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残月天
系淖磕涎悖成仙凉凰垦壬?br /> 方残歌疾步掠上,搀起韩覆舟,五指如飞地点了他肩头的穴道,为他止血敷药。韩覆舟自知半身功夫已废,他这人也真硬气,额头上凝满汗水,却仍是一声不吭。
韩覆舟退下之后,方残歌却和莫愁并肩一立,怒视仆散腾,朗声道:“咱们自知不是尊驾对手,但我大宋好汉决不屈膝求生,尊驾有本事便将我们杀了!”莫愁的胖脸微微一抖,却道:“正是!尊驾有本事,便来……以大欺小!”
厚土刀佟广目光一寒,低声道:“师尊,这两个小子,便由弟子收拾!”仆散腾缓缓摇头。他已看出方残歌武功精深,单打独斗,佟广这四大弟子全无一丝胜望,但若以刀阵取胜,那又是以众欺寡。他是姜桂之性的脾气,方残歌等人越是强硬,他越要拉过来折辱一番。当下呵呵一笑,缓步走上,道:“老夫偏好以大欺小!你两个小子一起上吧!嗯,若能撑下十招,老夫便放了你们这一群‘大宋好汉’!”
方残歌长吸了一口真气,缓缓地道:“好!晚辈等便来接尊驾十招!”拼力凝神定气,目光灼灼如电。此刻便连莫愁的嬉皮笑脸都收了起来。要知他二人若再不敌,这一群豪客都被仆散腾捉去做了挑夫,那雄狮堂、丐帮、唐门乃至大宋武林势必颜面扫地。
仆散腾一步一步地踏上,虎目中电光闪烁,牢牢锁在他二人脸上,却忽地摇了摇头:“未战先怯,勇气已衰,只怕连三招都接不下!无趣无趣!”
古庙内忽地荡起一丝冷冰冰的声音:“晚辈不才,愿接门主一百招!”
方残歌、莫愁等人均是一凛,凝目看时,却见发话的正是石碑上端坐的冷面怪人。这时候卓南雁脸上戴了人皮面具,连声音都刻意压制,他们早已识别不出。这时心底均是疑惑丛生。
仆散腾顿住步子,并不回头,冷冷道:“你当真要强自出头?”卓南雁挺身而起,呵呵一笑:“门主单挑我大宋武林,晚辈又怎能做缩头乌龟?”仆散腾仰头哈哈大笑:“好,卓南雁,老夫一入江南,便听了你这天了第一狂生之名。也罢,今日老夫便成全了你!”声震屋瓦,惊得院外鸟雀仓惶悲鸣。适才卓南雁弹指飞钱,内力惊人,仆散腾早就暗自留意,这时他蓄势待发,气劲外放,立时给刀霸辨出身份。
“到底瞒不过你!”卓南雁哈哈一笑,索性揭开了面具。
“大哥!”刘三宝眼中进出喜悦光芒,“真的是你啊大哥!”
卓南雁向他微微一笑,昂头对仆散腾道:“晚辈若是侥幸接下来你一百招,麻烦你把三宝也放了!”
仆散腾双目又再眯起,冷冷地道:“三宝不会跟你走!”卓南雁眉头一皱,拱手道:“我要跟我这小兄弟说几句话!”见仆散腾点了点头,便引着刘三宝退到一旁,低声道:“小弟,你当真拜了刀霸为师?若是他强你拜师,大哥跟他一战之后,便带你走!”
刘三宝脸色通红,将在燕京野外遭遇仆散腾之事略略说了,末了嗫嚅道:“这……这大胡子老爷爷,武功很好,开始的时候我不愿意拜师,他吹胡子瞪眼地强我,我也不听。但、但他的本事好大……小弟我见了,着实眼热!”
卓南雁道:“这么说,你到底是拜他为师了?”刘三宝点了点头:“是啊,他说小弟是极罕见的火形格,最适合修炼他的烈火劲……大哥,我为什么不能拜他为师?”
卓南雁忽然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才道:“他是金国人!”刘三宝犹豫道:“我爹爹也曾在金国当过官。他说过,要学本事,就是远在西天,也该前去。”卓南雁一愣,不由长叹了一声,暗道:“我身中毒盅,终究难以长久照顾他。仆散腾到底是一代宗师,更兼行事磊落,气度不凡。三宝小弟能有这种机缘,也算不错!”低声叹道,“好,那……你便随他去吧!”
他伸手握着刘三宝的双肩,忽然想到这个义弟年纪虽小,却极是重义重情,当年曾辗转北上冒险去燕京找寻自己,但自己对这小弟却总是疏于照顾。一念及此,卓南雁心底满是歉疚,沉了沉,才缓缓道:“好兄弟,你答应大哥,将来你学了武功……要做个好人。”
“那是自然!”刘三宝眼中闪着孩子般的喜悦光芒,笑道,“我不但要做个好人,还要做条好汉,跟大哥一般的好汉!”
