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嗯!这世界上总是好人难作。”项冲也道。
“你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丁哥儿深有同感:“就拿我大哥来说吧,我急着打破这七宝宫不也是为了他好吗?他却总是骂我,你说气不气死人?”
项冲笑了起来,道:“阿浑是为了你好,怕你出什么意外!”
“我才不会呢?我丁哥儿自到了你们中原,什么时候出过意外?哪一次不是威风凛凛的?”丁哥儿拍着胸膊道。
项冲却想起了很多往事。第一次报打不平,便被上官容虏了去;在大洪山刚露个脸,又被慕容兄弟的五毒针所伤;绿林大会上又败给了淳烈,跑到太行山寨被东方太保伤了腿……许许多多的事都是娇儿讽刺丁哥儿时说出来的。那时项冲听了只是哈哈一笑便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这些丢人的事一定也是丁哥儿自己告诉娇儿的。
项冲不会象娇儿那样揭丁哥儿的丑,他也没有想到要揭丁哥儿的丑,现在丁哥儿大话连连,他也懒得去听,懒得去和他争论,他在想一个问题,于是为了转移话题,他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丁哥儿,你说砗磲玉衡宫的守卫会是谁?”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很想知道的问题,丁哥儿抓耳挠腮地想了片刻,道:“我猜一定会是个女的!”
项冲一动,忙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你想啊,玉衡、玉衡、砗磲、砗磲,这不都是女人的名字吗?”丁哥儿振振有词。
项冲不由得好笑了起来,道:“这怎么能光从名字上去看呢?”
“那你猜是谁?”丁哥儿反问着。
项冲想了想道:“我猜很可能不是山鬼,就是连堂主。”
“山鬼和连堂主?”丁哥儿叫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他们?”
“因为七杀门中我实在再也想不到其它的人了。”
砗磲宫的守卫既不是连堂主,也不是山鬼,还真让丁哥儿猜中了,是个女人,是个老女人,是个项冲与丁哥儿都认识的老女人,她就是白魔朴海婆。
谁也想不到朴海婆也是七杀门的人,她几乎很少到南方来,她的活动区域一直是在河北诸郡,偶尔也会在沿海地区出现,谁也不会把她和七杀门联系起来。
朴海婆确实是砗磲宫的守卫,也确实曾是七杀门的人,只是她很早就离开了七杀门,早得连秋月浑还没有出世,甚至早得独狐庆还没有进七杀门的时候就离开了。但是现在她回来了,她不得不回来,因为她毕竟是砗磲宫的主人,尘封的砗磲宫已经有四五十年没有主人了,所以项冲与丁哥儿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落叶遍地,荒草齐腰,连屋宇都变了颜色而破烂不堪,处处都是蛛网,处处都是灰尘,仿佛一座被废弃于荒山野岭的破庙。
朴海婆没有带面具,她无需带面具,因为她已经不是七杀门的人了,但她是七宝宫的守卫,从她一接掌七宝宫开始,这个职责就无法推卸了,除非她死。
“怎么会是你?”项冲万分奇怪,不由得问出声来。
“你奇怪吗?”朴海婆嘲笑道:“既然你师父那个老牛鼻子是七星宫的守卫,老婆子我怎么不是七宝宫的守卫呢?”朴海婆的回答就是这样,无需疑问,也无需回答。
项冲的脸色很难看,他曾经在天后宫被这个白魔打成重伤,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女魔头曾经与自己的师父刘海蟾有过情怨,由爱转恨,由爱生出了许多偏激之处。
“你那个老牛鼻子的师父怎么样?”朴海婆问道。
“他很好!”项冲回答。
“他怎么没有死,七星宫能破了,他怎么还不死?”朴海婆愤愤地道。
“他死不了,他的心胸开阔得很,所以他活得很好!”项冲告诉她。
“哼!我迟早会让他死!”朴海婆咬牙切齿地道。
“你为什么如此恨我师父?”项冲不由得问道。
“我恨他,我当然恨他!”朴海婆恨恨地道:“我为了他,脱离了七杀门,被老门主追杀,他知道我作出的牺牲,却听从他那个死鬼师父吕老道的鬼话出什么家,作什么掌门。屁!他的话全都是放屁,只是骗人而已!”
项冲沉默了,忽然抬起头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七杀门老门主本在追杀你,又为何放过了你呢?”
