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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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姑娘要待阻拦,已经来不及,不觉攒攒眉,埋怨道:“你出手太快了,此人行迹可疑,我看绝非普通走江湖的相士,咱们应该盘盘他的底才是。”喷雾豹敢情也觉得出手太快了些,一时不敢接腔。
岳少俊躲在大殿上,先前听金铁口和他们啼叨个没完,自也觉得好笑,此时骤见喷雾豹一记烟斗,击在金铁口额上,出手毒辣,心头不由大怒,正待纵身出去。
只听跌下去的金铁口尖声嚷道:“好家伙,你老哥这一记烟斗也太重了些,差点把区区脑袋都敲碎了,但说来还真谢谢你,蒙你老哥手下留情,区区今晚这一关,总算逃过了。”他居然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嘻嘻的朝喷雾豹连连打拱作揖,道谢这记旱烟管手下留情,助他躲过了一劫。
但你打你的拱,喷雾豹敢情因这记烟斗,没把人家订死,心里十分恼火,双目瞪着他,一言不发。金铁口作了几个拱,忽然「咦」道:“你老哥怎么啦,横眉瞪眼的,可是在生区区的气,区区这脑袋瓜子,确实也硬了一点,别把你老哥的手给震疼了?”
仲姑娘冷眼旁观,早已发觉这个跑江湖的相士,是位不露相的高人,不然,喷雾豹膝仰高这一记烟斗,就是山石都会击成粉碎,他一颗头颅还经得起?但她知道喷雾豹一身功力极高,技不止此,正好藉此看看这自称金铁口的人,究竟是何来历?因此依然站在三丈开外,没有作声。
直到此时,那金铁口朝喷雾豹打拱作揖,口口声声道谢他手下留情,喷雾豹却依然站着一声不作,一动不动,这才发觉不对,身形一晃,欺了过去,冷冷说道:“你把膝仰高怎么了?”
金铁口看到仲姑娘一下飞了过去,口中惊啊一声,脚下连连后退,陪笑道:“姑……姑娘息怒;区区也不知……也不知道,这位老管家莫要是冲犯这里的土地公,土地婆……”
仲姑娘冷冷一笑,问道:“朋友看来很高明,你究竟是谁?应该亮个万儿。”
金铁口陪笑道:“高明不敢,区区真的叫金铁口,金口断吉凶,铁嘴论祸福……”
仲姑娘一双眼睛之中,渐渐射出冷酷的光芒,纤纤玉手一抬,从肩头斜掣长剑;哼道:“你兵刃呢?”
金铁口后退了一步,望着仲姑娘,吃惊道:“你……要和我动剑?”
仲姑娘道:“不错,仲飞琼要在剑上讨教几招。”她叫仲飞琼。
金铁口斗着两颗斗鸡眼,发急道:“我的姑奶奶,你是要我区区的命?区区算命卜卦,有时也替人家祈福消灾,拜拜星斗,所以剑是有一口,但那是桃木削的,只能唬唬鬼……”
仲飞琼寒着一张脸,叱道:“少废话,你再不亮兵刃,是你自己找死,我一样要出手了。”
金铁口连忙摇手道:“慢来,慢来,姑娘一定要和区区动剑,那总得等区区把剑取来。”
仲飞琼道:“你剑在那里?”
金铁口伸手一指道:“就放在庙里。”
仲飞琼道:“好,你赶快去取来。”
金铁口耸耸肩道:“区区这就去,姑娘那就在这里稍候。”说罢,回首就往土地堂中奔了进去。
仲飞琼看着他后形,心中暗暗付道:“这人看去已有五十多岁,如果是成名人物;自己怎会没听人说过?”她举步走到喷雾豹膝仰高身边,纤手在他穴上一拂,打算解开他受制的穴道,那知手指拂过;膝仰高依然木立如故,穴道并未解开,心中不由暗暗一怔,纤手起处,连拂带拍,一连拍了五处经穴,但腾仰高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未解。
仲飞琼心中十分震惊,暗道:“我这「五灯会元」,连拂五穴,可解天下任何点穴手法,他点的会是什么穴道?”既然无法解开他的穴道,也就只好算了。
再说金铁口三脚两步,奔入土地堂,一脸喜色,迎着岳少俊道:“好了、好了,救星来了。”
岳少俊道:“老丈是说……”
金铁口匆匆忙忙的走到墙角落上,一阵乱翻,取出一口桃木剑,然后说道:“区区一时也无暇和你多说,反正你妹子得救了。”
岳少俊道:“她有解药么?”
