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曲
经过短暂的失神,秦歌默默回想起这其中的一切,更是想到祝熔乃是一教之主,断然不会为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纡尊降贵,不计一切后果的襄助铲除血煞恶鬼两道了。
祝熔是想赎罪!
想到此处,这一切豁然开朗,一切关于祝熔的异常举动都能够说的清楚了。
经过短暂的分析,秦歌已是毫无疑虑,不过此刻的他已是心乱如麻,脑海之中恼恨、悲楚、痛苦、迷茫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想起鬼界之时三人相扶相持,想起鬼界之时祝融舍生忘死的相救,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战,已是与祝熔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贸然听到祝熔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秦歌感觉到通体寒遍,无边的痛苦充塞胸腔,窒息的难受,本以为心如坚铁的心已是痛的毫无感觉。
三人纠结于秦氏一族之事,却浑然将那传讯的黑衣人忘却了,三人却都未想到,为何这段秘辛连邪王都不知道,而那黑衣人是从何得知,这黑衣人又是何人?
久久无言,秦歌径自走出邪王殿,在邪王殿对面的高山之上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晚霞流舞,映照在满山姹紫嫣红的花朵之上,更是为这绝美的风景描上了一层鎏金,格外的绚烂夺目。
迎着西沉落日,秦歌屹立山巅,面上无悲无喜,不过心中却是悲愁断肠,一阵萧瑟山风吹来,扬起鬓角一丝银发,随风乱舞,双眼注视着冉冉沉入西天的落日,轻轻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犹记得,鬼界之中,三人患难与共,祝熔像是个大哥一般,舍生忘死的为自己挡刀锋剑雨,可是如今却已是成为死敌,父仇不共戴天,面临着抉择,惶惶无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秦氏一族的仇,是该报了!”终是下定决心,一切都该做个了断。
第六十章 真相大白
神州沃土,广褒无垠,神州之南,乃是蛮荒之地,多穷山恶水,荒芜人烟,秦歌飞行了千里,亦只能看到零星孤烟笔直飘忽,原本他在书籍之中看到过有关南蛮之地的介绍,认识多少有些夸大,但是今日得见,却是确信无疑。
神火教总坛位于南蛮最南端,来到总坛,却见得神火教建筑颇为怪异与中土建筑大不相同,墙体也不知是由何种砖石堆砌,通体都闪现着如火般的赤红,其中偶能见得火焰跳跃,在满山青苍古木环绕之下,更是显得耀眼夺目。
待秦歌飞到神火教附近之时,已是被神火教中人发现,来人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衫,胸前绣了一轮红日,此人端详秦歌许久,说道:“这位大哥,此地已是我神火教驻地,若是有事还请告知来意,若是无事还请你速速离去。”
此人道行在凝华境界,少说也是修炼了数十载之人,被这人叫做大哥,秦歌脸色颇为古怪,不过心胸窒堵之下,他也是不去理会,淡淡说道:“还请阁下向祝教主通禀一声,说秦歌来见。”
这名弟子一听,“啊”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秦歌,我们教主说了,若是秦歌来访,便让他去紫云山。”
还未等这名弟子将话说完,秦歌已是消失在天边,速度之快迅比闪电。
紫云山也是南荒三大奇山之一,相传这紫云山乃是上古火神肉身所化。山中终年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紫烟,这些飘散的紫烟飘忽迷离,每到清晨时分便幻化成一片海市蜃楼般的美景。
正是朝霞初升之时,万里金光层染,遥遥望去,紫云山周围流光溢彩,一幅恍如仙境的绝美画卷铺陈于辽阔楚天之上。飞到紫云山之时,已是能够看到山顶处立了一间茅屋。
茅屋前,一行三人围坐于一张石桌旁,可见得其中一人正是祝熔,而他身旁坐着一个年约十岁的少年,另一边则是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
踌躇不前,秦歌久久凝望,看着这独享天伦之乐的一家,鼻尖微酸,心道:“若是父母健在,就算是给我一万年寿命,我也是不稀罕了。”
紫霞流舞,映着天边彩云,格外的炫目,在这美景之下为人父为人夫的祝熔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整个天地都显得无比的和谐,这一瞬间,秦歌几欲想逃,想逃的远远的,不再去理会什么仇怨,可惜父仇大于天,终是不敢逃避。
缓缓落了下来,离三人不足百丈距离。
祝熔面容平静,似乎是早已料到了这一切,淡淡地对着身旁的妇人说道:“夫人,你与念儿下山去吧。”
这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深深的望了一眼祝熔,尔后看着秦歌,面上现出愧疚之意,默默的点了点头,拉着身旁的少年往山下走去。
祝熔沉默片刻,坐了下来,对着秦歌说道:“秦兄弟,你能大难不死,为兄很高兴,当浮一大白。”
秦歌微微一怔,随即也跟着坐了下来,接过祝熔斟倒的一杯美酒,低头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感觉涌遍喉头,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祝熔笑道:“这酒很烈,慢点喝。”说完,再次为秦歌斟了一杯,而祝熔自己却举杯久久不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饮一啄,已是过了三个时辰,两人并未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默默的将杯中美酒饮尽。
祝熔站起身来,神色黯然,抓起石桌上的酒壶,大口饮了起来,壶中美酒甚烈,饮尽壶中之酒,祝熔脸上已是浮现醉意,双眼朦胧的看着前方虚无的海市蜃楼,说道:“秦兄弟,你可知道这眼前海市蜃楼中景观是何处吗?”
