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
“不,他没死!”老者的声音不高,却似惊雷般敲击在厉青原的心上:“死了的那个并非你父亲。你的生父还活着!”
厉青原的瞳孔徐徐收缩,须臾不离地紧盯在老者的脸上,袍袖不经意里发出微微的瑟动,半晌后才从牙缝里一字字吐道:“你在开玩笑!”
“我像在和你开玩笑么?”老者不疾不徐地说道:“看来玎芝还在瞒着你。”
厉青原眸中精光爆射,刺入青色的光柱里,低沉道:“你怎知家母名讳?”
老者不以为意道:“我对她的了解,远胜过你。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
“不信!”厉青原斩钉截铁道:“假如阁下将我万里迢迢骗来蓬莱岛,就是为了这番无稽之谈,请恕在下不愿奉陪!”
老者毫无恼怒之意,说道:“我不怪你有此反应,毕竟厉问鼎对你有数十年养育之恩。不过,至少也该听我告诉你,老夫所知的身世真情。”
厉青原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掠过那日吴道祖握住青冥魔枪,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莫名其妙话语:“我不杀你,回去问你娘亲!”
他的心陡沉谷底,几次欲拔脚离开祭坛。可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他,令他直感到快要窒息,终于缓缓开口道:“没必要!”
小夜守在东华殿外,听不到殿中的任何动静。事实上,她也不愿偷听师尊和厉青原之间的谈话。然而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厉青原还是没有从东华殿里走出来。她开始担心起来,在忐忑焦急中又苦等了半个多时辰。
这时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小夜转过身,用纤手轻扣门环。
殿里没有人回应,小夜不由凛然一惊,解开护持东华殿的结界禁制,一边轻轻推开殿门,一边朝里头呼唤道:“厉大哥——”
门开了一道缝隙,大殿里空荡荡不见厉青原的踪影,就好似凭空蒸发了一般。
“厉大哥?”小夜顾不得违抗了师尊的禁令,奔入殿中举目四望。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的景象无异,那道青色光柱兀自升腾在祭坛上。没有打斗的印记,没有破损的痕迹,惟独少了厉青原。
“师尊——”她走近祭坛,心怦怦跳得厉害。可光柱里亦是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厉青原去了哪里?师尊又为何没有回应?
小夜的心中满是疑窦。她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厉青原此刻尚在万里之外的楼兰,根本不可能遭遇到离奇的失踪。
她寻遍大殿前前后后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没有厉青原破开结界悄然离去的痕印。
最后不得不,她的目光又回到了祭坛上那道青色的光柱上。
她略作犹豫,究竟还是对厉青原的关切和担忧胜过了对师尊的敬畏,迈步走上祭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光柱。
“喀喇喇——”一串电光爆闪,她伸入光柱里的纤手陡然消失。尽管感觉上她的手还存在,可视线里它已没了踪影。
小夜悚然抽回纤手,依稀醒悟到了什么。望了望又恢复正常的光柱,她一咬牙闭起双目抱着小雪合身冲了进去,耳畔又是一阵“喀喇喇”的爆响。
突然间她的娇躯像被一股庞大不可抗拒的力量卷裹起来,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翻滚。强烈的恐惧令她差点忍不住失声惊叫,急忙默念灵玄心诀,抱元守一,这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只是漫长的一瞬,身外的巨力又骤然消失。小夜头晕目眩地回过神来,渐渐看清楚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光柱外的祭坛上。
正当她微感失望地调匀气息之际,猛地骇然发现,这里已不是东华殿!
