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by 典伊

日子过的很快，大半年的时间流逝的悄然。　
他们期盼的奇迹并没有出现，即使程家再怎么有钱，科技也没有发展到能让他们随心所欲的一天，即使是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物，程熙依然在逐渐的消瘦，高昂的营养剂已经尽了它最大的能力……　
与其它病人相比，程熙已经幸运了很多，他的肌肉在每天的按摩下，还算完美！即使是消瘦，也看起来没有影响他的容貌……钱在某种程度上，是很有用的！　
我还住在程家的房子里，不是我不愿意搬出去，事实上我在程熙出事的第二天就提出要出去，但是被程影阻止了。她一定要我住在那里照顾孩子，才同意那个一年之约！我猜不透她的心思，就应了下来。那个屋里，程熙的父亲一次也没有来过，程影偶尔会来。　
看她的样子，我觉得以前她应该也是喜欢这孩子的。她打我的那次，一定不是真心的讨厌这孩子！　
时间果真是可以平淡一切的东西，我除了最初每天都去医院外，在一家书店找到了工作，那家店相信了我自称是勤工俭学的说法，日子也充实起来，也算是为以后做个打算。　
我仍没有联络父母。我觉得我回去了，只会让他们伤心而已。过了这么久，相信他们也以为我已经死了，过了这么久，相信他们一定已经重新开始了生活……　
唯一让我有点在意的是，那孩子，长久的相处让我不知不觉的真心喜欢了起来。他已经两岁了，会缠人撒娇了。他会问我妈妈在哪……这问题总让我为难，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他的亲生父亲……我却没有办法给他一个母亲……　
有一次，程影也在的时候，他又一次拉着要妈妈……结果被程影听到了。我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程影哈哈大笑，看着她那么开心，我又觉得她能笑出来真好，自从程熙的事，她几乎变了个人似的！　
但，当我听到她的下一句话，我的笑就有些抽搐了。她把用糖果把思儿哄到一边，然后说。　
“小思要怎么办？！……知道么？阿熙的性子会变成这样，一半是父亲的责任，所以他才会一直任着他胡来！我们的母亲，因为父亲做了一件错事……死了……。我不想思儿也做一个单亲孩子。”　
“那……怎么办？”先不说真有人愿意嫁我，程家也不会同意。“不如告诉思儿我不是他父亲……”　
“你要说你是他母亲么？！”　
“当然不是”我忍不住大了声，“可以说我只是来暂时照顾他的……”　
“不行！”程影立刻回绝了。　
然后，她说，“这样吧……还有5个月，你就可以离开程家了，那么我嫁你好了……父亲那里我来说，对思儿来说也好！虽然一直让他喊的姨，但是他还小，只要骗一下很容易就过了！……而且也不算骗，本来就和我有血缘关系啊……”　
我张口，看着她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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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哈哈……”我干笑几声。　
“你的表情真难看！我就这么糟糕么？！”程影不满的望着我。　
这怎么说呢，程影的性子实在是，让人为难啊……看她戏谑的神情，我想是玩笑了！　
“没，你很好……”　
“切……”她看起来还是一脸不甘。　
“那个……真的，我不骗你，是我，我的愿意……”　
“好了好了，不用那么紧张，我说说而已！”她打断我的话。　
“……”　
算了，她能开玩笑也是难得！　
“吃完饭，一起去看看阿熙吧”　
“不行，你去吧，我下去要上班！”我摇头。　
她烦躁的甩甩头发，“那有什么好去的，就那么一点钱”　
我笑而不答，再多的钱再她看来也是小数目吧！　
第二天早上，如果许多个早上一样，我走进了医院。　
护士正在给他打针，见我来了，对我笑笑，道，“来了。”　
我‘恩’了一声。　
简单的招呼算是结束！　
通常为了打发时间，我会在病房准备些书在这里，这房间光线充足，环境很好，说是高级公寓也不为过，如果再少一些白色的话。　
长时间的阅读会劳累眼睛，所以隔一段时间，我也会站起来走动下，或者干些别的事！　
偶尔我也会自言自语起来。　
“啊……今天阿影真的是吓了我一跳呢，居然说那种话……万一我当真怎么办……唉……幸亏是说笑而已啊，唔唔……不过小思越来越大了，要怎么和他说呢……如果离开了，我会想你的，小思……”　
撑在阳台上。我感受着徐徐微风，轻声道。　
这种无聊的日子。也快终结了啊……　
我的心里涨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以及小小的不确定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高兴的看着存折上的钱越来越多，虽然换句程影的话来说，连零头都不够，但那是她的标准，对我来说，它足够我去租个房子，暂时安定下来了。　
随着期限的临近，我的心情日益好转，有时候，连面对着程熙的时候也可以笑出来。　