卓南雁微笑点头,忽然间有些意兴萧索,转身对仆散腾道:“请仆散先生好生照顾我这兄弟!”仆散腾佛然道:“他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还用得着你来啰嗦!”说着白眼一翻,喝道,“贼小子,你想好没有?你的补天剑法还未至大成,这时贸然跟老夫动手,不免就丧了小命!嘿嘿,你一命呜呼不打紧,却害得老夫再也领教不得天下第一流的补天剑法了!无趣无趣!”
卓南雁吟道:“南有曲流觞,北有仆散腾,一样的嗜武如痴!”却挺胸笑道:“得与门主一战,实慰平生!晚辈已然等不及啦!”五指轻按剑柄,目光如电闪烁,长剑虽未拔出,“大哉乾元”、“生生不息”的剑意却已悄然潜转,院内忽然生出一股凛然勃发的奇异气息。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二十八节:传语名花 纵酒良朋
仆散腾心中一凛:“这小子的修为当真古怪,倒也不容小觑!”他双眸半开半阖,一缕针芒样的精光吞吐不定,右掌缓缓按在了腰间的宝刀上。他那把金龙宝刀在与沧海龙腾、狮堂雪冷的一战中,被完颜亨的天衣真气毁去,金主完颜亮为彰其功,另赐了他一把绝世宝刀摩云刀。
这时他的手指才与摩云刀的刀把相接,天地间立时耀出一蓬森寒的煞气,满院老柏苍松似是齐齐打了个寒噤,阵阵肃杀之气扑面涌来。莫愁和方残歌对望一眼,均是心底生寒,不由缓步向后退去。
“不成!”刘三宝忽然斜刺里冲上,双臂一张,叫道,“师父,求您……求您别跟我大哥动手!”
仆散腾一怔,翻起白眼喝道:“你大哥武功很高,师父不会那么容易便伤得了他!”卓南雁也叹一口气,道:“兄弟,你且退下!”刘三宝脸色通红,执拗地摇头道:“不成!师父说过,江湖上动手过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可……您是我师父,他是我大哥,谁都不能受伤!更不能死!”
厚土刀佟广素知师父仆散腾一言九鼎,见他面色机冷,急忙上前拉住刘三宝,劝道:“师弟退下。”刘三宝犯了脾气,大闹大叫,死活不肯。说起来也怪,佟广内功修为较他深厚得多,但刘三宝死命挣扎之下,面色通红的佟广居然拽他不动。卓南雁又是好笑,又是稀奇,暗道:“这天刀门主也当真是世间奇人,教了这短短时日,三宝小弟的烈火劲竟然进境非凡!”
仆散腾的两道满带煞气的苍眉抖了抖,忽地哈哈大笑:“老夫老啦,竟被个小孩子治住!”霍然转身,袍袖一挥,卷起地上碎石,弹指飞出。只听“哧哧”轻响,唐晚菊、池三畏等人的穴道尽数解了。
众人惊叹之间,仆散腾大袖飘飘,拉着刘三宝的手已大步转出庙门,朗声笑道:“走吧!将这些‘大宋好汉’全放了!”两人的身影瞬间转出庙门。刘三宝的喊声却遥遥传来:“大哥,大哥、你保重呀!哪日小弟出师,自会来看你……”声音摇曳、瞬间便去得远了。佟广、童千波等人收拾马匹,也疾步跟出。
先前被抓的“金笔铁判官”金长生、“七爪神鹰”沈天德等人这时如释重负,先是低声咒骂仆散腾,待估摸着刀霸一行去得远了,才又破口大骂。
莫愁笑嘻嘻地过来,正要和卓南雁叙旧,方残歌忽地走上两步,冷冰冰地道:“卓南雁,你我有杀师大仇,但今日……方残歌就算欠了阁下一个人情!”
一旁的池三畏这才想到这卓南雁也是杀害自己女婿的“仇家”,扭过头忿忿然道:“老子却不领他这人情!腊块妈妈,老子便是愿意落在金狗手中,旁人管得着吗?”
