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走了三条路,还有六条,咱们再走走看。”
“嘿嘿!你们不怕死便去走吧!”慕容虎冷嘲热讽着。
丁哥儿的剑却横在了他的脖颈下,轻轻一压,一道血痕已然出现,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的脸立刻大变,颤抖着问:“你……你要怎样?”
“我要你说该走哪条路?不然我就杀了你。”丁哥儿威胁着,他的智力也有了长足的进展。
“不,不,我不知道。”慕容虎高叫着。
“你会不知道?”丁哥儿的剑又递进了一步,血已经流了出来。
“我真得不知道!”慕容虎几乎是在嚎叫。
“也许他是真不知道。”我生怕丁哥儿一怒之下真将他杀了,到时莫说慕容致情与他为仇,只怕娇儿也要离他而去了,连忙解劝着。丁哥儿这才冷哼着放下了剑。
“我是真的不知道。”慕容虎哭出了声来,他确实被丁哥儿吓坏了,脖子在一个劲儿地蹭着肩膀,试探着是否掉了。
“难道你爹没有告诉你吗?”我问道。
“只有爹与三叔了解这里的所有机关,他们只让我们反守各条路,其它再未作交待。”慕容虎老实地告诉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当下只得道:“那好,你就在前面带路,我们走旁边这条路。”他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惧色,想要哀求些什么,却被丁哥儿一推,已上了路。
这条路与前一条一样,先是极为平静,走至半途,要经过一片竹林,慕容虎如何也不肯再走,我已猜出这竹林一定与方才那条路上的桥一样,布满了陷阱。丁哥儿却不管慕容虎的畏惧,硬逼着他步步走进林去。
慕容虎边走边嚎叫着:“大哥,是我,不要乱来呀!”很显然,这条路上的机关是由慕容龙控制的。我们由着他喊,也是给慕容龙一个警告。
走着走着,丁哥儿不知怎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原来是地上抹了一层猪油,走在前面的慕容虎却跳了过去。那慕容虎显然早有准备,见丁哥儿身子一歪,他突地往旁边一蹿,逃进了林中。“别跑!”丁哥儿已经跳了起来,跟着追去。
“丁哥儿,别追!”我连忙在后面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丁哥儿也进了竹林,只听得他“啊”地大叫了一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侧,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抢身入林,刚跑了两步,便觉得脚下发软。我暗叫不好,腾身攀住了一根竹子,向前弹去。我身后的地上听着喀喇喇地响,已经裂开了一条大缝,那缝里还往上冒着白气,伴随着是一股浓烈的石灰味。
我不敢在地上行走,好在这里竹子茂盛,不到五步必定会有竹子,于是我选择了在竹子上跳跃飞腾,就象一只敏捷的猴子。我闯进了竹林深处,一眼便看到了被倒吊在一棵树上的丁哥儿,他显然是刚才踩上了圈套,才被吊起的。
“别过来!”慕容家的兄弟就在旁边,慕容龙一手拿剑对着绑在另一棵树上的绳索,一边警告着我。我停止在竹子上的跳跃,攀住一棵毛竹,这才发现丁哥儿的头下便是热气沸腾、冒着水泡的石灰坑,他的头发已经落到了石灰水里,只要那边绳索再放长一尺,他的头一定会全部浸在里面,煮一个皮糊肉烂。
我跃下了竹子,试探着走了一步,希望能挨近些,便是慕容兄弟砍断绳索,我也能飞快得抓住。可是我的意图根本无法实现,那一对兄弟也很紧张,慕容龙举起了剑,再一次警告着我:“你如果再走一步,我们就砍断绳子!”我只好又停了下来。
丁哥儿尽管被那石灰蒸气薰得睁不开眼睛,但依然傲气地发着横:“大哥,别管我,把这两个下流坯子给我干掉,替我出出气。”
慕容虎生怕我听从了丁哥儿,脸上露出了惧色;慕容龙却不以为意,奸笑道:“相思野龙不是不顾兄弟的人,是吧?”我强压着怒火,紧攥着拳头,直后悔当初怎么就放过了这两个不学好的公子。
一只地鼠突然从边上蹿过,慕容龙眼疾手快已抓到了手中,对我笑了笑,道:“秋帮主想看一看煮老鼠吗?”说着将那地鼠扔到了石灰水中。那地鼠“吱”地叫了一声,挣都未挣,已经漂了上来,皮都脱落了。我倒吸了口冷气,不由得问道:“你们要怎样?”
