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不眠

　　大司命缓缓摇着头。因为宝玉意识全无，没有一点信息漏出。宇宙浩瀚无涯，阴神幽微缥缈，实不易探察他的具体位置。　
　　风伯道∶“把神主抬进殿中，我等在旁边守候，只要神主一受伤，立即治疗。这样或可把他本体保住？”　
　　说话之间，宝玉身上又添了三处伤口，除了神光丸，还有股上中了一记铁拐，那是铁拐李的杰作了；小腹中了一招九幽杆，那是北阴a都大帝的兵器。后背一道深痕差点把脊椎割断，则是东方崇恩圣帝的五行轮所伤。　
　　众神破口大骂，把宝玉抬进太阴宝殿，嫦娥把月宫所藏良药全部搬出，月宫以产“不死药”闻名，其它的有治内伤的，治外伤的，治不孕难产的，治阳痿阳亢的，林林总总，竟有上千种之多，看得众神发愣。　
　　大司命叹道∶“嫦娥仙子啊，广寒宫可以开个大药铺了。天医星君该失业了。”　
　　天医星君是天界神医。　
　　嫦娥道∶“太阴星君仁厚慈悲，最喜制药，常欲以药救世。她常说生为东方神抵，怎能把救人之责尽推给药师佛呢？因此立誓把月球变为道门的净琉璃世界，不让药师佛专美于前。　
　　广寒宫的疗伤仙药真不是盖的，涂上去不久，宝玉身上伤口就结了疤，揭去疤，皮肤光滑如初。众神俱感欣喜。但也有隐优，因为某些主神的神器、法宝异常厉害，一旦打中要害，只怕来不及救治。虽说月宫有不死之药，只是对一般仙神有效。主神神器之伤，无药可治。　
　　却说宝玉脱出神火罩，日轮飞斩少阴神君，月轮齐膝割断铁拐李右腿——让他从跛子变成瘫子，枪刺崇恩圣帝，戟挑北阴大帝，片刻间杀伤百多仙人，往外直撞。　
　　一股罡风迎面撞来，一个星冠羽衣少年手持银盾，作歌而来∶“你待将铅汞燎干枯，早难道水火不同炉。将大海扬尘度，把东洋烈焰煮。把戴神火中烧。”　
　　手腕一翻，那盾牌着地铲来。宝玉踏盾直上，那盾银光霍霍，变成一口大锅，中间一个金钱四方格正好箍住宝玉。四周烈焰腾腾，金蛇乱舞。　
　　宝玉喝道∶“你是张羽？老子捣了你的锅！”　
　　张羽是东华帝君之徒，曾与龙女相恋，为龙王所阻。于是帝君赐他金环钱、银宇锅、黑铁构。张羽舀海入锅，煮沸大海，迫令龙王屈服。不知有多少海洋生物惨遭横死，也是个为性欲而不择手段之徒。　
　　张羽笑唱道∶“闲看他蟠桃灼灼树头红，撇罢了尘世茫茫海中苦。戴神，你屈服吧！”　
　　宝玉笑道∶“屈你奶奶的！”双足一顿，把锅底捣了个洞，从锅底遁出，就势一脚踢翻银锅，砸在张羽身上，不知死活。　
　　这时忽尔背心一痛，急忙转身见是一位中年女仙，华鬓云冠，气度雍容，仪表高贵，双手持一杆烂银枪。枪口银光有三尺多长，吞吐不定。　
　　宝玉道∶“枪法不错，老娘们，你也接老子一枪！”　
　　一枪刺去，女仙举枪一击，枪尖正撞在他枪尖上，却无声无息，一股回旋之力竟裹住宝玉身体，连转三个圈子。这种枪法，神乎其技。　
　　女仙不给他喘息之机，刷刷刷就是七八枪突刺，枪速如电光石火，边吟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　
　　宝玉胸口被她刺了七、八个洞，凉风侵入内脏，霎那遍体冷汗。心道∶“这女仙是谁？枪法如此了得？”待听到最后两句，心头猛然一省道∶“她念得是‘阴符经，啊。原来是阴符枪法！”左手展开太极大枪法，口中念道∶“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念到最后一个“基”字，他己刺中女仙手腕，挑飞其枪。右戟抵在女仙眉心，但却收起金花、清泉。女仙面色煞白，一动不动。群仙投鼠忌器，也同时停手，这女仙显然很有地位。　
　　宝玉道∶“骊山老母，多谢你赠我媳妇交梨火枣。我胖子恩怨分明，饶你一次。”　
　　原来上次观音菩萨来访，赠慧颖等火枣，说是向骊山老母讨来。骊山老母曾在唐代下凡，为李筌讲解《阴符经》义理，授阴符枪法。李筌凭此枪法直做到河东节度使。太极拳之创立，就是受阴符枪影响。　
　　骊山老母是此枪鼻祖，在她手上使出的枪法，自以凡间不同。但单以枪法论，显然不及太极枪成熟。宝玉以太极枪破阴符枪，正是攻其弱点。　
