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
Q?br /> 试着提了口气,立刻感到胸口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只好颓然放弃,苦笑道:“明华大师这一掌还真够用力的,害我连运气疗伤都办不到。”
石颂霜站起身来,将正气仙剑收进剑鞘与九绝梭一起还给杨恒道:“别心急,外公昨晚已帮你运功疏通经脉,最多三天你便能自行调息运气了。”
杨恒闻言心中感激,问道:“老爷子又去哪里了?”
石颂霜脸上泛起一丝复杂难名之色,回答道:“他去找严崇山了,然后会到楼兰和我们汇合。”
杨恒一愣道:“楼兰,咱们去那儿干什么?”
石颂霜沉默半晌,说道:“一个月前外公找到我义父,向他提出退婚之事。没想到义父断然拒绝,说他即已答应了厉问鼎的请求,便绝无悔改之理。外公和他当面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差点便要动手。最后还是义父稍作妥协,答应给你和厉青原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再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怎会是这样?”杨恒讶异道。以他原先的想法,此事即有石凤扬亲自出马,兼之石颂霜压根对厉青原没好感,退掉婚约应是水到渠成。不料平地生波,偏偏石颂霜的义父连石凤扬的帐也不买,一意维护厉青原父子。
想到这里,杨恒禁不住问道:“你义父到底是谁,恁的蛮不讲理?”
石颂霜摇摇头道:“义父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他答应了厉问鼎的求婚在先,也不能说退就退。只是这几年来他的性情大改,变得越来越怪癖,我很担心楼兰之行的结果。”
“和厉青原公平对决?”杨恒喃喃道:“你义父还当真看得起我。”
石颂霜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满,说道:“你别恼火,外公也并未答应他的要求。”
杨恒明白,即使在石颂霜和石凤扬的心目中,也绝不看好自己能在修为上胜过厉青原,因此才会对她义父的提议不置可否。这么一想,不由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傲气,说道:“但我终究是要去一次楼兰,对么?”
石颂霜点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见我义父一面。或许他看到了你,便会改变主意。”
杨恒问道:“要是他没有呢?”
石颂霜的贝齿在红唇上轻咬须臾,低声道:“那我也顾不得他了。”
只这一句话,便使得杨恒满腹不忿霎那消融,从心底里涌出一股豪情道:“好,去就去!不就是和厉青原决斗么,谁说我铁定有输无赢?”
石颂霜霍然抬头,凝视着杨恒苍白憔悴的脸庞,眼神里透过一丝感动,低低的声音道:“谢谢你!”
杨恒洒然笑道:“谢什么,这本就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又岂能临阵退缩?可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的义父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吧?”
石颂霜浅笑颔首,说道:“他便是正一教教主南宫北斗!”
“是他?”有那么一瞬,杨恒完全听怔住了,却又恍然大悟道:“傻瓜,我早该想到的。石姑娘的义父又岂会是寻常之辈?怪不得连剑圣的面子也敢不卖,敢情是魔教的教主。”
再想到石颂霜和烟波叟的怪异关系,以及她忽然出现在排教阵营中的往事,以前的这些迷题此刻也都迎刃而解了,思忖道:“不用问,石姑娘是受南宫北斗之托才会打入排教,暗中监视苏醒羽攻打祝融剑派之事。没想阴差阳错却遇见了明灯大师,这才有了后来的变故。”
石颂霜见杨恒垂首沉思,久久没开口,便道:“怎么,你被吓傻了?”
杨恒“哈”了声道:“你和石老爷子约定了什么时候在楼兰碰面?”
石颂霜道:“六月初六义父要和厉问鼎在楼兰至尊堡举行会盟仪式,外公打算趁此机会和他们会面。”
“六月初六?”杨恒愣住了,喃喃道:“我还真是赶上了。”
石颂霜却不知杨恒先前的打算,讶异道:“这日子有什么问题么?”
杨恒摇摇头,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千百个念头,盘算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即已答应了石姑娘,就绝不能食言。可娘亲和爹爹怎么办?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良机,不晓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当即问道:“这日子能否提前?”
