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我转身就跑,还未跑上两步,就被这个我救上来的人老鹰捉小鸡一样地抓住了:“哈哈!”他更加大笑起来:“老夫几句哄孩子的话果然让你上当。”他得意洋洋:“咦?你不就是那个中了毒的孩子吗?怎么?是好了吗?这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放开我。”我大声呼叫着:“你这个杀人的魔头,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喊人了。”我说着灵机一动,对着空空的山寺喊了起来:“你们快出来呀!老魔头没死,又上来了……”
他捂住了我的嘴,随手又点中了我的穴道,也不管是真是假,夹着我象亡命一样沿着山路向下跑去。
在半山坡,月清和尚正托着僧钵慢慢地走上山来,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我想挣扎,也动弹不得。
第四章老黑魔
直到一百里之外,老魔头才为我解开穴道,我知道大闹大骂是没有用的,索性静下来,伺机逃走,但几次尝试都失败了,他对我越发留意,我已经没有机会,这才发觉他的武功不仅高超,智商也极佳。
“是我救了你,你就这样对待我吗?”我曾经如此责问他。
“你难道不知老夫是个魔头吗?”他却坦然自若:“老夫便是江湖上人称老黑魔的霍山翁,向来是我行我素,不讲规矩,更不知什么道义,只爱杀人。”他说的竟十分得意。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我激怒着他。
“哈哈!”他笑了起来,显然知道了我的一切,道:“小家伙,反正你也没几天活的了,老夫杀了你还嫌费力呢,留着你还有用。”
“什么用?”我茫然地问道。
“你身上中的毒世间罕见,老夫别的兴趣没有,只喜欢养养蛇,用你作蛇饵养出的蛇该是世上最毒的蛇,你说呢?”
“啊!”我惊叫了起来,没有想到这个恶魔竟有如此歹毒的计划,不由得怒火满胸,大声叫道:“你休想,我宁愿去死,也不要你养蛇害人。”
他却对我不屑一顾地道:“你落在老夫手上,以为想死就能死吗?”
是啊,我若寻死也死不了哇!他如鬼魅附身,整日和我形影不离,我根本不能伤害自己,那把刀也让他搜去,我总不能自己用拳头打死自己吧?我也没有这样的本领,唯一的办法就是绝食。
绝食果然是一个灵验的办法,面对一天天瘦弱的我,老魔头强行捏住我的鼻子往嘴里灌水灌粥,虽然灌进去的东西我无法吐出,但如此的麻烦也让他想起要我吃饭便头痛。
这日又来到一个小店,我依然不吃不喝,老魔头又对我施着强硬手段,我大喊大叫,引得店里的人都惊奇地看着我们,一个好事之人站起来,大声指责老魔头。老魔头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一掌挥去,那个人立刻被打出店外,躺在血泊中,把我吓得瑟缩在了角落里。
看着我的样子,老魔头忽发灵感,狞笑着问:“你吃是不吃?”
“你滥杀无辜,我更不会吃了。”
“好,从此刻起,你若不吃饭,老夫就抓个人到你面前问你一句,你若吃了,老夫便饶他不死;你若不吃,便将之毙命。”
啊,这世上还有如此暴虐的人,我绝食跟外人有何关系?他杀死个人如同踩死个蚂蚁一样轻松,令我不能不信。
“你这老头子怎么如此狠毒?”店门口处站起了一个佩剑的青年,冲着老魔头责问着:“为了哄孩子吃饭,以人性命要挟,你也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老魔头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人,这是个中等身材、长脸厚唇、剑眉虎目、神态威严的年青人,他警告道:“你不要命吗?敢管老夫闲事?”
“天下之事,天下人管;不义之事,正义人管!”这青年凛凛回答。
“哦?”老魔头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问:“你是什么人?可知晓老夫是谁?”
“在下终南项冲,还请教老者尊号?”青年答道。
“原来是刘海蟾那个老心儿的弟子!”老魔头点了点头:“好,今日老夫便从刘老道的弟子开刀。”说着猛地一跃,项冲自知不好,拔剑相迎,可是还未举起,那剑已“铮”地一声飞出钉在了墙上,再看项冲已经被他擒在了手下,前后也只一眨眼的功夫。
与项冲同桌而坐的尚有两个人,刚明白过来,刀剑齐举,直奔老魔头。老魔头冷笑一声,夹着被擒的项冲只一转,我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那两个人已飞出门外,扑倒在地。
老魔头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扬直巴掌对准项冲的天灵盖逼问着我:“你是吃?是不吃?”
