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 (出书





  “小姨你手气好,我真是不能不服,”郑宪文笑着站起来,拿出钱包塞给放到郑若声手里,“你来替我打吧。”
  郑若声依言而行,但还是撇了撇嘴,朝孟缇挥了挥手,对她露出了戏谑的笑容,“阿缇,还是你面子大啊。”
  郑宪文一笑,伸手弹了弹自己妹妹的额头,拉着孟缇到了沙发上坐下,开始仔细问起她寒假的见闻,具体过的怎么样等等,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孟缇心情也不错,连忙把抱在怀里的应城特产放下,笑眯眯地说起来,唯独隐去了赵初年来看她这节。
  “枉费我为你担心了,原来你玩得这么高兴。”郑宪文听完,不痛不痒得出这个结论。
  “我又不是小孩子,”孟缇忍俊不禁,“真的是挺好玩的,尤其是应城古寺,高大雄伟,一千多年了结构基本还在,纯木质结构,连颗钉子都看不到,漂亮得不得了。”
  “我在建筑学报上看到过相关的新闻,因为是一则小新闻,没有多留心。”
  “肯定的,”孟缇说,“我当时就想,如果郑大哥你在那里,一定会有很多感触的。”
  “好,”郑宪文颔首,“什么时候有了空,也去看看。“
  牌桌旁一片喧哗,笑语声此起彼伏,听上去好像是郑若声一个不小心闹了乌龙,多了张牌;两人的谈话短暂的打断,待略静后孟缇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郑宪文没想到她接近吃饭的时候才要走,惊讶:“你又打算跑哪里去?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今天元宵节。”
  孟缇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跟同学们约好了。”
  郑宪文无奈:“王熙如?你们两过了一个寒假还不够?”
  “不仅是她,还有系里的同学,七月初我们就毕业了啊,难得今年元宵节大家都来学校了,所以想聚一聚。”
  “现在想跟你吃顿饭都这么难,到底是长大了,”郑宪文终于摇摇头,“去吧。”
  等的就是这两个字,孟缇犹如拿到了赦命,跟满屋子人打了个招呼才离开了,拿了车一路朝女生宿舍骑过去。
  今年的元宵节来的迟,擦着二月的尾巴三月的头小心翼翼的过去,气温不复严冬的寒冷,绿芽贴着冬眠的树干长出来。
  晚上跟王熙如一起吃饭时,也忍不住大发感慨:“哎,亲戚多真好,你们家,郑家都是这样的,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好热闹。”
  “也还好,各有各的麻烦,”王熙如实事求是,“我们家郁闷的事儿也挺多的。”
  “总之比我家是好多了。我们家就没什么亲人,我一个姑姑在我记事之前就去世了。”
  这件事王熙如倒是前所未闻,“啊?是吗?”
  “是啊,好像是病逝的,好像是白血病吧,总之我记不清楚了,”孟缇放下筷子,支着头缓慢的回想和叙述,“我爷爷奶奶是表兄妹,算下来是近亲结婚,所以生的孩子问题不少,得病很可能有遗传的原因。”
  王熙如睁大眼睛:“啊?那你呢?”
  “我没事,”孟缇看到她那么忧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爸妈带我检查过两次,我挺好,没什么可能的遗传病因,嗯,我哥也是。毕竟我们都第三辈了,应该不妨事的。”
  “那就好,”王熙如松了口气,“我可不经吓。”
  说笑间,两个人从食堂的窗户中看出去,满月正悬于天际。白茫茫的月光,静悄悄躺在地上。
  王熙如说:“明天就要上课了啊。”
  孟缇说:“嗯。”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下去,也就是说,她们还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只有最后的半年——不,只有四个月了。
  寒假的随意散漫告了一个段落。新学期一开始,自然也就忙了起来,两个人都跟着宋章汉做毕业设计,难得找到那么听话又能干的学生,任务比起一般学生而言重,课题也相对较难。王熙如还要忙一点,还要忙着申请签证,准备材料等,平稳地有秩序地发展,几个星期飞快而过,就像每一个平凡的春天。
  当然,最好的消息也在三月中旬的某个早上姗姗而来。
  孟缇抱着被子,都还没睡醒,就被那通床头的电话吵醒了;大清早打电话的除了父母和哥哥,一般而言不会有别人。
  打电话的是母亲,向来好脾气,说话都不肯大声的张余和教授此时也非常激动:“小缇,你嫂子生了个儿子。”
  “我要当姑姑了”这个想法跳入孟缇的脑海,兴奋“哎”了一声,顿时睡意全消,“啊,多重?母子平安吗?”
