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我没有理会李自笑的嘲讽,心中虽然暖如阳春,但嘴里却将感激化成了埋怨:“灵儿,你不该来。”
灵儿却笑了一下,道:“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我的心猛然似针扎了一下,忙道:“灵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不等我解释,灵儿已接过了话去:“但你我已结百年之好,你若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这么一句话,我无法再说什么,我的泪水差点要抑制不住,忙转头问着项冲:“项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灵儿说你来了,问我来不来,我说来,就来了。”项冲这样平淡地回答,没有什么冠冕堂皇,我却感到了友谊的伟大。
“你其实不该来。”我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该与不该的。”他道。
“可是你是无极道长的徒弟。”我提醒着。
“我心里有数。”他却回答。
“好一个不死凤凰,你竟敢背叛七星盟?”李自笑大声责问着。
项冲却淡淡地回答:“入七星盟的是我师父,我从未入过。”
李自笑道:“你就不怕无极道长责怪你吗?”
项冲答道:“明天理,这正是师父的教诲。”
李自笑嘿嘿冷笑着,道:“这么说无极道长还不如你明天理啰?”
“不!”项冲回答:“还因为他有责任,而我没有。”
“你倒是很会狡辩。”
“这不是狡辩。”
李自笑哼了一声,却问着我:“秋月浑,你们是一个个地来,还是一齐上呢?”
我看了看灵儿和项冲,却道:“李自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助阵的……”
“相公!……”灵儿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我挥手打断。
“灵儿,项大哥,这里只有我一个就行了。你们到荧惑宫去帮一帮丁哥儿,我担心他不是冷无情的对手。”我恳求着。
灵儿怔怔地道:“可是你……”
“没有什么可是。”我坚决地道:“如果丁哥儿有什么不测,我将永远内疚。”
“好,我们却,你也要多加小心。”她终于答应了。
“相思野龙果然够义气,想着的总是别人。”李自笑不由地赞道:“好,我放你们过去,相信你们去了也是为丁哥儿收尸。”他说着已经让开了路。
灵儿与项冲回头看了我一眼,迅即地穿过镇星宫,向荧惑宫跑去。
又只剩下了我和李自笑两个人了,我们互相对视着,准备着最后一搏。我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的手,盯视着他的弓箭,心无旁贷地思索着避开或者破解他怒箭的办法。
他却收起了弓箭,道:“秋月浑,你有多少的帮手,尽管叫他们都出来!”
我怔了怔,回身看去,只见我来的路上向流云一般又飘来了两个人,转眼间已到了镇星宫前。
“梅娘?云英?”我愣愣地喊了一声,奇怪这两个峨眉派的女弟子怎么也来了,我与她们的交情并不是很深。
“你们也是来替相思野龙帮忙的吗?”李自笑的脸色十分得难看。
“我们……”云英刚开口,却被辛梅娘摆手打断,尴尬地笑了笑,道:“李前辈误会了,我们担心师父,所以是来帮他的。”
李自笑难看的脸稍有些缓和,声音也好听了许多:“不必了,你们不必到七星宫来,须知这里的规矩,不能将门人带来的。”
“可是我们担心师父啊!”云英抢着道,她的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看着我。
“只要他在荧惑宫,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李自笑道。
“可是李前辈,我们已经来了。”梅娘接口道:“看来,战斗也已经开始了,你难道还要我们走开吗?”
李自笑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终于道:“好吧,我放你们过去。”他闪到了一边,却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但愿你们好自为之!”
“多谢前辈了!”梅娘说着,也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拉云英,那云英还在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这时才蓦然惊醒,脸突然就成了红布,紧跟在了梅娘之后,匆匆地走了。
我有些疑惑不解,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把她们留下来,少给丁哥儿添麻烦。
“嘿,某若有相思野龙的英俊和才智,某可以得到天下!”李自笑忽然道。
我却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笑道:“这世上有很多少女愿意为你献身。”
我忽然想起云英那张涨红的脸,不觉也有些面红耳赤,辩解道:“你不要胡说,我与她们从未深交过,更何况人家辛姑娘早有了意中人。”
“辛梅娘不说,那云英难道没对你相思吗?”他却调笑道:“哼,说是去帮她们的师父,还不知道她们心里真正想帮的是谁?你当某是傻子看不出来了吗?”
