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道:“小子安敢偷袭,我就用肃杀蝙蝠手结果了你!”我只见她那身体蓦然间腾起一股蓝烟,烟雾中,我看到一只蝙蝠咆哮着向我扑来,当下哪还敢迟疑,运起剑来,已然使出了一招“花影重叠”,剑头在半空中挽出千万朵剑花,封住那蝙蝠的来路,接着气沉剑端,大喝一声,一招“大劈刺”已然挥出,这是一招只见剑和血的绝技,剑象从天而降的闪电雷霆,劈将下来,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当初我和丁哥儿练此剑式时是在湖边,一剑下去,要将那湖水一分为二,露出水底,过一会儿湖水才能合上。我原以为此剑一出,上官容必死无疑。对这种残害儿童的狠毒妇人,我是不留情的,方才因为我善心救下三生和尚而致智圆身死的教训,依然在我的心头撞击着,此刻将愤怒全部集中在了此剑之上。
“住手!”有人大喝了一声,我稍一迟疑,上官容的蝙蝠手已经击中了我的前胸,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如何也喘不出气,那剑撒手而去,这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半天才“嘭”地落地,立刻心潮澎湃,气海翻涌,一股火辣辣的液体粘粘地爬上喉咙,我强忍着将它咽了下去。
一个人影如箭一样飞到我的身边,伸手便在我的前胸处点了几处穴道,我挣扎着起身看时,正是独孤庆,他却抛下我不顾,又奔向上官容。原来,上官容一击之后,也昏倒在地。看来。她比我伤得更重,我先前的十剑,剑剑破肉,剑剑露骨,鲜血已经浸红了她浑身的素衣。
“大哥!”丁哥儿哭着奔了过来,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样,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大哥,你怎么样了?”他不再是顽皮的兄弟,那脸上带着的是焦急与伤心。我笑了一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啊,只两天未见,他怎么如此瘦弱?如此疲倦?浑身伤痕?脸上还有一道道的爪印?哦,一定是那个歹毒的上官容折磨了他。“我没有事。”他似乎明白我的心思,亲切地告诉我:“是那位大哥救了我。”他指着独孤庆。我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喜是忧。我们两个人都头碰着头哭着笑着,哎!我和他果然是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丁哥儿帮我扶正了身子,我双腿盘坐,靠在他的身上。每次在我难受的时候都会这样做,在运转了几次功后,就会觉得舒服很多。当我闭上眼睛,正准备运功时,独孤庆却冷冷地道:“你不要命了吗?”我睁开眼睛,他正在为上官容包扎伤口,背对着我,头也未回。看他对上官容如此关切,对我又如此冷漠,我有些来气。诚然,他救下了丁哥儿,但若不是他刚才喊那一声,我也不会受伤,上官容只怕也早已丧命。看他对上官容的态度,两人一定是要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呢?无非是怕我恢复体力,对上官容不利。
当下,我哪管他的警告,依然我行我素,没片刻,已然自己冲开了被独孤庆封住的穴道,只觉得伤口处一股凉丝丝地感觉迅速扩展出去,随着血脉运行渐渐融入体内,浑身说不出得畅快。
“你小子怎么如此倔强?”独孤庆仿佛嗅到了什么,马上来到我的身边,一把扯开了我的衣服,露出我的胸膛。“奇怪!”他喃喃地道。我睁开眼睛去看伤口,那里原来是一个黑黑的鼓包,此刻正渐渐消散,颜色也渐渐正常。“毒被吸收了,怎么会这样?”他惊讶万分。我不理会,闭目继续运功,心下也是惭愧,这独孤庆原本也是一片好意,那上官容的肃杀蝙蝠手里是含有剧毒的。仔细一想,一切又全释然了,我的身体本来就是用毒素熬成,又食了百毒之王的天魔星草,还会在乎那一点点蝙蝠手的毒吗?