石颂霜道:“恐怕很难。谁也不晓得义父会在什么时候抵达楼兰。最近这两年他露面越来越少,除了薄二叔连我都很难见着。”
杨恒颔首低语道:“是这样啊——”晓得石颂霜所说的“薄二叔”便是魔教大总管薄云天。此人是南宫北斗生死之交,在教中位高权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石颂霜见他沉吟不语,面露踌躇,忽然醒悟道:“莫非他是担心会在楼兰撞见杨惟俨和四大名门的宾客?”却不出言打断他的思路。
好一阵子后,杨恒长长出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心中暗暗又道:“或许南宫北斗会提前赶到楼兰,毕竟他这次要会盟的是楼兰剑派和魔教。他身为一教之主,总不能等到仪式当天才露面吧?”
接着转念道:“倘若一切顺利,我也许能抢在杨惟俨回山前赶到东昆仑,设法救出爹爹。否则,那也是天意,东昆仑山这一仗,却是势在必行!”
只是这些念头他亦不愿告诉石颂霜,一则不想她担忧自己的安危,更不想她得知后要陪着自己一起去冒险闯山。
当下两人稍作收拾,相偕启程。石颂霜的外衣在昨夜一战中被杨北楚掌力击碎,已不能穿。杨恒便从包裹里找了件外罩为她披上。行出五六里地远远看到几户人家,石颂霜取了银两,向一名农妇购了件粗布衣衫,穿在身上却略显短小,可荒郊野外也只能暂时将就了。
在农户家借住了几日,石颂霜身上的伤势渐好,杨恒的丹田暖流徐生,亦可自行运功疗伤。这天两人走到最近的镇子上换过衣物,又雇了驾牛车,缓缓北行。
石颂霜在镇子上买了些蜂蜜,面糊,炭笔等易容之物,坐在颠簸的牛车里先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貌不起眼的黑瘦女子,对着镜子照了照颇有几分神似,不由微笑道:“这还是娘亲在生前教给我的绝活,可惜那时年纪太小,只学到了一点儿皮毛。好在即便有人能看出咱们是乔装改扮,也决计猜不出你我的真实身份。”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炭笔道:“杨公子,来,轮到你啦。”
杨恒已然明白石颂霜的心意,见她为避免自己与仙林正道人物在路上产生冲突,竟不惜把自己装扮成相貌普通的布衣女子,心中甚是感动。
需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石颂霜豆蔻年华,本又是天下无双的绝色佳丽?能下得这番狠心,足见她对自己的体贴关切。
他笑了笑说道:“你准备把我画成什么模样?”
石颂霜一边用炭笔细心地加粗他的眉毛,一边道:“丑点好么?别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愿再看第二眼,这样也能少了许多露破绽的机会。”
杨恒笑道:“原本丑点也没什么。可既然跟你走在一起,那就大大的不妥了。不知情的人乍一眼瞧见,难免会说:‘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倒无所谓,却不免破坏你的心情。”
石颂霜听着这家伙信口开河,偏是心中欢喜,微微笑道:“像你这样的牛粪,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杨恒哈哈一笑,忽地记起出事前的那天,自己便曾因为有邻居调笑娘亲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愤愤不平,将他家的烟囱堵了。为了这事,自己被娘亲狠揍了一通,也听她说道:“牛粪有营养,比世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好多了。”
当时爹爹就坐在桌边,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饭,谁知杨北楚就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微有些湿,忙眨了两下眼睛道:“这炭笔弄得我怪痒的。”
“别动,马上就好。”石颂霜放下炭笔,用手挑起一团面糊小心翼翼地往他脸上抹去,专注的模样就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杨恒感受到她吐气如兰,娇嫩的纤指在自己面颊上轻轻滑动,心里升起奇异的感觉,于是老老实实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任由石颂霜施为。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石颂霜将铜镜举到杨恒面前,轻舒一口气道:“好啦!”
杨恒几乎已认不出镜子里的那张脸,不仅颧骨隆起,鼻子变阔,年纪也大了许多。坑坑洼洼的面颊上被粘上了络腮胡须,转眼之间,自己已经变成了个三十多岁的关东大汉。
他暗自赞叹石颂霜的巧手慧心,却摇摇头道:“不好,不好。”
石颂霜一怔问道:“哪里不好?”
杨恒愁眉苦脸道:“你义父若见我是这般模样,那就更不肯许婚了。”
石颂霜双颊飞红,轻啐道:“才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把装着碳粉的小油布包递给他道:“把它抹在胳膊和脖子上。”
杨恒皱眉道:“我从没干过,怕抹不均匀,还是你来吧。”
石颂霜看到他眼里闪烁狡黠的光芒,登时醒悟了这家伙的用心。把油布包往杨恒怀里一塞,说道:“快抹!”