“那有何奇怪?她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我!”朴海婆想当然地道。
项冲却冷笑一声,道:“不是吧!那个老门主,就是连老头子都惹不起的,会打不过你?”
朴海婆也冷笑一声道:“难道是你师父那个老牛鼻子怕了才躲开我不成?哼!刘海蟾不过是个懦夫!”
“不!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怕过事?”项冲大声道:“他是为了你才出家的!”
“笑话!我会让他出家吗?”朴海婆怒道。
“你当然不会,但有人会!”项冲道。
“你说是谁?”朴海婆阴沉着脸。
“是七杀门的老门主。”
“老门主,也不是个好东西!”朴海婆骂道。
项冲并没有怒恼,他缓缓地道:“当年你被七杀门追杀地只能远避高丽,师父他不忍看你终日惶惶不安的神情,所以才会邀战七杀门主,但那一战他几乎丧命,亏得师祖吕道人制住了七杀门主,并胁迫她放过了你。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师父并未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所以也保全了七杀门的威风。可是师父为了你的安全也不得不答应七杀门的要求,不与你相爱!”
“啪!”朴海婆狠狠地顿了一下她的拐仗,骂道:“老糊涂,真是糊涂!”
项冲接着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师父在那一战后,就已经无法接近女色了,因为他中了一种奇毒,当时并未除尽,必须收心养性。”
“黑寡妇,一定是黑寡妇!”朴海婆不由得浑身颤抖了起来。
“最后,师父就随着师祖出了家。”项冲道。
“他为什么不说,他为什么不与我说呢?”朴海婆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因为当初他怕你去找七杀门主算帐,以你的身手,当时去只能是送死!”项冲告诉她。
“那日在天后宫他为什么不解释呢?”朴海婆声音沙哑了。
项冲道:“那天他根本无法解释,因为在你去之前,他遭人暗算,弄瞎了双眼。”
“他的眼睛瞎了?”朴海婆一惊。
项冲却笑了笑,道:“现在已经好了,是秋月浑救了他。”
朴海婆这才象是放下了一颗心,脸上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她在喃喃自语:“你何苦?你又是何苦呢?”
丁哥儿一直在旁边听着,他听不明白,但可以猜得出刘海蟾与朴海婆之间一定有过什么事,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
第二章七宝宫第六节砗磲玉衡宫(二)
朴海婆蓦然清醒了过来,又变回了本来的那张阴冷的脸,冷冷地看着项冲和丁哥儿,嘲讽道:“项冲,你现在与老婆子讲这些事,是想讨好我吗?告诉你们,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老婆子也决不会放你们过去,更不要说取我砗磲宫之宝。”
“呸!我们才不希罕你的恩情呢!”丁哥儿也不由得骂道。
项冲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和你讲明事情来龙去脉,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不能让你污辱我的师父。不管这里是谁看守,我们还是一定要来,一定要破!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想到要你放我们过去。”
“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人,能破得了我这座砗磲宫吗?”朴海婆冷笑着。
“我们破了七星宫,还会在乎七宝宫吗?”项冲也狂妄地道。
“老太婆,我丁哥儿还没有把你看在眼里!”丁哥儿叫着,也不与项冲招呼,一剑便刺了过去,他还记恨着朴海婆在武夷山捉弄过他。
丁哥儿的剑很快,他的身法也快,只一倏忽间已到了朴海婆的身前,一招“风光无限”已将她整个地罩在了剑网之中,哪知朴海婆站在那里,身体移都未移一步,举起拐仗顺手一磕,丁哥儿的剑竟已脱手而飞。丁哥儿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处境,不由得呆了一呆,脚下的逍遥步也忘记了踩,那朴海婆的手已到了他的胸前,她喊了声:“别动!”已然点中了丁哥儿身上的软麻穴,丁哥儿如痴如呆一样立在那里,成了一座雕塑。
“老婆子一见到你这鬼小子就讨厌。”朴海婆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站上片刻。”
“丁哥儿!”项冲一惊,抢步就要上前去救,却被朴海婆横杖拦在了面前。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以丁哥儿的身手,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而朴海婆还未使完一招,已经将丁哥儿制住了,这份功力在江湖上也不多见,并不在自己师父刘海蟾之下。
事实上,武林榜中排名前七位的高手,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谁也没有完全把握打败谁,他们才是真正的宗师辈的高手,而第八名以后的人与之相比,却要差了一个档次。
论实力而言,朴海婆排名第七,项冲在武林榜中只在二十名之外,便是超水平发挥,也决对打不过朴海婆,更不要说要她的命。
但是人不能太狂傲,狂傲必败,历史上曾有如此多不可一世的大英雄大豪杰,不都是死在一些他们认为的小人物之手吗?象西楚霸王项羽、汉寿亭侯关云长,五虎上将之一的张飞等等,这种例子太多了,可惜还是有人步入后尘。
朴海婆太狂傲了,所以注定了她的失败。
“老婆子有三种绝技,银雪功,白羽剑与十三拐!”朴海婆骄傲地道:“白羽剑我已传与了我的徒弟,你应该见识过了;银雪奇功绝不亚于刘老道的无极神功,你自然承受不起;念你是刘老道的亲传弟子,老婆子就用十三拐来解决你!”