同样空旷的大殿,一模一样的祭坛,但在东华殿里隐居了三年多的小夜,还是能够敏锐地分辨出其中的细微不同。
“这里便是师尊的修炼之所吧?”念及于此小夜的心稍稍一定,寻思道:“十有八九厉大哥便是通过光柱传送,被师尊邀来了此地。”
很快,她就发觉到在这大殿后有一条石梯直通二楼。她平复心绪,一边沿着石梯走上二楼,一边唤道:“师尊,厉大哥——”
然而她的声音在站定在二楼楼板上的一霎戛然而止,代之以无限的惊异,以至于要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口,这才把惊呼声扼杀在喉咙里。
她看到:在二楼中央的血池里,有一圈人神情木然靠坐池边。这些人里,大多数小夜并不认得。可仅仅能够认出的那几位,却足以教她震撼欲呼。
她的身子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鼓足勇气想走近一些,好明白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不料背后猛地一麻,被人抓住大椎穴。跟着听见小雪一声嘶吼扑向背后偷袭之人,几下罡风激荡后,又复平静。“小雪?”小夜无法回头,惊恐叫道。
“它没事,但你就难说了。”背后传来一声沙哑而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道:“小姑娘,你真不该违背令师的旨意,偷偷溜进来。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说着话那人一手挟起小夜,一手拎着被制服的小雪,迈步往三楼走去。
直到这刻,小夜仍不知抓住自己的人是谁,更不晓得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她努力镇定心神,说道:“你认识我师尊?我要见他和厉大哥。”
“他这会儿正忙着,只怕暂时没空搭理你。”那人身着一件紫袍,冷冷道:“所以,还是先让我来好好招待你一会儿。”
话音未落,突听楼梯上方有个嘶哑生硬的声音漠然道:“放下她!”
小夜一愣,觉得这声音好生古怪,奈何被紫袍人牢牢夹在肋下,无法扭头观瞧。
紫袍人在楼梯上停住脚步,嘿然道:“你出关了?这丫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必须对她稍作处理。”
就听楼上的人说道:“把她交给我。”
紫袍人悠悠道:“何时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了?闪到一边去!”
“呼——”一股凶猛炽烈的罡风从楼上猛然轰落。紫袍人惊怒交集道:“你敢?”仓促间丢下小雪,抬左掌向上封架。
“砰!”两股掌力凌空交击,紫袍人竟被震得倒退下三级石梯。没等他重新站稳阵脚,楼上那人的身形鬼魅般掠下,探手劫过小夜,又飞袖卷起小雪。
“砰!”两人再对一掌,身影交错而过。紫袍人背靠石壁方才稳住身形,厉声喝道:“真禅,你想找死?!”
“真禅?”小夜大吃一惊,侧目望去正瞧见一名黑衣青年将自己横抱胸前,御风飘退回二楼。他满头火红的乱发,眼眶深陷目光阴冷,高高耸起的颧骨棱角分明,一双薄唇紧紧抿起,微露出肃杀不屑之意。
有一瞬间,小夜以为自己听错了名字。毕竟真禅是不会说话的,而且也不可能长出满头的红发。但、但想到姐姐在楼兰时对自己说起过的真禅与杨恒的血战,再看到这黑衣青年背后的乌龙神盾,她的心一震道:“真禅,真的是你?”
真禅恍若未闻,轻蔑地望向楼上的紫袍人道:“龚老六,就你这块废料还杀不了我。我带她回去,让老头子自己来要人!”说罢不理紫袍人,抱着小夜往楼下走。
不知为何,楼上的紫袍人竟是不敢追赶,眼睁睁瞧着真禅扬长而去。
“真禅,你真的能开口了?”小夜的心里充满惊骇,只觉得自己懵懵懂懂撞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你、你有没有见过厉青原?”
真禅神情冷峻低哼了声,带着她径自来到大殿门前。一束白光焕放,刺得小夜无法睁眼,下一刻她的全身已浸泡在了水里。
“哗啦啦——”真禅抱着小夜冲出水潭,这才开口道:“我会给你解释,然后送你离开。”却是不知那祭坛上的光柱也有传送效用。
小夜听真禅开口跟自己说话,心下稍安道:“可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何会在这里?为什么在二楼的血池里我会看见……”
“闭嘴!”真禅一记冷喝,见小夜面露讶色,他的神情稍转柔和,缓缓道:“不想死,就什么都别问。”
须臾之间两人出了峡谷进到一片乔木林中。前方树木掩映中现出一排小屋木,真禅的眸中猛然爆出一簇慑人的赤色光焰,手捂小夜樱唇跃上浓密的树冠,传音入密道:“屋里有人。你仔细听,然后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左掌按住小夜背心,输入一道醇厚刚猛的魔气。
小夜的耳目一下变得灵敏起来,果然听见小屋木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她微觉诧异地看了眼真禅,不明白以他如今匪夷所思的修为,为何还要依靠自己来转述屋中人的话语。
她听了一段,面色渐起变化,用传音入密道:“屋里有位姑娘在说:她已将千药岛的海图交给了阿恒,又问对方接下来该做什么。跟着就是……宗神秀的声音说道:那便等杨恒上岛和、和你拼个同归于尽。姑娘又道:‘我还要吴道祖的命!’宗神秀便安慰她道:自己必会杀了吴道祖,为她报杀父之仇……真禅,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她、她为何如此痛恨你和阿恒?”
