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
人看守的吗?”释陀说道:“没有。”马昆说道:“糟糕,金逐流的女儿多半是给那小子救出去了。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释陀沉吟半晌,说道:“只那小子一人,倒还不惧。但说不定那个擅发暗器的高手也在里面,那就不可不防了。我看还是叫大伙儿吧!”
马昆说道:“发蛇焰箭!”
他们在楼下虽然是小声商议,但场主和那个人都是身具上乘内功的人,听觉比平常人灵敏许多,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里,他们也都立即明白,另一个人会不会是江布的爪牙。
那人低声说道:“金姑娘已经脱险,咱们赶快离开这儿!”
马昆把手一扬,一支蛇焰箭刚刚射出,忽见一条黑影,疾如鹰隼,凌空扑下。蚯焰箭的焰火还未升起,就给那人一刀斫落。
杨华跟着也跳下来,正好落在释陀附近。释陀喝道:“好啊。果然是你这小子!”一抖袈裟,当头罩下,一方面攻击杨华,一方面也是用来防暗器。
杨华也不打话,剑光霍的展开,一招“三转法轮”,同一时间,刺向释陀上中下三处要害。
这一招剑法,本来极其精妙,但在释陀袈裟一扑之下,杨华不知怎的竟有刀不从心之感,虽然不至给他夺了宝剑,但那一圈剑光却是给他压缩了。
马昆、周灿二人一见杨华只有一个帮手,紧张的心情大大减轻。马昆说道:“提防他的暗器!”抖着长鞭,把全身遮拦得风雨不透,便即上前堵截。
那髯须如朝的汉子倒是怔了一怔,心里想道:“我平生不用暗器,他们碰上的不知是哪位道上的朋友?”喝道:“杀你这种下三滥的脚色何用暗器?”
声到人到,快刀如电,刀背一压鞭梢,反手刀立即沿着软鞭径削上去。马昆哪曾见过这种狠辣的刀法,百忙中急急一转身形,软鞭盘头疾舞,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鞭梢已是给人的快刀削去一段。还算他的本领不弱,倒卧地上滚出数丈之遥,这才保住了一颗头颅。
周灿刚刚赶到,见此情形,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虬髯汉子的钢刀已是迎头斫下。
周灿的本领可比马昆还差一大截,他用的也是一柄朴刀,双方相交,周灿的朴刀登时被震得飞出手中!那汉子一刀劈下,周灿的一条左臂应声而落,登时昏了过去。
虬髯汉子喝道:“小兄弟,让我来领教这贼喇嘛的密宗功夫!”杨华刚刚退下,那汉子已是补上他的空缺,呼呼呼连劈三刀。
释陀把袈裟一压一卷,陡然只觉手上一轻,那件大红袈裟已是给对方三刀划开六幅,随风飞舞。他手上剩下的只是一小幅了。
那汉子哈哈笑道:“留给你作遮羞布吧,还不给我滚开!”释陀如奉纶音,拔步飞奔。那汉子已无暇追他,拉了杨华就跑。
两人越墙而出,跑上屋后的山头,居高望下,只见园中的,大火尚未熄灭。马群奔跑嘶叫之声隐隐可闻。
那汉子说道:“小兄弟,你还有同伴留在里面吗?”
杨华说道:“我是一个人来的!”
那汉子诧道:“那么放火的是谁呢?”
杨华说道:“我也正想问你,原来不是你么?”
那汉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独自一人来的。哪有分身之术?”这话不啻告诉杨华,他一来到,便闯雄鹰阁了。
杨华思疑不定,姑且试探一下,说道:“多谢你适才救命之恩。”
那汉子不觉又是大为奇怪,说道:“我几曾救过你的性命?”
杨华说道:“发暗器打灭火把,打死丁兆栋的不是你么?”那汉子笑道:“平生对敌,只凭一口钢刀,从来不用暗器。你把经过说给我听听,让我给你参详参详。”
杨华心头如释重负,想道:“只要不是他救我的性命,那我就不用领他的情了。”当下把刚才的遭遇说给这人知道。那汉子道:“有这样高明使暗器功夫的人,天下寥寥无几,我猜十九是千手观音!”
