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
“不只这一件事情,我在南方某些小城旅游时,也遇到了类似的困扰。入住了一家宾馆,名字好像是‘五湖四海’。早晨,我洗澡后走出客房,搞卫生的大婶正好来收拾房间。于是,我就指着电视节目对她讲,大婶,他们为什么把侵略日军演得这么蠢,日本这个国家才多少人口,每个人像这样傻乎乎的,举着刺刀往对手激射的枪口上走,世上早没日本男子了。”
绿脸男子一边盘膝坐在大石,一边用手指着面前的空气,仿佛当时那位大婶就站对面。这也一刻,也使我深深察觉出来,山谷上面一定藏了一个杀手,正用狙击步枪瞄准着我。
“你知道大婶怎样说,她丢开了拖把,昂首挺胸,表情严肃地注视着我,非要让我望着她的眼睛,问我有无看到伤痛。最后,啊!给我上了好生一通提高觉悟的大课。当我离开宾馆的时候,才知那位大婶是民办学校的退休老师。真是的,我当时才二十六岁,日本兵犯混的时候,还没有我。我像个垃圾桶似的,被她发泄情绪。”
绿脸男子说得快要唾沫横飞,其实,我现在倒像他的垃圾桶,听他唠叨着情绪。但迫于藏在暗处的枪口,我只能息事宁人。
“那位大婶年纪一定不小了,她经历了那种伤痛。你我都杀过很多人,有时干掉一个目标,有时杀掉十几个。想象一下,假如面对30万日本平民的尸体,到处是被军刀劈成两半婴儿,到处是被刺刀扎满窟窿的女人裸尸,感觉会如何?”
我说到这些,绿脸男子也突然沉默起来。
“我了解,这些悲剧都有文献资料,有血腥场景的照片。我也是来到中国才看到,在日本是看不到这种真相的。到处走走真是好啊,如若不然,真会被小泉这种政治小丑忽悠成愚民。现在,我的大脑独立了,回望过去,发动战争的天皇真是头蠢驴,就算世界上不可避免要发生侵略战争,瞧瞧他把日本战士变成了什么?一群失去理智畜生,一群垃圾,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以成就野心。如果当时不使兵士丧失心智,把兵力放在东南亚,今天,一只公鸡就会被圈养住了。”
我和绿脸男子的交谈,已经进入了白炽化,如果这些问题我回答不好,他一样会把那颗本来可以从背后打中我的子弹从面打过来。
“你在找‘龙脉’!”我阴冷地说。
“嗖得斯噶!这可不是上个世纪那些皇帝、王爷为了保全自己的那点家当,而埋在某处愚弄百姓的金块儿。每当面对外患时,就煽动那些贫穷的百姓,拿起农田里的工具,去保卫一条“假龙脉”。中华民族的非凡,正因为有一条真正的龙脉,那就是力量所在。你父亲那些人,正因为血液中流动着这种力量,创造了奇迹。”
我眨动了一下眼睛,说:“你在寻找一种意志力。就像你们日本不肯效仿德国,对自己伤害过的民族下跪,也是在维护自己民族的意志力。”
“提到德国,就让我来气,二战的伤痛才是世界最应该敬畏的价值。就在前不久,几个愚蠢无知的小混蛋,竟敢在九一八这天跑到珠海去嫖妓,而且真会有小姐在这一天接这种生意。你父亲的热血,像河沟的里水吗,被用来灌溉土地了吗?抛不开你们的问题不说,但那几个无知无耻的小混蛋,让世界看到今天一个怎样日本。”
绿脸男子喉结抽动,吞咽了一口唾沫说:“以前,我在德国度假,当地人对我很友好,他们真诚、善良。但珠海嫖妓这件事,让日本人在德国人眼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他们开始认为,现在的日本人很蠢,不开化,一群不以侵略为耻,反以侵略为荣的无赖国家。那个时候,我在德国接不到猎头订单,德国人宁可多加佣金,也要求巴奈组织更换一名非日本男子去执行任务。多灰暗的日子,我几次都有冲动,想回日本宰了那几个小混蛋。”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自己也深有感触,很多时候,我们被别人瞧不起,并不是因为肤色。
“哈!不过话说回来,日本的周边国,不同于德国。所以,日本不会低头认错,因为这很没有力量。”绿脸男子又像抹杀刚才的失落一样,顷刻抹杀掉自己的激动,平静而冷淡地说了一句。
“你,追马,不要有想法。你抱在头上的双手,会在刚碰触手枪的瞬间颤抖的。”
绿脸男子的读心术,真是出奇的可怕,他居然察觉到了我对他开始有了杀气。他说的颤抖,是指我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就会被打死。