“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他却答道:“我要你按我的话来做。”
“大哥,别听他的,别管我!”丁哥儿还在要强地喊着。
我点了点头,却答道:“好,我听你的。”
“你是个浑蛋,你怎么能听他的摆布?……”丁哥儿在骂我。
慕容龙哈哈大笑,我却听得出他的大笑,其实是在掩示自己的胆怯。
“我要你丢掉剑!”慕容龙在命令着。我丢掉了剑。“坐下来,解下腰带自己捆住自己的脚。”他又在命令。我面无表情,只有按着他的话去做。
“混球,混球,你是个混蛋!……”丁哥儿在狂骂着,我任由其骂。
我坐在了地上,自己捆住了自己的脚。慕容龙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很是得意,但还是不敢靠近我,他想了想,再一次命令道:“我知道你怀里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匕首,现在,我要你把它扔过来。”
我心中一动,已经有了主意,一只手伸进怀里摸着,另一只手垂到地上,已经悄悄抓住了地上的剑。
“快点!”慕容龙催促着。
“好,我就给你!”我已经摸到了穿心匕首:“你接住!”我喊了一声,迅捷地掏出了匕首向他甩了过去。那匕首象一道电光只一闪已飞驰到了他的面前,慕容龙如梦方醒,但为时已晚,只听“当”地一声,那匕首激射中了他手中的剑,那剑从他手中脱出,被那匕首带着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仿佛是纸作成的一样,匕首穿透了剑身。慕容虎就站在树干边,紧盯着依然在自己左肩上颤抖的剑身呆呆发愣,不知是在惊叹穿心匕首的锋利,还是被我千钧的力道慑服。我却是刻不容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跟着射出了抓在手的飞龙剑,人也跟着飞纵过去。那剑带着风声直射慕容龙的咽喉,这一击并不是想要他的性命,无非是逼他往后躲闪,远离那根拉住丁哥儿的绳索,我可以趁机赶到。
慕容龙对我是一直有戒备的,这一剑他本来完全可以躲过,也许是被突变惊住,等他反应过来,那剑已经到了他的眼前,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眼见着飞龙剑就要刺穿他的哽嗓,急切间,他随手一带,竟拉住了身边的兄弟挡在自己身前,只听得“噗”地一声,那剑已扎入了慕容虎的左肩,慕容虎“啊”地痛喊了一声,倒在地上,我也蹦到了近前。慕容龙再也不顾自己兄弟手足,拔开了他的腿,飞快地逃了出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林子的深处。
我也没空去追慕容龙,连忙拉起绳子一头,将丁哥儿提了上来。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正在惊悸不已,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能不让他心跳?我也解开了绑住脚的腰带,重新系上,这才扶起倒在地上的慕容虎。他面无人色,浑身颤抖,那把剑几乎穿透了他的整个肩膀,血流得满身都是。他也许还可以忍受这份疼痛,却不敢正视我的眼睛,现在他最怕的应该就是又一次落在了我的手里,他心里或许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活的机会了。我拔出了飞龙剑,血溅了出来,他嗷叫一声,倦缩成了一团,低声呻吟着,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我在草上擦净了剑上的血迹,还入鞘中。
“他妈的,杀死他!”丁哥儿缓过劲,站起来骂着走上前。我取出刀伤药,撕下慕容虎的袍角,拭去他伤口的污血,为他包扎起来。慕容虎停止了呻吟,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丁哥儿很是生怕,还在嚷着:“他害得老子好惨,你还为他治伤,不如让我一剑结果了他,免得他再害人。”我生怕他胡来,不冷不热地提醒道:“你杀了他,你以后怎么去见娇儿?”丁哥儿愣了愣,有些气急败坏:“哼,这两个狗东西着实可恨,若不是看在娇儿的份上,我早就在好几个月前把他们结果了。”
“其实他现在比谁都难过。”我冷冷地道:“他哥哥用他来作挡箭牌,这不能不是慕容世家的悲剧。”我站起身,拔下钉在树上的穿心匕首,重新揣入怀里,转过身来,唤着丁哥儿:“走,我们走!”