卓南雁微微一笑,点头道:“二位英雄豪杰愿意去给仆散腾作挑夫,这时追上去,却还不晚!”方残歌脸色煞白,冷哼一声:“方残歌便是玉石俱焚,也不会有辱我雄狮堂声名!哼,大丈夫恩怨分明,咱们来日自会清算!”他的人才武功,都是当世一流,但不知怎地,一站在卓南雁身前,便觉气沮形秽,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意,当下袍袖一拂,转身而去。池三畏却向地上吐口唾沫,扶着韩覆舟,大步跟上。
金长生、沈天德等人本待上前向他道谢,听得他们的言语,才想到江湖上哄传这卓南雁正是刺杀罗雪亭的“大宋逆贼”,登时心下犯了犹豫。眼见方残歌怒冲冲地拂袖而去,这些人顷刻间权衡利弊,都觉得这大名鼎鼎的雄狮堂不可得罪,只拱了拱手,便在卓南雁眼前低着头溜了过去。
“莫愁,”方残歌走到破庙寺门处,扭头向莫愁叫道,“你还不走?”莫愁笑嘻嘻地道:“方兄先行一步,小弟不急!”方残歌面色一变,目光再扫向唐晚菊。唐晚菊也慢悠悠地道:“小弟也要跟卓兄叙叙旧情!”方残歌朗声道:“二位莫要忘了,兄弟情谊事小,叛宋投金却是正邪之别,两位可要拿捏得住!”不待二人回话,猛一顿足,大步去了。
卓南雁忽觉有些可笑,转头对莫愁道:“二位当真信得过我?”唐晚菊笑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君子无德不报。若非卓兄,咱们说不定真会做了挑夫。”莫愁撇嘴道:“莫愁可不懂这么多大道理!我只知道,咱们是兄弟,本公子决不能冷落了兄弟。方残歌虽也是我莫愁的朋友,但他总是前呼后拥的风风光光,他姥姥的,本大少也用不着去巴结他!”舔舔嘴唇,又道,“还有,我记得卓老弟还欠我两顿酒饭!”
“那是自然!”卓南雁望着这两人坦荡的笑脸想到在建康雄狮堂时,便是这两人力排众议为自己辩驳。忽觉心头发热,大笑道,“走!我请二位去临安酒楼喝个痛快!”
三人谈笑风生,行不多时,便进了临安城。
自靖康之变后、大宋的行都便不断南迁。建炎三年,杭州被升为临安府,十年后的绍兴八年,赵构干脆就定都临安。只是官府上按惯例还只是称之为“行在”,意为皇帝暂时驻跸之地,以示不忘汴京故都。
据说杭州的山势如龙翔凤舞,能聚王气。杭州城西靠西湖,北依运河,东南半绕钱塘江,南侧则群山耸秀,因其城如腰鼓,五代时有“腰鼓城”之称。多年来朝野间只顾歌舞升平,临安男女皆尚妩媚,号为“笼袖骄民”。
三人进得城来,循着临安城内最著名的御街漫步。天刚过午,暮春和风熏人欲醉,融融的暖阳将巍巍的酒楼、密密的店铺和鳞鳞的民舍上都铺了一层灿灿的金光。褪色的绣旗、乌黑的招牌和各色纸灯在袅袅的绿柳间若隐若现。
中瓦子前这一段乃是御街最热闹的所在,林林总总的摊铺前堆满时新花果、海鲜野味和奇巧珍玩等百色物件,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时见胳膊上擎鹰架鹤的闲汉和淡施脂粉的歌妓穿梭顾盼。
莫愁是临安常客,一边带路,一边不住口地信手指点:“前面摊上的货品物件都挑着字幕,那叫‘扑卖’,半是买卖,半是赌博;那扑卖后面的高大屋宇,别瞧外面站着一溜歌女,实则全是茶坊。嘿嘿,临安的茶坊也安着美姬,这叫花茶坊……哈哈,这个热闹,”指着身侧乱哄哄的人群,“里面相扑的全是美女,粉背玉臂,你们看了定然舍不得挪脚……”
唐晚菊和卓南雁都是首次前来,四下里看得眼花缭乱。卓南雁更是暗中将临安和金国都城燕京相比较,若说燕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临安则如柔媚多姿的少女,宋金刚柔不同的风度在都城间一眼可见。
三人一通赶路游览,均觉劳累,便在御街上寻了家大客栈落脚安歇。舒适洁净的客房内,店伙计捧来一壶好茶,三人喝茶闲聊。卓南雁便向莫愁问起那瑞莲舟会的详情。
莫愁呵呵笑道:“秦桧这老小子为了给赵官家办这圣寿节,可着实花了不少工夫。据说他派格天社在西湖上建了一座漆金石台,远瞧上去跟金子做得一般。金台上雕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玉龙,玉龙嘴里叼着一朵金莲,它便是舟会的锦标‘瑞莲’了!到时候赛会一开,哪只龙舟若能先摘得瑞莲,便能将这瑞莲亲自献给赵官家,这便叫‘龙莲献瑞’了!”
卓南雁皱眉道:“竟有这么多臭讲究!”莫愁笑道:“讲究还多呢!据说舟会上只能有八家舟队献技,这叫‘八龙献瑞’!这八家中除了格天社和太子的建王府这两家早定之外,其余六家,便自四面八方赶来临安的诸多门派帮会中选出!”
“那却怎么选?”唐晚菊道,“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