金铁口道;“青煞手没有解药的。”接着道:“快跟我出去,做个证人。”不由分说,拉着岳少俊的臂膊,往外就跑。
两人跨出土地堂大门,金铁口嘻的笑道:“区区就和姑娘比剑,总得有个证人,你输了才不会赖帐,对不?”
仲飞琼目光一抬,看清金铁口拉出来的正是岳少俊,不由冷峻一笑道:“我早就料到你是岳少俊一路的了。”
岳少俊道:“仲姑娘猜错了,在下和这位老丈,并非一路。”
金铁口笑了笑道:“就算是一路的,也不要紧啊。来,来区区要和这位姑娘比剑,相公,你给咱们做个中间人。”一面眨眨斗鸡眼,说道:“姑娘,你说咱们该怎么比法?”
仲飞琼目光凝注,不禁微微一怔,心中又气又惊,这不知死活的老丈,从土地堂拿出来的果真是一柄木剑。他竟敢以本剑和自己锋利的室剑交手,这人如果不是疯子,那就是大有来历的高人。她可不敢小觑对方,冷冷的道:“咱们就以十招为限如何?”
金铁口耸耸肩,三个手指摸摸酒糟鼻,抬头笑道:“救人如救火,十招大多了,真正克敌制胜,三招两式,都足够了。”
仲飞琼听的奇道:“救人,你要救谁,这和比剑有什么关系?”
金铁口笑道:“有、有,自然有关,姑娘你待会就明白了。”
仲飞琼冷冷的道:“你到底要几招为限?”
金铁口伸了三个手指,比了比,斗着眼珠说道:“这样,就三招吧。”
仲飞琼看他这付尊容,真是猥琐到不能再猥琐了,斗鸡眼和酒糟鼻:滑稽得直像舞台上的小丑,这种人会是高人?他居然狮子大开口,要用木剑和自己动手,而且还嫌十招大多了,这不是嫌命太长么?一时只觉好气,又好笑,冷冷的哼了一声,才道:“好吧,三招就三招,你可以出手了。”
金铁口伸出一只手掌,摇了摇,又道:“且慢,区区的话还没说完哩。”
仲飞琼不耐的道:“你说。”
金铁口认真的道:“咱们可要点到为止,别出手伤人。”
仲飞琼道:“你只管发剑,我不伤你就是了。”
“是,是。”金铁口缩着头,道:“点到为止,咱们有公证人在此。”说到这里,忽然「哦」道,“不,区区出道江湖,从不先发制人,还是姑娘你先发招吧。”
岳少俊被他拖了出来,站在一边,看他说话滑稽突梯的样子,像是存心戏耍仲姑娘一般,心中暗自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有惊人之技?
第七章 金木水火土 全在五行中
仲飞琼只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右手抬处,提着的宝剑,刷的一声,朝右上方挑起,剑身斜指,左足跟着向前跨出半步,左手化掌,同时向外划出,纤纤五指往上微翘,亮开了门户,这一式是「飞凤展翼」。
仲飞琼手下四个使女,都有一身极好的绝技,以她的武功,根本用不着亮什么门户。她亮出门户来,倒不是不敢小觑对方,而是想瞧瞧这其貌狠琐的金铁口是不是也会亮出门户来?从剑式上,也许可以看他究竟是何来历?
站在她对面的金铁口,果然也动了。他手中木剑掂了掂,不慌不忙,缓缓吸气,同样右手一抬,木剑朝右上方划起,但他划的时候,可没有「刷」的那一声。同时左脚也前跨了半步,只是上身摇晃,连脚步都站不稳,等到站稳之后,左手跟着化掌,朝外推出,五指上翘,这一式亮出来的门户,竟和仲飞琼一样,也是「飞凤展翼」。
原来他一双斗鸡眼,紧盯着仲姑娘,你如何使,我也如何使,完全是看人学样,但学的大概只有七分光景,身法,步法,全走了样,只是架势差不多有些像而已。岳少俊看得暗暗攒眉,忖道:“这不是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他正想出声阻止。
金铁口忽然回过头来,朝他裂嘴一笑。仲飞琼看他和自己一样。亮出来的是「飞凤剑法」的起手式,一个人还在摇摇幌幌,心头又好气,又好笑,暗暗骂了声:“该死的东西。”一面冷声道:“你准备好了?”
