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
宁长河戚然一笑,说道:“你是来祭奠袁师妹的么,请进吧!”
“我……”杨恒素日里的机变伶俐全都不翼而飞,傻傻地望着宁长河悲戚的面容,说道:“我该走了!”像是被什么可怕物事追赶着一样,转身奔出。
宁长河一怔,隐隐觉得杨恒的举止有些古怪,随即释然道:“是了,这少年是云岩宗的四小金刚之一,须得参加闯阵。难怪走得这么急。”
却说杨恒御起仙剑拼命赶路,来到神藏峰前,早有人发现正气仙剑的青色光束,禀报进去。负责樱花台警戒的太白院首座长老南霸天闻讯御风升空,遥遥向杨恒说道:“不知哪位高人莅临长白,请停步赐教!”
杨恒心事重重,向南霸天抱拳道:“弟子云岩宗真源,前来樱花台闯阵!”
南霸天一见这御剑之人居然是杨恒,倒先吃了一惊,暗道:“他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竟能御剑横空,这份修为在我天心池三代弟子中怕也找不出几人来!”
当下一皱眉道:“闯阵已经开始,你为何迟到?”
杨恒往山腰望去,豔若云霞的樱花林却将他的视线阻隔,回答道:“弟子昨夜被大魔尊偷袭,有心随诸位师长一同前去寻她报仇。因怕明镜大师不肯答应,便偷偷跟去。谁知半路遇见蒙面黑衣人截杀,好不容易才脱身逃回。”
这谎话他在脑子里不知过了多少遍,早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连稍后可能受到的追问,也早早想好了应对之词。孰料南霸天“哦”了声,便道:“你来得太晚,他们已经入阵。老夫带你去见明镜大师。”
杨恒大急,说道:“既然如此,便待弟子闯过樱花大阵后再见明镜大师也是不迟!”心头已打定主意,倘使南霸天出言阻止,自己硬闯也得闯进去。
只见南霸天沉吟须臾,问道:“你可清楚闯阵的规矩?首先,你可以利用阵法地形困住对手,也可以在阵眼区域相互攻防将其制服,但不得伤人;其次,破解法阵寻找四个黑匣子,多者为胜;最后,阵内有四派高手埋伏,会出手抢夺对手的黑匣或限制其行动,你们只能抵挡躲闪,不能还击。一旦违例,立刻罚出樱花阵。”
杨恒仔细听完,一躬身道:“有劳前辈指点!”说罢心念微动,竟不等南霸天作出回应,正气仙剑青光暴涨挟着他直往神藏峰山腰中的樱花林俯冲而下,远远瞧见林内有偌大一片白雾弥漫之处,便应是樱花大阵的所在。他也顾不得阵门在哪儿,驭动仙剑直冲了进去。
南霸天目送杨恒进阵,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回转樱花林中。
只见林间早几天就建起了五座高台,依次是长白、云岩、雪峰、天山和祝融五派掌门耆宿的坐席。刚好形成一个弧状,正对着十数丈外的一条清溪。在那清溪对岸,依旧是满山遍野的樱花树,只是依稀飘荡出一缕缕乳白色的光雾。
南霸天来到云岩宗的坐席前,将杨恒闯阵的事情对明镜大师等人说了。
明月神尼得着杨恒的消息,悬了半天的心稍稍放下,嘴里却说道:“真源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
南霸天替杨恒解围道:“师太莫恼,真源师侄侠肝义胆,勇气过人,他是偷偷去寻大魔尊想助诸位一臂之力。”又将杨恒的那番说辞转述了出来。
明月神尼气恼道:“就算他存着报效师门的心思,也该禀明贫尼和明镜师兄。”
明镜大师道:“善哉,善哉——师妹,你不必气恼着急,真源平安无事就好。”
明月神尼叹口气,向南霸天致歉道:“真源未经允许擅闯樱花阵,还望多加包涵。”
南霸天笑道:“师太说得哪里话来。先前明镜大师已特意为真源师侄留下了一个名额,他这么做也不算违规。否则在下岂会容他如此轻易便闯进阵中?”
明月神尼担忧道:“可是其他三家掌门那里……”
明镜大师摇头道:“你不必担心,老衲这么做,已征得他们的允许。”
明月神尼放下心来,感激道:“师兄为了真源,着实用心良苦,贫尼感同身受!”
“呼——”一股清风卷荡着白蒙蒙的雾气拂面而来,回头已不见阵外景状。
杨恒定睛观瞧,林中的情形似曾相识,他抛开心事寻思道:“老尼姑总是对我不放心。可这次,为了娘亲未完成的心愿,为了身边那些好兄弟,我也要多抢几个黑匣子,替云岩宗争个第一!”