杨恒无奈,一边将碳粉涂抹到脖子上一边哼哼道:“我在想,咱们既然易了容,便该换个身份。从现在起,我就是从关外来的响马,名字嘛……就叫宋心亘吧。你呢,便委屈一下暂且冒充我的妹子如何?”
依他的心意,如果石颂霜能与自己假扮作一对夫妻,那是再妙不过。但揣摩少女心思,这样的想法非但会立刻遭到拒绝,更会让她在心里小瞧了自己。
石颂霜兰心蕙质,立刻猜到心亘二字便是将恒字拆开而成。至于姓宋,多半是杨恒母亲在出家前的姓氏。
她听杨恒提议两人以兄妹相称,心中欢喜,微笑道:“算你规矩。”拿起在镇上买的竹斗笠,亲手给杨恒戴好,又系上绳结,说道:“这斗笠平时都要戴着,以免别人瞧见你光秃秃的头顶生疑。好在已经入夏,用它遮凉的大有人在,走在路上亦不乍眼。”
杨恒触景生情,又记起那斗笠人来,苦涩笑道:“怕从今往后我都不用再剃光头了。”
眼前不觉浮现起明月神尼为自己削发的情景,尽管时隔久远,却仍是恍然如昨。
车行数日出了蜀地,这天中午来到一座小县城里歇脚打尖。
杨恒和石颂霜的修为均已臻至剑仙之境,每日炼气还神,吸食天地菁华,便如辟谷术般等闲十数日滴米不沾也无所谓。但那车把式却是寻常百姓,而拉车的老牛更需有草料伺候方有力行走。
当下车把式在外照料牛车,杨恒和石颂霜走进了一家悬着“顺风飘香”酒旗风的街边饭馆。里头人声嘈杂,甚是热闹。一个店伙计迎上前来招呼道:“两位客官往里请,想吃点儿什么?”
杨恒随口道:“做几个干净的热炒,再上一壶米酒。”视线却投向了窗户那边。
石颂霜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就见靠窗一桌正坐着四个祝融剑派的弟子,其中一人左袖悬空系在腰间,赫然便是秋柏青。
她悄悄扯了扯杨恒衣袖,低声道:“咱们坐到角落里去。”
杨恒点点头收回视线,晓得自己已成云岩宗逃徒,又身负莫大嫌疑,实不宜上前和秋柏青等人相认,默然随着石颂霜走到靠墙角的一张桌子边落座。
石颂霜拿起桌上的茶壶,一边替他在杯子里倒上凉茶,一边传音入密道:“恐怕那几个祝融剑派的弟子会有麻烦。”
杨恒微凛侧目,但见邻近秋柏青的那一桌上围坐着几个装束怪异的魔道人物。
为首的中年人相貌颇是儒雅,只是眉心隐含一缕阴鹫之色,手里拿着柄折扇慢条斯理地晃悠着。旁边还有三男一女相陪,一面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呵呵大笑,一面却在冷眼监视秋柏青等人的动静。
杨恒装作喝茶,用杯子掩住嘴唇,施展传音入密问道:“你认得他们么?”
石颂霜回答道:“那中年儒生名叫巴星绝,是两湖魔道数得上的知名高手。他和苏醒羽臭味相投,相交甚笃。上回排教攻打祝融峰时,听说苏醒羽也曾派人相邀,不巧巴星绝去了外地会友。至于其他几人,应都是他的党羽亲朋。”
杨恒微微颔首,悄然打量。果然秋柏青等人也已察觉到对方来意不善,虽说桌上的酒菜尽皆上齐,可几乎没人动筷,却时不时用目光瞟向巴星绝他们。
过了一会儿,秋柏青取出块银锭丢在桌上,起身唤道:“伙计,结账!”
店伙计应道:“好咧!”走过巴星绝那桌时冷不丁被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花甲老者抓住胳膊道:“走路不长眼,敢撞老子?”
店伙计愣了愣,他离着那老者至少有两尺多远,压根就不可能撞着。可开店的人素来讲究和气生财,于是哈腰陪笑道:“对不住您老,没伤着您吧?”
花甲老者放开店伙计,往外一推道:“滚吧,量你也没胆真敢撞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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