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
杨恒心下一笑道:“这老道是有意借此试我身手来着。他不忿我刚才所说,又不想鲁莽行事在打斗中误伤了我,才会想出这个法儿。说不定这两个老道在枯崖秘境静修得无聊时,也是用这法子解闷。”
转念又想到:“恐怕他还不晓得,我的神息道行业已臻至双泯境界。如果借助惊仙令的灵力,可控制到十丈之内的日月精华,五行元气。即便不动半个手指头,也能击爆这块石头。现下暂且不着急说,稍后不妨给他个惊喜。”
耳听“嗤”地破空锐啸,凤木真人掷出手中碎石。那碎石去势极快,划过一道弧光便消失在上方浓烈的褐色云气中。
杨恒并不需要用眼睛观瞧,灵台上已清晰映射出石头飞行的轨迹。他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凤木真人,见这老道双目微合,神情镇定逾恒,一样地没动。
等到石头上升到十丈高空,突然生出一股回劲,往下疾坠。
杨恒嘴角微含笑意,暗运神息凝动一束雷火鞭,“呼”地抽击而出。
不料空中的云气骤然浮动,幻化出一面铁青色的光盾。“当”地雷火鞭在光盾上光花迸溅,四下流散,旋即幻灭无踪。
杨恒一怔,晓得凤木真人早料到自己会投机,于是催动神息凝铸光盾,挡住了雷火鞭。而这么一耽搁,石头下落之势越来越快,离地只剩八丈。
杨恒瞟了眼凤木真人,对方亦睁开双目望来,似在说:“想赢我,拿出真功夫来!”
杨恒雄心陡起,灵台感应周围气流变化,批亢捣虚振身冲霄,莫名地回想起去年同样在长白山上,自己和真禅等人与厉青原三阵赌输赢,抢夺黑匣的旧事。
蓦地眼前人影一晃,凤木真人的身速竟更快一线,抢占高点一掌劈落。
杨恒刚欲举掌相应,猛然醒悟道:“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打赢我,而是要迟滞我的身势!”一霎间灵机电闪改弦易辙,身躯骤地蜷抱成团,迎着来掌向上翻腾。
凤木真人微微一愣,凛然察觉到随着杨恒身躯的翻滚,他腰下的剑鞘鞘梢已悄然探出,正朝着自己掌心的劳宫穴点到。
他的左掌化劈为拂,扫中鞘梢。杨恒轻笑道:“多谢盛情相送!”借助凤木真人的扫拂之力使出“掩土诀”中的一式“风沙”之变,身子一弹轻卷云舒,如长风吹送万里沙去,掠过凤木真人身侧,迸指凌空点向那块下落的碎石。
凤木真人一时失算落了下风,左掌攥指成拳呼地轰出束青色光飙击向杨恒背心。
杨恒一惊拧身避让,青色光飙“轰”地将杨恒击出的拈花指力震散,碎石转危为安继续下落。凤木真人趁势抢到杨恒身前,挥袖疾攻。
当下两人围绕在碎石左右,一攻一守你追我赶,斗得难分难解。杨恒几次出手击石,都被凤木真人有惊无险地化解,以至于功亏一篑。
不一刻碎石距离地面已不到丈许,杨恒猛攻三招争得一线缝隙,扬手射出九绝梭。
猛听凤木真人一记低喝,空中浮光掠影风动云卷,在碎石周围亮起层层褐色光芒,瞬即幻化成上百面木盾,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如小山般隆起。
原来凤木真人眼见要输,于是疾运神息祭出了“须弥山盾”,将小碎石护持在百多面以木气凝铸而成的盾牌中央。如此一来就算杨恒有大罗金仙的神通,也难以赶在落地之前清除盾牌,击碎石块。
杨恒处变不惊,抢先落地举左掌“砰”地接住须弥山盾。数丈高的盾山轰然晃动,无法下落,顿时僵持在空中。
凤木真人微一皱眉寻思道:“好机灵的少年,须臾间竟能想出这主意来阻止石块落地。”他的须弥山盾极耗神息,久战之下殊为不利,当即一拳轰向杨恒胸膛。
杨恒哈哈一笑左掌上推,身子向后斜斜飞出。须弥山盾没有了上托阻力,立时下沉,正赶上凤木真人势大力沉的“万木霜天拳”轰到。
与此同时杨恒在另一边拍出一记北斗神掌,也砰地印在了须弥山盾上。
两股排山倒海的巨力齐齐攻到,轰得整座盾山光影扶摇隆隆作响。
凤木真人微凛道:“这可等若我在与他合力攻打自个儿的须弥山盾了。”有心撤出拳劲,可杨恒的北斗掌力借助盾山不停递送过来,已然骑虎难下。
这微一犹豫的工夫,耳听一声地动山摇的闷响,偌大的须弥山盾终于被两大修神级高手源源不绝的掌力拳劲催压得承受不住,四分五裂化作缕缕光影游离开去。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颗藏在盾山中心的小石块亦随之化为灰烬。
凤木真人先是怔了怔,随即面色恢复如常,淡然道:“是贫道输了。”
杨恒也知自己赢得甚为侥幸,抱拳一礼道:“在下多有得罪了,请道长海涵。”
朽木真人见杨恒在胜了自己师弟之后,不骄不躁,谦逊有礼,远非盛霸禅所形容的那样嚣张狂妄,喜怒无常的模样,心头又多了几分好感。只是他修炼枯寂神功将近两甲子,无论心中是喜是怒,那语调总是冷冷淡淡,没有半分味道,从后腰掣出拂尘道:“杨公子,贫道与你切磋一二,不知可否?”
