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具特色,才会有这样余音绕梁的感觉吧!
“你唱得真好听!”那骄傲的小姐放下了架子,恢复了她孩子的天性,变得活泼可爱起来,拉着我的手,象是在撒娇一样地请求着:“再唱一首吧!”
“你答应过我们,让我们吃饭的!”我提醒她道。
“噢,那好办。”她不在意地说:“你再唱一首,我就带你去吃饭。”孩子就是孩子,刚才的诺言一转脸就变了个模样。富贵子弟就是富贵子弟,只懂得自己快乐,哪知道别人的饥苦。
“算了,哥,咱们求不着她。”旁边的海妹看到眼里,生气地拉着我就走,似乎忘记了饥饿。慕容小姐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倔强的乡村小姑娘。
当我们走过茶楼,那个拍巴掌的女孩子忽然招呼了起来:“你们到这儿来!”一口纯正的北京话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一个袅袅婷婷的小姑娘,生得虽不是如花似玉,但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仿佛出水芙蓉一般,四处透着一股灵机,可谓惠心灵性,兰心蕙性。
正当我要迈步踏入茶楼的时候,一个东西忽然从楼上掉了下来,我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大包点心,那香味比馒头更叫人嘴馋,我真想立刻送到嘴里,海妹在一旁也馋得流着口水。我抬头看去,那楼上坐着个英俊异常的青年,正会了账站起身来要下楼,对我一眼未瞟。
楼底的人也看到了那个青年,象是见到瘟疫一样,齐起会账,纷纷逃离,有的人那茶刚端上来,还未抿上一口,便也弃之而去。那个唤我的女孩子被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也匆匆出来,在门口,她还向我们打着手势,意思是叫我们赶紧离开。海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这种逃难的情景难免叫人心慌。
那个年青人终于走了下来,他的前面去蹿着一条浑身漆黑的狗,这是一条英格兰式的猎犬,耳朵半张半耷,舌头伸得老长,毛色纯正发亮,眼睛如灯泡一样闪着凶恶的光,在昂着头挺着胸地前行。这狗的主人更让人赞叹不已,他上身穿件紧身宽袖、但袖口和腰口扎紧的衣服;下身穿着件紧束双腿的黑缎绸长裤,尤其是小腿以下扎得齐齐整整,只有胯部稍显宽松,裤腰用一根桔红色丝绦相系;足蹬一双合脚的低筒米黄色鹿皮靴,身后披着一件外红内黑、长到脚踝的斗篷。他的身材修长伟岸,头戴一顶范阳毡、底白外黑的大帽,帽顶束着红缨,站在那里玉树临风,英姿迈往,威严八面。假如他摘掉帽子,再把斗篷拿在手里挥舞,我真要以为这是个西班牙的斗牛士了,与斗牛士不同的是他腰间所悬的是一把中国式的长剑。再看那张脸,更让人喝采。这是一张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的脸,年纪在二十三四到二十七八岁间,肤色不白不黑,红润清淡,脸型方方正正,五官的位置也恰到好处,疏一些显长,密一些显短;浓浓的黑眉如同漆刷,坚挺的鼻廓就象雕刻,而令人遗憾的是他的眼睛始终低垂,就那么盯着脚尖走路,也不左顾右盼。而这张脸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缺少笑容。如果这个人会笑,只怕天下所有的少女都会为之倾倒。
虽然他的打扮和模样已经给人很深的印象了,但真正让人见过一次便不会再忘的是他的一种习惯行为:他走到哪里都要叼着一枝带着几片叶和刺、芳香扑鼻、沾珠带露、红若朝日、盛开着的月季花。
就是这么一个人,把所有的人吓跑了。
那只狗先从我的身边蹿了出来,吓得海妹往旁直躲,然后狗的主人也毫不在意地从我身边走过,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个人。直到他走出了五六米远,我才回过神来,抱着那包点心跑过去,叫道:“喂?这是你掉的东西吗?”他停住了,眼皮动了一下,扫了我一眼,我却打了个哆嗦,这么冷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旷野里的狼。
“这是你的。”他叼着月季说了一句,又走着他的路,那么默默地消失在街的拐角,不再理会我的询问。
捧着这包香味扑鼻的点心,我发着愣。这东西明明是他从上面掉下来的,他怎么要说是我的呢?海妹走到我的旁边,怯怯地道:“哥,我饿!”
