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记.限制级霸宠 作者:鎏年(潇湘vip14.05.20正文完结)
“呵呵,带着没用。”一如别前,归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
而下一秒,习惯性的手指撑鼻梁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别人也许不明白这些,可在这里待过的冷暖,却恍然大悟,不是他不带眼镜儿,而是这里的人怕他自杀,没收了可以做为凶器的眼镜儿。
当然,她不会戳破这些。
冷暖用祈求的眼神看了看凌犀,凌犀明白了她的意思,递了根儿烟给那个押着归齐进来的他的哥们儿递了根儿烟,搂着他的脖子,半架半抬的给忽悠了出去。
留了一个二人空间给他们。
出门之前,凌犀跟归齐擦身而过,兴许是因为同为好强的男人更明白尊严的位置,凌犀并没有给明显落魄的归齐任何同情的眼神。
反而是一如既往的该不瞅不瞅,该膈应膈应,反正就是没有好眼神儿。
如归齐一般聪明的人自然是读得懂凌犀另类的示好,他笑笑,在凌犀出门前,他叫住了他。
“给我也来根儿烟吧。”
归齐的话让凌犀顿了顿,但也不过只是片刻,他把剩下的大半盒烟都放在了桌上,转身儿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当审讯室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冷暖和归齐都瞄见了房间头那个开着红灯儿的监控器,他们谁都明白,除了废话,她们什么都不能说。
坐在冷暖对面的归齐略显笨拙的点燃了这辈子他的第一根儿烟,凭着直觉深深抽了一口,却没有潇洒的吐出来,反而是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儿。
涨红了一张脸,归齐自嘲的笑笑,“看来这玩意儿果然不适合我。”
然而他说着不适合,却没有掐了那各他生命中的第一根儿烟。
在归齐被双规的这段日子里,冷暖总以为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一定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然而真的近在咫尺,冷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归齐,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冷暖空口白话的说着自己都没底的话。
归齐却只是笑笑,“呵呵,我这累了十多年了,就这阵儿是能消停休息下了,还真别说,这要出去了,没准儿我还舍不得呢。”
这撑场面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能说服的了谁?
可冷暖还是买帐了,十分给面子的笑笑,两个人共同营造一种一切都是暂时的假象。
冷暖也曾经在这里深深的绝望过,她清楚一点,在这里,无幻想,无梦,无可喘息,无可活。
归齐跟冷暖说着他的监室原本好几个人,后来因为他是绝对孤立的存在,被调了监室,到了现在的这个。
他笑着说,这儿的制度跟外面儿完全相反,外面儿一听当官儿的,都高看你几眼,里面儿一听当官儿的,恨不得都踩死你,不过用归齐自己的话说,“这样正好,我自己一个人吃的好,睡的香。”
吃的好,睡的香么?
如果吃的好,那突起的颧骨算什么,如果睡的香,那眼珠儿里的红血丝又算什么?
可冷暖没有拆穿他,敛住了眸中的心疼,笑着嘲讽他,“你这人品不行,想当初我手攥着三条人命待在这儿的时候,人人都当我英雄。”
“小样儿吧。”
归齐眼中的一如既往的宠溺足矣让冷暖胸口憋闷的窒息。
就是这样的归齐,让冷暖完全无法做到真正的淡定如常。
再说了无数的废话之后,冷暖到底是先起身儿靠在归齐面前的桌子上,握住了归齐的大手,温暖依旧,却变得粗砺,拉起来一看,向来养尊处优的那双曾给她做过无数精致食物的手,关节处居然有了红色的皲裂。
冷暖不瞎,那是冻的。
“别动,我看看。”强硬的拉住归齐往回抽的手,冷暖满眼的心疼,眸子染上一层薄怒,“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
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揉了揉,“没有,充其量不过都是些小手段,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这些都过去了。”
归齐没有说错,不关窗吹冷风这真的不过就是小手段,真正折磨人的是几天几夜不让睡觉轮番轰炸的精神折磨,然而就像他说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真的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他……
看着前方的一堵没有窗的墙,归齐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归齐愣神了,直到鼻端的香气和手上温柔晕开的凉意,把他从意识深渊里拉了出来。
冷暖拿着护手霜涂在归齐的皴裂的手上,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像是恨不得能一次性修复那原本高贵的手上所有的瑕疵。
直到归齐一脸苦笑,“得了,这手弄这么香,待会儿回去让人笑话。”
是啊,他说的对,就算她现在把他的手涂的又软又滑又能怎么样呢?他待会还是得回去。
他还是得回去那个没有任何多余设备的小屋儿,度日如年的过着邋遢粗糙的每一天。
她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么?