杨恒调匀气息,微微笑道:“好说,好说——不晓得道长要和在下比试什么?”
朽木真人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掸,从雪白无瑕的尘丝间逸出缕缕黄褐色的古朴暗光。就听他缓声说道:“咱们比书法。”
“书法?”杨恒瞅了瞅朽木真人手里的拂尘,嘴角慢慢地有一丝笑容扩散开来,回答道:“好像这是我最在行的本领之一……”
老君坛三楼上,司马病等人守在门外,等了老半天却听不到屋中有丝毫的动静。
西门望纳闷地咕哝道:“奇怪,两个老杂毛在搞什么鬼?”忍不住凑到门前,伸手揭开一道细小的门缝,眯起眼睛屏气往里观瞧。
“呀!”他猛地推开门,屋里空荡荡,杨恒和天心双木的踪影早已不见。
“怎么回事?”东门颦也愕然叫道:“老母鸡变鸭,怎么一下人就没了?”
司马病直起身子,目光炯炯迫使千秋二老道:“希望两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一颗龙卷丹已悄悄攥入手心,只等情势不对便立刻服用。
千百会也是怔了怔,随即一拍脑门道:“哎哟,一准是两位师兄把小杨恒请去了枯崖秘境,这下可麻烦了。”
西门望疑惑道:“枯崖秘境是什么鬼地方?快带老子进去!”
秋梧桐回答道:“那是两位师兄闭关修行的封闭结界,除非他们自己能够用枯寂神功开启外,没有任何通道可以抵达。”
“放屁!”西门望气急败坏道:“老子从没听说过天心池还有什么枯崖秘境!”
“好臭!”千百会一瞪眼道:“那是你孤陋寡闻。枯崖秘境是我天心池开山祖师爷凭借莫大神通在羽化登仙前辟出的一处仙家结界,专门留给后世弟子修炼枯寂神功所用。它的道理就和云岩宗的上方圆秘境大同小异,你懂不懂?”
西门望怒道:“你管老子懂不懂?我这就要进去找杨兄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拆了天心池的山门当柴烧。”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秋梧桐道:“都别吵,明昙就在枯崖秘境!”
西门望一怔不言语了。秋梧桐道:“师弟,你下楼去看看,似乎外面的战况越来越激烈,想必是灭照宫的群魔到了。”
千百会一凛,也没了和西门望斗嘴的心情,匆忙往楼下奔去。他功力深厚,不惧司马病在楼梯上布下的毒雾,转眼便消失在楼下。
三楼中又寂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第九章 夜未央
没有月光,夜山空寂。明灯大师退下神藏峰略事歇息,将肋伤稍作包扎处理后,便往留客镇的方向行去。路上很安静,他望了望天色,有些担心司马病和桐柏双怪,可惜自己现在这样子已是帮不上忙了。
忽然,他看到前方的山道上站着一个人。他的脸上平板惨白,没有嘴巴,也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双紫色的眉毛孤零零地垂吊在额头下方,紫色的袍服几乎完全融入了暗夜,静静地伫立在路当中,看来是专程在守候自己。
“无相神君?”明灯大师脑海里微有的一点醉意也立刻被驱散,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运转真气,竭力将伤势的影响控制到最小。
尽管他从未和龚异嵬交手过,但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委实没有丝毫的胜算。
在彼此相距约有五丈的时候,明灯大师站住脚步,再往前就进到攻击距离了。
“严崇山?”见明灯大师没有否认,无相神君微微颔首道:“很好,我不想杀错人。多死一两个冤大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再去杀正主儿终不免麻烦。”
明灯大师暗道:“听这口气,他是专冲我来的,而且对于今晚贫僧在神藏峰约战盛霸禅的事,也是事先知情!”