杨华问道:“千手观音是谁?”
那汉子道:“你可知道关东大侠尉迟炯么?”
杨华说道:“听人说过。”
那汉子道:“千手观音祈圣因,就是尉迟炯的妻子。但却不知她何故会到这个地方?嗯,对了,大概她还未知道她的丈夫已经前往回疆,是以先来找我。”
听到这里,杨华对这个人的身份,心中已然雪亮,不由得一颗心怦怦地跳:“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杨华又再问道:“那么雄鹰阁的机关是你破的吧?”
那汉子道:“也不是,或许是我的一位朋友,但我还未敢断他没说出这个朋友的名字,杨华也没心情再理”闲事“,双眼瞪着那汉子,说道:”你,你是谁?“
那汉子笑道:“说给你听无妨。我是朝廷的疑犯,官府眼中的强盗头子。我姓孟,名元超!”
杨华虽然早已猜到他是孟元超,但听他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是禁不住心头大震,面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
孟元超吃了一惊,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啦?”
杨华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没什么。原来你是孟大侠,失敬,失敬。”
孟元超道:“小兄弟,你的剑法很是不错,令师想必是当世高人了,不知是哪一位?还有你的姓名,我也未曾问你呢。”杨华刚才在雄鹰阁和他交手,用的全是张丹枫所传的无名剑法,孟元超从未见过,因此也就猜不透他的来历。否则以孟元超见闻之博,只要杨华露出一招段仇世或者丹丘生所教的功夫,他早就起怀疑了。
当然此际他也还是大为诧异的,不过却不是杨华的身世有所怀疑。他回想杨华刚才所使的剑法,越想越觉奇怪:“这少年年纪虽轻,剑法的精奇却是我平生仅见。除了他的功力稍差之外,金逐流和厉南星的剑法恐怕也未必胜得过他,金逐流已经是天下第一剑客,难道还有一位隐姓埋名的前辈,剑法比金逐流更高明的么?否则谁配做这少年的师父?”他哪里想得到,杨华的这个“师父”,乃是已经死了将近三百年的年代武学大师张丹枫。
孟元超怀着满腹疑团,静听杨华回答。
杨华一声苦笑,缓缓说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可不想赔奉师门,他老人家的名字,不说也罢。至于我自己,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孟大侠又何必知道我是何人?”
孟元超眉头一皱,说道:“小兄弟,你何必这样自谦?嗯,莫非令师曾有嘱附,不许你泄漏他的行藏么?”
要知世上的隐逸高人,往往也有怪僻的脾气,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名字。但孟元超心想,师父的名字容或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说出何妨?是以也就不禁对杨华稍稍起了疑心了。
杨华心乱如麻,对孟元超的说话恍若似听而不闻,双眼只是定神的盯着孟元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孟元超吃了一惊,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歇一歇吧?”
杨华盘膝坐在地上,孟元超走过去出掌按在他的后心。杨华喝道:“你干什么?”
孟元超大不高兴,想道:“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但以为杨华或许是由于精神太过疲倦,以至误解他的好意,便和杨华解释道:“我是想助你早点恢复精力。”
杨华说道:“你站开,我不领你的情,也不用你帮助我。”孟元超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站过一边。心里想道:“这少年或许是因为本门的内功与别不同,故是拒绝我帮忙。但为何说得这样不客气呢?”他倒是有爱护后辈之心,虽觉杨华脾古怪,也还是在他身边守护。
过了一会,只见杨华头顶冒出腾腾的白气,脸色逐渐变为红润。孟元超是个武学大行家,一看就知道杨华练的是正宗内功,不由得暗自欢喜赞叹,想道:“这少年显然是已得明师传授,虽未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功力之深,却已在我估计之上。他的剑法如此精妙,内功又如此火候,前途真是无可限量。只怕用不了十年,他就可以和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比肩了。唉,我那华儿在段仇世和丹丘生门下,不知已经学成没有,他的年纪和这少年倒是差不多。”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想起自己的儿子,不由对这少年更多几分爱护之心:“但愿我华儿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他的华儿。
孟元超正自浮想联翩,杨华已经恢复精力,忽然一跃而起,说道:“孟元超,人家说你快刀天下无双,我还想领教你的刀法!”杨华突然直呼其名,还要和他比武,孟元超听了不禁为之一愕。连忙定睛打量杨华,心中怀疑不定:“莫非他是运功失误,热昏了头?还是着了邪了?”但见杨华的目光明如秋水,利若快刀,也正在盯着他望。看杨华的样子,又不像“着邪”的模样。
孟元超老大的不高兴,冷冷说道:“这是江湖上的朋友给我脸上贴金,我是不敢当的。小兄弟,你的剑法高明之极,我是甘拜下风。”
杨华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言不由衷,在雄鹰阁里,我早已输了一招给你。你当真对我是甘拜下风吗?”
