识见识天山剑法的大须弥剑式!”
大须弥剑式是天山剑法中最复杂最深奥的一套剑式,在场的武学名家听见他要使这套剑式,不觉都已瞪大眼睛。
但孟华的剑尖好像挽着重物似的,东一指,西一划,剑势断断续续,骤眼看来,竟似不成章法,使得也似乎甚为吃力。
看来这大须弥剑式,刚好和追风剑式相反,追风剑式是疾逾飘风,快如闪电,剑式翔动,姿态潇洒;而这大须弥剑式却是迟缓不堪,剑势呆滞,姿态笨拙。
场中除了寥寥数人之外,许多剑术名家都是不禁大为纳罕,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天山剑法中最为深奥的大须弥剑式。有些人甚至怀疑,莫非孟华在刚才一场剧斗之中,气力业已耗尽了。
但说也奇怪,在天南剑霸的拼死猛攻之下,孟华却是兀立如山,丝毫不为所动。龙木公的毒剑有如毒蛇吐信,看来是着着进迫,但一到孟华身前,就好像碰着一堵无形墙壁似的,总是刺不进去。他的毒剑始终在离开孟华身子三尺之外,连孟华的衣角也没沾上。
雷震子看得如醉如痴,首先喝起彩来。金逐流也是看得眉飞色舞,但却叹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三十年前,我曾见过唐老掌门(唐晓澜)使这套剑式。不想如今得获重睹。这位孟老弟的剑法,几乎可以比得上唐老掌门当年了。他用不着再练十年,我也要自愧不如了!”
经过两位武学大宗师这么一赞,众人方始相顾骇然。尤其金逐流是以天下第一剑客的身份称赞孟华的剑法,许多成名已久的剑术名家都是不禁又感羞愧,又感震惊了。惭愧自己的武学造诣差得太远,难得有这百年难遇的眼福,可惜却看不懂这深不可测的大须弥剑式。
原来这大须弥剑式看似迟缓,看似呆滞,俱每一招都蕴藏有极其复杂深奥的变化,要不是孟华有意让众人一窥大须弥剑式的全貌,三招之内,便可取龙木公的性命。
再过一会,只见龙木公大汗淋漓,额上青筋暴露,凶焰全消,只知跟着孟华的剑势团团乱转,好像在陷阱中的野兽在作最后的挣扎。
孟华陡地喝道:“你平生惯以毒剑伤人,如今就让你尝尝自己的毒剑的滋味吧!”喝声中一招“三转法轮”,缓缓使出,龙木公明知他要绞飞自己的毒剑,却是无法躲得开。只见一道暗蓝色的光华自龙木公手中飞出,毒剑已是倒转剑锋,插在龙木公的肩头了。
龙木公大叫一声,卜通便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嘶声叫道:“快,快给我敷解药。”解药本来是在他的身上的,但他己是连掏取解药的气力也没有了。他的同党怕招众怒,竟是不敢帮他。
龙木公声音嘶哑,像一头临死挣扎的野兽,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嗥叫。“你们要我帮凶,如今竟然见死不救么?哼、哼、你、你们不讲义气。可休怪我,我要说……”声音越说越弱,但仍是刺耳非常。众人见他眼耳鼻口全部流出血来,无不毛骨悚然。
孟华一来不忍,二来想他说出背后指使的人,便道:“好,我姑且饶你一命,只要你肯把老实话说出来。”
哪知龙木公话犹未了,孟华也还未来得及赶到他的身边,忽听得波的一声,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一颗石子,恰好打中龙木公的太阳穴、登时送了他的性命。
雷震子怒道:“这分明是杀人灭口,哼,此案越来越可疑了,洞真道长,你可得查究才行!”
洞真了道:“我当然要查究的!佯作震怒,叫众弟子彻查,扰攘一番,结果当然也是查不出凶手。
洞真子作出无可奈何的神气,说道:“龙木公仇家甚多,有人趁这机会暗杀他也是有的,未必与本案有关。唉,暗算我门玉虚长老的凶手如今也还没查到呢。我自愧无能,只有请各位武林同道日后帮忙了。”言下之意,比较起来,追查杀害龙木公的凶手,还是次要的了。既然难以即时缉凶,只有留待他日。今日这个大会,则非继续进行不可。
他以崆峒派掌门人的身份说话,雷震子等正派人物虽然觉得他未免有给那“幕后人”开脱之嫌,却也不便当众驳他。但众人却也不禁暗暗起疑,疑心那“幕后人”就是洞冥子。只有孟华知道真正的“幕后人”是谁,但此际也还不是说出来的时机。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过后,审讯丹丘生一案继续进行。
孟华回到台上,说道:“禀掌门,龙木公已经试过我的天山剑法,太师叔可以相信我是唐掌门的代表了吧?”