金铁口连连点头陪笑道:“粗浅得很,见笑,见笑,姑娘你请吧。”这话听得仲飞琼心头大怒,他亮的是自己的起手式,还说「粗浅得很」,这不是说自己的「飞凤剑法」粗浅么?哼「飞凤剑法」,天下无敌,你敢小觑了我。
仲飞琼脸色一寒,冷喝道:“你小心了。”喝声甫出,右脚倏然欺进,左足随着跟进,身如飞凤离地,长剑「嘶」的一声,由下而上,转剑挽花,背面过堂,划起一道圆轮般的剑光,直劈过去,这是「飞凤剑法」中的「飞凤追风」。
金铁口两颗斗鸡眼,一霎不霎的盯注着仲姑娘,对方连跨两步,他也慌忙跟着跨进。右手术剑,照着样子由下而上,由后向前,划了一个大圆轮,学着「飞凤追风」。两人同样朝前逼进,同样挥剑直劈,面对面的迎过来,那自然是先发剑的人占了便宜。
何况仲姑娘手上又是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宝剑,这一剑足可把金铁口从头到脚,劈成两片。那知剑势劈到金铁口面前之际,不知怎的,剑尖忽然会向左一偏,劈到了金铁口的左首。金铁口只是依样画葫芦,学着仲姑娘的剑招,但他脚步浮动,跨出去就没个准头,人家明明是侧身欺进,他身子这一侧,就走不直,朝仲姑娘右首擦身而过。
这一招,两个人就像操兵一般,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也没碰到谁。仲姑娘一剑落空,立即一个飞旋,转过身去。金铁口却一直往前,走出去了三四步之多,才回头看来,一眼看到仲姑娘已经转过身来,也慌忙站住,急急转了过来,朝岳少俊笑嘻嘻的道:“公证人,已经有一招了。”
仲飞琼气得柳眉挑动,冷哼一声道:“好。”突然双足一点,双手一开一展,人影翩然飞起,长剑凌空连劈三剑,化作品字形三道剑光,直射过来。金铁口也学着她双足一点,双手划动,木剑向空连劈了三剑。
剑术讲究火候,发剑纯熟自如,那就要勤辛苦练,像他这样临时学人家的招式,当然不会纯熟。人家双足一点,就会翩然飞起,他双足一点,只不过是足跟离地而已。人家凌空劈剑,就有三道光,排空而来,他向空连劈三剑,只是木剑晃了三晃。
何况他是看了人家发剑的姿势,才学着出手的,自然比人家落后了一步。不,仲飞琼翩然如飞风,来势奇快,金铁口落后了何止一步?这回仲飞琼飞扑过来,三道剑光已到临头,金铁口的木剑,才手忙脚乱的向空连劈。
岳少俊看得心头一急,暗叫一声:“要糟。”
任何一个在场观战的人,到了此时,都会替金铁口担心。但金铁口学她的剑招,出手虽然慢了许多,却也有慢的好处,他木剑向空连点,正好和仲飞琼飞射过来的三道剑光,点个正着,只听「叮、叮、叮」三声轻响,宝剑剑尖和木剑的剑尖交接,居然被他一齐接了下来。
仲飞琼翩然而来,就在「叮」「叮」声中,娇躯一个盘旋,又飞了回去。岳少俊这下看得神采飞扬,已知金铁口果然是一位奇人,剑术之奇,令人不可思诊。别的不说,光是他手中一柄木剑,居然和仲飞琼百炼精钢的宝剑,连接三剑,没被削断,这分功力,就非同小可。
要知一个练剑的人,要把内力贯注在木剑上,还不算太难,但要用木剑和人家锋利的宝剑硬砸,丝毫不损,那就得以贯注在木剑上的内家真气,来保护木剑,这就不是一般内功所能奏功了。岳少俊正在思忖之际,只听金铁口尖沙的声音叫道:“喂,公证人,你看清楚,现在已经是第二招了。”
仲飞琼脸若寒冰,一双凤目射出两道冷酷的光芒,杀机隐现,冷冷的道:“好,你就接我第三招吧。”
金铁口横着木剑,尖声道:“咱们说好点到为止,姑娘剑势可得轻一点,这把木剑,是区区的吃饭家伙,削断了我就不能给人家去做法事了。”仲飞琼突然冷笑一声,身如彩凤,又翩然飞起。
这回可不是离地数寸,平飞过来,而是一飞冲天,掠起三丈多高,身在半空中一个盘旋,振腕发剑。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芒,朝金铁口当头罩落。这一下金铁口看傻了眼,他没有办法再依样葫芦,学她的样了,只是仰起头望着仲飞琼发楞。
仲飞琼凌空扑落,来势何等快速,人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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