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了,俺也成为被人淫狎的娈童,直到十六岁那年,俺爹回来将俺带走。”他说得是那么轻松,我却深知这轻松之后的他背在身上一生的耻辱,这耻辱太重,重得让他也要如法炮制地去毁灭别人;这就象学生在课堂上被老师提问,自己答不出来,也希望别人答不出来。
“你恨你爹吗?”我问。
“是的,开始的时候很恨他,但他对俺很好,从来也没有人象他对俺那样的好。而且当后来俺知道了那件事,便再也恨不起他来了。”他道。
“什么事?”我问。
“他被一个女人阉了。”
我愣住了。
“你一定会说活该,是吗?”他却自嘲地道:“他确实是罪有应得。”
“但你就不应再走他的路,再去害别人。”我严肃地道。
“哈哈!俺不去找人家,人家可还是要找俺。”他说着又端起那一大坛子酒,大口大口地喝着,。良久,他却又欲哭无泪地大笑起来:“你知道吗?”他告诉我:“他们都知道俺作过相公,而且还是非常不错的相公,都愿意出银子请俺,男人也请,女人也请,就把俺当成个王八。”
我不由得有些黯然。这世界就是这样,作过贼,别人便会认为你永远是贼。
“但你不该丧失自己的人格。”我道。
“什么人格不人格的,俺已经没有了人格。”他笑着,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浪子:“既然人家又出钱,又愿意,俺又为什么不干呢?呸!这世上的人就是这么虚伪,白日里衣冠楚楚,正正经经,可是到了晚上,男的女的都是那一副德行,叫人恶心!”
“是的,是俺自己在堕落。”他说着又大口喝起酒来,直将这一大坛酒喝完,这才恳求着我道:“不管俺是好是坏,俺都认为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兄弟,今日你我之间是会有一场生死之搏,到时俺若是死了,希望兄弟为俺做一件事。”
“你说吧!”我道。
第二章七宝宫第二节赤金天枢宫(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俺淳于烈游荡了一生,还没有个儿子。”他说着长叹了口气,道:“也许这就是老天对俺的惩罚,但跟过俺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总会留个一男半女,到时只希望兄弟能为俺寻一个来承继俺淳于家的烟火;若实在找不到,便让俺大哥过继一个给俺也好;他若也没有多余,就有劳兄弟多生几个儿郎,把那个最差的给俺就行了。”
封建社会的人就是封建,虽然淳于烈自命不凡,也脱不得这种封建思想。
“若此次兄弟不幸牺牲,俺知道你还无子,俺定会将俺最俏最聪明的孩子过继给你。”淳于烈最后道。
我笑了起来,这个淳于烈有的时候确实很让人好笑。当下道:“多谢你的美意,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中注定的事何必要去强求呢?”
“好!兄弟果然是一个想得开、放得下的人,俺自愧不如。”他说着又打开了一坛酒来,喝着喝着,便似那年一样,又开始脱起衣服,不过还算他给了我点儿面子,只脱光了上衣,裤子没有脱下来。
“今日有酒,岂能无歌?待俺再来为你唱上一首。”他说着便又似那年那样豪情大发,举剑在手,弹指而歌:
“红尘白浪两茫茫,
世事如秋霜;
酒歌一曲为君唱,
莫道男儿无泪心如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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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剑胆诗千行,
一醉解忧伤;
纵使悲来也是乐,
哪管那锣鼓一歇,何处是家乡!“
他的歌声苍凉悲怆,仿佛是萧萧易水,壮士不回。
我却大笑起来,道:“你往日可不是这样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还是让我来唱一歌吧!”说着,我拔出了飞龙剑,剑光在大殿中一闪,已发出了悦耳的脆鸣:
“剑挺青萍意气豪,
纷纷鬼胆落儿曹,
休将七尺昂藏骨,
却向狂夫换浊醪。“
“好歌!你的歌确实比俺的好,有豪气!”他赞道,又大口喝着酒。
我也大口地喝着酒。
“哈哈!”淳于烈忽然又大笑起来道:“兄弟难道没有发现,你的朋友已经不耐烦了吗?”
