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
“我当时不杀他,现在埋在索马里泥浆里的那副骨架,就会是我。”我冷冷地对悬鸦说着,不想他对我有太多责难。
“嗯,没错,所以我们理解你,你才能活到现在。”我惊愕地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蒙面的悬鸦。“你们?什么意思?”
“哼哼哼……;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像不像飞射的子弹。”悬鸦没有正面回复我的愕然,他故意岔开话题,仿佛是为了让我保持冷静。
“是啊,很漂亮。可我觉得好累,我不想杀害任何人,只要他们不伤害我,和我想保护的人。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我的命运仿佛受到了诅咒,永远挣扎在杀死对方还是被对方杀死的选择面前。”
悬鸦眼角儿抽动了两下,他又一次陷入沉默,就像他当初在海魔号的船舷上那样,想对我说些什么,可又有着诸多不确定。
“追马兄,咱们现在的两艘小船,已经到了荒海地带,事态的发展也已经趋于成熟,我有些话,也到了该对你讲的时候了。”我心脏的跳动,更是剧烈不止,我很怕悬鸦告诉我一件事实,那就是芦雅已经遇难,让我放弃再次寻找她的念头。
这对我来讲,是最大和最可悲的损失,我宁可藏在荒岛上的另外七个宝箱被人偷窃,或者被人瓜分,也不愿听到任何关于芦雅的噩耗。
“呵呵,追马兄,你……,你不要紧张。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我都是背着生死过时间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希望咱们彼此相互理解吧。”
悬鸦仿佛知道我最担心什么,他急忙安慰我,生怕我情绪失去控制。
“你从布阿莱回到海魔号,第一次与我见面,那个时候,恋囚童就已经知道,命中水在马达加斯加北部的马苏阿拉半岛,深夜追杀他孪生兄弟时,你和命中水在一起,而且是你用枪最先将他打成了残废。”
我的大脑,就像给木桩砸到一般,嗡地翻起一震轰鸣。“什么!恋囚童当时就知道?当初可是你亲口对我说,阿鼻废僧虐杀了他的妹妹,恋囚童的孪兄在马达加斯加遇难的事情,已经使这个家伙躁狂,成了一个地狱都不愿接纳的疯子。”
悬鸦看到我情绪波动,他反而平静了甚多,眼角儿讨乖地对我微笑起来。“那个时候,你和我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而且当时的形式非常复杂多变,你是我锁定的目的,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
望着悬鸦会心地微笑,我深深地知道,自己再焦急惊讶,反而显得失态。于是立刻拉起脸色,一副毫不在意过去的大气凛然而升。
“追马兄,等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相信你应该可以体谅我当初的无奈,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
杰森约迪这个家伙,虽然你与他已经打过交道,但你对他的阴险和卑鄙,了解的还是少之又少。上查戈斯群岛迎战之前,你本该和恋囚童一组,可杜莫却突然替换了你,你一定觉得,这件事情由我在搞鬼。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是杰森约迪在给你和我下套。”
这几日来,我原本思绪清晰的大脑,此时被悬鸦一说,再度陷入了怀疑的危机。悬鸦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我凭什么就相信他。
“那天在海魔号上,你用步枪冲着我开了一个警告的玩笑,之后恋囚童突然出现在你身后,并将你叫到甲板下的暗舱,对你蛮横地说了一番,还给你看了一个装有海豚女的笼子。这一切都是杰森约迪在暗中指使。”
不容我稍作考虑,悬鸦紧接着又说:“哼哼,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回来见杰森约迪时,我在仓库上面突然袭击你,最后老船长给我来一句:‘悬鸦先生,这可是我的人,手下留情啊’。这收买人心的假戏,他也是导演。我和恋囚童,当初必须配合,不然的话……”
“导演?杜莫腰肋上的刀口,可是恋囚童所给,难到这也是杰森约迪的指使?”我顾不上惊愕,反问悬鸦到。
“杜莫不是还活着吗?不是给了你机会将他救回吗?”悬鸦语气间掺假了冰冷。“哼!机会?救回?我在晚去一会儿,杜莫就失血而死,什么狗屁机会。”
我有点恼怒,愤愤说到。“就算恋囚童受了杰森约迪的指使,要在查戈斯群岛上把杜莫做掉,恋囚童如果不想这么做,有意给我机会把杜莫救回,那他有必要用刀把杜莫伤得如此惨重吗?”