尽管入阵晚了,但杨恒并不着急往里走,一边留神观察阵型,一边恢复功力。
视线只及十步之遥,再远的景物就变得朦胧飘浮,好似随时都在不停地转换。
他看了看脚下的四条岔道,也不知真禅他们是往哪条路上寻去。随性所至,走上靠左的一条林间小径,恍惚间又回到了尽淘岩试炼之时。
行出约莫五丈远,小径再分四条岔道,杨恒仍挑靠左一条前行。刚迈出两步,灵台警兆陡生,四面八方的樱花树如涨潮的海水向自己压来,脚下的小路瞬即消失,白雾比起方才又浓烈上三分。
“这算是个下马威?”杨恒瞧着在他身周骤然定住的一圈樱花树轻松自若地笑了笑,无意看见有株花树的树干上被人用指力刻下了道印记。
“神会宗的。”瞟了眼那印记,杨恒心里黯然,又想到了袁长月的死,暗道:“他该晓得,这是在刻舟求剑了。”迈步从两株花树间走出,前方遽然激射来十余束丝绸般亮白的光缕,交错纵横穿越林木向着杨恒迂回而至。
杨恒也不拔剑抵挡,提气掠空,身形如蝶飞鹰翔,在一束束白光之间闪展腾挪,向前行进。那些白色光束乍合骤分,不停往他身上缠绕,却始终连一片衣角都捞不到。飞出十多丈,光束忽地消隐,前方“喀喇喇”一片泥地掀起,转瞬化作一座深褐色的巨峰往杨恒头顶压倒。
杨恒叹了口气,心想要是有真烦在旁边,这些麻烦玩意儿也用不着自己出手打发了。心念微动施展掩土诀,身子往巨峰上一贴急旋,在它轰然倒地之前侧飞而出,飘落在三丈之外。奇的是,耳朵里并未听见应有的轰鸣,待功聚双目扭头察视,早已不见巨峰的踪影,仿佛刚才所有尽是幻象。
可这么一折腾,他刚刚积聚起的那点真气又耗损不少,却隐约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他灵敏地往树后一闪,就看见四名臂缠黑纱的神会宗弟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的背上系着个包裹,看形状像是个狭长的盒子。
杨恒心一动道:“这几个家伙运气倒不错,已找到了一个黑匣子。”若在以往,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这黑匣抢到手中,可现下却对神会宗心存愧意,压根起不了一点儿冒犯的念头。
就听那走在最前头的神会宗弟子说道:“瞧,这棵树上也有赵师兄留下的印记。”
背着黑匣子的那名弟子笑道:“我早说了,阵法变化无穷,这法子不管用。”
他并未察觉到杨恒就隐伏在附近,接着道:“这片樱花林是依照‘四象九衍之数’排列,逢九退一,遇四左行,否则绕上一天一夜也出不了这百丈方圆。”
几人说着话,突然匪夷所思地消失在白雾中,就好像蒸发了一般。
杨恒眼睛一亮,琢磨起“逢九退一,遇四左行”的道理,又仔细回忆了下适才那四人行走的路线,唇角不禁露出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他迈出九步,往后一退,刚好停在第四株樱树边,毫不犹豫地往左转去。
如此行出大约半炷香的工夫,前方的樱树排列位置又发生了变化。杨恒的脚刚一迈出,猛地头顶落英飘飞,竟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花网向他罩落。
杨恒举掌一拍,令得花网下坠之势稍稍迟滞,趁机闪身脱出三丈。“呼——”风一吹无数片花瓣飘舞林间,缓缓落地。
杨恒瞧了瞧周围的樱花树,心道:“这下可没人来指点啦。”
好在他禅心大进,遇事自然而然不会惊慌失措,而是静下心来舒展灵觉观察左右。
看了一会儿,杨恒发现周围的樱花树竟似一圈圈向外延展,自己站立的地方应是最外一圈的边缘地带。每一圈的樱花树由外朝里间隔逐渐缩小,差不多每进一圈就要少走一步。而同圈的樱树之间,则清一色地相隔九步。
“九九归原?”他的心头一省,立刻开始在记忆里翻找明法大师曾传授过的,有关九九归原变化的信息。想了片刻,杨恒迈出九步,走到相邻花树下,再往前走九步,进入内圈,也正好站在了一株樱花树下。
就这当口,突听见真烦的笑声道:“好小子,我刚才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就猜到是你进阵了!”话音未落,他左拐右拐全不按九九归原的破解之道行事,领着真诚和真禅已走到近前。
杨恒瞅着真烦一脸轻松的样子,苦笑道:“隔行如隔山,不服不行!”