洞真子道:“我早已相信你了。不过经此一战,让大家都相信你,你也不算白费气力。如今你要说的话都已说了,你退下去吧。我自有分数。”这几句话倒是说得似乎公道,孟华行了一礼,便即退下。
金逐流上前向洞真子道贺:“可喜贵派出了这样一位少年豪杰。”
洞真子冷冷说道:“他现在还不能算是本派弟子呢,而且纵使他的师父丹丘生无罪的话,我们也不敢委屈天山派的记名弟子列入门墙!”
雷震子道:“像孟少侠这样的例子,是武林极为罕见的。他身兼数派之长,点苍派的段仇世,崆峒派的丹丘生,都是他的师父,丹丘生目下虽名份未定,但传给他的总是崆峒派的武功,至于贵派是否愿意把他收列门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如今他又得唐经天认为天山派的记名弟子,(金逐流在旁插口道,他还有家传的武功呢。他的父亲是孟元超孟大侠!)像这样例子,我以为可以由他自己选择,在师承各派之中,归依一派,也可以融会各派之长,自创一派。或者虽不自创一派,但也不隶属任何一派,只叙所传武学的渊源。像他这样在武林中百年难遇的少年英侠,贵派与他有过渊源,亦已足引以为荣了。”
这段话虽然说得不是十分明显,但谁也听得出来,是和洞真子刚才说的那几句话针锋相对的。弦外之音,以洞真子作为掌门的崆峒派,还不配有这样的好弟子呢。
雷震子是武当派的前任掌门、武当派现今硕果仅存的长老。他的地位和玉虚子在崆峒派的地位大致相似,这次崆峒派邀请前来观礼的贵宾之中,也以他的辈份最尊,年纪最大。是以洞真子听了他的话,虽然满不是味儿,却也不得不勉强笑道:“多谢雷老前辈对一位和敝派有点关系的后起之秀的夸赞。但话说回来,也总得等待丹丘生这案定了之后,才谈得到他和敝派该属何种关系。”说罢重申前议:丹丘生虽有段仇世和孟华替他辩护,但也只能减掉两项罪名,对案情本身无关宏旨。他要洗脱罪嫌,就必须自己提出证据分辩,或者是有人能够证明他的无辜。
洞真子虽说是“无关宏旨”,但经过了段、孟二人替丹丘生辩护之后,情况其实已是起了颇大的变化,变得有利于丹丘生,不利于洞冥子了。在此之前,虽然有人为丹丘生呼冤。但也有不少人相信洞冥子指控的。但现在与会之人,包括崆峒派的弟子在内,均已不禁对洞冥子起了疑心。因为他们的辩护,最少可以证明,洞冥子曾经说了两个谎言。
另一个影响是,崆峒派众弟子在目睹孟华的惊人武功,尤其是他一人能使本派绝枝连环夺命剑法之后,不禁都会想到:徒弟如此,师父可知。怪不得玉虚长老要提名丹丘生做继任掌门的人选了。孟华学兼各派,他可能不被认为只属崆峒派的弟子,丹丘生却是纯粹崆峒派的武功的。只要他能洗脱罪嫌,他就有资格被立为掌门。他一做掌门,孟华也就多半愿意做崆峒派的弟子了。
另一方面,洞真子和洞冥子也是各怀心事。洞真子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者是经过今日之事,“师弟面皮再厚,料也无颜敢做掌门。”惧者是丹丘生倘若得脱罪嫌,他的声望势必超过自己。洞冥子把丹丘生师徒恨得如同刺骨,心里想道:“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先把丹丘生定了罪,然后我和海兰察联手,对付孟华这小子。大不了我拼着和所谓名门正派闹翻,索性率领本支弟子归顺朝廷,纵然做不了掌门,也有高官可做。”
主意打定,洞冥子便即说道:“师兄,丹丘生早已声明他不自行分辨,如今也没人出头替他辩护了,还不定罪,更待何时?”不想给丹丘生继任掌门,这是他们师兄弟共同的心事。于是洞真子假惺惺地说道:“好,我再问一次,要是没人替丹丘生辩护的话,我就要处他以应得之罪了。”
正当他要“宣判”之时,忽听得有人叫道:“且慢!”
只见一行人飞步跑来,跑在最前面大叫“且慢”的是个英俊少年。不认识这少年的赶忙打听:“这人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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