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卫托平道:“王子不必气愤,你吃的亏,总有一天我们会帮你报复的。”
正是一说曹操,曹操便到。刚刚说到这里,只见两骑快马,迎面驰来。骑在马背上的一男一女,可不正是孟华和金碧漪是谁?原来他们的火龙驹跑得快,抄小路追踪,竟是过了前头,本来是在后面追踪的却变成了是在前头拦截着卫托平等人的去路了。
卫托平这一惊非同小可,乌里赛心里发慌,口中冷冷说道:“卫大人,你刚刚夸下海口,这回可得看你的了。”
卫托平喝道:“你们来作什么?”
孟华喝道:“当然不是来给你送行的!晓事的快快给我停下,我有话说!”
卫托平勒住坐骑,喝道:“孟华,你不顾信义么?”
孟华冷笑道:“你抬头看看,太阳都已经出来了!这里离开格老的营地也在百里之外了。你以为你们还是格老的客人么?”
卫托平冷冷说道:“哦,原来罗海是害怕我们回去禀报的确之事,害怕我一回去就把大军带来,所以他叫你来杀死我们灭口,是也不是?”
孟华说道:“你别用说话激我,格老岂怕和你们打仗?这事他根本就不知情,是我要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不服气,冲着我来好了!”
卫托平怒道:“姓孟的小子,我不是怕你,不过我要赶着回去禀报军情,可没工夫和你交手。倘若当真如你所说,罗海不怕打仗的话,你敢不敢让我们自回去禀报?以后咱们再约个日期、地点,我与你单打独斗!”口里说得硬,其实却是缓兵之计,孟华如何不知?
不过孟华也因另有目的,吓了一吓卫托平之后,也不为已甚了。说道:“好,我可以让你回去,不过,你们也用不着都回去禀报军情的。把一个人给我留下!”
卫托平怔了一怔,说道:“你要留谁?”
孟华一指乌里赛,说道:“他不能算是清军使者,也无须他陪你们回去禀报军情,就请他给我们留下吧!”
乌里赛大惊,连忙逃跑。孟华叫道:“你别害怕,我只不过想问清楚一件事情,并无害你之意。”
乌里赛哪敢相信他的说话,趁着孟华与卫、叶二人缠斗之际,连忙快马加鞭,跑出数里之遥。孟华怕他逃脱,说道:“漪妹,你先上去把他留下,我来打发这两个鹰爪孙。”
金碧漪料想孟华可以抵敌得住,说了一个“好”字,拨转马头,立刻去追赶乌里赛。
乌里赛正道可以逃脱,忽听得急骤的蹄声越来越近,回头一看,金碧漪已是追到了他的后面。
乌里赛嚷道:“现在又不是玩刁羊游戏,你追我作甚么?”
金碧漪怒道:“看在罗海格老的份上,我本来好意把你当作他的客人的,你竟敢油嘴滑舌,那就休怪我非给你吃点苦头不可了!”
说到“苦头”二子,剑光如电,已是刺到乌里赛面门,乌里赛拔刀抵挡,不过十多招,便听得断金戛玉之声,他的那把宝刀已是给金碧漪削断。金碧漪喝一声“着!”乌里赛脸上火辣辣的已是被她扫了一鞭。跟着给她拉下马来。
金碧漪扬声叫道:“孟大哥,我得手了,你快来吧!”
卫托平和叶谷浑本来希望在少了一个强敌之后,能够速战速决的,哪知孟华的剑法实在精妙,以一敌二兀是攻多守少。
此时忽听得乌里赛被擒,他们都不禁心头一震了!不约而同的暗自想道:“这姓孟的小子已难对付,那丫头若再回来,只怕我们要跑也跑不了!”打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主意,立即拨转马头,逃之夭夭了。
孟华冷笑道了:“好,今日姑且让你们回去,你们要是不知死活,尽管做吴三桂带清兵来吧!”当下也便拨转马头,向金碧漪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快马奔驰之际,忽然得有一声长啸,自金碧漪那边隐隐传来。孟华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人不知是谁竟然有此功力,听这啸声,似乎比缪长风叔叔的狮子吼功还更霸道,不过却没缪叔叔内功的精纯。”
此时金碧漪正在盘问乌里赛。
乌里赛只肯承认段剑青是他的师弟,但对其他的问题都是一问头摇三不知。
金碧漪冷笑道:“段剑青的下落你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你总应该知道吧?原来金碧漪那晚在和段剑青交过一次手之后,觉得他的武功不但进境甚速,而且甚为邪门,对他新拜的师父是谁,自是不免很想知道。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长啸,宛若狮吼,震得她的耳鼓嗡嗡作响。
乌里赛猛地叫道:“师父,快来救我!”话犹未了,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番僧,已是倏地在她的面前现出了身形。
那番僧格开蒲扇般的大手,一下子就把乌里赛抓了过去。虽然金碧漪无意要把乌里赛挟作人质,在那番僧夺人之际,并未阻拦。但那番僧出手之快,仍是令她大为惊异。心想:“看来这番僧的武功实是远胜于我,我纵然出步阻拦,也是阻拦不住。”
乌里赛到了师父身边,立即说道:“师父,这臭丫头欺侮我,请你老人家替我把她拿下!”