不能。
她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在这儿故作心安,她一无是处。
像是读透了她的心,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摸着她柔嫩的小脸儿,“折腾了一天,还没休息吧,眼圈儿黑成这样儿。”
归齐这么问,冷暖并不意外,昨儿练姐来过,她也知道她跟他说了她跟凌犀去北京的事儿。
冷暖挤出了一个最难看的笑,“还成,没事儿。”
“别去北京了,没用了,纯瞎折腾。”归齐连弯儿都没有拐,说的很直接。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现在涉嫌什么问题,他的前路也没人比他自己看的更清楚。
从他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在归齐看到冷暖原本光秃的左手无名指那远比他们婚戒还要大的钻石的一瞬间,冷暖一怔,想要摘却早已经来不及。
“归齐,你……”冷暖急促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归齐的话截住了。
“他对你还真有恒心。”
“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冷暖连连摇头,急于撇清她跟凌犀的关系,她是真的不想让此时的归齐误会任何事儿。
“傻瓜。”归齐拍拍她的手,他先是笑了笑,又做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暖暖,我是说真的,他真的对你挺好的,凭良心说,凌犀这人脾气是坏,但他对你真的是一条心,万一……”省略了万一之后的若干字,归齐顿了顿,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你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在人生终结之前,给媳妇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伟大的。
然而,就是这样伟大的行为,非但没有让冷暖感动到落泪,反而是那好像自己死定了般的消极交待,让冷暖忍无可忍。
啪!
冷暖一拳头砸在身后的桌子上,一张脸气的煞白。
“归齐,你这是干什么?你觉得你这样做很伟大么?什么都没结束,你别这么消极行不行?只要一天没判,你就都有希望!”
然而,她的情绪完全没有波动到归齐,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从那烟盒儿里拿出一根儿烟,点着了,抽了一口。
这一次,他抽的自然,并没有再被呛到。
吐出一口还算顺畅的烟儿,归齐依然是淡淡一笑,“离婚的事儿,你就签个字吧。”
离婚!
听归齐提起那个莫须有的起诉,冷暖的一股子无名火更是窜了上来!
他归齐究竟当她冷暖是什么?
他在这边水深火热,她在另一边冠冕堂皇的享受一切他为她铺垫的美好人生,这就是喜剧结局么?
她气他抱着大大的好人卡,更气她自己什么都只能被动的接受。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冷暖说的斩钉截铁,断了所有归齐的后话。
而后别过头,两个人的严肃气氛僵持很久。
直到归齐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划破了僵局,“姒锦的新书好看么?”
“我没看完。”他是生是死不知,她又怎么有心情去看?
“那书的结局很好看。”话一说完,归齐又拍了拍冷暖的手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很好看,你有机会一定要看。”
也许当时冷暖还沉浸在生气的那种氛围里,以至于她没有敏感的发现归齐这话出现的是如此怪异。
他明明没有翻过的新书,他又怎么会知道结局好看?