“我知道。”我回答。
“可是你没有回头。”他却说。
“我知道。”我答道:“丁哥儿先走的,项大哥后走,王不安第三,娇儿第四,他们通过了你的天枢宫,去了天璇宫。”
“兄弟果然是神眼通天,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住他们呢?”他问。
“你为什么不拦?”我却反问。
“有你陪俺喝酒,俺哪管他们去杀人放火!”淳于烈道。
“我也是。”我回答。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也许一去便回不来了。”他道。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可是他们也知道,但他们还是去了。”
“其实这个天枢宫,只你一个人说不定便可破,在武林榜上,你排在第十,俺排在第十六,你完全有把握赢俺,没有必要把你的朋友们都栓在这里,还不如让他们去前面帮帮忙。”他却为我出着主意,又好象是怕我人多,他打不过。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确实担心他们的安危,本来说好的事,丁哥儿总是要闯头。当下回身叫着:“你们也去吧!”
“不!我要亲手杀了他!”海妹倔强地回答,她恨淳于烈恨入了骨。
海妹不走,东方太保也不会走。我只得告诉灵儿:“灵儿,你一定要去,那些人很容易上当,你的判断力比他们强。”
“好!我这就去。”灵儿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又不放心地道:“你也要小心!”
“我会的!”
她蹬蹬地穿过了天枢宫,也跑了出去。
淳于烈又将酒倒入了大海碗中,幽幽地道:“这是你俺兄弟之间的最后一场酒,俺并没有喝个痛快,你也痛快不起来。”
“不错!这场酒你我本来就喝不痛快!”我回答。
“但是你还是来喝了,听了俺许多的闲话。”他道。
“是的。”我答道:“我们之间曾经有过友谊,只要是有的,我就忘不了。”
“你是一个重义轻生的人,俺看得出来,俺佩服你!”他说着端起了大海碗:“俺知道你的时间宝贵,但你还早愿意与俺喝酒,单凭这一点,俺就不如你。好!如今俺也不耽误你的功夫了,这最后一碗酒,你与我干了如何?”
“好!”我也端起了碗。
“干!”
“干!”
两只碗撞在一起,他一口饮尽,我也一口饮尽;他随手将碗摔于地下,我也随手将碗摔于地下。
“好了!从此刻起,你与俺就是敌人,俺不会手下留情,希望你也不会!”他大声说着。
“是!”我只答了一声。
“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个的上?”淳于烈还是那样笑着问。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答道:“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以多取胜的。”
“好!你们谁先来?”他却问道。
“我!”不等我答话,海妹已仗剑冲了出去。
“你不是俺的对手。”淳于烈懒懒地道:“叫你夫君一起来吧。”
“呸!”海妹骂了一句,也不答话,宝剑已然挥起,飂戾而至,淳于烈转身而躲,两个人战在了一处。
东方太保立在一旁,摆着随时冲上去的架式,以防海妹会出危险。
我紧盯着淳于烈的身影,只是担心他那黑虎摧心掌。
海妹的白羽剑法是以逼为进,只求将人逼至无处可退,才会猝下杀手,令人招架不及。但淳于烈在武林大会上见过海妹的剑法,所以总在还未退到死角之前,翻出她的剑网,海妹只得重新施展。如此十几个回合之后,淳于烈大笑起来,道:“在武夷山你不是俺的对手,现在你一样不是俺的对手。”说着身形一顿,拳脚已经施展开来,发动了反击,海妹立刻陷入了危机四伏的险境。
“小心!”东方太保大喝一声,已然蹿了出去,七星宝剑飞虹一样直刺淳于烈的后腰。淳于烈本已一掌将海妹罩在了必败的边缘,那一掌海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如果拍上身,必定会骨断筋折。此时,淳于烈不得不回掌自保,他也高叫一声:“来得好!”另一掌已经逼退了东方太保的剑势。
淳于烈到底是经验丰富,武功奇高的浪荡者,他的拳脚施展开来也似他的为人一样放荡不羁,哪里都打,哪里都踢,连习武者与女人过招时的禁忌也抛在了一边,只要是他的手和腿能够够得着的部位,他就不会放过。我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的武功,果然是凶狠阴辣。