“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放她们过去呢?”我问。
他却道:“把她们交给她们的师父管教,不是更好吗?”
我却冷笑起来,道:“你是怕多了两个对手吧?”
“随你怎么想。”他却道:“看来,你我不会再有机会单打独斗了,这回来的不知是你的援手,还是你的敌人。”
我扭过头去,山道上果然又奔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南宫世家的南宫雁,一个是天台山的小韦陀王不安。
南宫雁与王不安就与我站在一起,李自笑一双闪烁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南宫雁。“你们也是来原他的吗?”他问。雁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李自笑愣了一下,仿佛是故意要掩示自己的不安,沉着声音问着王不安:“王不安,某原以为你是七星盟所有弟子中最老实的,谁知你也与项冲一样,不识好歹,你还对得起你的师父广禅僧吗?”
王不安低着头,躲闪着李自笑的目光,然后又看了看南宫雁,雁儿也在用一种质问的眼光看着他。“我……我……”他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蓦然间,他握住了雁儿的手,这才嗫嚅着道:“是……是雁儿叫我来的,我就来了。”果然老实之极。
“哈哈!”李自笑笑了起来:“好?是她叫你来的,她又是你什么人?你那么听她的话?亏你还是个大男人!”
“我……我……我喜欢她!”王不安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却早已满脸羞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也张大了嘴,第一次听到木讷的王不安竟当着外人的面向雁儿表白。啊!爱情,爱情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雁儿愣了一下,也很激动,但并没有王不安那样羞怯,反而专注地看着他,一动未动,仿佛等他这句话已等了很长的时间。此刻,两个人的手更紧地握在了一起。
李自笑也怔了怔,紧盯着王不安看了半天,那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迷惑,随即又消失了,他问:“难道你甘心为了这丫头去死吗?”
“是的!”王不安不再羞涩,响亮地答道。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李自笑又问,我却有些嫌他多管闲事。
王不安看了一眼雁儿,温柔地答道:“她了解我的悲我的喜,也了解我的恨我的苦,就象我了解她的悲她的喜,就象我了解她的苦她的恨一样,我们彼此心心相映。”
李自笑点了点头,道:“某相信你是真得爱她,难道你为了她甘心与养你成人的师父为敌吗?”
王不安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他不会与他师父为敌的,他根本就不会!”雁儿突然叫道。
李自笑冷笑了一声,道:“广禅僧是七星盟的人,他既然帮助秋月浑攻打七星宫,这不是与他师父为敌吗?”
“不!这不一样!”雁儿坦坦地道:“老禅师在太白宫,我们根本不会去攻打太白宫,我们要打的是你的镇星宫。”
李自笑怔了怔,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良久,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慈蔼地问着:“雁儿,你真得如此恨某吗?”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能不恨你吗?”雁儿咬着牙道。
“老头子不是已经把那事平息了吗?南宫长胜不也答应不追究了吗?你何苦耿耿于怀呢?”李自笑苍白地问道。
“我何苦?哼!”雁儿冷笑着:“破得不是你李家,亡得不是你李家的人。老头子说是以大局为重,偏向的是你李自笑。爹不敢违背老头子,我可不在乎什么七星盟、七星宫的,让老头子去见鬼吧!他又凭什么管我家的事?不错,爹是答应不去追究,可我不答应!”