“我虽然出生在东洋,但并不属于日本国。我认为,用靖…国…神…社这种东西来维护大和民族的力量,真是蠢得可笑。这会影响日本在亚洲长远意义上的战略。当然,这种影响,是要在周边国家变强之前。但毕竟,用一种错误去维护力量是不对的。”
“追马,日本的综合国力,世界排名第二,这远不是数字上单纯的概念。我虽然没有日本国籍,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去运作,不仅让你具有日本国籍,而且是东京户籍。等你上了年纪,也好老有所依。我是好意,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这件事情。”
站在身旁的矮胖男子,却抖动起脸蛋儿上的胖肉,顶着惊怕笑了。“太君,我觉得东京比北海道更漂亮,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也运作三张户籍,我们全家都喜欢日本,老婆和孩子每天抱着书本啃日语,可向往那里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让太君徒劳辛苦。”
“哟西。”
绿脸男子终于对矮胖男子说出一句话,而这也是为了迎合我的考虑才讲。
“I…do…not…need…to…nationality。I…need…freedom!”我缓缓地说。绿脸男子的交流套路很复杂,他听到我说“freedom”后,却理解错了。
“哦!你喜欢太平洋东岸那个高头儿的女人,她手里举着冰激凌,对着全世界呐喊,嗨,这里有最甜最可口的东西。哈哈哈,简单,一张小小的绿卡。加入巴奈之后,你会有很多钱,到时候,这张绿卡可以做备用的盾牌。”
我摇了摇头,说:“NO,”
“哎呀,英雄啊!你听我说两句。太君很有诚意,话也说得在理。就算将来有很多钱,但在口袋塞一张绿卡,随便到哪个亚洲国家转一圈,拿出来在人前一晃,多少羡慕得要死的眼神儿,个儿顶个儿的大美女,可是要追着你跑哩,推都推不掉。人活一世,要得就是这个滋味儿。”矮胖男子又缩起脖子,一边对我劝解,一边斜眼看绿脸男子的神色。
我抬起眼皮,对绿脸男子说:“我的生命有限,不会浪费在这种滋味儿上。对我来讲,有自由的地方,就是国家,有爱的地方,就值得守护。”
矮胖男子为了不使绿脸男子失望,又对我戚戚嚓嚓低咕起来。“英雄啊!所谓有备而不患呐!这万一将来亚洲地区发生点什么动荡,第三次世界大战再突然爆发,你不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美国大兵的保护,才是最踏心哦!”
“我站在地球上,脚下就是家园。如果有人以入侵者的身份出现,端着刺刀,踏上我父亲曾为之洒下热血的那片土地,戕害妇孺,我的归宿就会出现。无伦在哪里,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提起步枪,去守护我父亲捍卫过的力量。”对矮胖男子说完,我扭脸望向绿脸男子,继续说到。
“你不是一直在探寻这个民族蕴含的力量吗,真到了那一天,深藏起来的这支精锐部队,会再现,你将见证一切。”
“呵呵,你别误会,对我而言,世界也因和平而美丽。我有很多财富,在没消费掉之前,我比谁都不愿意这种糟糕的悲剧重演。”绿脸男子一身轻松地站了起来。
“追马,你可以走了。大摇大摆地穿越马唐草地,茅屋那边不会有人袭击。去把你的女人找回来,摆脱猎头一族对你的控制,一旦他们打算嫁祸于你的时候,来乌博庄园找我,我可以帮助你解决一切麻烦。切记,不要枪杀巴奈成员,否则你的名字会在巴奈名单上出现。”
绿脸男子说着,已经抱着步枪往山谷顶上跑去。
我此时的心脏几乎要爆裂了,我不敢掏出屁股后面的手枪打死他,这样极可能被藏在暗处守护绿脸男子的狙击步枪打死我。更可怕的一种可能,就是跑在山腰上的绿脸男子突然转身,一枪打飞我的脑袋。
“英雄啊,咱们这不……这不就可以活命了。”矮胖男子那压抑着喜悦而涌动的眼神,几乎要令他大跳着欢笑一番。
“走吧,回家的路还很远。”
绿脸男子如果真打算对我俩放生,我和矮胖男子,就可以在马唐草地上平安着走过去。