真烦笑呵呵道:“你也不赖啊,我们都在担心你一入阵就被困住了。”
杨恒看了看三人的身上,问道:“你们有没有找到黑匣子?”
真禅做了个没有的手势,真诚道:“按照规则,四个黑匣子被放在了四座分阵的阵眼之中,由四大名门的高手护卫。先前我们只差半步就要抢到天心分阵的那只黑匣,却被护阵高手缠住,眼睁睁瞧着天心池的弟子取走了它。”
杨恒心一沉道:“糟糕,神会宗的弟子也已取到一只黑匣,我们得加紧了。”
真烦指了指左侧的樱花林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照方抓药闯过这片‘八分林’先进云岩分阵,把咱们自己的黑匣子先拿到手!”
当下四人合于一处,在真烦的带领之下朝八分林走去。杨恒走在真烦身后,看他胜似闲庭信步,引着众人在樱树间穿梭游走,宛如在踏春郊游,心中不禁暗赞。
第五章 夺匣
同一时刻樱花大阵外的高台之上,明镜、明水两位大师与明月神尼的面前并排摆放着四面青铜镜,将入阵的四组人马的情形尽数显现在镜面上。铜镜的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白雾萦绕,却是因为镜魄已与樱花阵眼联为一体,无论阵中人如何行走冲闯,都被牢牢锁定在这一面面不到三尺直径的铜镜之中。
看到杨恒等人汇合,明月神尼亦露出欣慰一笑,说道:“他们往云岩分阵进发啦。”
明镜大师的面容无喜无怒,淡淡道:“雪峰派的弟子也在往云岩分阵行进。”
明月神尼看向左首第一面铜镜,心头微凛道:“他们离阵眼更近!”
明水大师不动声色道:“没关系,我相信真严会尽力延缓他们的速度。”
果然铜镜中人影闪动,真严与另外两名守护分阵的云岩宗真字辈弟子从樱花树后杀出,与四名雪峰派弟子激战成一团。双方一攻一守,不断利用周边阵型变化相互限制,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这时候真烦引领杨恒等人全速挺进,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到云岩分阵中。
突然,一名雪峰派弟子掣出长鞭竟不顾规则约定,向真严三僧运劲扫去。剩下三人趁机脱出战团,一转一拐立即隐入阵中。
那名雪峰派弟子见同伴顺利脱身,便不再做丝毫抵抗,收起鞭子被禁制住经脉。
明月神尼摇头道:“看来他们早有预谋,那个违规的道士摆明就是来作牺牲的。”
明镜大师道:“樱花台剑会办了这么多回,闯阵的各种手段大家早已了若指掌,现在能倚靠的只有真源、真烦他们自己。”
说着话杨恒四人已顺风顺水进入阵心地带,前方三株樱花树合围成团孤零零伫立在一片空场上,当中赫然放着一只黑色的木匣。
真诚一眼望见,欣喜道:“匣子还在……哎哟,糟糕!”却是对面的樱树林后疾掠出三名雪峰派弟子的身影,距离阵眼已不足十丈。而己方四人尚在十五丈开外。
杨恒当机立断,沉声道:“真烦变阵,真诚夺匣,真禅——乌雷印轰树!”
他说得快,手上动作更快,两支九绝梭破空电射,朝树间的黑匣掠去。
对面三名雪峰派弟子也已发现了杨恒等人的行踪,猛然提速冲向黑匣。
“呼——”真禅祭起乌雷印,往三株樱花树轰落。说时迟那时快,一名雪峰派弟子从同伴中脱颖而出,飞身挥袖卷向黑匣。
就在袖袂即将触及黑匣的瞬间,耳听“咄咄”脆响两支九绝梭分从左右迂回而至,精准地钉在黑匣背面,强劲的冲击力激得黑匣凌空飞起,堪堪脱离袖袂掌控向着杨恒等人赶来的方向飞去。
“回旋标?”那雪峰弟子一惊,但他毕竟也是千里挑一的门中精英,吐气扬声将身速加快到极致,大袖再次飞出摄向黑匣。
“轰!”乌雷印从天而降轰击在三株樱花树间,一时尘土飞扬花树飞折,一根被击断的树干翻转着朝他撞来。
那雪峰派弟子拍出左掌,击飞树干,身形却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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