李自笑面露痛苦,欲言又止,仿佛有条蛇在噬食他的心。却将怒火发泄在了我的身上,叫道:“秋月浑,有本事你自己来取某这颗宝珠。”
我有些奇怪,以李自笑的性格,便是再来十个、二十个人,他也会让他们一齐上的,此刻怎么只单独与我叫阵?那目的很显然,他不愿意雁儿与王不安也加入战斗。
“我自然要取你的宝珠。”我大声答着,也不希望雁儿与王不安来涉足其中,因为无论是王不安还是南宫世家,与七星盟都有渊源。当下又对雁儿道:“雁儿、王兄,这里是我自己事,伯父的伤还未好,你们应该回去照顾他。”
“你以为我是专门为来帮你的吗?”雁儿道:“秋大哥,我感谢你对我和不安的照顾,我十分高兴认识了你这位大哥。你要破七星宫确实是你的事,但我要报仇,这是我的事,我要兑现我与爹的诺言。”
我愣住了,清晰地记起了不久前,南宫雁是怎样流着泪对南宫长胜发得誓。哦!仇恨,又是仇恨,令人无法阻止的仇恨!
第一章七星宫第二节镇星宫(三)
李自笑依然那么强大,强大得就是一座天神。
终于无话可说,不等我招呼,南宫雁与王不安已一左一右扑了上去,他们当然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怕他两个人联手也不会是李自笑的对手,李自笑毕竟是北燕山派的掌门。
我没有动,没有去帮忙,但我全身都在高度地警觉中,因为我知道危险,所以凝聚起所有的力量在等,在等那最危险的、也是最好的机会到来,以至于我忘了自身的伤痛。
两柄剑,一把弓,已分不出剑影和弓影,只听得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就仿佛是雷公电婆在天空中唱戏,只有叮当作响。谁也没有话,也许有,但谁也没有说,就让剑来说话,就让弓来回答。
李自笑决不是一个轻易能对付的人,即使他不用箭,只一把弓也是天下罕有的高手了,便是两个雁儿,两个小韦陀,也绝不会在他面前走过五十招。但如今已经过了五十招,难道是他头顶的那颗宝珠失效了?还是他已经力不从心了呢?或许都不是,他还要分上一半的心来对付他认为更危险、也更厉害的我。只要我始终站在旁边,只要我始终含蓄待发,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威胁,一种致命的威胁。也许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早早结束战斗,早早要了我的命。
李自笑也觉得不能再如此耗将下去了,他毕竟是一条血肉之躯,必须留下气力来全心地对付我。他猛然大喝一声,身形倏忽已从南宫雁与王不安编织成的剑网中脱身而出,已到了王不安的身后,根本不容他回身,那弓已挥了下去……
李自笑的金背弓一直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兵器之一,那弓弦就是利刃,它的锋利,据说可以同时削断十个大盗的头颅。现在它正奔向王不安的脖颈。
“啊!”我想叫却叫不出来,想救也来不及了,南宫雁却惊得大叫一声。
李自笑的弓弦已经沾上了王不安的肉,一道长长的血口已经出现在他的颈后,只要李自笑再往前送一送,这颗头颅便会滚落下来。奇怪得是李自笑并没有下杀手,听到雁儿的惨叫,忽然就是一愣,手也顿在了那里。
这是千钧一发的瞬间,但已经足够了,足够决定一个人是生、是死、是活还是亡。
李自笑犯了严重的错误,他的手软了,于是一把剑刺穿了他的金甲,刺入了他的后背,又刺穿了他的前胸,剑尖也透出了他的身体。可见使用这把剑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是仇恨的力量,南宫雁用了全力。
李自笑没有倒下去,他象一只激怒的野兽,猛得一声巨吼,长弓一轮,已将南宫雁与王不安打飞了出去,他也往后倒退了两步,猛地停住,血已从他的前胸和后背慢慢流了出来。
王不安与南宫雁同时摔倒在我的身边,雁儿手中已没有了剑,王不安还紧握着剑。两人挣扎着爬起来,却都“哇”地吐出几口鲜血。
我依然没有动,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动,不仅是我,王不安与雁儿都将会死在李自笑的狂风乱箭下。
李自笑不但没有倒下,反而越发的勇猛,插在身上的剑还在颤抖,但他就任血慢慢地流下。他的弓已经拉开,上面竟扣了八九支箭,一下子将我们都罩在了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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