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我怔了怔,这个老头子的野心从绿林大会上我便已经知晓,当初只道他成不了气候,并未在意,哪曾想到他还有如此的阴谋,只听他得意地说着:“秋月浑啊秋月浑,你自恃聪明,虽然对我怀疑,以为装醉便能骗过我吗?我却要你自投罗网。”我这才后悔起来,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当下也冷冷地道:“你以为关起了我,你就可以作得了绿林帮主了吗?”
“哈哈!你也许还不知道吧?”他洋洋得意着,仿佛这天下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告诉你,绿林帮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吉灵儿那个丫头也被老朽囚禁了,明日只说你们被胡大暗算,老朽自然名正言顺地作了总瓢把子。嘿嘿!你作这个总瓢把子真是可惜了,想如今的天下所向,只要你振臂一呼,大家揭竿而起,只怕到时这天下也是你的。”
一听说灵儿也被他暗算了,我不由得怒火中烧起来,怒道:“施子山,你得意得太早了。”说着已然气运丹田,向那暗门打去。在我看来,这薄薄的一扇门怎么能够挡住我威猛的拳力,只听得“篷”的一声,那门只一声响,并未见任何动静。
施子山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他在嘲笑着:“相思野龙,你莫要枉费力气了,这些都是专门为你设计的,此乃纯钢所制,你便是打上三两个月也无计于事。好了,不与你多说,就让你去见你的吉灵儿吧!”我不知道他又动了什么机关,只觉得脚下一软,身子直坠下去,原来这暗道底下还有一座暗室。我在掉下去的一刻下意识的已然上跃,就在那翻板合拢的一刹那,我竟抠住了板缘,翻板的那头一定是个劲力很大的弹簧,便如此地把我悬在了半空,那翻板合不拢,我也上不去。
施子山听到没有了动静,得意地走了。
我正不知所措地想着办法,忽觉得脚上有人摸了一下,我一惊,问了一声:“谁?”
“是我,项冲!”那个人回答。我不由得一喜,正要放开翻板跳将下去,却听他急急地道:“你快将那翻板打开,这下面正在放水,快齐腰了。”我刚要松开的手又紧紧抠住了板缘,人在半空中却如何也使不上力,忙叫道:“用力拉我的腿。”马上便有四只手扯住了我的脚,猛然向下一拽,那翻板“吱扭”了一声,垂成了九十度,露出两面各一个人的方空。我的手却往下一滑,赶紧叫道:“行了!”底下的人停了下来,我的两只手却是在艰难地捏着那块铁板,由于有向下的身体的重力,只怕承受不了几分钟。项冲好象知道我的情况,用他的肩膀扛住了我的脚,我的脚下有了实处,手总算腾出,但那翻板劲头太大,我又在空中,手上无法借力,只能用两只手掌推住铁板,使上了千斤坠的功夫,想来项冲一定是受罪了。
“快攀着我爬上去!”我喊着。我听到下面“哗哗”的趟水声,有个少女在让着:“南宫姑娘,你先上去!”这是灵儿的声音,我不由得激动起来。南宫雁也在说着:“不,还是吉姑娘先上去吧!”我真有些气恼,喊道:“快点,我要承受不住了。”
“好,我先来!”我听到灵儿答应了一声,已经摸到了我的脚,有人在下面用力一推,她顺着我的身子已跃了起来,最后一脚正踏在我的头上,翻了上去,我的双手一软,咬了咬牙,还是推住了。第二个上去的是南宫雁,第三个上去的是王不安,我明显得感觉到我的手在一点点儿地滑开。我猛地翻转手腕,又捏住了铁板的边缘,那铁板嘎吱一声往回翻了一大段。“项冲,你躲开。”我叫着,项冲往旁边一闪,我的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又悬在了半空,借着身体的重力,那铁板嘎地回复到了垂直,我的两只手紧紧捏住它,恨不能将这一寸厚的铁板捏出槽来。“你也快上去!”我命令着项冲。他好象是犹豫了一下,攀着我的脚往上一蹿,身体已提了起来,那脚又在我的腰间一点,最后一脚正踩在了我的头上,人已翻了上去。我却再也把持不住,手一松,“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与此同时,却听到上面也“啊”地一声惨叫。“灵儿!”我喝了一口湖水,还是喊着从水里钻了出来,那水已经淹到了我的肩膀,我哪管它冰冷刺骨,听到上面南宫雁急急地叙说着:“她把手放在这边上,铁板一翻正卡住了她的手。”灵儿却在痛苦地说着:“别管我,你们快些抠住这板,把它翻过来!”然后我听到了项冲、王不安和南宫雁使劲的声音。我激动万分,她分明是怕我有什么不测,早就把手放在了那里。啊!好精明的灵儿,你怎么那么傻,把你的宝剑卡在那里也行啊!为什么非要卡你的手呢?
