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
大患。至于第三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明镜大师道:“贵宗收留了杨南泰的亲生之子杨恒,显见也看到了这一点。杨惟俨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引发内乱,只要我们趁势加以利用,必可收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明镜大师一皱眉道:“阿弥陀佛,真源虽是杨惟俨之孙,但在本宗亦不过是位普通弟子。他自幼蒙难,身世可怜,老衲实不敢完全苟同盛总监的第三条理由。”
匡天正对杨恒也心存感激,帮腔道:“不错,咱们除魔卫道是分内之事,可也不能利用一个无辜少年去暗算灭照宫。”
盛霸禅从容笑道:“两位光明磊落,盛某佩服。这最后一条理由只当我没说。”
坐在盛霸禅下首的天心池太白院首座长老南霸天问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匡天正扫过沉默不言的三派掌门,寻思道:“好家伙,四大名门这潭水还真够深的!剿灭排教,打击灭照宫,我老匡千肯万肯,可也不能傻乎乎地被他们当作肉盾使。嗯,左右我也没表决权,先听听再说。”
无极真人抬起头,悠悠道:“若说受灭照宫威胁最大的,应是本派。假如真能拔出灭照宫,贫道举双手赞成。不过……嗯,兹事体大,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盛霸禅一怔,在他的想法里无极真人应是第一个赞同自己方案的人,哪晓得唠叨半天说了也等于没说,再望向明镜大师,只见这老和尚低垂双目一言不发。
倒是殷长空哼了声道:“盛总监,你觉得平定灭照宫,咱们有几分把握?”
盛霸禅沉吟一小会儿,回答道:“只要准备充分,筹谋妥当,应有七成!”
殷长空淡淡道:“敝宗不比贵派与云岩宗那般家大业大,损失得起。要打灭照宫,必须一战功成,否则杨惟俨反扑过来,头一个遭殃的就是神会宗和雪峰派。等盛总监什么时候能有九成以上把握了,咱们再来探讨。”
盛霸禅心生不悦欲待开口,不意听见殿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他举目望去,却见无极真人蜷缩在座椅里,好梦正酣。
无动真人有些尴尬地伸手轻捅这位掌门师兄,无极真人茫然睁眼道:“散会了?”
明镜大师跟着接茬道:“盛总监,我看咱们今晚就商议到这里吧。”
盛霸禅无可奈何,起身恭送各派首脑步出宝轩殿。明镜大师与匡天正并肩而行,走出天下观。匡天正见四下已无外人,才苦笑声道:“大师,今晚我可长见识啦。我算明白过来,不让本派直接入盟,是担心咱们两家盟中有盟,对他们不利!”
明镜大师摇首道:“匡掌门多虑了,老衲相信那三家掌门绝非心胸狭小之人。”
匡天正哼道:“不是心胸狭小,而是野心勃勃!盛霸禅为何早不提,晚不说,偏偏在天心池接任盟主的当口,要联合四家大张旗鼓攻打灭照宫?还不是趁机掌权,想替代云岩宗成为四派牛耳?”
明镜大师眉宇隐露忧色,道:“盛总监其志不小,是福是祸尚未可知。老衲也赞同无极真人的想法,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匡天正点点头,道:“为了本派的事,大师多费心了。”
明镜大师含笑道:“匡掌门客气,应是老衲要对你说声抱歉才是。”
当下两人在岔道前分手,匡天正目送明镜大师等人远去,一阵山风吹在身上,尽是凌晨的寒意。他忍不住咕哝道:“他娘的,三月里的天还这么冷!”
明镜大师回到下榻的白鹭苑,看望过重伤昏迷的真刚后,与明水大师和明月神尼略作商议,将杨恒召至静室中。
明镜大师道:“真源,真刚的伤势虽无性命之忧,但今早的樱花台剑会却已无法参加,由你替他出战。”
杨恒怔了下,没想到出战樱花台的资格竟会这样一种方式失而复得,可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情。
见杨恒没有说话,明月神尼问道:“真源,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赌气么?”
杨恒摇头道:“没有,我已想通了。古人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名利荣辱,得得失失都是过眼云烟,哪有那么多事情好赌气的?”
“善哉,善哉——”明镜大师微感讶异,颔首道:“你能想通就好。赶紧回去准备吧。”
杨恒朝几位高僧微一施礼,一声不响地走出静室。明月神尼担忧道:“我怎么觉着这孩子忽然变得有点古怪?”
