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
狙击准镜上面,显示目标的距离为一千六百米,这不同于射杀鬼猴或侏儒野人,一枪打不中还可打第二枪,现在面对的敌人,可不是拿着吹杆儿和小短弓之类的武器还击。
T型准线一直校对在那个挂满绿布条的海盗狙击手腰上,假如我现在扣动扳机,只能看到射出的子弹钻进草丛,至于打进敌人身体的哪个部位,能否命中要害,都成了不确定因素。
万一敌人诈死,或者受了点轻伤,仍具备还击能力的话,对我便是致命的失误。我静静的呼吸,眼睛紧紧贴在狙击镜上面,我必须一枪结果这家伙的性命,眼前的局面,每多打出一颗子弹,暴露自己的风险便像震级增大一倍。
遮挡敌人身体的伪装网,边沿支楞起许多细长柔软的蒿草,每当山风拂过,它便随着四周草地上的植物一齐起舞,丝毫看不出异类。
我的伏击位置,在敌人两点半的方向,从这里窥望,那扇遮住海盗狙击手头部的伪装网,更像一个锅盖形的对空雷达,时而动一下,时而停一下,缓缓朝前推进,朝那个高树靠去。
第二卷 蛮岛 ㊣第一百七十九章 … ~裤管儿牵住的魂~㊣
那个海盗狙击手,依靠猥琐的爬行,很快到达高树下方落枪的位置。他松开推动伪装网前进的短把儿木杆,腾出手翻摸那把牵魂掉落的M25狙击步枪。
由于处在伪装状态,他没敢动作太大,只粗略察看了一下武器。那张涂满迷彩油的脸上,嘴角随之洋溢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我知道这家伙此时的心态,他在得意,那种欣赏自己打中的猎物时的得意,那种为自己手法精准的得意。
现在,我彻底看清了这个家伙的用意,他煞费苦心的爬到树下,可不是为欣赏死在枪下的猎物,而是要爬上那棵高树,向下一个狙击区域瞭望。
“圣洁的高台柱,又一个迷失的灵魂,即将钉在上面,仰望仁慈的上帝,承受臣服的恩宠……”嘴巴默默诵经,勾拉扳机的手指渐渐发力。
这个海盗狙击手,蜷缩起满是绿布条的臃肿身躯,慢慢变换成蹲坐姿势,双臂搂紧树干,像抱着山羊交配一般,努力往茂盛的树冠上爬。
这一下,我可以逮带有利的射击时机,我把T型准线标准在他后背,淡蓝色的狙击镜孔中,这家伙真如钉在十字架上背对着我。他努力往上爬,我勾拉扳机的手指越来越靠后,枪膛里的子弹,只差撞针击打一下屁股,便可窜出管道,击断敌人的脊椎骨。
我本想用子弹把这个海盗狙击手钉死在树干上,可他双腿刚夹紧大树爬高一米,仰起的绿脸上,那对儿凸鼓的大白眼珠子,像见到手举招魂幡的魔鬼,吓得双腿如两滩泥巴似的,吧唧落脚在树下。
这一瞬间,他作为专业狙击手,知道自己不再需要伪装,更没必要再躲闪什么。因为,他看到斜横在树枝上一条迷彩服裤管儿,露着一把蔫巴的苇草。
这个时刻,一颗高速飞行的子弹,划着惨白的直线,隔着茫茫山涧,穿过雨帘,穿过无数斑驳的湿叶,早已奔跑到我和目标中间。“嗖砰。”就在想上树的海盗狙击手,刚要扭过脸来,看一眼我隐藏的方位,弹头就生猛的钻进目标脖子,将他挤垮在地上。
现在,我可以非常肯定,那个家伙熬不五分钟。最乐观估算这家伙的伤势,他左侧牵扯头颅的韧带和肌肉都得被弹头震断,整个喉结至少崩碎一半。我抱紧树干,急速滑到草地上,朝下一个狙击位置转移。
不知何时,雨又开始大了,水点再度密集,仿佛老天要为那个脖颈大出血的家伙冲洗伤口似的。我没时间细看击中要害的敌人,因为我每打一枪,都有可能被其余八个海盗狙击手锁定。
跳进一条壕沟似的凹洼岩坑,我把脊背拱弯得像个字母N,利用小腿的碎步,急速穿过沾满水珠的草丛、树枝。奔跑八分钟后,前方出现一排密集的矮灌,没别的办法,我必须保持直线穿越,否则只能从两旁略高一点的石埂上绕过,但我知道,那么做可能付出的代价。
掏出一截儿短绳,把头顶的小狼帽使劲儿缠绕在脑袋上,绳子末端咬紧在牙上,让狼皮很大程度的保护脸颊,再跪趴下去,朝里迅猛钻挤。很多带刺的荆棘,扎不透厚厚兽皮,却在我小腿部位隔着裤子猛戳里面的皮肉。