　　骊山老母微微一笑，道∶“多谢留情。”躬行一礼，往后飘走。　
　
　
　
　　
正文　第191章　激战五岳
　
　　骊山老母一退，群仙蜂拥而上。游奕灵官的癸水伞、翊圣真君的天风扇、哪吁的风火轮、共角大仙的土灵剑同时击中他。这四位金仙的兵器，尤以黄角大仙的土灵剑最厉害。　
　　大仙是五方五老之一，上位主神，这一剑劈出，漫天卷起黄雾，理应将胖子一劈两半。岂料劈下之后，宝玉身体光芒四射，凝而不散，士灵剑卡崩一响，竟然崩掉一个缺口。　
　　众仙一愣，玉帝笑道∶“狡猾的胖子。这是他阴神金刚化身，不要上当。”　
　　原来宝玉料敌机先，当骊山老母一退，他阴神一点意识随即幻出金刚化身，真神附于老母云冠之上，随老母退出战圈。阴神虚无缥缈，要凝成肉身都不容易，遑论金刚化身呢？这却是湿婆神变法之一，梵门最高神通。原以为可迷惑众仙，趁机遁逃。岂料却被玉帝一口叫破。　
　　宝玉心中陡起万丈雄心∶“这种化身你也能看破，果然不愧天地至尊！妈的，老子迟早要与你一战！今天却是没空。”当即脱离骊山老母云冠，神化流光，往空中疾射而去。　
　　四面群山本己合拢过来，峰顶相挤如莲花宝盖，光焰炽亮，一派珠光宝气。宝玉拼着身体被灼伤，从缝隙间一穿而过，群仙法唱声顿时减弱不少。　
　　这时眼前又是一暗，头顶万丈以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真是撼人心魄。五座大山破空而至，势不可当，劈头盖脸压下来。　
　　五山之下还有无穷无尽的厉魂恶煞，皆是赤身裸体，遍身尺长绿毛，红眼喷火，口中喷出炽热岩浆，身体皆连着山体，伸出有百多丈长，脑袋和双手大得不可思义，张牙舞爪，驮山而行。一见宝玉，便发出厉啸，随势扑下。　
　　宝玉心头一沉∶“奶奶的，老子要完蛋了！”他看出那些厉魂恶煞，皆是阴间所谓的“伥魂。”　
　　原来人死为鬼，鬼死为伥。灵性生物皆有三魂七魄，凡是曾犯下十恶重罪、下地狱后尤不肯改悔的阴魂，会在“大叫地狱”诛除其二魂七魄，只留一魂，就叫做“伥。”　
　　这一魂除在阴间服苦役，每时每刻都要受百种毒刑煎熬，没有解脱之日。这种毒刑是只有身受者才能看到。　
　　所以伥魂疼痛难忍，全身散发出冲天绝地的怨气，仇恨一切。他们的怨气，是仙佛的阴神都要望风而避的。因为阴神和怅魂一祥一戾，皆是阴极生命，而且祥不敌戾。　
　　五山之顶，各有一团灰色凄云惨雾，簇拥着五尊王者打扮的天神，东边一位天神，朱发青面，袍色翠绿，手拄金斧，高声唱道∶“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字，寂寞幽以玄。”　
　　西山天神青发白面，三给长须，迎风飘拂，接口唱道∶“西岳岭增辣处尊，诸峰罗立似儿孙，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　
　　南山天神白发赤面，身穿火云战袍，扛一把劈山刀，唱道∶“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篙山如卧。唯有南岳独如飞，朱鸟展翅垂云大。四旁各展百十里，环侍主峰如辅佐。”　
　　北山天神面如黑炭，玄甲铁恺，手持蛇矛，皱着眉道∶“老三，又在自吹自擂了？你听我道来。”随即唱道∶“天地有五岳，恒岳居其北，岩峦叠万重，诡怪浩难测。人来不敢入，祠宇白日黑。有时起霖雨，一洒天地德。”　
　　中山天神一张虎面，面孔焦黄，大耳垂肩，随即笑道∶“各位老友，不要自夸，我嵩岳太室三十六峰，山岚灵秀，集天下名山之精萃，且听我唱——”声调一变，又尖又脆，直入云霄，“三十六峰如髻鬓，行人来往舒心颜。白云蓬蓬忽然合，都在虚无缥缈间。哈哈，诗好，山更好啊！”　
　　原来这五山就是东土五岳，五神即五山之王，封号皆为“大帝，”这是因他们统领阴间，是百亿阴民的君父。　