明水大师道:“他这一个多月不知所踪,回来又什么都不肯说,教人难以琢磨。”
明镜大师徐徐道:“真源心地善良,性情率真,我们都应相信他才是。”
明月神尼先看看一脸高深的明镜大师,再瞧瞧满面平和的明水大师,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可他也越来越让人操心了。”
杨恒却已听不到师长们对他的议论,独自走回暂住的小院子里。真诚和真禅都坐在那儿等他回来,真烦则留在屋里照料真刚。
真禅朝杨恒比划问道:“明镜大师找你有什么事情?”
杨恒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闷声答道:“他要我顶替真刚,今早和你们一起闯阵。”
“咿呀!”真禅开心地点点头道:“太好了,我就猜是这样!”
真诚细心敏感,疑惑道:“真源,看上去你好像并不高兴,有什么心事?”
杨恒甩甩头道:“我很好。”说完他又陷入一阵沉思之中,想着娘亲受杨惟俨驱使四处杀戮与正道为敌,昨晚又连伤数名四派精英,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正道诛杀。
不能等了,再也不能等了!他暗暗寻思道:“至少我已有与杨北楚一拼之力,只要能潜入东昆仑救出爹爹,就可以想法子唤醒娘亲,不让她越陷越深,与正道各派结下血海深仇!”
“对,就这么干!”他想定主意,“等樱花台剑会一结束,我就找机会溜去东昆仑。凭着万里云天身法,未必不能接近百丈崖。”
他心念一定,人也变得轻松许多,猛听门外西门美人怒骂道:“真禅,你滚出来,姑奶奶要将你这坏和尚抽筋扒皮!”
一听这嗓音,真禅立即小脸煞白,老鼠见猫般忙不迭往后院开溜。
西门美人气势汹汹闯进院子,不见真禅踪影便朝杨恒问道:“那坏和尚在哪儿?”
杨恒困惑道:“不是真禅将你救回来的么,为何一转眼就成了坏和尚?”
“他……”西门美人再是娇蛮任性,也不好意思将寒潭边发生的糗事说与旁人知晓,一张俏脸涨得彤红,气急败坏道:“你问那么多干嘛,快叫他出来!”视线一扫,刚好瞧见真禅在屋子后面探头探脑朝这儿张望。她怒从心起,娇叱道:“臭和尚,姑奶奶看你往哪儿跑?!”纵身向真禅扑去,人在空中双刀已出。
真禅自认理亏,哪还敢和西门美人交手?身影一闪与她交错而过,躲到杨恒身后。西门美人刚拔尽余毒,身子甚是虚弱,就这么稍一运劲已然脸色发白娇喘连连,提着弯刀追来道:“姑奶奶非杀了你不可!”
眼看院中闹得鸡飞狗跳,杨恒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拦住西门美人道:“皇帝杀人也要先公布罪状,你要杀真禅总有个理由吧?”
西门美人用刀指着真禅道:“他、他……不要脸!”
突然望见门外走进的两个人,俏脸一变“哇”地大哭出声道:“爹、妈,那小和尚非礼我!”
进门的两人正是西门望、东门颦夫妇。他们二人尚不知宝贝女儿脱出魔掌的消息,此次随大魔尊前来长白天心池助阵。数个时辰前奉命上山打探消息,一阵兜转来到白鹭苑,想顺道看望明灯大师(他们还以为严崇山会来)和杨恒,哪晓得远远就看见西门美人追着真禅满院子乱跑。
两人惊喜交集,一则自恃修为高强,二来发现院内并无云岩宗的高手在场,索性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孰知未等开口先听到了爱女的哭诉。
桐柏双怪老年得女,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日哪怕有人敢多看西门美人一眼,都会被揍个半死,何况是“非礼”这么严重的事情?
西门望顿时火冒三丈,甩开胳膊朝真禅冲去,口里骂道:“常言道十个秃子九个嫖,你奶奶的小和尚,老子要活剥了你!”
真禅看到西门望凶神恶煞般扑来,几乎忘了自己一身修为足以挡个十几二十多招,双手乱晃口中乱语。
别说他的哑语西门望看不懂,看懂了也不会信!左臂暴涨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往真禅的脖子掐到,骂不绝口道:“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子的闺女儿你也敢碰,活得不耐烦了!”