那番僧哈哈笑道:“原来你看中这女娃儿吗?但只怕她是个烫口的馒头呢!不过你既然想要她,为师的也可帮你达成心愿。且待我废掉她的武功,把她擒来送你便是!”
笑声中那番僧已是欺到了金碧漪身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她搂头便抓!金碧漪气得柳眉倒竖,剑走轻灵,唰唰唰的便是连环三招!这三招她用的是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端的是迅若惊飚,凌厉之极。
哪知这番僧的掌力竟是大得出奇,掌风劲压之下,金碧漪精妙的剑招竟然施展不开。番僧喝声“撒剑”!五指如钩眼看就要抓着她的虎口,掌风剑影之中,站在旁边的乌里赛看都未曾看得清楚,陡然间只见两条人影已是倏地分开。番僧一抓抓空,金碧漪却已到了他的背后。
原来金碧漪的真实本领虽然远远不及这个番僧,但她所练的穿花绕树身法却还勉强可以自保。这一下反身游走,身法美妙非常,一下子就脱出对方掌握,莫说乌里赛吃惊,那番僧也是始料之所不及。
乌里赛眼睛一花,忽见金碧漪已是到了师父背后,不禁大吃一惊,叫道:“师父,小心!这丫头在……”
话犹未了,只得那番僧已在冷笑道:“谅这丫头也跑不出我的掌心!”他的身后就像长着眼睛一样,中指反手一弹,铮的一声,竟是刚好弹着无锋的剑脊,“铮”的一声,把金碧漪的宝剑弹开了。
正是:
天竺异僧斗侠女,奸人逃匿已无踪。
第五十九回 苦口婆心终不悟 恶徒毒妇共偕亡
那番僧狞笑说道:“好,且看你这女娃儿还能接我几招?”迈开大步,倏的又追上来。金碧漪也知刚才的奇招奏捷,其实还是因为对方轻敌缘故,可一而不可再的。只有仍然施展穿花绕树的身法,东躲西窜。
正危急间,可喜孟华已是及时赶到。
孟华喝道:“请暂住手,我有话说!”
番僧眼看就可以把金碧漪抓住,如何肯听孟华的话?冷笑说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吩咐我?想要讨死,你和这丫头并肩上吧!”
话犹未了,只听得孟华说道:“漪妹,你暂且退下!”声出招发,剑中夹掌,替她硬接了对方的攻势。
双掌相交,发出郁雷也似的声响,孟华退了几步,连接打了两个盘旋,方始稳住身形。
但那番僧也没占到便宜,甚至看来吃亏更大。他不但身形一晃,险些仆倒,胸口部分的袈裟,也给剑尖划开了铜钱大小的洞孔!
原来孟华是以古波斯武功秘笈中的“大挪移法”消解了那番僧雄浑的掌力的。“”大挪移法“和中国武学中的”四两拨千斤“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饶是如此,孟华也只能消解对方的七分内力,余下三分乃然留在他的身上,过招之后,方始突然发作,以致令他要接连打了两个盘旋,方能化解余力,稳住身形。
番僧固然吃惊,孟华也不禁心头一凛,“这番僧的内功不但好生了得,而且甚为邪门。要不是我这半年来屡得奇遇,决计硬接不了他这一掌。若论真实的本领,我是不如他的。”
严格来说,以掌对掌这招,孟华还是稍微逊色的,不过,他的剑中夹掌,他那精妙的剑法,在这见面一招之中,却是占了对方的上风。
那番僧低头一看,看见胸口部位的袈裟穿了一个小孔,焉得不惊!
