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势的汹涌,一滚便冲入了村中。
里面烟雾迷漫,连路径都看不到了,凭着感觉我摸到了海妹的家里,只见院里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海妹的爹,一个就是海妹。我先到海妹爹的身边,吃了一惊,他的项间被人抹断了,血流了一地,早已断气。我再扑到海妹的身边,她还有气息,可能是看到自己父亲被杀,打击太大,一下子昏了过去。我看看四周的火势,根本无法扑灭,而且直奔这里,再不出去就将被困在此间永远也出去不得了。我不及犹豫,背起海妹,身体忽然就变得如此灵活,闪转挪移,很快就到了村外,放下海妹,眼见着大火将整个村子吞噬。
海妹醒了,失声痛哭:“都死了,都死了!”她向我高喊着:“都是被杀的!”她似乎要发疯了,眼睛盯着我:“都是你!”她扑在我的身上又是打又是抓,仿佛我就是那个杀人毁村的凶手。
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抓住她的双手,尽量让她冷静。
“就是因为你,他们才会这样;你没来这儿以前,这里还好好的;你来了,这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叫道。
我愣住了,难道真是这样吗?这个秋月浑又是怎么样的来历呢?我不知道,海妹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去找你,我就可以跟爹在一起。”海妹还在歇斯底里地闹着。
“怎么?你和他在一起他们就不会遇害吗?只怕你也已经不在了。”我气急败坏地也叫了起来。
海妹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再吵闹,而是捧着脸哭了起来,那么伤心,那么悲戚,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呢?我不也是无家可归吗?我们这才是同病相连。
“别哭了!我也是个没有家的人,我就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我们就一起去闯天下吧!”我只能这么说道。
第二章镇上的遭遇
我再也不会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不可思议的事了,我就已经不可思议,那个渔村的灭亡在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不可思议的,谁会如此狠手,来杀死这些手无寸铁、安分守己的渔民呢?难道真是为了这个叫秋月浑的孩子吗?我就是秋月浑,却对他的过去,对他的经历一无所知,我只是我,一个二十世纪末的人。秋月浑是一个谜,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谜,或许早就是个该死的人却没有死,让我阴差阳错地继续了他的生命。
经过大悲之后的海妹象是变了一个人,嘴巴咬得紧紧地,不再那么爱说爱笑,除非使劲地问她,她不会主动来理会我,仿佛真是我害了她。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她在跟着我走,也不问我到哪里去,要去做什么。其实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回答不出来。我能到哪里去呢?我不知道,只想先离开渔村。
走了一段距离,当我们走累的时候,海妹停了下来。我转身询问她是不是该歇一会儿,她却紧握起拳头,眼中喷射着我从未见过的火一样的目光,愤愤地、斩钉截铁、甚至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这是个多么坚定的女孩子,这么小的年纪,便承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只一转瞬间变得这样可怕。哦,原来仇恨也有这么大的力量,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我们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镇上,当闻到一股喷香的馒头味时,才感觉到已经饥肠辘辘了。一个人如果不知道饿,他还可以走上一二十里路,但一旦知道了饿,哪里还能走上半步。我和海妹如今就是这样,可是一摸口袋,两手空空,别说银子,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拉着海妹的手,走进了这座镇子,这是一座很大的镇子,足有四五百户人家,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摊贩众多,叫卖声、吆喝声,连同狗吠、马嘶、驴鸣、鸡叫掺和在一起,不由得让我觉出这正是一个赶集的日子。
在一个馒头坊面前我们停了下来,那味道太诱人了,海妹没有说,但我看到她眼发直死盯着那笼屉,也知道她和我一样,受不了这味道的诱惑,我们没有钱,又要填一下肚子,这该怎么办呢?