我犹豫了一下,道:“再忍一忍,这东西还不知道是谁的呢。”她有些不满意,我解释地道:“作人都应该有原则,别人就是别人的,即使是在我们的手里,别人又没说给你,你就没有权力来动它。”
“哥,我看到是那人扔给你的。”海妹却告诉我。
我们欢呼着,来到一个墙角,共同分享着这一顿让我终生难忘的午餐,我大概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甜的食物了。
正当我们狼吞虎咽咀嚼的时候,一只不很大的黄狗突然狂吠着奔了过来,海妹吓了一跳,把怀里的纸包落在地上,点心滚落出来,那只杂毛土狗一口叼住,回身就跑。“站住!”我大喊着,决不让这来之不易的食物去喂狗,快步冲去,一脚踢在那狗身上,那狗吐落点心,在地上翻滚着,嗷嗷地喘息着爬起来夹着尾巴溜了。
“你这只没用的狗!”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孩子的骂声,我顺声看去,在慕容世家门口不知何时又多出来了两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少年,都头戴玉冠,身着锦缎,满脸骄横,似个纨袴公子。那只狗灰溜溜地来到他们身前,往地上一趴,委屈似地低声呻吟着。那个年纪大些的公子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我责问道:“你敢踢我们慕容家的狗?”
“谁叫你家的狗仗势欺人呢?”我针锋相对。
“好,叫你尝尝厉害!”那大公子转身吩咐着旁边稍微小一些的孩子:“二弟,去把咱家的大狼牵来。”他二弟痛快地答应着飞跑进门里去,不一会儿,牵出了一条黄黑相间,个头如豹子般大、龇着尖利的牙齿、吐着血红的舌头的狼犬。
我暗叫不好,拉起海妹的手,说了声:“快跑!”便甩开了步子,同时,慕容兄弟也撕开了那条狗,那狗如箭一样向我们射来。
我早就看到前面几步远处有一堵矮墙,和海妹奔到墙边,抱起她让她扒上墙头,我在下相托,只一使劲儿,她已经上去了。我也双手抠住墙头,就要爬上去,心想到了墙那面就不怕这条狗了。也就在这时,我回眼一瞥,却吓了一跳。原来这墙边有一口井,一个只有一岁大的婴儿正向井口爬去,已经上了井栏,再往前一点,必会落入井中。
“嘿!”我在大喊了一声,哪还顾得自己的安危,松手跳下墙来,往前一扑,已抓住了婴儿的一条腿,他果然掉下井去,又被我拉了上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那只狗狼一样地扑过来,我一转身,紧紧护住抱在怀里的婴儿,它在我的背上吭哧一口,我痛得“啊”地大叫起来,摔倒在地。
“哥哥!”海妹在墙头上尖叫了一声,也跳了下来,竟毫无惧色,一把抓住了狗的尾巴,往后拖着。那狗回身朝她攻去,前爪一按,搭上了她的肩膀,凶恶的嘴巴已经咬到了她的咽喉。
“大狼,回来!”就在同时,一个女孩子厉声大喝,那狗马上弃下海妹,往回跑去。我一看,原来是慕容小姐。慕容小姐拿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大狼的身上,那条狗叫着跑回院子里去了。慕容家的公子也躲回了门里去,在我们的面前,只剩下了这位本来骄傲,而此刻只有愧疚和同情的贵小姐。
“对不起,那是我家的狗。”慕容小姐这样地说。
“你家的狗就可以随便咬人吗?”海妹愤怒地责问着,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肩膀,血殷红了本就单薄的衣裳。
我咧着嘴站了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痛,好象是掉下了一块肉,不知道伤得厉为厉害。那个婴儿已经不再啼哭,伸出两只满是泥土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脸,非常动人地笑了起来。我无法原谅慕容少爷的侮辱,也无法回绝慕容小姐的致歉。干脆一言不发,不如看这个婴儿天真无邪的笑。
“水儿!”一个十六七岁劲装的少女急急叫着飞跑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上的婴儿,也不问青红皂白,回身“啪”地就打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脑袋嗡嗡作响,蒙了半天。
“小小!”这少女后面又过来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孝衣,头插白花,脸上虽未施胭抹脂,但依然雍容华贵。她的动作又轻又巧,仿佛是个影子,若不是她一声唤,谁也不会注意她的到来。她看了看我,问这个凶恶的少女:“小小,你打他作甚!”