秦歌缓步走了过去,与祝熔并立在苍茫山崖前,迎着山风,打量着眼前那片重岚叠嶂的虚无群山,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海市蜃楼中的群山正是上古火神仙居,苍茫仙境。”
祝融道:“三皇五帝之时,火神与水神之争使得天河之水泛滥,生灵涂炭,火神也因此获罪,被天帝永囚于人间。”顿了一顿之后,继续说道:“我神火教便是火神在人间遗留下的血脉,一直以来,我神火教一脉秉承先祖遗愿,无数神火教先辈皆希冀在有生之年能够将先祖遗骸送回天界。”
说到此处,祝融却是并未说下去,而是将话锋转过,沉声说道:“数千年来,我神火教一直被斥为邪魔外道,对于正邪,秦兄弟你有何看法?”
秦歌闭目沉思,良久才开口说道:“何为正,何为邪,这一切都在于人心,人心善便是正,人心恶便是邪。”
祝熔微微一笑,说道:“若是世人都能像秦兄弟你这般心胸广阔,那我神火教一脉也不会被永世冠于歪魔邪道之名了,那样我的子民也能够与普通人一般,光明正大的沐浴在阳光之下了。”
祝熔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咆哮着说道:“我身为神火教之主,不能带着我的子民过上幸福的生活,只能藏匿于这荒芜南蛮,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我有愧啊!”
秦歌低声说道:“你放心,再过三日神火教大敌上清派便会从此烟消云散,你的希望会实现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祝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颓然坐在石凳之上,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说道:“我祝熔这一生自问俯仰无愧于天地,但是秦氏一族之事却是我此生做的最大的错事。”
此事被提起,秦歌蓦然觉得心中一阵绞痛,呼吸也不顺畅,极力压抑着心中的苦楚,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祝大哥,这是为什么?”
祝熔看了他一眼,脸上愧疚之色更浓,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上清派李思远的阴谋,昔日李思远听闻玄青子因前往东胜神州遭遇危险,玄青子一路逃到你们秦家,被你父亲秦望救下,李思元觊觎玄青子身怀上古秘籍武典,欲出手抢夺,是以用计将我骗至秦家,让我背上这个黑锅。”
祝熔眼中怒火滔滔,说道:“李思远将我骗至秦家后,便独自去找玄青子,出手抢夺武典。”
当祝熔说到李思远之时,秦歌眼中迸发出一道杀机,他心知以祝熔敢做敢当的作风,是断然不会说谎的,再细细想来,玄青子明知道杀害秦氏一族之人是谁,却为何没有丝毫的行动,想来除了上清派能够让他如此忌惮之外,并无他派。
沉浸于无边痛苦的祝熔继续道:“他去找玄青子之时,却不料正遇见你父亲抱着你从门外赶来,李思远正欲斩草除根,但是你父亲竟然有上古圣贤精气护身,李思远奈何不得,而这上古圣贤精气,唯独我的焚天令能够破解,是以李思远以武典诱惑我,令我犯下这平生大错,焚天令一出,秦氏满门便在凤凰神炎之下化为虚无,唯有你父亲拼尽了体内的浩然正气,才挡住了焚天烈焰,也保住了你的性命。”
说到此处,这个刚强的男人竟然虎目含泪,带着无边的愧疚之意,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秦歌的身前,沉声说道:“秦兄弟,我犯下如此大错,已是百死难恕,我祝熔已无脸苟活于世,在我死之前,还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要求。”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秦歌泣声说道:“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祝熔低沉着声音说道:“我死之后,还请你放过我神火教的子民,若是我死了还不够,你便……。”