项冲冷哼了一声,也轻蔑地道:“不必!”
“你如果能躲得过十三拐,是你的造化,老婆子放你过去;不然你休怪我心狠手辣!”朴海婆又道。
“我不仅要过去,还要你砗磲宫的钥匙!”项冲毫不示弱地道。
朴海婆依然是在嘲笑地:“那要看你的无极剑法到底如何了。老婆子当年总也不是刘海蟾的对手,创下白羽剑也被秋月浑那小子用无极剑法破了三十余招,想来打你总不成问题。”
“我一定要你重新领教无极剑法的厉害!”项冲大言不惭。
朴海婆笑了,仿佛是在取笑一个小毛孩子一样地道:“好,老婆子就领教一下无极剑法,来吧!你进招吧!”她是前辈,自然不会首先动手。“我可以先让你三招!”她说。
“不用!”项冲答着,宝剑已然出鞘,似惊天之雷电,飞虹一般直落朴海婆的周身,朴海婆只一转,已轻巧地避了过去,嘴里喊道:“一招了。”项冲也不答语,剑随着她的身形而转,直削她的双肩,朴海婆又一转,那一剑已擦身而过,她又喊道:“两招了!”项冲宝剑急回,一翻手腕,斜劈她的腰下,威胁她的双腿。朴海婆往上一翻,已翻出了剑阵,翻到了项冲的背后,口里还说着:“三招过了,你要小心了!”话音未落,拐已先到,项冲还未来得及转身,那一拐已敲在他的后背,他一个趔趄奔了出去,险些摔倒,只觉胸口翻了几翻,仿佛要呕吐出来,他强自镇定,压下翻涌上来的热流,转过了身,手里还紧握着宝剑。
“项冲,你还是把那个秋月浑叫来吧。”朴海婆狂傲地道:“也许只有他还勉强能挡老婆子几招。”
项冲不由大怒,一声不答,又纵身而过,宝剑挥舞了起来。朴海婆一声冷笑,铁拐瞅准一个空档只一顶,顶到了他敞开的胸口,项冲便又蹬蹬地倒退出去,险些摔倒。他强自将那股力道承受了,胸口越发翻腾,再也忍之不住,“哇!”地一口吐出了血。
这一口血吐出,他反而清醒了。
“项冲,你连老婆子的一招都抵挡不住,又怎么能打败于我,夺得砗磲宫之宝呢?哈哈!还是好自为之,去把秋月浑叫来,你们两个一起上,或许有三分把握。”朴海婆叫着。
项冲却闭上了眼睛,他在想他的无极剑法,那狂风暴雨的一夜,在天后宫,秋月浑与他师父刘海蟾过招的情景一点一滴地印出他的脑海。秋月浑的实力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他的师父刘海蟾,就象今天,他与朴海婆之间的差距一样,可是那一回,秋月浑却赢了。他又想起了在七星宫的荧惑宫大战冷无情的情景,他从来也没有胜过冷无情,可是那一天,突然有一股力量,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冲劲鼓励着他,他进入了他从来未进入的一个剑的境界。他忘了剑,把自己当成了剑,只一招,就是那么飞驰的一剑,便奠定了胜局,一剑击败了冷无情。冷无情败得很惨,一败便再不能起来。
现在,项冲就是在找那一种感觉,那种能让他从剑的初境很快进入剑的中境的感觉。
就在项冲找感觉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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