那叫小小的少女似乎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回答着:“哦,是师傅,这个臭小子刚才抱着咱们的水儿。”
“哦?”那妇人转头看了看我,又冷冷地问道:“我不是让你看着孩子吗?怎么会到他的手里?”
“是…是…”小小结巴了两声,随即应着:“是这个小叫化子把水儿拐去的。”
“是这样吗?”这妇人眼睛鹰一样盯视着我,面如冰霜地在问,仿佛是在审判一个罪犯。
刚才挨了那不明不白的打,此刻又被这妇人如此不礼貌地审问,我这心里的火立刻喷涌出来,哪管面前的是谁,也瞪起了眼睛:“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是什么人,这样问我。”
这妇人的眉毛立了起来,回身抱过那婴儿,毫不留情的吩咐着:“给我掌嘴!”
小小立刻应了一声,还未等我明白,又“啪啪”地打了两巴掌,动作之快,连我眨眼睛都来不及。旁边的海妹与慕容小姐傻了一般,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呦,好威风啊!”一个柔软棉滑,装腔作势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附近传来:“堂堂武夷山派的东海玄女,竟然师徒两人欺负一个乳嗅未干的小要饭花子,好不要脸喽,哎哟,奴都为你害臊了。”
那妇人的脸变了变,所有的人都顺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大石磙子上坐着一个妖艳无比、粉厚三尺的妇人,也有三十余岁,高跷着一条腿,右手撑在屁股后,左手捏着一方粉红色的罗帕,手腕来回翻动着,未曾说话先是千姿百娇地飘着媚笑,勾人魂魄的飞着媚眼,让人一见便认定是个娼妓无疑。
“百里风!你这个淫货也敢在我的面前装正经吗?”东海玄女怒不可泄地指着那女子道:“要我把你的丑事一件件抖出来吗?”
“那怕什么,谁都知道的,奴家倒是怕你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这个百里风倒是皮厚,翻了翻眼睛,却又讽刺地道:“只是你这个正经的人竟做些忘恩负义的事倒不敢承认,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我林英子堂堂正正地做人,一切都光明正大,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自认为毫无疏漏,好,你且说说我哪处忘恩负义了,说不出来,当心你的嘴巴!”东海玄女林英子厉正严词地质问着。
“格格,你这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奴若说出来,你当如何?”
“你说如何?”
“好,奴一不要你性命,二不要你的掌门这位,要这些你也不会答应,奴只要你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奴要你把淳于烈抓来给我,当然要活的。”百里风道。
“你要他作甚?”
“奴要你去抓独孤庆你抓得到吗?”百里风不高兴地反问着。
林英子沉吟了一下:“好!”她答应了,又问道:“你若说不出来呢?”
“奴随你处置!”
这倒是个合算的赌,不过林英子也不好好想想,百里风若无十分把握,会同她打这个赌吗?她太高傲了。
百里风跳下石磙,扭着身子来到林英子面前,两人击掌盟誓。我奇怪她们怎么都那么相信对方会守诺言呢?林英子自命正派,或许不会食言;而百里风呢?
“奴说你忘恩负义,就是指你方才叫你徒弟打了这个小子!”百里风指着我终于说出了口。
“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叫花子?”林英子愣住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向着他?”
“奴向着他?笑话!”百里风学着她的声音重复了一句,捂着嘴巴又“格格”笑了起来:“奴恨他还来不及呢!不是他,奴本可以看一场十分精彩的戏。”
“这话什么意思?”林英子不满地问。
“你想啊,刚丧夫又丧子,这戏能不精彩吗?”这话从百里风口中说出,就像是打情骂俏一样的容易。
“百里风,你再说一遍!”林英子的眼睛马上瞪圆了,大有要与之拼个死活的架势。
“难道奴说错了吗?”百里风依然媚笑着,仿佛是故意要把她激怒,可是激怒了又怕她真动手,才道:“奴说了你也未必信,这几个小娃都看到了,你怎么不问问她们?”
林英子环视着我们每一个人,最后柔声问着慕容小姐:“小姑娘,刚才你看到什么了,能告诉我吗?”原来她会慢声细语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