面对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一个有良知的人该怎么办呢?项冲的命只在我的一句话,我还能说不吃吗?我只能含着泪点了点头,哆嗦着端起了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就强行吃下。
看着我放下空空的碗,老魔头这才满意地笑了:“早这样也省得老夫费事了。”他说着,如同甩一件衣服一样随手将项冲扔了出去,项冲的两个同伴赶忙过去相搀。
“老魔头,你等着,我迟早找你报仇!”项冲擦着嘴角的血痕恶狠狠地道。
黑老头哈哈笑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他是黑魔霍山翁。”在我看来,以项冲的武功与老魔头相比,再过十年、二十年也绝非对手。
那三个人闻言都愕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相互搀着臂一跛一拐地走了。
我与老魔头真正解决绝食问题还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随后发生的事。
从小店出来,我们走过长街,被街头的一幕情景吸引住了:只见街畔一个浑身穿孝、拖着个七八岁孩子的妇人跪在路边,她的旁边还停着一辆破烂的板车,车上是一个顑颔汉子的尸体,周围围了一大圈人,正对着跪着的母女指指点点,啧啧发着感叹。我过去一打听,原来是这妇人死了丈夫,无钱葬埋,愿携女卖身为奴,换些银两将之埋葬。
我的怜悯之心如何也不让我就此走过而不去理睬,呆呆地站在那里。
“怎么?你有钱给她们吗?”老魔头翘着嘴在嘲笑着我。
“我没有钱。”我无奈地道,随即眼睛一亮,道:“你有钱。”
“老夫是有钱。”老黑魔怔了怔说:“你以为老夫会给她们吗?”
“如果你给她们十两银子,我今后一定不绝食,好好吃饭。”我这样告诉他。
“好,老夫就与你作个交换。”他一口答应了。
我拿着老魔头的十两银子给了地上的妇人,并明言这是白给,不要回报。这妇人简直不敢相信,“嗵嗵”地拉着她的孩子不停地向我磕头道谢。
“不要谢我。”我赶忙扶起她,指着老魔头老实地告诉道:“其实这银子也不是我的,是他的。”
这妇人又连忙给老魔头磕拜,感激得泪涕直下,围观的人也拍手称快。
老魔头也许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及后,又喜上眉梢,脸上露着不好意思、惭愧的笑容,连连闪躲。
我们又上路了,老魔头还未从刚才恢复地来,脸上的笑容依然挂着,脚步异常得轻松。我顺口问道:“如何?做好事的滋味不同那做坏事吧?”
“嗯!”他点了点头。
我又道:“做好事,特别是受到人的称赞时,会觉得十分幸福;而做坏事总不免有些提心吊胆,躲躲藏藏,叫人不安稳。”
“你说得很对!”他随声附和,忽又觉得有些不对,头一转,扳起了面孔道:“你要教训老夫吗?”