“怎么,就这么放过他吗?”丁哥儿有些不解恨。
“冤家宜解不宜结,难道你还要带着他碍手碍脚地上路吗?我想经过今天之后,他会分清好歹的。”说着,已向路上走去,丁哥儿只得跟在了身后。
“你们真得放过我吗?”慕容虎忽然在后面颤抖着问。
“是的,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仇。”我头也不回地告诉他,已经走出了很远。
第一章七星宫第一节谷帘庄(三)
我和丁哥儿回到了大樟树下,走来走去,还是在绕圈子,从一条路去,从另一条路回。
现在,包括我们进村的路,这九条路中,我们已经走了五条,还有四条路没有走。我的心里却在打鼓,隐隐感到不大对头。
“这九条路中肯定有一条可以走。”丁哥儿肯定地说:“如今还有四条路没有走,我们再走走看。”他说着,已经冲上了一条路,我紧紧跟在其后。
这条路依然平静得很,走至半途,却见一座祠堂挡住了去路。这路是通到这座祠堂的,门口的牌匾上写着“陶公祠”三个大字,原来这祠堂是纪念晋代大诗人陶渊明的。
“混球,这回我们走对了吧?这个庙里一定有路。”丁哥儿喜形于色,就要闯进去,我一把拉住了他,担心地道:“我总觉得这个祠堂是为我们布下的陷阱。”他有些胆怯,停在了门口。
“我进去,你在外面离远些。”我吩咐着。已经越过了他,轻轻推开了祠堂的门,“吱”地一声,那门开了,没有障碍。祠堂里面空空荡荡,十分干净。堂的正中挂着幅陶渊明的全身画像,前面的香炉里还袅袅地腾着烟,香炉两边是从屋顶垂到地的布帘,写着“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两边的墙壁上各刻着他的两部名篇,一个是《归去来兮辞》,一个是《桃花源记》。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祠堂,以剑触地。我上过几回当,生怕再同以前一样被关到地底。但这地是结实的,砖也是牢固的。我放心地走到那幅挂像前,以敬仰的心情拜谒这位中国古代的大文豪。可是当我正要下拜之时,忽听到门外有响动,丁哥儿忽得大喊:“大哥小心!”我一怔,蓦然一张大网从上到下罩了下来,无论从哪个方向我都无法逃脱。
我的剑象秋风扫落叶一般向罩来的网划去,但还未碰到网便不得不用来自卫。不知这四周怎得突然飞来许多 的弩箭,我只能以剑拨打,且先顾得性命再说。那些弩箭全部掉到了地上,那网也罩上了身来,不容我挣扎,已经勒紧,将我悬了起来。
门外的丁哥儿也遇到了麻烦,我听得叮叮当当地一阵响过之后,便寂然了,也未听到他的叫,也未听到他的喊,也未知道他是生是死。
“哈哈,哈哈!”南宫长胜大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相思野龙,你还敢闯七星坛吗?连谷帘庄都过不去,还是老实地回姥姥家去吧!”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只能暗恨自己的大意,光注意了地上,却没有注意顶上。此刻我也只能骂道:“你难道只敢以这种鬼伎俩来害人吗?有本事敢与我正面交锋吗?”
“嘿嘿!”他却不以为然地道:“在你进庄之前,我便警告过你,这里到处张着罗网等你进来,是你自己不够机灵,能怪谁?”他说得很是坦然,依然是那副贵族世家的模样。
“你把丁哥儿怎样了?”我平静地问他,眼睛却观着四周的动静。
“那个傻小子吗?”南宫长胜摇了摇头,叹道:“唉,可惜可惜,武功如此不错,却是个蠢才,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坑里,那坑底可都是尖厉的竹签,也不知道这时他是不是成了马蜂窝?”
我沉默了,心情却是万分得沉痛。
“来人!”南宫长胜大呼一声,静静地祠堂里马上出现了四五个结实的壮丁。“把他放下来绑了!”他命令着。那些人就要动手,忽听到有人叫着:“慢着!”已走了进来,我一看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慕容龙。
“三叔,不能放他下来。”慕容龙说着:“这小子武功总是奇异得很,他只要一落地,只怕就能脱身。”
南宫长胜听着摸着下颏的胡须,点着头,却又为难地问:“可怎么处置他呢?”
“这好办,叫人就在这里乱箭射之,不让他成了刺猬才怪呢!”慕容龙出着主意,果然狠毒。
“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南宫长胜犹豫地道:“白老爷子可是再三叮嘱过的不要伤了他的性命,只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就是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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