“追马兄,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杜莫这个人,你了解多少?你既然不肯听信我一面之词,那为何又信他一面之词。你见过恋囚童吗?你亲眼见证了一切吗?”
第四卷《斗岛》 四百五十二章 … ~复活泥浆中的鬼~㊣
悬鸦的眼神儿中,泛起一丝诡异,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开始回忆在回到海魔号之后的每件事情。悬鸦刚才说,我是他锁定的目标,我心里非常奇怪。
可是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他不该是东南亚那边雇佣来追杀我的杀手,否则悬鸦早就该对我下手,然后回去领他的佣金,何必又来与我说这一番话。
“追马兄,我是知道的,让你明白这个真相的过程,会使你受到不小的刺激,你也是生死线上的男人,应该理解我们。而且,你现在有必要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你必须知道!”
悬鸦最后这句话,说的非常肯定,他仿佛生怕我误解了他。我此时大脑一片混沌,但繁乱的意识中,有一点非常清楚。那就是,悬鸦没必要在乎我的任何感受,除非在我分给了他宝箱之后,对他和他们而言,我还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
“你看身后那艘快艇上的孩子,他出生在突尼斯,父亲是个铁匠。这孩子九岁的时候,随他父亲乘坐渡轮,一次赶往乌克兰南部的赫尔松城运送货物,途径黑海中部,父子俩遭遇了海上劫匪。”
悬鸦话未说完,便仰起脸望向挂满繁星的夜空,仿佛这是一件他不愿提及的事情,但他忧郁了片刻,还是对我接着讲述下去。
“他的父亲极力恳求,并把全部货物给了劫匪,希望落得父子平安。可不幸的是,劫匪却当着这孩子的面,割下了他父亲的头颅,这个孩子被捆绑起来,卖给了国际人贩。我去欧洲杀一名任务目标时,从那位大亨的秘密地下室遇到了他,当时这孩子正被绑在手术台上,准备接受私人医生做器官采集。我杀光了地下室所有人,最后只剩这个孩子,用一双被恐惧僵化住瞳孔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我。”
悬鸦说到这里,眼角儿流露出清冷的目光,我下意识地朝身后的快艇上望了一眼,昏黑的海面上,一个清瘦的男孩正拧着眉头,迎着腥咸的海风,驾驶小艇紧紧跟随在我们后面。
这个黄毛男孩,此刻跟我们奔驰在浩瀚的海上,这种风餐露宿的疲惫之苦,比起他小时候给人绑在手术台上的恐惧,已经算得不什么。
“追马兄,你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孩,就对他格外戒备,是不是!我想,命中水应该早就告诉过你,我有个副手,绰号叫小珊瑚,而此时这个孩子,就是杀过很多佣兵的小珊瑚。”
悬鸦的这句话,又一次如冰锥一般,直直戳在我的内心深处,难道说这家伙的观察能力已经强化的可怕,可以看出我内心对他的各种心思。
但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有意在试探我,悬鸦现在所讲的这番话,渐渐让我觉得,海魔号并不是困锁我的牢笼,这几个活着的猎头一族,才是觊觎我很久的一双双可怕的眼睛。
“呵呵呵……,追马兄,你这会儿也要把持住情绪啊,听我慢慢把原委告诉你。”悬鸦不用看我的脸色,他都可以知道,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讲出来,真如旱天惊雷,在我耳旁轰然炸响。”
海面上的夜色越来越重,我整只突突蹦跳的心脏,仿佛正如这片海洋,被拉进无边的黑暗。吹拂的风和马达声,萦绕在我的耳旁,宛如灰尘一般,不断堆积,不断叠加,令我感到窒息。
“其实,从杰森约迪雇佣命中水那天起,我们就注意上了海魔号。你和杜莫,从护航海魔号的小型潜艇上下海,偷渡进入留尼汪,杰森约迪原以为可以天衣无缝,而实际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些。”
悬鸦这句话,猛然间让我意识到,在我被杰森约迪抓上海魔号之前,杰森约迪的大船上,就已经被悬鸦安插了眼线。
“追马兄,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就会很快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命中水脸上的人皮图腾,的确是我亲手宰割下来,可是,我不对你说出来的话,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是故意让我这么做的。”