  张余和在电话那头详细地说着细节,母子平安,显然高兴得不得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一开始因为孩子胎位不正,起初还不打算要,现在生了个健康的男婴,真是让人高兴。唯一让人遗憾的是孟缇的嫂子孔文君在生产后身体非常虚弱,所以老两口还要在美国多呆半年,等她调养好身体。
  孟缇握着电话,扑到电脑前开机,“妈,我也想看我侄子啊。妈妈,你去把电脑打开,让我看一看视频吗。”
  “小缇你还是那么急性子,孩子还在医院呢,我是回来做饭的,”张余和的微笑在电话这头也可以感受得到,孟缇仿佛看到了妈妈温暖的笑脸,“一直想跟你说这个。你们大四也没什么课,你论文指导老师是宋汉章吧,跟他请几天假,过来玩几天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护照她一直是有的,就是办个探亲的签证需要两个星期,孟缇开始思考去美国的可能性。
  “你哥屋子很大,这里也是住得下的,”张余和说,“小缇,我跟你爸半年没看到你,也很想你了。长这么大,你可从来没离开我们超过十天的。”
  孟缇眼眶有点发酸,“我也很想你们啊。”
  “那就过来吧。”
  当天她去跟宋汉章请假,宋汉章倒是吃惊了一会才说,“哎,孟徵都当父亲了啊,去吧,早点回来就是了。”
  探亲签证办得倒是很顺利,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沉浸在兴奋之中,整个人就像此时的季节一样灿烂明亮。跟赵初年碰面的时候,他就说:“喜形于色这几个字形容你,真是太对了。我好像很少看到你这么高兴。”
  “那是我亲哥哥吗,”孟缇太过兴奋,“跟别人又不一样的。”
  “是吗,”赵初年微微一笑,“的确是亲哥哥。”
  新学期开始,两个人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一些,虽然孟缇不再上他的选修课,但见面的机会反而比上学期更多了些,差不多每两天就会见见面,吃饭聊天等等;周末的时候,两个人都比较清闲,则经常一起去书摊淘书买书,也是一种乐趣。
  接触的越多,也越了解这个人。赵初年对她永远是春天般的温暖,在她面前,感情藏得很好,但孟缇依稀感觉到他语气之下那一点点不为人知的黯然,就安慰他,“赵老师,如果你跟我哥一样也结婚生孩子——”她硬生生顿住了话题,忽然感觉难以为续,还是咬着唇,坚持把话说下去,“我……我也……”
  好在赵初年没有注意到她声音里微妙的颤抖,侧头对她温柔一笑,“我们今天就不去书店吧,既然当姑姑了,总要送礼物吧。”
  孟缇扬眉一笑:“嗯。”

  第二十二章 暂别(下)

  准备礼物花了好几天,当然,除了礼物之外;大部分是在母亲授意下买的吃的,枸杞啊,红枣啊,木耳,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调料,不知道多少斤重;再加上她的衣服,重量绝对惊人。家里的箱子本来不少,但去年七月父母出国的时候带走了两个,导致现在根本不够用,孟缇只好出门再去买了一个。
  这么多行李她一个人拿真是无比费劲,孟缇不是经常出远门的人,下午五点的飞机,她吃了中午饭就开始地收拾,还是千头万绪。
  以孟缇的想法,最好不要兴师动众,她虽说是去几万公里外的北美,但时间只有两个星期,还没有上一个寒假的时间长,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人,虽然这么多行李她一个人带去机场是困难了点。
  但赵初年似乎总比她先预料到她的状况,提前就告诉她送她去机场;并且在那天中午就上了门,帮她收拾着东西,分类整理和打包;最后撇到她一箱子的食物时微微笑了:“哪里像是去探亲的,简直是去开食品铺子的。”
  “我觉得也是啦,不过都是我嫂子喜欢吃的,她身体不好,我们应该竭力满足她的一切想法。”
  她折好衣服扔箱子里,最后再轻点了一下行李,震惊的发现所有的行李居然装满两个巨大的箱子。她关上了行李箱,上了锁,最后才整理随身携带的书包,包括护照机票钱包和电脑笔记本,自然还少不了书。
  初春的阳光照进客厅,赵初年看着她进了书房,拿出来好几本书,其中的两本纸张明显不同,更像是复印本,果然,视线扫到封面,就看到了“白雁”两个字。
  他挑眉,“阿缇,你带着范夜的书?”