孟元超也着了恼。说道:“咱们既然比试过了。又何必再比?”杨华说道:“雄鹰阁一架可还没有打完,非得再决雌雄不可!”
孟元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少年人,你也未免太好胜了!你是否因为输了一招,就非把我压倒不可。哼,不是我倚老卖老,说句狂言,天下多少成名人物,败在我的刀下,他们也不过接个十招八招,你差不多可以和我打成平手,那是已经极难得了。我说甘拜下风,那是因为论你的年纪,不过我的子侄之辈!你一定要和我比试,那就只能有两种结果了!”
杨华说道:“什么两种结果?”
孟元超道:“你是希望压倒我以扬名立万是不是?那么第一种结果,就是我成全你心愿,让回你一招,但我不高兴这种急于求名的狂妄少年,所以我未必会让你!”
杨华淡淡说道:“我不要你让,你也千万不可让我!”
孟元超不觉又是一愕,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华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要你知道,我是决计不会让你的!刀剑上没长眼睛,你让我一招,可能你就会断送一条命!那时后悔已迟,可怪我言之不预!”
孟元超虽然气恼他的“狂妄”,却也欣赏他的坦率,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刀剑上没长眼睛,这话说得好!那么,我也要告诉你第二种结果了!”说至此处,双眼望着杨华,心中暗叫“可惜”,摇了摇头。
杨华喝道:“第二种结果又是什么?为何要说不说?”孟元超缓缓说道:“这结果就是,你要想求名,结果恐将是自讨没趣;甚或如你所言,断送一条性命!”
杨华咬着嘴唇说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结果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也正是我的所愿!何须你来提醒?”
孟元超吃了一惊,疑心大起,说道:“这么说,你根本不打算和我比试,是打算和我拼命的了?”
“不错,我打不过你,宁愿死在你的刀下!”
孟元超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年并非狂妄,也不是为了求名,他是要和我作生死的决斗,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和我拼命?”
杨华心头苦笑:“你怎么知道与我无冤无仇?”不过,他却是不能把原因告诉孟元超。
“究竟为了什么?”孟元超再问。
杨华心乱如麻,一咬牙根,蓦地大声说道:“一定得有什么冤仇吗?我要杀你因为你是武林败类!”
此言一出,孟元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武林败类”四字,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得别人这样骂他。
“你凭什么说我是武林败类?”孟元超禁不住怒火上升,厉声喝问。
“你自己知道:”杨华冷冷说道。
“莫非这少年是清廷的鹰爪?只有清廷的鹰爪,才会骂我是武林败类!”孟元超心想。但随即想到:“但倘若他是朝廷的鹰爪,为何他又要来救金逐流的女儿?难道那也是假的?”饶是孟元超精明能干,也猜不透内里蹊跷了。
“别拖延时候了,动手吧!”杨华喝道。
孟元超纵声笑道:“老弟,这是你要杀我,不是我要杀你。你用不着礼让!”
杨华一咬牙根,喝道:“接招!”一出手就是拼着两败俱伤的狠辣剑法,剑锋倒卷而上,划向孟元超胸膛。
孟元超凝视他的剑尖,陡地一声喝道:“好狠的剑法!”声犹未了,快刀已是后发先至,向着杨华右肩的琵琶骨直劈下去,这一招是攻敌之必救,杨华虽有与敌偕亡之心,但武艺高明的人,本能的会在危险之际全力防御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