悬鸦把这个秘密一讲出来,我猛然间意识到,他与命中水之间,根本就不是仇敌,命中水之所以秘密遣返上海魔号,意图刺杀杰森约迪,并不是他没有得手,而是故意被悬鸦捉住,制造了一场意义深远的苦肉计。
这样一来,悬鸦和命中水就可以时刻了解海魔号和海盗真王各自的动向。难怪他早就知道,芦雅和朵骨瓦没有在布阿莱遇难。这家伙当初还吓唬杜莫,让杜莫和我以为,他悬鸦一直在死死监视命中水的动向,两人水火难容。
“哼!这么说,你和命中水之间根本没有仇恨,你俩一直在暗中合作。你们在我和杜莫刚刚偷渡上留尼汪岛,就从东南亚那边调取了我的秘密资料,而后命中水假冒成了你,用一环扣一扣的和假象诡计,将我蒙在鼓里,一直到现在,我才被你释放出来。”
话愤愤地说完,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觉得,猎头一族的狡猾和智慧,还远不是我推想的那样,他们深得可怕,隐晦得可怕。
而我自己,依然处在佣兵这个等级,目前尚未摆脱被动,假如悬鸦讲的都是事实,那么我等于一直像棋子一般,给人轻轻地控制着,自己还天真地以为,挣扎出漩涡的大门就在不远的前面。
这种滋味儿很难受,心里的忧愁不断上涌,如黄连一般卡在了嗓子眼儿。
“追马兄,实不相瞒,我们猎头一族,目前正面临一场灭绝性的灾祸。而我们,很早就开始有了提防,你或许一直觉得,我是为了获得丰厚的佣金,才被杰森约迪雇佣上船。其实不然,这家伙为了反抗海盗真王,可以说勾结了一切可以勾结的黑暗势力。其中,就包括想灭绝我们的巴奈黑暗教会。”
悬鸦再次语出惊人,此刻我们的两艘小船,奔波在印度洋难端的荒海,他竟然在这会儿,把追杀自己的敌人对我说了出来,很显然,我已经察觉到,自己对悬鸦还有着哪种更为重要的利用价值。
“呵呵呵……。,追马兄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我自然不敢相瞒,为了咱们的未来,我现在还是把一些事情从头到尾巴告诉你吧。”
此时此刻,我已经深深意识到,自己要想在找回芦雅后,带着她们远离这场是非,看来又将成为幻影。
“追马兄,你知道我的实力,本来我可以用炸药,将海魔号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焰,翻过上的天空之后,再坠入无底的深海。可这样做,根本打击不到实质的敌人,只会过早地打草惊蛇,给以后带来更大的困难。”
“哼哼,所以我在海魔号上的出现,令你们产生了怀疑,你们觉得,我是杰森约迪这个老鬼故意用的一计,他知道自己的大船上有了很多不安分的眼线,但又无计可施,于是将计就计,用把我捕获上船的假象,作为一颗烟幕,使我混入这场争端,从而将你们一网打尽,斩断所有的眼线和不利因素。”
悬鸦没有说话,可却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可当我看到你真从岩壁上找出宝箱时,我才彻底相信,你是真的凭借一人之力,杀死了沧鬼和他的所有手下,然后被杰森约迪逮上了船。”
我不自觉地咬了咬后槽牙,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悬鸦此刻就在我的面前,如果芦雅此时就在船上,我定会抽出匕首,拼死将他干掉,然后丢进大海,从此远走高飞,获得真正的自由。
“所以,我之前种种地一切,你都认为我是在演戏,而你和命中水,为了从我这里获得情报,便也与我玩起了把戏。”我咬着牙齿,发狠似得说着话,悬鸦可以感觉到我的愤怒。因为,这家伙从来没对我怀过好意。
“追马兄,你不必生气,生气能解决问题吗?生气就可以找回芦雅了吗?我告诉你,你现在应该高兴,我告诉了你这些,那就说明芦雅现在已经安全了。呵呵呵,是不是啊!”
我心里的愤怒,就如这快艇尾部的马达,以极限的转速翻滚着。“安全?去你妈的。”我心中虽然暗骂,但悬鸦这句话,却如野马的缰绳一般,使我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一切情绪,否则芦雅就会不安全。
“哼哼哼,悬鸦兄,咱们既然还要合作,那不妨就此把话说开,免得日后再生出误会,难为你又得与我演戏。”我深呼吸了一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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