忽然,我发觉体内有一股不知名的气流从后背涌来,逆着督脉而行,转瞬间已流遍全身。那气流虽然分散,但强有力,与我体内所练的内功格格不入,直撞击得五脏六腑象是翻了个个儿一样得难受。我强忍着疼痛,努力定下心来,想要收服那如脱缰野马一般的气流,谁知一运气,那气流逆行得越快,威力也越强大,阻止了我体内正常功力的运行,我的痛苦成倍地增加。但停下来,那气流又仿佛顷刻间消了个干净;再一运功,又骤然出现。如此重复了几遍,我只觉得内脏震荡,浑身乏力,张开嘴来“哇”地吐出一口血,人整个地倒了下去。
“大哥!”丁哥儿惊得大呼起来。独孤庆也一愣,伸手在我额头一摸,仿佛触了电一般又连忙缩回手去。“脱掉他的上衣。”他命令着。丁哥儿手忙脚乱地扒掉我的衣服,“啊!”地叫了一声,扶着我的后背道:“好大的一双手印!”独孤庆忙仔细去看,那手在我周身沿着脉络摸了个遍,倒吸口凉气,道:“好凶霸的手段!隔山打牛,借力打力,却将如此纯刚的劲力留在他的体内,这小子好大的命,好大的造化,竟然承受了,还没有死。”我马上明白了,体内那强劲的气流不是我的,是那个该死的三生留下的。我惊讶得几乎要晕倒,这大摔碑手果然威力无比。
独孤庆让丁哥儿重新扶正我坐下,却将我的双臂前伸,双掌摊开。他坐在我的对面,双掌一交,闭上眼睛,猛地他的掌抵住了我的掌。我只觉得两股强大的劲力源源而来,进入我的身体。与此同时,那分散在我体内各处的逆流,倏忽间集聚起来,仿佛有根导线牵引,飞速地穿过我身体的各部,流向我的两个手臂,与独孤庆的功力抗衡着,就好象是两个人把我夹在中间推一样。
我睁大眼睛,看着独孤庆的头顶腾起阵阵白雾,额头汗珠渗出,他的脸由粉变白,由白变黄,我知道他是在为我疗伤。这是一个人见人怕的魔头吗?不,在我的眼里,这个人除了表面冷漠以外,还有着善良的心,他完全可以对我这个陌生人不闻不问的。看着他越来越吃力,我恨不得赶紧躲开,不让他为我耗尽真气,但我动不了,也无法开口中,只能含着热泪注视着他那更加腊黄的面孔。
“老东西,他在那里。”忽然传来了老糊涂的声音,接着就是老犟筋在叫道:“他在和人对掌。”“不,是人家替他疗伤。”老东西走近了,纠正着。“他怎么受了伤?看来还挺重的。”老糊涂已经蹦到了我的面前。丁哥儿警惕地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老犟筋却反问着:“他怎么了?”如今我解除了赌约,他们也不叫我作“小师父”了,只用个“他”字来代替。丁哥儿不耐烦地道:“你没有看到他背后的手印吗?”“哎哟,这好象是少林寺的大摔碑手。”老东西惊叫起来。老犟筋急忙道:“啊,老东西,他要是死了,咱们问谁去呢?”
我看到独孤庆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的功力虽然深厚,却如何也突不破那铜墙铁壁般的气流。我真想高喊,让他住手。
“我说老东西,这个人要不行了,怎么办?”老糊涂急忙问。“怎么办?怎么办?”老东西不耐烦地道:“你们还不帮忙?他若死了,咱们得到的只是一堆废纸。”说着,运起功来,双掌抵在了独孤庆的背后,那老犟筋和老糊涂也一个抵一个地运起了功来。
独孤庆渐渐平静了下来,脸色也好转了。我觉出四种不同的内力通过独孤庆的双掌进入了我的手臂,那手臂中集聚的气流正被推得一点点后退,沿着手臂上的经脉不再逆流,而是顺行了。先经地手三阳经到头,再经足三阳经到足,然后经足三阴经到胸腹,最后又沿手三阴经到手。如此循环,虽说十分缓慢,但舒畅无比,百窍俱精。不知不觉中,我也闭目运起功来,引导着那五种气流在体内循环。我的真气一旦介入,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气,仿佛有无数的老鼠在体内跑来跑去,很是痛快。在我内力的作用下,五气流在我体内越循越快,初时我还能数出运转了几周,到后来就只知道它们在动,整个经脉都在奔跑,哪里还能数过来。渐渐的,我已经自如地循环了,各种气功都被我得心应手地控制着,与我自身的功力揉和在一起,在体内奔腾,在体内融解……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是在一间客房里了,我的身边只有丁哥儿这个忠实的伙伴在打着嗑睡,独孤庆、上官容以及三老都不见了影踪。丁哥儿一定守了我很久,头栽到了床沿上,立刻醒来了,见我已经睁开眼睛,立刻兴奋起来,困意一扫而光。
“我怎么会在这里?独孤庆呢?”我问他。
“他抱着那个坏女人走了。”他说:“是我背你来此的,你昏睡了两天。”
我有些不安,没有当面向独孤庆致谢。“那三老呢?”我又问。
“我让他们去买马了。”
“买马?”我十分纳闷。
“对,你一匹,我一匹。”丁哥儿十分得意地说:“咱们的银子正好够买两匹。”
“天哪!”我差点儿气死,这小子真是发了疯,想马骑竟然不顾其它了。我哭笑不得,只得问道:“那今后我们没有银子,吃什么呢?”