东方太保的无影剑法得自老头子的真传,再加上他的无影身法,确实令人琢磨不透。海妹的剑只能是个辅助,是一种有威胁的辅助。但是他们夫妻显然并未真正的双剑合璧过,不然也不会象这样久攻不下。有的时候,海妹还会成为东方太保的绊脚石,明明一剑已逼得淳于烈无处可逃,偏偏海妹也在那个方向,这种顾虑让东方太保下不了狠心,不敢用杀着。但什么事都需要磨合,淳于烈虽然厉害,一时半会儿也难奈得两个人,海妹与太保就在这同时的对敌中,渐渐磨合起来,而且越配合越熟练,所使用的招式也越准确无误,淳于烈渐渐吃不消了。
淳于烈心中当然明白,所以他要尽快结束战斗,因为旁边还有一个我要对付。
东方太保一剑又逼得淳于烈退了一步,海妹的剑也从后面刺了过来,他似乎已经无路可逃,忽然间,他大喝一声,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滚翻,已落到了东方太保之后,成了太保与海妹对剑的局面,那两个人自然收手。东方太保忙转身寻敌,我却惊得大喊起来:“小心!”便飞纵过去,但还是晚了。
淳于烈一声咆哮,猛然化成了一只怒吼的黑虎,电一样的扑向东方太保的胸膛。
黑虎摧心掌!——是淳于烈的绝技,他终于发动了。
第二章七宝宫第二节赤金天枢宫(三)
被黑虎摧心掌击中胸膛,定可以将身体打一个大大的窟窿,这世上也很少有人能够躲过淳于烈这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一击。东方太保也是一样,但不同的是他没有被撕裂胸膛。
就在淳于烈的黑虎推心掌打中东方太保的刹那,我的天魔拳也沾到了他的后背,他可以将东方太保打出个窟窿,但绝躲不开我的狠命一击。天魔拳是这世上最霸道的拳术,只要打上了身,最轻也要在家躺上几个月。这一回,我是使用了全力,打上身绝不会是最轻的。
淳于烈放弃了东方太保,他要保命,必须先对付我。但东方太保还是飞了出去,海妹也飞了出去,是东方太保撞上了海妹,两个人叠着飞了出去,两把剑也撒手而去,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摔出了天枢宫,同时两声惨叫,跌到地上,都挣扎了一下,吐了口血,昏死了过去。
我想不到淳于烈还能转身,就象是猛虎一样地转过身,那掌与我的拳已经对撞在了一起。一声“砰”响,我和他都震了出去。他的掌是余力,我的拳是全力,所以他吃亏,他几乎是摔出去的,但在半空他用了一个千斤坠,稳稳地落下来,站在了地上,身形晃了晃,没有栽倒。而我只向后退了几步!
“好!现在只剩下你与俺两个人,可以决一死战了!”淳于烈到这时还强自镇定地对我笑着。
我看了看摔在外面的东方太保和海妹,有些担心,灵机一动,道:“你刚才已与他们打了一阵,一定耗费了不少气,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可以休息一下,缓一缓劲。”
他还在笑,也看了看摔出去的两个人,狡黠地道:“你放心,他们死不了,只是震动了心脉,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俺若休息一下,你一定会有办法让他们早些醒来,俺不怕累,却害怕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
我心中气得冒火,但他已把话挑明,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了一声:“好!既然你不怕累,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已摆好了架式。
他看了看我,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只听他道:“怎么,你不用你的剑吗?”
“你该知道,我的剑不如我的拳头好用。”我冷冷地告诉他。我说得确实是实话,因为我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剑法,学也只学了些丁哥儿的西洋剑;而我的天魔拳却是天下无双的。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才会使剑。
“既然你不用剑,那俺也不好意思用剑了。”淳于烈却道,他的剑就放在刚才喝酒的桌案上,那把剑连刃都没有,又沉又钝,只能作锏。
我与淳于烈都算是知己知彼,我们毕竟作过兄弟,也毕竟交过手,所以我们打起来虽然激烈,但一时半会儿却又分不出高低。
就真实实力而言,淳于烈确实不如我,虽然武林榜把他排在我之后的六名,我们之间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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