自从东昆仑一别后,他尚未与杨恒见过面。对于龚异嵬的事情,也只是真禅昨日在客栈中歇下后,略微说到。何况真禅本身对太古道的种种内幕便不甚了然,明灯大师能够知道的自然也就更为有限。
他摘下腰间的葫芦,拿在手里晃了晃,才想起里面的酒刚刚已喝完了,遗憾地叹了口气道:“能不能等我先回镇上买坛酒,咱们喝过了再打?”
无相神君面露愕然,旋即尖声一笑道:“放心,阎王爷会请你喝酒!”
四周的景物遽然晃动移转,他的身影匪夷所思地浮现在明灯大师面前,脑后旌旗般猎猎飞舞的紫色长发直缠脖颈。
明灯大师身躯后仰,葫芦嘴对准无相神君胸口点去。他每运一次真气,胸肋间便会生出锥心刺骨的剧痛,断折的肋骨戳破内脏,使得呼吸也异常艰难,只能施展万里云天身法避实就虚,移转游斗。
然而无相神君的“转乾坤”变幻莫测,极大地限制了万里云天身法的威力。在不停扭曲变化的空间中,他的身影犹如鬼魅忽前忽后诡异无端,一头紫色长发始终不离明灯大师的脖颈,几次险险扫中。
两人在山野间激战二十余个回合,明灯大师内伤发作,连声咳出一口口血沫。
龚异嵬啧啧赞赏道:“不错,不错,伤成这样还能撑,名不虚传——”左手无相指疾点而出。明灯大师运酒葫芦向外一挡,“啵”葫芦爆裂化作数十片飞刃翻卷向无相神君。
无相神君身形摇摆,空间再变,竟不可思议地与明灯大师互换了位置。那蓬酒葫芦碎片铺天盖地,反向他的身前打到。
明灯大师临危不乱,迸指为剑使出一式“俯仰天地”,避过飞刃袭击,反攻无相神君小腹。无相神君嘿嘿低笑,紫发泄落倏然缠住明灯大师右腕。
“无相噬元大法!”明灯大师暗吃一惊,急忙抱元守一稳住灵台,脑海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一阵阵怪异的寒气不停侵入,好似要将他彻底吞噬。
猛然听到龚异嵬一声低咦,侧身斜飞点出无相指。“叮!”脆响悦耳,一柄青色魔枪横空出世,与无相指狭路相逢,枪身微振从无相神君的肩上掠过。
几乎不分先后,一柄碧绿色的短匕也从左方电掣劈落,斩向龚异嵬的紫发。
“嚓!”碧芒如虹,如切腐竹,将缠在明灯大师右腕上的紫发削下一截。
也是龚异嵬过于自负,根本未作避闪。没想到这柄匕首竟是举世罕见的旷古神兵,一举破了他的无相真功,斩断发束。
无相神君往后飘退,脸上闪过骇人的杀机,已看清来人是一对年轻男女。
那年青男子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手握一柄青冥魔枪,气势凌厉身姿稳健。旁边的少女容颜无双,犹如画里仙子,只是形容颇为憔悴。她伸手扶住明灯大师,不知为何眼神有点朦胧复杂,低声在问:“你没事吧?”
明灯大师注视少女,从她冷漠的俏脸上依稀寻觅到一缕关切之意,欣慰一笑道:“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偏偏撞见和尚我又吃了败仗。”
这少女正是石颂霜,听到父亲的话,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出掌按住明灯大师的背心,为他输气镇伤。
就这当口上,龚异嵬已和那年青男子战作一团。几个回合下来,他嘿然问道:“金戈铁马十七击,你是厉问鼎的儿子还是徒弟?”
“楼兰厉青原!”年青男子持枪猛攻,心中讶异却有增无减。
他的青冥魔枪凌厉绝伦,深得厉问鼎真传,但龚异嵬赤手空拳闪展腾挪,犹似闲庭信步,就像一团飘忽不定的紫色迷雾,令得自己的枪招竟找不到出手的方向!
“唉,也是故人之子啊。”无相神君喟然轻叹,“岁月如梭,你都这么大了。”
厉青原一怔,他已从龚异嵬特异的容貌中认出对方的身份,可听其语意,似乎非但和厉问鼎有旧,还曾经见过自己。
只这一愣神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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