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
司马病死里逃生,也在疑惑殿中的变故,猛地脑海里灵光一闪道:“三日前我在客栈遭遇银面人截杀,一直猜不透他们的动机。如今看来,此事定是他们所为,因为不愿我出手解毒,才事先设下埋伏,要取老夫性命!”
想到这里,他镇定说道:“这是腐骨爆尸之毒,若是功力稍差,一个时辰内便会毒发不治。”从袖口里取出一只药瓶抛在厉问鼎脚边道:“将它磨碎,加入雀胆参、红益母、龙水舌,用沸水煮开即刻喝下。”
厉问鼎一怔,抬手将药瓶凌空摄起,交予林拒鼎,惊疑不定道:“莫非此事果真与驼子无关,却又是谁在暗中捣鬼?”
可目光拂过司马病怀中的林婉容,又是一动道:“此事终须有个交代,否则厉某颜面何存?杀他也是不冤,正可将婉容夺回来!”
念及于此沉脸说道:“司马病,你以为交出解药厉某便能饶你?”
司马病早料到厉问鼎不会放过自己,手心暗攥龙卷丹,从容说道:“我既来了至尊堡,本就不打算活着离开!”
这时候殿内毒雾渐散,近百名中了毒气的宾客被送入后殿急救,秩序逐渐恢复,南宫北斗望见石凤扬和石颂霜,心道:“老家伙终是来了!”向厉问鼎传音入密道:“厉兄,正事要紧!”
厉问鼎点点头,瞧向杨惟俨道:“杨兄请入座!”
杨惟俨站立不动,说道:“有桩事我需先问过厉兄和南宫兄——杨恒哪里去了?”
南宫北斗道:“杨贤侄昨日遭人绑劫,至今下落不明,我们也在寻找。”
杨惟俨不过是明知故问,闻言嘿然一笑道:“你们在找杨恒,这和猫寻老鼠有何两样?实不相瞒,此次老夫前来楼兰,正是要拜会南宫教主!”
南宫北斗一愣道:“不知杨兄所为何事?”
杨惟俨缓缓说道:“老夫是替杨恒提亲来了!”
在场所有人闻听此言尽皆愕然,诧异道:“早听说杨惟俨将二儿子囚禁起来,为此和杨恒闹得誓不两立,今日怎会代他求亲来了?”
有晓得厉青原与石颂霜已有婚约的,更是预感到接下来好戏连台。
果然厉问鼎冷笑道:“杨兄晚来一步,南宫兄已将石姑娘许给了犬子。”
石凤扬冷然插口道:“南宫北斗是答应了,可老朽还没答应!”
殿里有认出石凤扬的,不由窃窃私语道:“这不是石剑圣么,他也来了?”
杨惟俨朝石凤扬抱拳一礼,唇角露出一丝笑容道:“石兄,久违了。”
石凤扬步入殿心,与南宫北斗、厉问鼎、杨惟俨鼎足而立,说道:“石丫头的终身大事,由她自己决定。”
他的语速缓慢,声音也不高,但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句话所含的分量,那即是说,假如南宫北斗和厉问鼎一意孤行,他不惜与这两大魔门超一流高手拔剑一战。
自始信峰之战后,三魔四圣会深隐不出,或仙踪难觅,鲜有在仙林现身。今日楼兰会盟上,却一下到了四个,且为了一对小儿女的婚事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杨惟俨拊掌说道:“好,有石兄这句话,老夫还担心什么?”
石颂霜深知杨惟俨与杨恒之间的恩怨,心中暗道:“他定是听了杨北楚的回报后,生出此念,企图釜底抽薪,破坏两家联盟。可这些我都不管,杨恒却去了哪里?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谁会在乎?”
那边西门望眨巴眼睛瞧着场内情形,也在寻思道:“没想到啊,杨兄弟居然这么吃香。嗯,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不正好证明了老子眼光不凡?”
不少明智之士看出其中关键。
石颂霜花落谁家,不仅牵涉到魔教与楼兰剑派的盟约稳固与否,更关系到今后数十年的仙林大势。否则以这三魔一圣的身分,又岂会为了晚辈的婚事当众反目,甚而不惜大动干戈?
盛霸禅却想得更深一层,暗暗道:“如果让杨恒娶了石凤扬的外孙女儿,等若灭照宫和魔教结成了姻亲。两个老魔百年之后,十有八九都会将大位传于这少年,届时魔道两大势力在他手中一统,哪里还有我仙林四柱的立锥之地?”