“不,我才不费这口舌呢。”我冷冷地回答:“是你自己的良心在教训你自己。”
他沉默了,我却有些感动,看来,这个十恶不赦的老魔头还没有丧尽人性,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到哪里,也懒得去问,对我来说,只要是跟着这人老魔头就没有好日子过。
当我们穿过繁华的京城,向西由兰州渡过黄河时,我知道我们是往新疆走,也就是到西域去。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们穿过戈壁,进过沙漠,上过雪山,走过盐湖;路上看到过骆驼骡马,野驴野羊,奇装怪服的民族,金发碧眼的商人,以及蒙面驰骋的盗匪,最后沿着一条湍急的河流逆流而上,走进了一座连绵无际、雪峰高耸、寒气逼人的山脉之中。
“这是南山,你们汉人叫作昆仑山。”老魔头告诉我,我哪管什么南山、昆仑山,到了这里连点绿色也见不到,更别说人了,只能任由这魔头摆布。老魔头带着我在群山间往复穿行,他行动自如,而我却是腿软头昏,连气也喘不过来。就这样,我们在山里走了几日,来到一处与众不同,鸟语花香的山谷,谷的一边是耸入云天的雪峰,一边却是微微冒着黑烟的火山,正是由于这火山的缘故,这谷里才会有葱郁的树林,歌唱的小鸟,潺潺的小溪以及爬山的岩羊。这确实是一个世外桃源。
看来,老魔头对这片领地极为熟悉了,他大概就住在此间吧。他把我带到那座高耸的雪峰前,往上爬了有一里路,美丽的山谷全然在了脚下,而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分幽深的岩洞。“这就是你的住所。”他告诉我,首先钻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里面黑黑的,老魔头不知从何处点着了一根火把,沿着洞壁走了一圈,便点起了几盏早就在那里的油灯,洞里马上明亮起来。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大厅,里面有石椅、石桌、石凳、石床,桌上还有石碗、石碟,站在里面我还以为来到了孙悟空的水濂洞。我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又跳了起来,叫道:“啊,好凉啊!”
“嘿,这是万年寒玉制成,连老夫都经受不起,何况是你。”老魔头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又来到石床边,用手一摸,呀,竟同石椅一样冰人。“怎么,这也是万年寒玉制的吗?”我问。
“是。”他点点头。
“难道你就让我睡在这上头?”我懊恼地问。
“是。”
“这上面根本不能睡人。”我大声抗议着。
“你就要睡在这里,因为你是老夫的饵料。”老魔头冷酷无情地道。
我哑然了,这么多日子,他还没有忘要用我来养蛇。“那你住在哪里?”我问。
“老夫住在你对面的山上,那里暖和。”这老魔头毫不隐瞒地告诉我,完全不在乎对我不公平,我又能挑剔吗?我只不过是他抓来的俘虏。
“我宁愿睡在地上,也不睡在这上面。”我倔强地告诉他。
“你会好好睡在上面的。”他狡黠地一笑,我的心一颤,看来他早就为我安排好了。
“你不怕我跑吗?”我忽然问。
“不怕。”他连头都未回便出了洞。是啊,他怎么会担心呢?这么空旷无人的地方,离了他,我根本出不去,就算出去,也走不出这广袤的高原。
不一会儿,他又拿着一双筷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喏,这是老夫亲自煮的,算是为你接风。”老魔头说着。我有些奇怪,不明白今日他怎么会如此客气,不由得多看了看他,他却不高兴地背地脸去。
“你不吃吗?”我问。
“老夫吃过了。”他答道。
我看着碗里的食品,原来是香气扑鼻的蘑菇,也未细想,连汤带水,呼啦啦吃了个精光,那味道果然鲜美,如果还有十碗,只怕我也能吃下去。
这碗蘑菇刚进肚,一股热辣辣的感觉忽然就从腹间升起,就象是一团火正在灼烧我的五腑六脏。“你害我!”我指着老魔头恍然大悟。
这魔头只是微笑不答。
那团火越烧越旺,我的整个身体都象被烧着了一样,眼看着皮肤由黄变赤,不一会儿就通体透红,象烧红的铁。我觉得头也直往大里长,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这该是自焚吧?”我突然起来,腿却再也站不住,跪倒在地。但我不能跪在这魔头的面前死去,我要站起来,手不觉得撑在了那个石椅上,一股沁人的凉气透过皮肤传到身体,我茅塞顿开,怎么没有想到这寒玉呢?于是,我挣扎着扑到石床之上,啊,好舒服哇,这一团火与这一床冰融汇了。
“老夫说过,你会好好睡在上面的。”那魔头说着转身走了,空荡荡的山洞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再也舍不得离开这张冰人的床,对我来说,只有这张床才可以让我享受到生命的存在,就象一个沙漠里遇困的人见到了水一样。
我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去想任何杂心的事,就体验着火与冰的交融。火还在我的身体里燃烧,而冰却从下到上丝丝传来,每当两者碰撞一下,我便觉得无比畅快,仿佛喝了健力宝打了个嗝一般。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现象产生了,那曾经让我感受过的两股热流又重新出现,一上一下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来回运转,那燃起的火被热流冲击着,带动着,有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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