真禅的面色阴晴不定难以名状,许久后才低声道:“她是我的妻子。”心底下已然雪亮,更进一步猜测到宗神秀必定是那日悄然尾随自己登上千药岛,还偷听到他和老者的密谈。所以——司徒筠什么都知道了。于是——她要报复!!!
小夜险些低呼出声,无意间看到真禅眼底流淌过的一缕哀色。
就在这时小木屋的门被人打开,果真是宗神秀从里面走了出来,倏然消隐在密林里。小夜正自惊愕之际,突感喉咙一疼已然无法出声。只见真禅将她和小雪平放在粗壮的枝桠上,冉冉飘落在地,朝着小木屋行去。
小夜的心紧了起来,不知道真禅会如何面对妻子的背叛和杨恒的到来?
第六集 空无之端
第一章 背叛
司徒筠送走了宗神秀,回到冷冷清清的屋里。她坐在桌边点亮了一支火烛,右手支颐望着跳跃的烛火发怔,不自禁地淌下泪水来。
那日她在睡梦中被宗神秀点住经脉,一路潜形匿迹追踪真禅进入到秘境古堡中。眼中所见,耳畔所闻,令一个个美丽的幻想和期冀如五彩缤纷的水泡般破灭。
原来,父亲已经不在了;原来,真禅彻头彻尾是在欺骗自己,被他利用的不仅只自己的胴体。不但如此,他还刚刚偷偷去见了西门美人!她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株可以倚靠的参天大树,结果却是朵狼毒花。
如今,她再也无法借助到任何人的力量,也不再相信任何人。要杀杨恒,要杀吴道祖,要向真禅报复,惟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知道,在这些人面前自己的力量弱小得犹如一只可以被随意捏死的蚂蚁。好在,想要杀一个人,想要害一个人,除了直截了当的对决外,还会有其他的方式。
突然,火烛飘摇,门开了。当司徒筠刚看清楚进来的是谁,真禅已经不由分说将她按倒在桌上,粗暴地撕扯开衣衫,任由火烛滚落在地渐渐熄灭。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司徒筠的心头一惊,毕竟刚送走宗神秀,转眼的工夫,丈夫便闯进来对自己施暴,她不能不有所预感。
黑暗中真禅看不见司徒筠的嘴唇,也就无法通过唇语辨识出她此刻在对自己说些什么。但这些都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有一股烈焰在他的心底熊熊燃烧,快要没顶,快要焚尽了自己的躯干。
但他已用行动回答了司徒筠的问题。很快,司徒筠丰腴的胴体在黑夜里如昙花般绽放开来。他不理会激烈的抗拒与挣扎,挺腰刺入她的娇躯。
渐渐地,司徒筠的反抗在减弱直至停止。这并不代表她在享受肉欲的欢愉,她只是绝望而哀伤地认识到,在暴戾面前,所有的抗拒都是徒劳无益。
而真禅也很快就痛苦地察觉到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无论他如何鞭挞身下的肉体,却始终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一毫应有快感。
莫名地,他的脑海里回荡起老者的警告:“你要考虑清楚。一旦这么做了,不仅再也听不到这世上的任何声响,肌肤也无法再感受到任何的触觉。因为随同你的痛感一起消失的,还有你刚刚还曾体验过的快感。”
一股悲凉缓缓升起,浇灭了心中狂暴的火焰。在下一刻,他颓然抽离,依靠在门上呼呼喘息,意识到自己在拥有绝世修为的同时,也变成一具没有感觉的行尸走肉。然而,他的心还会痛,记忆还会呐喊,使自己游离在人兽之间无从解脱。
“呃——”他浑身精赤,痛楚地嘶吼,宣泄着再也不能通过肉欲宣泄的戾气。
但这一切都和司徒筠无关。她一动不动躺倒在桌面上,就像死了一样。她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好像还在流血。可是她并不打算做任何治疗——一个人的心死了,那她的躯体也就再无所谓。
许久之后,真禅的嘶吼越来越低沉模糊,几近于声嘶力竭的抽搐,但并没有停止下来的迹象。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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