　　在道门创建之初，五大帝是道门五方死神，道、佛地狱合并后，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在联合地狱中为泰山王，作为道门的代表，与阎罗王平起平坐。另四位死神是他殿中四大判官，但在道门地位仍与他相等。五大帝作为死神，是纯粹的阴性神抵。　
　　所有伥魂，被五大帝从泰山地狱拘来。以此为武器，倒是稀见。　
　　宝玉见五岳来势太过迅猛，布满天宇，躲是没地方躲了，大喝一声，宛如晴空霹雳，身形瞬即膨胀数万丈高，化为五首十臂，摆个骑马蹲档式，五双手臂分别向一座山岳抱去。　
　　因他现出主神法像，身高与天齐，五岳由压顶之势变成了横撞。　
　　哐当巨响，五座山同时撞入怀抱，五个方向的巨大力量撞得他头晕眼花，七窍喷血，咔嚓几响，肋骨和双膝齐齐折断。　
　　胖子有斗转星移、毁灭恒星的力量，此刻又是阴神之身，区区五岳又算什么呢？这是因胖子虽是阴神，五岳也是阴气所凝，而且不单是五座山，而是每一岳都是从三维到九维的重叠，单以九维来说，泰山在俗界、灵界就各有九座。　
　　如此众多的大山重叠压缩为五座山峰，质量致密，其重可知。而且由五大帝和千万伥魂大力驱动。重力加速度，这种力量绝非宝玉所能抵挡的。　
　　宝玉怀抱五岳，一屁股坐了下来，把空间坐出了一个大漩涡。众多伥魂顺势爬上他身体，嘴咬爪撕。宝玉感觉全身凉风嗖嗖。青帝令嗅到伥魂气味，自然悬空，飞出千万龙魂，与伥魂战成一团。　
　　他十臂一松，屁股下放出阴云，驮着他向上疾冲，五岳便在他坐出的空间漩涡中飞速转动，眼看就要互相碰撞。五大帝齐声惊呼。　
　　泰山大帝喝道∶“好魔头，果然奸狡！”使出神力，双足一顿，驾着泰岳从华岳边擦过，脱出游涡，追上宝玉。　
　　宝玉猛一转身，十臂齐出，十掌皆化昆仑，向着泰岳撞去。泰山大帝腾空而起，于空中化出法天象地之躯，金斧当头劈下。宝玉额头神眼一睁，神火如龙，烧向对手。此时十手也击上泰岳。霹雳巨响中，泰岳被击飞出去。　
　　宝玉暗叹一口气，因为他是想击碎泰岳的，但战了良久，身受内伤，神力消耗过巨，这一掌就使不出劲来，因此只好用上太极劲，四两拔千斤，借力打力。若泰山大帝不离山峰，就可察觉他劲力衰弱，只要化去太极劲，驾山撞他，他就毫无办法了。　
　　但泰山大帝见他十掌皆是大昆仑手，势道威猛，先前又见他力战万仙，神通惊人，又怎敢冒险？因此不得不离开山峰。　
　　泰岳旋转着，一下撞上了刚脱出漩涡的衡岳，又是一声巨响，把衡岳再撞回去。于是衡岳撞华岳，华岳撞恒岳，恒岳撞篙岳，空间漩涡被这几股巨力一搅，如石投水，漩涡猛然扩展，又把泰岳扯了进来。　
　　此时华岳金天愿圣大帝、衡岳司天昭圣大帝、嵩岳中天崇圣大帝、恒岳安天玄圣大帝早于五岳连环相撞时飞离山体，各化法像，同时扑向宝玉。　
　　金光闪烁间，泰山大帝唱道∶“泰宗秀维岳，崔刺云天！”一把巨斧，从宝玉腰间横劈而过。　
　　宝玉伸手一按，引斧去击蛇矛。腰间寒凉刺骨，显然己被劈中。　
　　恒山大帝见巨斧劈过宝玉，径向自己劈来了，飞身一旋，举蛇矛架住斧柄，急道∶“小心他借力打力！”　
　　华山大帝高唱道：“谁将倚天剑，削出倚天峰！举剑从背后刺来，果然势如倚天。　
　　宝玉运力后背，硬抗一剑，见恒山大帝长矛刺胸，住左一闪。一声轻响，左肩己中了嵩山大帝一招仙人杵。大帝高唱道∶‘日云暮兮下嵩山，路连绵兮树石间。　
　　出谷口兮见明月，心裴回兮不能还。戴神，这就是你埋骨之处！”又引杵刺来。　
　　宝玉怒道∶“五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倚多为能。只要老子三寸气在，非把你们变为伥魂！老子先埋你骨！”突然奋起神威，头顶冲出青气，一轮如日，飞射言山大帝。　
　　嵩山大帝眼见他神力衰弱，不以为意。谁知湿婆日轮，纯由念力操纵。出阴神时，湿婆化身一出，会分掉力量。宝玉因此不敢出化身，但化身力量犹在。篙山大帝葬不及防，日光绕颈一照，首级便被割掉。主神之力，断绝生机，世上从此再无篙山之神。　
　　另外四帝无不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