软红的朝阳,从山谷东侧露出了眉头,我和矮胖男子下了山脚,准备并肩在马唐草地上猫腰小跑。客观上虽然不该再出现什么危险,但我的心仍悬在嗓子眼。巴奈应该比猎头族更可怕,他们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我心里正琢磨着种种疑团,砰地一声狙击闷响,从身后高高的山谷上传来。一股又烫又浓的鲜血,从我脖子和脸上喷溅而起。
这一刻,我的身体失去重心,上帝终于要结束游戏,将我的灵魂收起。
…
不再分章节了,太累了,大家将就着看,这不是结局,即使追马不幸遇难。。。。。。
第四卷《斗岛》 五百一十二章 … ~灵魂上的死囚~㊣
当我完全匍匐在马唐草地上,矮胖男子的脑袋,已经削去了一半。那截被弹头掀飞起来的头盖骨,在草地上滚出去二十多米。
我的右脸颊和脖子上,尽是矮胖男子的脑浆和腥血,这种突如其来的惊魂,真如子弹打在自己头上一般。但我意识很清醒,能在两千多米远的山谷上一枪打碎矮胖男子的脑袋,除了绿脸男子能做到,并且要这么做,不会再有别人。
矮胖男子一直不明白,从悬鸦打死庄园老板的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能跟着我一直跑到马唐草地上,也不过是一只活鬼人偶。就算我和悬鸦不杀他,巴奈组织的成员,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
不管这个矮胖男子之前在绿脸男子面前多么虔诚的笃誓,谁又能保证,若干年后,矮胖男子淡漠了这种恐怖,真坐在日本小酒馆儿,喝到得意忘形的时候,不对身旁那些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们以此为谈资。
悬鸦这次对乌博庄园的袭击,一旦消息走漏,不仅仅使巴奈组织面子上难堪,世界各地打算到此兑换黑金的游客,也会望而却步。
为了掩盖真相,灭口是最惯用的手段。绿脸男子当时,没要求我留下矮胖男子一个人离开,而是以这种超远程狙杀的手法拿掉我身边的活人替身,把矮胖男子的脑浆和鲜血打得我满脸都是,其用意也是在警告我,一旦我再做出有损巴奈利益的行为,或者犯诸如此类的迷糊,矮胖男子的脑袋,就是我的下场。
我的心脏急剧放大着跳动,趴在马唐草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绿脸男子的枪口还在锁定着我,是生是死,全在那家伙扣动扳机的食指上。
“嘣”,山谷上又传来一声烈狙吼叫,矮胖男子死后扒在地上的手掌,一截中指顷刻间弹跳起来。颗颗豆大的汗珠,从我前额滑落,这家伙的狙击枪法,简直到了变态地步。
他把矮胖男子死尸上的一截中指打断下来,实则是在会意我,让我站起来继续往庄园外面走。但这种“会意”居心叵测,一是让我见证了令人发指的狙杀之术,二是要将一句“Fuck”送给我。
我虽然知道绿脸男子是故意送给我一截“中指”,但不确定缘由。他和我刚才的对话,或许给他带了压力,或许令他不屑,他才会这么做。
绿脸男子的阴损,或者说巴奈组织的暗黑,毫不逊色于悬鸦,逊色于猎头一族。我可以站起来走路,对方也答应了放生,但给我的感觉,不异于一个临刑死囚在遭受愚弄。矮胖男子的脑袋已经崩碎了,我双脚踩着这片要穿越的马唐草地,不知道自己再走几步也会如此下场。
我心里牵挂着伊凉,牵挂着芦雅和池春,如果我死在这里,尚不知真相的杜莫,还会在福卡普的麦西伦酒店傻傻看护着她们,时不时找个女郎作乐。而悬鸦只要脱身而归,杀机马上逼近他们。
没有选择,枪口在身后,让我往前走,我就不能驻足不前。这片呈现眼前的马唐草地,看上去漫长而没尽头,我只有唯一的方向,生和死。
草地上没有可以藏身的大石,就算伺机躲闪山谷上的狙击步枪,自己一样是被人套牢在杀机四伏的庄园。当我揣着几乎爆裂的心脏和几乎崩断的神经走出了三百米,还是不能确定绿脸男子的枪口和自己保持的距离。
直到我距离山脚两千五百米时,我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息,整个人的精神意志差点被摧垮掉。
一路下来,马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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