“灵儿,你没事吧?”我不由得在下面问了一句,她并没有回答,却对南宫雁说着:“雁儿,把我腰里的飞爪扔下去!”然后我听到“噗”的什么东西入水了,我顺声摸去,已抓住了根绳子,啊,这是飞爪,在三老丛林我曾用它救过丁哥儿。我再不犹豫,一拉那绳子,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在水中腾空而起,钻出了那个方空,翻板也“啪”地一声合拢了。
大家都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摸到了灵儿的身边,抓起她的一只手,心痛地问着:“灵儿,你的手怎么样了?”她却把手抽了回去,冷冷地道:“我的手好不好,不用你管。”我呆在了那里。
第十八章太湖水寨(四)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堂里有人进来了,众人都默默无语,听着堂中人的谈话。
“你以为关住秋月浑就万事大吉了吗?”一个男子在装腔作势地说着,那声音的特别,我肯定在哪里听过,只听他道:“阿浑那小子属猫的,有九条命。当初他小的时候,二公主害了多少次,以为他彻底地死了,哪知他又蹦了出来。”
“连堂主尽管放心,这一次他一定逃不了。”只听施子山说。我蓦然想起那个连堂主不正是在大洪山自称是我“连叔”的人吗?他是七杀门英树堂堂主,怎么?施子山与七杀门有勾结吗?难怪他这样有恃无恐。
“哼,话别说得太早了。”连堂主冷笑了一声。
施子山尴尬地应了一声,胸有成竹地道:“这一回不同,在下这间屋子布满机关,只等他入网,你我的脚下有一间秘室,四周尽是铁壁,此刻他便在了下面。”
“哦?”连堂主惊讶了一声,施子山在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此刻,这秘室已成了水室,老朽打开了闸门,湖水正灌入其中,那几个人只怕已经喂了王八。”
“但愿如此。”连堂主应了一声,又道:“如今你只说秋月浑等人去了浙江水寨,然后派人讨伐胡大,莫让他活着,只说是他忌恨帮主,将之谋害,你为帮主报了仇,这帮主之位自然是你的了。”这果然是一个狡猾的阴谋。
施子山道:“在下已经这样做了,此刻只怕胡大的首级正在来的途中。”
“嗯!”连堂主又道:“绿林帮中有九山十八寨,这些倒不足虑,但那河北河东二十七州只怕不服。”
“那就将崔城雄一并除之,如何?”施子山问。
“不!”连堂主道:“那北方诸州不同,他们只服秋月浑和崔城雄,若杀了崔城雄,便群龙无首,更不听话了。我已替你去请了崔城雄来,你要好生待他,将此事与他秘议,请他筹划。此人极讲义气,也有眼光,不会作出分裂绿林帮的事,你却将帮主之位让他,他也自知其威信在帮中不如你,定然不受,到时你作了帮主,可让他作副帮主。”
“那么还有副帮主、护法和正副使们呢?”