“没事,我还让他们备下了三天的干粮。”他却满不在乎。
“才三天?那第四天吃什么?”
他耸了耸肩,随口道:“管那么多干嘛?第四天再说第四天的。”
“唉,让你当家真是活活气死人!”我不由得叹道。
丁哥儿哈哈大笑,反而奇怪地问我身体好没好。当听我说已经没事了的时候,他却胸有成竹,装出一付果断的样子,道:“那就赶紧动身吧。”
“现在就走?去哪里?”我被他搞得晕头转向。
“你忘了吉灵儿了吗?”他提醒道。
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是啊,吉灵儿曾说过,要找她就在七日之内赶往大洪山,如今只剩下了三天多,那里是一千多里路啊!
我一跃而起,拉着丁哥儿忙道:“走,快走!”
第八章大洪山(一)
我和丁哥儿几乎是日夜兼程,出蓝关,到商州,过武关,沿着丹江飞速前行,把那三老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虽然他们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第一次骑马飞奔,直把丁哥儿美成了神仙,可是只一个上午,他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坐在马上太难受了。”他向我抱怨着,渐渐在些落后。为了重新引起他的兴趣,我提议与他赛马。初时,他倒满怀信心,就这么奔出了五百里,但到后来,他又厌倦了,我只好放慢了马步,与他同行。
“喂,混球,你那天是用什么招式将上官容杀伤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丁哥儿忽然问我。
“那是我自创的。”我告诉他,他根本不相信。“你想学吗?”我问。
“当然想学。”他道:“那日若不是那鬼女人用了个冒烟的鬼手帕,把我弄迷糊了,我也不见得打她不过。可是如果学了你那招,我杀她就更有把握了。”
“那好,你如果想学我就教你。”我说道:“不过得等到上了大洪山。”
听我说完,他立即挥马加鞭,我在后面追着问道:“喂,你怎么回事?”
他却回过头对我喊道:“我要马上到大洪山。”
在第三天一早,我们终于赶到了襄阳城,此处离目的地尚有一百多里路,倒是不用着急,这一日一定可以赶到的了。
襄阳是湖北的一个重要大城,水陆交通和工商业中心,那城池高大雄伟,人流众多,是我出京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城邑。我和丁哥儿走进城去,在城门洞上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幅警人的红色燃烧着的火焰画,仿佛是用血画上去的一样。我暗自思忖,这火象征的是什么意义呢?是警告?还是危险?一路上这个标志从未断过,大洪山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走进襄阳城,便觉出一种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气氛,这里肮脏拥挤,破烂不堪,满街乞丐,兵丁随处。找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荆州灾民拥入的结果。那荆州是个大郡,年年大水,一到初春,又普遍粮荒,百姓们只好拖儿带女往邻州邻县却逃荒,造成各州各县动荡不堪。而那些不懂体恤民众的地方官吏、节度使们,动用大量军队前来驱赶镇压,甚至进行屠杀,使得各地民不聊生,于是官逼民反。起义的饥民哪里都有,只这襄阳城周就有十数股入山为寇,搅得此处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那襄阳节度使也曾派兵进剿,但终没个结果,只得将那军队守住襄阳城,以防不测。
望着这满街的灾民,我和丁哥儿都有一种难以言欲的压抑,心头仿佛堵了快很大的石头挪不开去,就这样默默地走过,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吭气。穿过了襄阳城,直奔大洪山而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我们的身后忽然一骑马快奔了上来,超过我们向前而去,可是跑了几步,那人又勒住马头,回转了过来,在我们五六十米远的地方停住,马上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扯着脖子高声问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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