我虚眯着双眼,皱紧眉头,狠咬嘴里的绳子,发泄这无法避让的痛苦。几次想抽出朴刀,挥看掉这些尖刻的植株,可考虑到皮肉之苦远比子弹的滋味儿好受,只得继续像壁虎横穿过花生地那样,以小幅度高频率的爬行动作,硬着头皮往里钻。
穿越过缠满荆藤的矮灌丛,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接着加速匍匐,直到爬进浓密的草丛,翻身钻进昨晚过夜的石缝,伸手拖动长条大石盖住头顶,我才敢一口吐出胸中闷气,火速打开挂在腰间的移动光源,朝翻开裤管儿的双腿上照。
一根根钢针粗蒺藜刺,或长或短的扎进肉里,溢出的鲜血早已流滑成道道、条条,宛如吸附在上面的无数水蛭。咬住移动光源,我左手扒开皮肉,右手往外掐出尖刺。每拔一根,都得万分小心,如果让刺断折在皮肤下面,必定感染或发炎。
清除掉双腿上的异物,打开背包,拿出碘酒给所有肉眼儿擦洗消毒,然后缠紧绷带,边休息边吃食物。现在,我不能再往后纵深,每侧峰顶的四个海盗狙击手,一旦发现推进顺利,又和最高处负责突击的狙击手联系不上,自然料想到一种可能,从我侧后方形成扇面斜包过来。
现在,我必须等待天黑,等到外面可供侦查或狙击的光线消失后,再爬出石缝,实施第二部战略,只有那样做,天亮之后才能接着给予敌人致命打击。
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外面的雨声停止,附近树枝上的猫头鹰,那每隔五六秒就“咕呼,咕呼”叫两声的怪音,使我感觉自己像蹲在坟墓里,出奇的恐怖。
轻轻推开厚重的石条,把头缓缓探出草丛,几只正在啃食灌叶的小动物,吓得跐溜一声四散跑没了影子。虽然一轮浩瀚的黄月悄悄爬上夜空,但我仍不能去定,逃跑的是野兔还是獾猪。
双臂撑住石缝两边,抽身跳出,前后左右都是湿淋淋的植物和冰冷的石块儿。我虽然带着移动光源,但绝不会打开照明,除非找死。
在草窠里蹲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月光,我才换过背上的阿卡步枪,右手攥紧朴刀,朝死在望远镜后面的海盗狙击手死尸跑去。军靴里的袜子有些湿,这会儿要是还能像昨晚那样,躲进大船舱厅围着炉架烤烤火,真是再受用不过的事儿了。
很多看不清外形的山鸟,被我在树下奔跑的脚步吓飞,唧喳咕噜得不知说些什么。更准确的将,鸟也吓唬到了我,好几次,我都听见一种巨大翅膀的拍打声,很快扎进黑暗中不见了。我敢肯定,那东西比狗头雕的体积还要大两三倍。倒不如来几只野狼吓唬我,知根知底得猛兽,反而心里舒服。
第二卷 蛮岛 ㊣第一百八十章 … ~刺刀上的兽头~㊣
凭借大脑中的印象,我很快跑到射杀的第一个海盗狙击手近前,借住朦胧的月光,看着这家伙仍没给野兽吃掉,才释然许多。解下腰间的攀山绳,将肉钩扎进死尸的两根锁骨,拖着这个沉重的家伙,在阴黑朦胧的树林往回跑,危险系数很大。
夜间活动的肉食动物,多是些毒蛇猛獠,万一遇上这种麻烦,开枪是不可以的,只能攥着朴刀狠砍。这一路上,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咬死尸,但它们的体积不大,就算用牙啃住尸体不放,只得被拖着一块朝前趿拉。
回到草丛的山石缝隙,我把死尸狙击手先踢下去,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异常,然后自己也钻了下去。合闭长条大石的瞬间,感觉像掩盖躺有死尸的石棺。但我并不害怕,挨着死尸睡觉的日子,以前经历过太多太多,现在只担心引来狼群,把我活活困在下面。
急速打开移动光源,将海盗狙击手身上的衣物扒下,狭小的空间里,急速更换成敌人外装。这家伙的两条小腿儿,早已没了皮肉,剩一对儿血淋淋的胫骨,布满大力啃咬的齿痕。
我做了几口深呼吸,用朴刀砍下死尸一条胳膊,从头顶盖着的大石缝隙捅出,试探上面有无蹲伏的野兽。岂不料,真有一张喷着热气的嘴巴,嗖一下扑到长条石块上面,啃咬拉拽那半只胳膊。我急忙用双手扯回试探的人肉,心中不免惊慌着急,天亮之前出不去,达到不了预定的狙击位置,很可能被其余的海盗狙击手包抄围夹。