然而当冷暖真的发现的时候,那已经是很多天以后的事儿了。
而冷暖沉淀了各种情绪来跟归齐相处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会面里,真的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临走之前,冷暖只留一个挺直的背影跟归齐说,“不管希望多渺茫,我们都别轻易说放弃。”
那天,说完这句话,冷暖就开门出去了,其实如果她回头,她兴许会看见,一个晶莹的什么从那个一辈子都没有哭过的男人的眼眶里掉了出来。
那一刻,归齐在那纤瘦的背影的周身,竟看见了光晕。
那一刻,她就是他的太阳。
归齐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他未来漫长的牢狱生涯里,正因为记忆里有这么一米阳光,才让他不至于在此后多年那样无边的黑暗里自我毁灭。
他哭,不是因为可能失去,而是因为曾经拥有。
对于凌犀来说,原本抉择是否为归齐辩护是一个选择,然而也是在那一天,却成为了必然。
那天当冷暖没有按照他的想象,泣不成声的从那个小屋出来,反而比之前更为英挺的杵在他面前的时候,凌犀绝对是有那么一瞬间诧异的,而在这之后,更为诧异的是,归齐竟主动叫住他,跟他说了如下对话。
“我想,这一次看来我是躲不过了,替我好好照顾她。”归齐开门见山的拖孤,凌犀却并不十分受用。
“凭什么?我凭什么替你?”
“总之,拜托你了。”
“别在这儿说废话,你要是真死了,再托梦嘱咐我,现在说这些,没劲。”在冷嘲热讽的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凌犀也走了。
当他凌犀是什么怂货?
他是要冷暖,但他要的不是代替,更不是施舍。
于是乎,冲动也好,什么也罢,那天没有等冷暖开口,凌犀便主动要求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至此,凌犀正式成为归齐一案的辩护律师。
此后的1个多月里,由冷暖,凌犀,练习,以及被硬拉过来的皇甫烨,几个人像是组成了一个小团体,集体主攻归齐的这件案子。
白日里大多集中在三个人的律所里,而有时候晚上熬的太晚,也都会在凌犀的家里,折腾一宿,只为找到一个可以重大立功或是推翻证据之类的辩护的点。
在舆论和上头的双重压力下,归齐的案子,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从性质和涉案金额来说,死刑几乎是无可避免的,可对凌犀,练习,皇甫烨这些在法律圈摸爬滚打很多年的几个人来说,就没有绝对的死人一说。
更多的时候,外行人的冷暖能做的只是后勤补给,诸如给大家准备准备饭,或是做一些辅助的工作,为了方便,凌犀甚至索性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冷暖一份。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在这样的日子里,凌犀和冷暖原本的尴尬仿佛全数不见了,每个人都在为归齐的案子尽心尽力,或是为了归齐挽留一条命,或仅仅只是为了挑战棘手的案子,总之,不管为了什么样的理由,他们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奇迹。
然而奇迹真的来了,带来希望的同时却夹着等同价值的毁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
冷暖一辈子都记得清楚,那一天的清晨,早已入冬的东北飘起了大雪,那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那天上午,冷暖起的很早,一大早便独自驾车去了南郊看守所给归齐送了很多必需品和烟。
没错,自那一天之后,归齐染上了烟瘾。
俗话说,牢狱之下无贵族,再高贵的人被关押个半个月,都总要堕落几分,如果不找个寄托,这样的度日如年委实难熬,关于这些,冷暖都懂。
由于案子的越来越热,做为家属的冷暖如此前一般单独见归齐早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了,所以除了跟监管们打听一些关于归齐的事儿之外,冷暖很少见到他本人。
“他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最近这段时间还成,提审的没有那么频繁了,折腾的也没有前一阵儿狠了。”
“饭么,吃的不是很多,但也还可以。”
“有时候会望着窗口抽烟,一看就是一小天儿。”
零零星星的拼凑着这些消息,一墙之外的冷暖除了倾听和心疼,什么都做不了。
踩着飘落在地上还没有被压实的雪,冷暖每走一步都觉得很慢,看着早已光秃秃的枝头,扫扫肩头的晶莹雪花,一阵寒风吹过,却早已感觉不出凉意。
这一年,冷暖24岁,身上的担子却是42岁都承担不起的重中之重。
在四通被查封之后,四达明显也受到了影响,果不其然,人死如灯灭,在柴青百天过后,也没有人会再去护着冷暖,皇甫烨的妈妈为了避免再因为归齐的官非惹上麻烦,也高调的跟四达解了约。
原本凌犀说要去帮她说说情,然而却被冷暖制止了,人家没做错什么,现在她所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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