一个叫化子捧着一个点心从我身前走过,我心中一动,看来也要去乞讨了,但随之却是心的悲哀,我第一次懂得了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的感觉,难怪有那么多流浪的人不是去偷去抢,就是去乞讨。啊,挨饿的滋味是如此难受,我不禁要去羡慕那什么都吃的狗了。
“我饿!”海妹终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却压得我直不起腰来。我曾说过要保护她,可如今连肚子都打发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呢?
“你等着我。”我告诉海妹,强打起精神,来到那馒头笼前,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呵,第一次开口向人乞讨竟是这样地难以启齿,我根本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小孩儿,你是不是要馒头?”那馒头坊的主人看我站了半天问道。我使劲地点了点头。“两文钱一个,你买几个?”那主人问。
“我……我……”我吭吭巴巴地嗫嚅了半天,脸热得发了烧,才说了出来:“我没有钱。”
“没有钱到别处去,别挡在这里。”馒头坊主人的脸立刻拉到了最底下,象是在轰苍蝇一样,毫不客气地撵着我。
“我……我以后有钱给你行吗?”回头看着海妹眼巴巴的样子了,我近乎到了恳求,以我的性格,还很少求过人:“哪怕只给一个也好。”
“去,去,去!”那吝啬的老板不耐烦地走到我身边,猛地一推,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海妹连忙跑了过来,扶起了我。“咱们到别的地方去。”我只能这样告诉她,她也懂事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小花子,有好的地方不去,在这里要。”一个过路的老太太这样地对我们说,她把我们真当成了小要饭花子。“喏,从这条街往前走到头一拐,就可以看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大门,那就是慕容世家。今天他家老爷子过三年祭日,正在门口施舍饭食呢,你们快去吧,晚了就没有了。”
我们向这位好心地人道了声谢,就急着向她所指的地方跑去。果然,在街的尽头拐一个弯,有一大户人家,大门与众不同,又大又红,就象是故宫里的门一样,上面还钉着几排门钉。门是紧闭着的,只有旁边的一扇小门敞开。大门的两边各有张牙舞爪、比人还高的石头狮子。门前围了一大群人,都是些要饭花子,他们还在喊着抢着往前钻。
“快!”我拉着海妹的手,也到了近前。那人群却正在散去,只听得里面一个汉子敲着锅在大喊着:“完了!完了!明天再来!”我一下子象泄了气皮球,差点瘫软在地上。
人们都离开了,我和海妹还站在那里。那个负责分发的汉子对我们挥着手,象赶鸡一样地道:“你们还不走?等在这里做什么?”
“大叔,我们饿了一天了。”我壮着胆告诉他。
“那只怪你们不早点儿来,这怨谁?”这人这么满不在意地说,仿佛他们的施舍就是恩赐,还需要定时定点。
我们低下头,就要离去,一个小和尚敲着木鱼,拿着个僧钵走了过来。这仆人脸上立刻堆出了笑容,竟象变戏法一样又从那个空锅中拿出了两个馒头,亲自放在了那个小和尚的钵中。
“你不是说没有了吗?”海妹叫了起来。
“只有那两个。”那人答道。
“为什么给他不给我们?我们比他来得早!”我不服气地嚷道。
“你这两个小花子喊什么?”那人倒先恶了起来:“你们又不是和尚,我们主人是十分好佛的,自然对和尚同普通人不一样,何况我家小姐还认识这个小和尚呢。”
望着他把那锅抬进门去,我气得干瞪眼说不出话来,但气又有什么用呢?根本填不饱肚子。
“你们饿,你们拿去!”那小和尚来到我们面前,伸出了那个木钵,对我们说。
我转头看了看海妹,她却摇了摇头,毫不迟疑地回绝了:“不,我们不饿!”