虽然不知道头顶是怎样的猛兽,但从其撕咬断胳膊的蛮力,不难觉出这家伙块头不小。拔出军靴里的匕首,插上阿卡步枪前端,组成锋利的刺刀。奋力拉扯回来的断胳膊,上面布满黏糊的口液,散发浓浓恶臭。
所以,我再次往石缝上面塞砍下的断胳膊时,不敢手握匕首大意去捅,万一给兽齿划破皮肤,指不定被那种病菌感染。但枪管不怕,它是坚硬的金属,远比肉身强大。
滴滑着粘稠浆血的断胳膊,像鼓出地面的大萝卜,或者像白布后面的皮影,有意挑逗的抖了几下,便忽地感到一阵劲风灌顶。上面那只看不清的野兽,又饿虎扑食一般撞咬了过来。它粗壮的一只爪子,竟将我头顶长条石踩踏的轱辘摇摆。
我咬紧牙关,右手使劲儿攥紧海盗的断胳膊,让那贪婪的饿兽撕扯不去,迫使它只得探着脖子,从我脑袋顶上啃嚼人肉。黑暗中,猛兽吃的很香,滴湿的大片口水,顺着条形大石流滑下来,蚯蚓似的沿着我手腕往衣袖里钻。
我左臂上的皮肤是完好的,没有破口或病损,也就意味着四周有强大的免疫力,野兽口涎上的病菌,只能望洋兴叹,寄生不进人体的血液。
忍受着恶臭与令人发毛的黏液,我粗壮的右臂肌肉凸鼓,握在手上的阿卡步枪,找到无阻碍的缝隙,对准野兽的脖子,猛得把尖长锋利的刺刀捅了进去。
“吱吱吱,呜呜呜……”这家伙吃得正酣,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它猝不及防,条件反射地摇头抽身。枪头顶在野兽脖子上,刺刀整个儿没入,这是致命的一刀。感觉到刺中的野兽想掉头跑开,我猛的拧转手里的枪托,使刺刀的锋刃更大程度的破坏周围的肌肉和神经组织。
野兽的蛮力很大,疼得往前急窜,朝正北方向的矮灌丛跑去。没来得及抽回步枪,前端的刺刀又狠狠划了野兽前肢一道,伤口应该很深。
赶走这个不该出现的家伙,我又砍下海盗另一只胳膊,将它举出石缝,试探了半天,没发现异常。然后,轻轻推开长条大石,急速钻了上来。
黄色的月亮,又大又圆,把银灰色的光亮斜撒进细长的山涧,草窠里的昆虫,早就憋不住性子,开始了集体演奏。附近不眠的夜鸟,给刚才受伤逃跑的野兽吓得隐进黑暗,听不到一丝咕呜。
努力睁大眼睛,仔细窥望一下四周,转身把石缝下绑好的裸尸拉扯上来,扛在肩头朝峰顶边缘跑去。这一时刻,没人知道,这个残缺不全的家伙,被我抛下两千米深的山壁,拍打进滚滚溪流,不管最终给哪种动物吃掉,都与我无关。
现在,从外表来看,除了缠满青藤的武器,我已装扮的和盗狙击手外形一样。刚才的幽灵狙击手追马,暂时遁世。背着装备,披挂着专业的狙击伪装,取两点之间的直线,朝射杀第一个敌人的位置跑去。
如果不出意外,左翼山峰上的五个海盗狙击手,就在方圆两千米的范围内过夜休息。我必须突破敌人波浪型的推进线,同他们保持理论上的平行,或者滞留在敌人后方,实施一一点杀。
对我而言,我只有自己一个同伴,一个队友,尽管伪装成敌人模样,也不会遭受乌龙子弹。而那八个海盗狙击手,是绝对不敢贸然穿上敌人的服饰,否则死在哪一方的枪下很难说。
扒光那个海盗狙击手衣物前,我仔细检查了他身上任何一处细小的装饰,留意那些可能是确认队友的标示。这家伙身上的无线电联络器,被我调拨到乱频,偶尔发出刺啦一下浮躁的电波。
只要不和敌人打手势,也不和敌人对话,依靠头顶凌乱披散下来密集的布条,遮挡好涂满绿草浆的脸,纵使误入敌人伏击的范围,被他们看到,多是咒骂一声蠢蛋,笑自己队友没头没脑,搞混了战局和部署。
我不停的奔跑,希望别再听到那巨大翅膀的拍打声。凌晨四点四十九分,到达预定的狙击位置,借快要淡隐进阴云的残月,我搬动几块儿大石,在一片地势较高的草丛趴伏下来。四周沉睡着杂乱的大石,像千年不曾醒过的神兽,很好的遮掩起我。右翼峰顶的海盗狙击手,纵使到达对面,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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