那边东门颦搂住哭哭啼啼的西门美人,替丈夫助威道:“师兄言之有理,宰了这小和尚替咱家闺女儿出气!”
杨恒见状伸手抓住西门望左腕,劝道:“老爷子,你何不先听听真禅师弟的解释?”
西门望一振竟未能将杨恒右手挣脱,先一愣旋即怒道:“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杨恒啼笑皆非,说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去招惹令嫒。”
西门望不假思索道:“嗯,那就是这小和尚色胆包天,独个儿偷腥!”
杨恒苦忍着不笑出声,说道:“别人我不敢担保,借真禅一百个胆他也不敢!”
西门美人羞怒道:“难不成是我在冤枉他?”
就听门口明月神尼道:“阿弥陀佛,姑娘的确有所误解,冤枉了真禅。”
西门望一惊回头,看见明镜、明水、明月这三大云岩宗的顶尖人物已走入院中,暗自盘算道:“他奶奶的,别说这三个秃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为我的宝贝女儿出这口恶气?”
这时便听明月神尼斟词酌句将真禅与西门美人之间的误会向众人述说了一遍。她是佛门神尼,更照顾到西门美人的清誉,因此话语说得极是婉转,以免令西门望父女感到难堪。
听明月神尼说完,西门望瞅着妻子怀里的西门美人道:“这老尼姑有没有说谎?”
西门美人瞥向满腹委屈的真禅,心里已认可了明月神尼的说法,可一个姑娘家的脸面又如何挂得住?不得已含含糊糊地嗯了声道:“就算是这样吧。”
“什么叫就算?”西门望挠挠乱发,半天想明白过来,哼道:“也罢,让这小和尚把摸我闺女儿的那只手剁了,老子便饶他一命。”
明水大师道:“西门施主此言未免欺人太甚,莫非真禅救了令嫒反是错了?”
西门望一瞪眼道:“老子管他是对是错,反正不该摸的就不能摸!”
若非情形紧张,众人险些都笑了出来。杨恒故意叹道:“西门府主,我听明灯大师说起你,也是个恩怨分明豪爽磊落的大丈夫。谁晓得你只会恩将仇报!”
前半句西门望听得舒畅,后半句西门望听得暴跳如雷,手指杨恒道:“好小子,你吃了雄心咽了豹子胆,敢骂老子?”
杨恒慢条斯理道:“真禅是个和尚,比令嫒还小着一两岁,有谁会将此事当真?倒是你不依不饶,非要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西门望愣了愣,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第三章 救母
杨恒笑道:“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是明灯大师的弟子,你一斧子下去剁得痛快,却如何向老朋友交代?难不成说:‘谁救咱家闺女儿就剁谁!’”
西门美人气道:“爹,你别听这小和尚花言巧语。这家伙再坏不过,那天就是他将阳哥赶跑,害得我到处寻他不着!”
“嗯、嗯……嗯?”起初西门望还在点头,听到后来却是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小子,敢情是你救了我宝贝闺女儿,咋不早说?”
杨恒不以为意道:“你也救过我啊,也没见两位到处宣扬吧?何况我只救过西门姑娘一次,真禅却救了令嫒两回。”说着又将西门美人在烟波斋遇险,幸得真禅救治的事情简略叙述一遍。
西门望得回爱女,心情大佳,再听杨恒一说真禅屡次帮护自己的宝贝女儿,呵呵一笑道:“老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今往后老子再不杀和尚尼姑。师妹,你可听清楚了?”
东门颦连连点头,又疑惑问道:“师兄高见……那秃子能不能杀?”
西门望骂道:“废话,十个秃子九个嫖,看不顺眼的老子照杀。”说着又想起一事道:“对了,老子既然找回了闺女儿,便不必再受灭照宫的窝囊气,这就带着她回返桐柏山。那大魔尊还在等我回音,嘿嘿……由她傻等着吧!”
明镜大师问道:“西门施主可知大魔尊现在何处,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从属?”
杨恒心头大震,没来得及想法子岔开话题,西门望已回答道:“她就藏在白头峰斜对面的摩天岭中。你们想找她算账?那敢情好,老子给你画张图!”
他感激杨恒和真禅对西门美人救命之恩,对云岩宗爱屋及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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