“副帮主挂名在独孤庆的身上,此人性情孤僻,独来独往,不会与你争帮主之位,他若知秋月浑已死,一定会退出绿林帮,这不足为虑的。四个护法中只会剩下淳于烈,他倒有可能与你争夺,但他没有人缘,只是武功好些,到时将他的丑事公布于众,他便是恃强凌弱也作不得帮主的。还有秋月浑的那个师弟,此人武艺虽好,但鲁莽愚笨,成不了气候。唯一可虑的倒是那些正副使们,丛林三老极为难缠,洪山三虎又极聪明的。”
“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你放心,我自会为你摆平的。”连堂主胸有成竹地道。
“如此多谢了。”施子山连忙道。
连堂主却又道:“到时,施寨主作上绿林帮主,也就是作了七杀门英树堂绿林坛的香主,自有七杀门撑腰,不要再怕什么名门正派。到时发动天下英雄,揭竿而起,这天下也在你我掌握之中了。”好大的野心!我不由得叹着。
“不!不能让他们得逞!”项冲愤愤地道了一声,南宫雁连忙“嘘”地示意他小声些,我和王不安连忙将耳朵贴在暗门之上,并未听到外面的动静,那施子山大概以为我们全部掉下了暗室,溺死在了水里,却没有料到我们又爬上了这条暗道,浑没在意这里面还会有人。
那连堂主正对施子山说着:“如今,只等九姑娘回来,大功便告成了。”说着,两人一齐走了出去,这屋里又是空无一人了。
我不知道九姑娘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想她。当今之计是如何走出这个困境,却阻止阴谋的成功。王不安在旁边提议着:“秋帮主,项大哥,我们三人一齐发力,一定可以将这门打破的。”我连忙阻止:“不,此乃精钢制作,方才我便试了一回,这门与底下机关相连的,一旦承力,咱们脚下的翻板只怕会打开的,未等我们出去,又会掉到下面的暗室里。”
“这该如何是好?”他有些不知所措。我想了想,道:“让我们看一看这墙壁和里面,或许可以打通的。”
“不,不用了!”灵儿却插了口道:“刚才我全摸过了,里面是条死巷,有一块巨岩堵住,这两边也并非墙壁,一样是岩石,这厅堂是建在巨岩的前面,我们其实是处在巨岩的缝隙中,只有那个门可以出去。”
“难道我们非死在此不可吗?”王不安不甘心地问着。
“不!”灵儿道,忽然叫了一声:“秋帮主!”
我的心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啊,她在叫我,不,她叫我是这样得疏远,她从来只喊我“大哥!”的。
我只是应了一声,只听她接着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利过你的匕首,这门虽是精钢,也只寸厚,宝刀宝剑穿之不透,你的匕首一定可以。”
我怔住了,只听到王不安在催促着:“秋帮主,快些用你的匕首。”
“那匕首不在我这里。”我无可奈何地道。
“怎么会?那不是你的随身之物吗?”王不安几乎叫出声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灵儿却似明白了一样,冷冷地嘲讽着:“那是个宝物,可以作定情用的。”
“灵儿,你听我说!”我再也忍之不住,几乎到了恳求的地步。她却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话,是对项冲说的:“项大哥,把这个给他,这也许是他掉的。”我只觉得一股无名的醋意涌上心来,这是一个多么痛苦的时刻,当我接过由项冲递过来的那物,才发觉原来是翩翩送给我的排箫,也许是方才的危急时刻掉落了,却正被灵儿捡去。灵儿太聪明,太敏感了。我抓紧排箫,再也说不出话来。
“项大哥,我很高兴能与你同甘共苦!”灵儿温柔地告诉项冲,项冲说了些什么话,我一丝没有听到,只觉得万箭攒心,欲哭无泪,脑子轰鸣着“嗡嗡”作响,直到过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是在报复我,她是在刺痛我。啊!灵儿,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吗?不,她就是明白又能怎样呢?我的心在滴血,可是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呼唤,终于可以打败自己了,我心里大赌着气:“你有项冲,我还有个翩翩。”一想到翩翩,我便觉得轻松了许多。是啊,当你知道还有一位深情的女子在等待你的归来,你又如何能去拈花惹草?我太自私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古训,而我却想全部得到。
也许是见我太长的沉默,南宫雁有些不忍,有意与我答着话,问道:“秋大哥怎么也到了这里?”我没有隐瞒,平静地将自己的经过告诉她,也告诉了灵儿。我想逃避,却又去招惹,言谈话语之中似乎表达着这个意思:我是因为你吉灵儿才会落入圈套的。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直到将话说完,我才为自己感到羞愧,我这是在向灵儿献媚吗?秋月浑啊秋月浑,你又算什么东西?我赶忙将话题一转,反过来问道:“你们怎么也到了这里?”
“是这样的。”雁儿向我解释着:“我和王大哥准备去天台山,在润州正好碰上了吉姑娘和项大哥,他们要往这里来,一是顺道,二则我们也想认识认识太湖的英雄,便到了这里。谁想到这施子山这般狡诈,以我们的武功,便是明刀明枪,他一定不是对手,他却虚情假意,好象很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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