番僧怯意一生,一时间竟是不敢趁着孟华身形未稳的时机向孟华再扑过去。
孟华身形一定,趁这空暇,便即说道:“我们并无恶意,请大和尚暂且住手,听我一言。”
乌里赛道:“师父,你可不能相信这小子的说话!”
番僧把手一挥,说道:“我自有分数,不用你来插嘴。你先回去吧!”原来他自忖并无取胜把握,倒是有点害怕徒弟不肯罢休,逼他做师父的丢脸了。
乌里赛碰了一个钉子,也乐得先行求得自身的平安,于是撮唇一啸,把他那匹久经训练的坐骑唤来,跨上马背,追赶卫、叶二人去了。
孟华说道:“我们其实只是想向令徒问清楚一件事情并无恶意,如今难得大和尚自己来到,那就更好了。”番僧哼了一声,说道:“还说不是欺负我的徒儿,刚才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不过我也不想追究这点小事了,你要问的是什么,说吧!”
孟华说道:“请问段剑青是你新收的徒弟吧?”番僧说道:“是又怎样?”孟华说道:“实不相瞒,他的叔叔是我师父。他的叔叔希望他回去一趟。请你让我带他走吧。”
番僧说道:“哦,他的叔叔是你师父?”言下颇有不相信的神气。孟华说道:“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可以回去问段剑青。”
番僧说道:“是与不是,与我无关。不过你要带段剑青回去,那就与我有关了。”
金碧漪亢声道:“纵然你是他的师父,你也不能阻止他和家人相会。”
番僧冷冷说道:“女施主此言差矣,一来我这徒儿曾经和我说过,他那叔父待他不好,料他并无回家之意;二来他是我的衣钵传人,我也决不许他回去的!”
金碧漪怒道:“正因为段剑青行为不端,他的叔父才要领他回去管教。他的叔父也不稀罕你教他武功!”
番僧哈哈一笑,说道:“若然如此,那我更不能放心让他回去了,嘿,他的叔父不稀罕,他可稀罕我教他呢!言尽于此,请恕老衲失陪!”
番僧走了之后,金碧漪埋怨孟华道:“孟大哥,你让那丑八怪跑掉已是不该,为何又轻易放过这个妖僧,难道你怕打不过他吗?”
孟华笑道:“我确实没有取胜的把握。不过,我让他走,倒也不是为了怕他。”金碧漪道:“那是为了什么?”孟华说道:“你忘了咱们来时说好的么?要是那内里赛王子,不肯把段剑青的下落告诉咱们,咱们怎样?”
金碧漪低头不语,半晌说道:“那咱们今日岂不是白费心力了!”
原来他们说好的是,即使捉着乌里赛,最多也只能吓一吓他,要是他坚持不肯透露段剑青的消息,还是不能不放走他的。以此例彼,这个番僧要走,当然也只能由他了。
孟华说道:“漪妹,你刚才对那乌里赛好像不大客气?”金碧漪道:“不错,我打了他两记耳光,怎么样?”孟华正容说道:“你不该打他的。”金碧漪道:“你不知道他刚才对我有多可恶,为什么不该打他?”
孟华说道:“他们父子虽然受了清廷册封,罗海还是希望能够把他们拉回来的。你打了他,他恐怕更难回头了。”
金碧漪道:“好,算我不对。但不打也已打了,难道你要我向他赔罪不成?”虽然说的负气话,心中亦已微有悔意。
孟华说道:“过去的算了,只希望你以后谨慎一些,别再意气用事。”
金碧漪噘着小嘴儿道:“好啦,好啦,你不用教训我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以后我拼着做个受气包就是。”
孟华笑道:“别着恼了,你瞧,天高云淡,碧空如洗,难得有这样好天气,这一带又是风景奇丽,咱们就当是出来玩好了。你高兴吗?”
金碧漪道:“你像哄孩子似的,一会儿疾言厉色,一会儿又嘴似蜜糖,不过,有你陪伴着我,我总是高兴的。”说罢,嫣然一笑。
茶杯里的风波平息之后,两人并辔徐行,浏览沿途风景。行进间,孟华忽地“咦”了一声,勘住坐骑。金碧漪吃一惊道:“大哥,什么事?”
孟华道:“前面这块形似老猿的岩石好像变了形状,咱们过去看看。”
这是一块从山腰处伸出来,形状甚为特别的石头、两旁有石笋如臂环抱,下面也有两根石笋纠结一起,形状好似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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