秦歌低声说道:“祝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绝不会动你神火教一根汗毛。”
祝熔仰天长啸,说道:“我祝熔这一生,能够得到你这么一位好兄弟,是我的荣幸。我祝熔对不起你,也只有以命来偿还了,这一世罪孽若是偿还不完,那便留到下一世再下一世,直到偿还完为止。”
第六十一章 屠狗
音波滚滚,浪涛似的拍空,直将苍穹之上的海市蜃楼震得塌裂,纵声长啸之后,祝熔宛如一尊不动如山的石像般,久久凝望着南荒千里故土,一脸依恋的凝视着神火教驻地那与世无争的美好家园。
瞳孔渐渐涣散,这个伟岸的男子身体渐渐变凉。
秦歌闭上双眼,拿起桌上另一壶烈酒,灌入喉间,烈酒入喉像是一团烈火,烧得通体难受已极,呛的眼泪唰唰流下。
“大哥,走好。”轻轻呢喃了一声,对着昂然立于山崖边的伟岸身躯低下了头。
转身离开,踏着蜿蜒的山路,头也不回的往北行去。
惶惶然,已是飞过南荒,来到繁华似锦的洛阳城,古城依旧,人潮汹涌,这一次洛阳也恰巧在举行论道大会,不过这一届的论道大会却是有些冷清,因为修道界第一大派青莲宗已成了历史的尘埃,而上清派已是成为道门第一派,作风强硬,但凡修道者皆要受到上清派约束,性喜清幽的他派修道者皆纷纷远遁山林,出来活动之人甚少,顺带着这论道大会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道法切磋,引不起众人的兴趣。
心绪低落的秦歌缓步于人群中,索然无味的看了片刻,心血来潮,往着文比场行去,却不料这文比场却是热闹非凡,天下文人皆汇聚一堂。
遥想十数年前论道大会之况,心中也是暗觉修道无岁月。此次论道大会盛况空前,这也是得自于当世大儒谢临渊,十年前,大儒赵临渊突然悟通儒家大道,浩然正气已是与远古诸子相共鸣,这等异象鲜少有闻,儒道也因这一异象而大昌,赵临渊也被当世之人封为亚圣。
今日,这论道大会文比仍是由赵临渊这位当世亚圣主持,秦歌惊讶地发现,十数年未见,这位文坛亚圣却是返老还童,此刻的他面净无须,浑身透发着一股淡然出尘与温文尔雅的气质,比起先前那股略显迂腐之气迥然相异。
一阵编钟声响过后,一众文人次第而坐,显得井然有序,秦歌也寻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本无心参与这文比,但是想起与林月儿之事,心中凄然,决定再重温旧事,遂随着一同文人参与盛会。
过得片刻,秦歌接过分发下来的纸张,这次文比之题乃是“外物”,见此他微觉惊讶,这“外物”正是与逍遥游心境相符,待看到那群文人下笔,他却是心神沉入天府之中。
“外物之境,就是将物质世界的东西尽量剥离。”秦歌脑海中回想起这一段话来,但是做起来却是异常的困难,自己使用的法宝也是范属物质世界中的东西,倘若就此抛弃,那今后当如何保命?
却在这时,赵临渊刚直有力的声音在秦歌耳边回响:“外在的一切事物,存在都是无常的,如梦幻泡影,过眼云烟,何必执着,在意,因为它们而烦恼,影响自己的情绪呢?”
“心随境转是凡夫,境随心转是圣贤,这个道理你怎么会不懂得呢?”
秦歌豁然睁开眼睛,赵临渊此刻已是站在他的身前。秦歌对这与自己父亲并称当世两大儒的赵临渊极为崇敬,见他指点感激道:“多谢先生指点,只是小子一直沉溺于外物之中不可自拔,敢问先生有何妙法?”
赵临渊微笑道:“无他尔,唯有坚持本心,做自己该做之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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