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芒
蝶的礼数,还是不敢怠慢。
南冥双眼微眯,眼中阴寒之色,毫不遮掩,盯着两人,并不言语,但从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却是朝着无问与化蝶蔓延而去。
无问只觉得心头一寒,立即便意识到,南冥正在朝自己与化蝶施压,心中一动,强行压下心神的不适,道:“前辈大驾光临,请随我二人到无空门叙话!”
南冥道:“哦?莫非你们二人知道,我到这无空门来,是为了找你们问话不成?”
在上一级修行界,南冥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经常对被人恭敬有加,甚至是低三下四,人气吞噬,但是,在天灵星界,面对可以说在实力与地位上都是处于巅峰的无问与化蝶,他却是有资格以一个前辈强者的姿态面对两人。
无问沉声道:“前辈的名声,在修剑界,至今仍然被众人修剑士争相传颂,晚辈更是仰慕已久。今日前辈回到天灵星界,晚辈便大胆以主人身份,款待前辈了!前辈请!”
南冥只觉得无问的话,让他觉得难以入耳,但却也无法挑出明显的毛病。他双眉微微一皱,看了无问与化蝶一眼,冷哼一声,直接从两人身前掠过,飞向无空山。
无空洞府内,无问亲手为南冥斟上一杯灵草仙茶,而后才道:“前辈刚才说有话要问晚辈,不知道是何要事?”
南冥冷笑一声,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为何回到天灵星界么?”
无问无声笑道:“晚辈确实不知,请前辈指点。”
南冥眼中寒芒爆射而出,一股狂猛剑气,也是随着朝着四周狂卷而去,无空洞府内,顿时便是一片风声鹤唳的景象!
无问与化蝶,在那封号剑神释放出来的剑气压迫之下,也是不由得后退了三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我来问你,万剑宗,是被何人所灭!?”
无问低头,并无迟疑,沉声道:“前辈,万剑宗之所以会覆灭,是因为掌门无涯,穷尽举宗之力,前去讨伐那北海修行兽,最终与北海修行兽,两败俱伤,宗门势力,受到重大创伤,被一些修剑士趁虚而入,将万剑宗攻陷,只不过,那些修剑士最后,也是被及时赶回万剑宗的无涯兄所杀!”
南冥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道:“无涯,为何要与北海修行兽为敌?”
无问道:“晚辈不知详尽。但听说,无涯兄进入北海,是为了寻找一把宝剑,而当时同行的,是七星门的久霖掌门。他们二人在北海内发生了什么,晚辈却是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为了争夺那宝剑,不单是与派出宗门弟子,与修行兽作战,还相互厮杀,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荒谬,一把剑,便让无涯将整个宗门都毁了,他是我的亲传弟子,难道,我还不知道他的行事手段吗?”
无问苦笑一声,道:“晚辈只是说出我所知之时,前辈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南冥冷然道:“有些事情,我稍后自然会去求证。现在我再问你,无涯,是怎么死的?”
无问稍稍一顿,似乎是在迟疑,但三息之后,还是开口道:“禀报前辈,无涯,死在我与化蝶之手。”
“什么!?混账!你们竟敢杀我徒儿!”
南冥闻言,猛然发出一声暴喝,身上剑气,再次狂吐,整个无空洞府内,灵气震荡,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无问与化蝶,皆是神色沉静,强抗着南冥释放出来的剑气,一言不发,却也不见有什么畏惧之色。
“你们杀我徒弟,竟然还有胆量站在我的面前承认,你们,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都杀了吗?”
无问抬起头来,语气平稳地道:“前辈有所不知,我与化蝶,其实是有莫大苦衷,才忍痛将无涯兄杀死!”
“苦衷?”南冥身上剑气威压,仍然不见有丝毫的减弱,盯着无问与化蝶,一字一句地道:“若是你的苦衷,不能消我心头怒火,那么,你很快就会死!”