  “嗯,”孟缇点头,小心把书收好,“我想看看的。尤其是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他的事情后,我觉得更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谈起范夜,在赵初年的启发下,孟缇对这个自己一直心仪的作家有了更多的了解。枯槐笔名下的那几本书,其实是变相的自传,就是范夜平生经历写照。
  赵初年微一沉吟:“有什么感想都记得告诉我。”
  孟缇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地“嗯”了一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拜访,孟缇有些些微的吃惊;赵初年离门较近,先过去开了门,屋子忽然静了数秒。
  赵初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看到郑宪文和一个并不认识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但下一秒就已经想到他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露出,礼貌侧开了身子:“请进,我们正准备出门了。”
  孟缇抬起头,只看到赵初年和郑宪文两人面面相觑,一句“是谁”卡在了喉咙中;她笑着招呼:“郑大哥,沉雅姐,你们怎么来了?”
  顿时气氛有点僵,两个男人都面沉似水。
  郑宪文瞥一眼赵初年,才用淡淡的语气回答:“我打算送你去机场的。”
  宋沉雅笑着接话,“是啊,不过看来已经有人了。呃,”她目光在赵初年身上一停,“阿缇,这位是——”
  孟缇无比感谢宋沉雅的插话,立刻为三个人做了介绍。
  宋沉雅抿嘴,完美一笑,她本来就长得漂亮,笑起来堪称明眸善睐。她朝赵初年伸出手,是无可挑剔的成年人握手姿势,“赵老师,幸会。”
  赵初年同样是谦谦君子风度,“宋医生,你也是。”
  她的东西都已经打包好;而客厅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窗户关上了,纱窗也拉得的严严实实。郑宪文发现没自己能做的,走到孟缇身边,弯腰试着提了提她的其中一只红色的行李箱,“要走了?”
  “是啊,正打算出门,”孟缇愧疚地点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郑大哥,这段时间你不是很忙吗,我没想要打扰你,何况去的时间也不长……
  “没事的,不用跟我解释什么,”郑宪文感觉微芒的目光从一侧刺过来,他只作不察,习惯性拍了拍孟缇的肩膀,“我们下楼吧。”
  场面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最后的结果是,赵初年和郑宪文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下了楼。而孟缇就只用小心自己并不太沉的肩包就可以了。她一边锁门,一边仔细听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下楼的脚步声,心思复杂——要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太尴尬那也是弄巧成拙。
  她和宋沉雅落后了一步,宋沉雅不愧是心理医生,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感慨,“这个赵老师对你好像很不错。”
  孟缇有点腼腆,还是对她笑,笑容里什么意思都写得清清楚楚。
  到了楼下,她的情绪已经回复了平静。但还是有些没想到的意外,例如坐谁的车。车子是宋沉雅的,而赵初年的车已经在楼下停了好长时间。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孟缇还来不及为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错愕,宋沉雅再次挽救了局面,她夺过郑宪文手里的行李把手拖到了赵初年身边,轻松的提出了解决办法。
  “我们还是坐赵老师的车吧,”宋沉雅颔首,代表她和郑宪文发言,“一会还要麻烦你送我们回来。”
  “没问题。”
  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孟缇松了口气。现在才仔细地看了眼赵初年的车,发觉了异常,有了些微的意外,“这辆车?不是你原来那辆?”
  赵初年打开汽车后盖,边放好两个行李箱,边解释:“你不是说过吗,那辆车太显眼了。”
  从颜色上说,车子从银灰色变成了黑色,看上去是要低调了一些;但别的方面显然背道而驰,孟缇忍了一会,终于把“我不觉得把两百万的车子换成一百万就不显眼”咽了下去。
  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