所谓两害权衡取其轻,他略一沉吟开口说道:“石师叔舐犊情深,弟子感同深受,可南宫教主既已亲口向厉掌门许下了亲事,倘若动辄翻悔,也殊为不妥。
“莫如待寻回杨师侄后,由他与厉公子决一胜负,以定石姑娘的归属,如此比武招亲,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下连西门美人都听出盛霸禅在偏帮厉问鼎与南宫北斗了,不由讶异道:“咦,又不是他要娶亲,这老头子瞎掺和什么?”
石凤扬唏嘘道:“宗师弟真是老而昏聩了,居然把天心池的俗务交给了这么一个混小子来打理,莫非老朽的师门,果真选不出一个光明磊落秉正耿直之人么?”
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慢条斯理,可比当面抽盛霸禅一个响亮的耳光还来得令他难堪。
别看他身为天心池七院总监,在仙林正道威高望重,继明镜大师圆寂后,俨然已成四大名门的第一实权人物,奈何辈分压死人,石凤扬摆出同门师长的架式,他再是怨怒亦无法公然抗辩。
倒是厉问鼎冷哼道:“盛总监所言公允得当,不偏不倚,石兄听不入耳,也无需端起师叔的架子,当众讥讽于他。”
南宫北斗颔首道:“盛总监的提议老夫也极是赞成,可惜杨恒和厉青原一个没了踪影,一个身负重伤,这场比试只能延后了。”
猛听九州岛殿外有人朗声说道:“不用了!”
话音落处,杨恒龙行虎步,迈入大殿。
石颂霜见杨恒突然归来,不由得惊喜交集,细看之下他非但没有丝毫受伤迹象,反而面色红润,双目神光炯炯,悬了良久的芳心终可放下,粲然浅笑道:“你回来了!”
尽管什么也没多说,可瞎子也能听出来这少女早已心有所属,无不想道:“杨恒虽然露面,可南宫北斗和厉问鼎岂肯善罢甘休,一场龙争虎斗势不可免!”
惟独司马病瞧出杨恒肌肤红光异常,心头一震道:“他竟已服下了龙卷丹!”
南宫北斗原本以为杨恒已被薄云天制住,乍见他步入大殿,亦自又惊又疑,悄然望向厉问鼎传音入密道:“得先将这小子解决了。”
厉问鼎几不可察觉地点点头,说道:“杨恒,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比武招亲的事,不过犬子的伤势颇重,须得再等上三个月。”
杨恒看了眼石颂霜,正迎上伊人矜持喜悦的目光,心头一疼,转向厉问鼎道:“既然厉青原无法接战,换厉掌门来也是一样!杨某不才,愿以五十个回合为限,与你赌两条人命!”
厉问鼎大感意外,问道:“你……也要挑战老夫?”
杨恒对周围投来的诧异眼光恍若未见,从容道:“不错!”
厉问鼎业已看出杨恒短短两天不见,犹如换了个人般,但要和自己拼上五十个照面,只怕明镜大师再世亦未必能够办到。
他目光闪烁注视杨恒,说道:“你要赌哪两条人命?”
“我的,还有司马夫人的!”杨恒沉静答道:“如果我撑不过五十个回合为你所杀,那是咎由自取不必多说;倘若侥幸活了下来,就请厉掌门赐下活死人丹的解药!”
司马病难以置信“啊”地一声低叫,望着杨恒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石颂霜闻听杨恒要向厉问鼎发起挑战,刚放下的一颗芳心又再悬起,传音入密道:“傻瓜,你这么做,岂不正中厉问鼎的下怀?”
杨恒听得石颂霜对自己的话语里满怀关切,心底又苦又甜道:“你哪里晓得我已没有几天可活,趁着还有三寸气在,就将未尽之事全都做个了断。”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移向杨惟俨,尽管刚才在殿外,他早已看见了这位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祖父,可近距离的接触,感觉又是不同。
又念及自己所有的苦楚,父母所有的苦难,均都由他的无情冷酷而起,心绪翻腾更是不可自已。
就听厉问鼎颔首道:“好,老夫接下就是。我也不必取你性命,只要你俯首认输,从此不准再与石颂霜见面!”
杨恒深深瞥过石颂霜欲言又止的俏脸,慨然应道:“就这么定了!”
第六章 五十回合
不料杨惟俨跨上一步,说道:“既然厉兄代子出战,那老夫亦可替杨恒接下赌约!咱们也不必以五十个回合为限,胜负在天,生死由命!”
厉问鼎早料到杨惟俨要横插一手,以免杨恒落败不好收场,哈哈笑道:“杨兄有意,厉某岂敢不从?”