第四卷 新生 第二百五十五章 周旋(下)
无问神色不变,道:“晚辈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还请前辈见谅。前辈身处在上级修行界,与那上界使者一同进入天灵星界,应该已经知道,天灵星界内的灵气,正在面临崩溃的危机,而一旦天灵星界灵气失衡,那么那些在星界之间游荡的妖灵,必定会破界而入,给天灵星界带来莫大的浩劫。所以,这些年来,为了减缓灵气流失的速度,修剑界对大量的域外修行者,进行围剿,为的就是是天地灵气的损耗,能够减少一些。同时,无空门作为修剑界第一大修剑宗门,对整个天灵星界的存续,责无旁贷,所以无空门一直在计划,将整个修剑界的修剑士,都统一起来,为抵御数十年后的妖灵入侵做好准备。当我们无空门准备行动之时,正好遇上贵门派无涯兄带着举宗弟子进入北海与修行兽作战,在无涯兄归来之后,晚辈曾经劝说过无涯兄,放弃已经被人掠夺一空的万剑宗,与我无空门联手,共商大事。但是无涯兄,却是因为万剑宗的崩溃而陷入疯魔,执意要守在万剑宗内,甚至,对我的劝说,以武力相向,在无奈之下,我与化蝶二人,只能是与无涯兄交战,最后,无涯兄因为无力操控那南冥神剑,力竭而死,实在让人惋惜。”
南冥低喝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徒弟虽然是败在你们的手上,但是却是他咎由自取了?”
无问拱手道:“前辈应该知道,那南冥神剑乃是出自你手,无涯兄虽然是修为高强,但是施展那南冥神剑中神通,却还无法做到自如,最后被那南冥神剑反噬,落得力竭身死的下场。”
南冥闻言,沉默不语,无涯是他的亲传弟子,虽然是几百年不曾见面,但是修为如何,他却是能够判断出来,而南冥神剑,更是出自他手,无涯开启南冥神剑中的剑灵,的确是可能出现被剑灵反噬的后果,如果要将责任怪罪到无问身上,确实有些勉强。
南冥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们么?无论无涯是被你们杀死,还是被那南冥神剑反噬,还不都是因为你们?”
无问沉声道:“前辈,晚辈已经说过了,无涯兄,也是我所敬佩的剑道强者,我并不愿意与他为敌。只是,当时正是我无空门计划统一修剑界抵御未来妖灵入侵之时,无涯兄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反而刀剑相向,实在不是我们的过错。而如今,前辈也已经看到了,上界使者,亲自下界为天灵星界布下了弥天御魔阵,为的就是挡住妖灵的入侵,我无空门,则是肩负着统领整个修剑界,对抗妖灵的重任,请晚辈不要为难我们!”
南冥神色一凛,道:“难道你是在以此事要挟我不成?”
无问淡淡一笑,道:“晚辈不敢,只不过,上界使者在离开之前,也曾经做出过指示,命我无空门,一定要守住天灵星界百年,若是前辈要为难我无空门的话,日后妖灵灭绝修剑界,界圣大人若是怪罪起来,责任不轻,前辈还请慎重。”
南冥闻言,神色变得更加地阴沉。他如何听不出来,无问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实在为他着想,但实际上,却是在隐晦地以守护天灵星界为理由,威吓他!
南冥在上级修行界待了数百年,自然很清楚,界圣若是发怒,绝对不是他一个小人物所能够承担的,虽然他对无问的话,并不全信,但是却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沉默半晌之后,南冥再次开口道:“眼下你们无空门统一修剑界,我万剑宗不复存在,已成事实,我便暂且将这件事放下,但是,这些全是你的片面之词,事情真相,到底为何,我还回去调查清楚,若是我发现,你敢欺瞒我,那么,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南冥言罢,也不等无问再开口,身形一动,直接从无空洞府内消失。
无问与化蝶对视一眼,确认南冥已经是瞬移离开了无空门,脸上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化蝶道:“夫君,那南冥老怪,会就这样罢休么?”