好倔强的女孩,我不由得心中暗自赞叹。
望着小和尚转身走远,海妹忽然惊讶地道:“这小和尚长得真像你。”
“是吗?”我没有心思去询问,只是随口答着,根本就没有注意这和尚长什么样子。
看来,我们只能是希望而来,败兴而归了。在我们转身要离去的时候,一个柔嫩的声音唤住了我们:“站住!”,我们转过头去,才发现在慕容世家大门前的台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娇小可人的小姑娘,也只有十三四岁,梳着齐眉的刘海,穿着金丝绣花的衣袄,俏丽清秀的面容间还带着一丝贵家子弟常有的蛮横。在她的旁边,刚才那个进去的人正低头哈腰地向她说着什么。
“刚才是不是你们和阿福争吵?”那小姑娘盛气凌人地问道。海妹似乎从未见过与她年纪相仿、但又这样神气的小姐,不由得攥紧了我的手。
“是又怎样?”我不怀好意地回敬了她一句:“你管得着吗?”
“放肆!”那个叫阿福的人马上训斥了起来:“这是我家小姐,你个臭要饭的敢和她顶嘴!”
“她是你的小姐,又不是我的小姐。”我这样回答。
那小姐似乎不满意我的态度,叮嘱阿福不要插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下台阶,来到我的身边,手倒背着,象个小大人一样来回踱着,围着我转了两三个圈,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露出惊讶的样子:“你和月清和尚是什么关系?”她问我。
“什么月清和尚?我不认识他。”我答道。
“就是刚才那个小和尚。”她告诉我。
我愣了愣,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她又在问。
“不知道。”我如实地回答。我确实不知道秋月浑是从哪里来的,我总不能跟她说我是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来的吧?只怕她连“人民”两个字都不懂,哪还知道什么共和国。
“哦?”她露出不相信的样子。确实,我的回答让任何人都是不会相信的。“你要到哪里去?”她又问。
“不知道。”我还是这样回答。
“这样吧,”她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如果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就带你们到我家去吃个饱。”
这确实是个诱人的条件,连海妹都示意地握了握我的手。在任何人看来,这个条件并不过分,告诉她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伤害呢?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也答不出来。我总不能瞎编一个吧?何况我对我现在所处的朝代、所处的地方还不知道,又如何编呢?
慕容小姐依然那付俯视的样子在等待我的回答,海妹也焦急地希望我来回答,那个阿福在皱着眉头好象在责问我为什么还不回答,就连慕容世家对门那个茶楼里许多喝茶的客人也扭过了头,想要知道我怎么回答。
为了这一顿饭,我回答吗?我看了看海妹,她向我点了点头。是啊,即使不为我自己想,也该为海妹想想,她已经饿了很久了,没有力气再走了。可怎么回答呢?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说深了,这是一个极深奥的哲学问题。突然间,我想起了一首歌,便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那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啦……“
这本是三毛作词,李泰祥作曲的一首台湾校园歌曲,如今我用在了这里,也算是急中生智了。
也不知是这首歌好听,还是我的嗓音优良,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在我歌唱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那个贵族小姐和着我的歌,身子在有规律地颤动,如果她会跳舞,只怕早就跳了起来;海妹聚精会神,一动不动地望着我表演,张大了嘴巴,好象这件事太让她吃惊了;那个狗腿子阿福,了张奴才的脸终于舒展开来,还原了他胆怯的本色,也并不是个令人讨厌的人。而茶楼里的茶客们全放下了杯箸,回过身来看着我,聆听这不收费的歌,其中还有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孩子跟着节拍,拍着巴掌,送给我甜甜的微笑。我的歌唱完了,人们半天才回过神来,续而,在那位茶座小姑娘的带头下,“啪啪”地拍起了巴掌。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歌竟如此得动听。后来想过却有些好笑,也许那时的人们听多了丝竹琴筝和那些哼哼唧唧的古唱词,对我这与众不同、颇具现代流行风格、中西音乐兼容的歌曲和唱法感到耳目一新,别具特色,才会有这样余音绕梁的感觉吧!
“你唱得真好听!”那骄傲的小姐放下了架子,恢复了她孩子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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