可接下来是他没料到的事情——
就听杨恒高声说道:“杨惟俨,我的死活与你无关!”身形拔地飞腾,犹如风轮急转,正气仙剑锵然出鞘,剑芒吞吐闪烁罩向厉问鼎,口中叫道:“姓厉的,这是第一招!”
厉问鼎冲着杨惟俨讥嘲低笑道:“杨兄,你的好意令孙好像并不领情。”高大的身躯不退反进,猛往前跨出一大步,竟已将正气仙剑甩到脑后,抬掌拍向杨恒。
“砰!”杨恒左臂一震,掌力如穹庐倒泻,与厉问鼎的大漠孤烟掌迎空激撞。
两股绝强的掌风撞在一处,厉问鼎身子微微一晃朝旁侧闪,喝道:“且慢!这式‘星垂平野’是谁教你的?”
原来当年黄山论道,他与南宫北斗几番交手,于“北斗七掌”的招式变化了如指掌,眼见杨恒突然使出一招“星垂平野”来,登时疑窦丛生。
“这套掌法乃南宫北斗的不传之秘,若非他已将这小子视若子婿,又焉肯相授?难不成这老家伙有意要将石颂霜嫁给杨恒,却把老夫当猴耍?”
杨恒亦被厉问鼎狠厉霸道的掌劲震得耳鸣胸闷,左臂发麻,施展万里云天身法飘飞卸力,调息笑道:“你说还会有谁?”却是故意把话讲得讳莫如深,更激起厉问鼎对冒牌货魔教教主南宫北辰的怀疑。
那边南宫北辰的面色霍然一变,但他现在顶着兄长的名头,势必不能直言问明,否则等若不打自招,沉声喝道:“小子,老夫的独门掌法你也敢私窥偷学?”
杨惟俨刚才吃了杨恒的闭门羹,又被厉问鼎幸灾乐祸地讪笑一番,此刻岂有不礼尚往来的道理?
“南宫兄,你何必欲盖弥彰?招式可以偷学,可运气的心诀纵使偷瞧上十年二十年,也无济于事。敢情老弟早已属意小孙,方才何不明言,这会儿让厉掌门如何下台?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响,说不出的畅快得意,却令厉问鼎的面色越来越青。
石风扬在旁亦自讶异,低声问道:“石丫头,这事你知道么?”
石颂霜注视杨恒,满是疑惑地轻摇螓首道:“我也不知义父是何时传他的掌法。”
南宫北辰隐隐猜到,面前的这少年必与自己的兄长有莫大的渊源,可当日南宫北斗分明被自己一剑穿心,抛尸荒野,怎可能借尸还魂来教杨恒北斗七掌?
除非,那日他并未真死……
想到此处,南宫北辰心下不自禁地一寒,爆喝道:“小贼秃,你敢栽赃老子?”右掌在胸口一划,左掌自右臂下穿云掠空般拍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呼啸过数丈空间,击向杨恒。
石凤扬身形一晃挡在杨恒面前,大袖鼓荡飞卷,砰地接下南宫北辰的掌力,淡淡道:“南宫教主为何不使出北斗七掌,也好和杨恒的掌法相互映证,辨明真伪?”
杨恒正在踌躇是否要趁机拆穿这冒牌货的假面具,猛听大殿外响起一声粗犷长笑道:“石老哥说的极是,我也正想一睹为快!”
众人一奇,但觉这嗓音,这语气几乎与殿内的南宫北斗一般无二,不由侧目望去。
只见一个神态威猛的老者阔步踏入大殿,顾盼神飞豪情干云,更奇的是这人几与南宫北斗长得一模一样,好似从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一般。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西门望嗷唠一嗓子弹身扑上,挥斧劈落道:“又是你!”却是将如假包换的南宫北斗误作了前日冒充过自己的青天良。
耳听砰地一响,南宫北斗的左掌,精准无比地拍在斧面上,将西门望连人带斧子震飞回来,又落回到自己方才所坐的椅子里。
厉问鼎、杨惟俨、石凤扬等人齐声惊讶道:“怒射天狼!”
杨恒见南宫北斗现身,喜道:“老爷子,你总算露面了!”
南宫北斗大步向前,笑着道:“小兄弟,短短两天没见,你的功力怎会长进这么多,却把厉麻子给吓坏了。”
石颂霜瞧瞧面如死灰的南宫北辰,再看看眼前的南宫北斗,立时明白过来,欣喜迎上道:“义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坐在宾客席上的明水大师亦想通了其中关节,方始晓得在玄沙佛塔里被幽禁了四年多的,正是魔教教主南宫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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