无问摇头苦笑道:“不会那么容易的。但是南冥老怪绝对不敢轻易对我无空门下手,我却是能够确信,有上界的指令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若是他留在天灵星界继续打听万剑宗覆灭的来龙去脉,总有一天,矛头会转向龙毅那些人所在的北海。”
化蝶道:“如今我们也不便轻举妄动,以免被那南冥老怪找到把柄,只能是希望那龙毅,能够度过此劫了。”
北海灵脉洞穴之中,往日那严肃而又平静的修炼景象,再次出现。
百名修行者,包括龙毅在内,全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心无旁骛地修炼,没有任何的懈怠。
在南宫问天将南冥的到来告诉了所有修行者之后,众人,也是都意识到了未来可能要面对南冥的威胁,所以,立即便投入到了修炼状态之中,力求尽快提升修为,增强自保的能力。
龙毅盘膝而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元神威压,此时的他,正在噬的辅助之下,全力地吸收着元神之力。
如今龙毅在修魂道上的修为,虽然真正的实力,已经是达到了元婴后期,但是在修为境界上,却还是元婴初期,所以,他的首要任务便是,突破到了元婴中期。
从进入到灵脉洞穴开始,元婴中期,一直就都是所有的修行者为之奋斗的目标,因为南宫问天所领悟出来的打开空间通道的神通之术,需要的,便是所有人的修为,至少都达到元婴中期。
如今,灵脉洞穴内,已经有四十余人的修为,达到了元婴中期,另外的那些人,也都是在全力地为突破到元婴中期积蓄力量,但是,按照龙毅的判断,想要这洞穴内所有人的力量,全都达到元婴中期,至少还需要两年的时间。
两年的时间,其实并不算漫长,正如过去的三年时间,在如今看来,也是转瞬即逝而已。但是如今,外界多了一个达到了封号剑神境界,拥有恐怖实力的南冥,使得龙毅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两年,也似乎变得有些煎熬起来了。
虽然小黑信心十足地表示过,他有信心与那南冥交战,但是龙毅却并不愿意让小黑再次冒险,他更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化解南冥的威胁。
想要与自己的力量,对付南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龙毅所能够依仗的,除了一个小黑,便是百人天雷阵了。
百人天雷阵的威力,在不久之前,他便亲身体验过,对付一名剑神强者,绝对不是问题,但是对付封号剑神,却还远远不够。而南宫问天也曾经估量过,如果施展百人天雷阵的所有人,修为都能够达到元婴中期以上的话,那么百人天雷阵的威力,将会大大增强,尤其是他龙毅,龙毅的修为越高,实力越强,百人天雷阵所能够激发出来的威力,也更强大。
所以,龙毅渴望尽快提升修为,不单是为了能够早日离开天灵星界,也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发挥百人天雷阵的最强力量,应付那南冥。
时间在片刻不停的修炼之中,逐渐流逝。龙毅暂且将南冥抛在脑后,而让自己,全副身心都沉浸在修魂道的修炼之中。
白水镇,天灵星界某个修剑士聚集的城镇之中。
在天灵星界,除了那些附庸于宗门的修剑士,其他的,大部分便都是散修。散修,顾名思义,就是独自修炼的修行者,他们有的拥有自己的修炼居所,有的,则是居无定所,白水镇,就是修剑界少有的一些专门提供给散修修剑士落脚,交换灵石,剑诀,或者消息的场所。
这一日,一个面貌显得有些苍老,身上剑道气息颇为内敛,让人看不清深浅的老者,进入白水镇,悠然踱进了一间专门提供给修剑士休息的客栈。
修行者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原本并不需要这样客栈,甚至也并不需要进食,但这间客栈,却是与凡人界地寻常酒家无异,提供的,同样是住店和酒食。
住房,对修行者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休整的场所,而酒食,通常只是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者,闲来无事,或者是言谈之时的一点可有可无的陪衬而已。
那老者在店中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点了一壶以灵草酿制的酒液,便慢慢地饮着,并没有人发现,当有散修进入客栈之时,他的目光,经常都会扫向那些散修。
不多时,有三名明显是同伴的散修,进入到了客栈之中,点了几样酒菜,便一边吃喝,一边随意地说着什么。
一人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脸上露出几分惬意之色,道:“几个月没有喝酒了,这间店的酒,还算不错!”
另一人笑道:“这间店的酒水是用灵草酿制的,在白水镇,可是最多回头客。”
另一人放下酒杯,道:“你们两个也别光顾着喝酒了。哎,林兄,你说说,你对修剑界最近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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