程影看着春天气息怏然，说要推着程熙出去晒太阳，突然的想法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征求了医生的同意后，还是将程熙推了出去。　
推车的当然是我，不过我没有什么意见，程影以一副‘你应该有绅士风度’的表情对着我的时候。我其实是高兴的，因为我从来都想真正的做个完全的男人……　
花园里繁花似锦，许多亲属搀扶着亲人在散步，一派温馨！　
迎面，走来一对夫妻，很面熟，想来是以前在医院碰到过吧，很自然的双方互相笑了了笑。　
“来散步啊！”　
我点头，“今天天色不错！”　
“是啊……”那女子看着轮椅上的程熙道，“这是？”　
“我弟弟！”程影接了话。　
“啊，你运气真好，丈夫是个好人啊，经常见他来医院呢！”　
“哈哈……是啊”程影居然笑着承认了。　
……　
我望着程影有些无奈，擦肩而去的夫妻俩回头朝我们微笑，我赶紧回了回。　
程影毫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周围顿时射来许多好奇的眼光。我连忙拉她在石椅上坐下。　
“你说，我上次的建议其实也不错的。你看人家都这么多了！”　
“哪里啊……”我话一僵，程影立即奇怪的瞪着我。　
“怎么了？”　
“……我好象看见程熙动了……”　
程影也是一愣“……怎么可能，你仔细看，还是那样！”　
我一看，确实没什么变化。　
“你该不会被阳光晃着眼了吧！”　
程影也会这样说，她那么期望程熙醒的的人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我眼花了……也对啊……他怎么可能醒么！　
安心的我开始在椅上和程影话起家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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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真好……”程影有些不自在的道。　
“恩！”　
“还有一个月了，你想好了么？要去哪里？”　
“……没”虽然力不从心，也要坚强独立……但我不想骗自己，确实没有想好……　
“一定要走么？你不管小思了吗？”　
……我又能怎样？带小思走吗？“放不下又有什么办法……早晚都会分开的！”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程影的声音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错觉。　
“？什么？”另一种可能？我好奇道。　
“留在程家！”程影说得认真。　
我听了却‘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么！”　
“有什么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是的，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惟独这事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留在程家，我最讨厌的就是程家，虽然这些日子我和程影已经培养出了友情般的感情，但是，这份友情能改变我曾经吃过的苦。　
“马上就一年了，时间真快啊……”看我没有接口，程影自己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不要答应的这么快，如果答应了，就认真的回答我！”　
她问的凝重，害得我也紧张起来，但我还是回答，“当然！”　
“你，是否还是恨着阿熙！！”　
我一惊，她果然问的刁钻，按捺下心里的慌乱，我故做镇静的道，“是啊……虽然他是你弟弟，但是我不想说谎……”　
“即使他现在变成这样，你也恨他吗？”　
“恩！”我反射的道。　
程影指着倚在轮椅上的程熙，有点哀伤的表情，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长期卧床的生活，让程熙的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在阳光下可以看到淡青的血管。　
我知道当着一个姐姐的面说这话，会让她伤心，为什么我还要这么说呢！……她说真话，我也没有必要真的说真话啊！反正程熙已经这样了，我安慰她一下也没什么啊……我懊恼极了，我还是欠缺人情世故啊……　
悄悄打量，程影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阴影，修剪的漂亮的手摸着程熙的脸。随着她的摸索，她吶吶道，“阿熙……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他恨你呢……我不怪他……阿熙啊……你发现的太晚了，如果你能早些发现自己的心意……再早些……阿熙啊……该醒醒了……”　
程熙的脸是一片惨白。　
说着，说着……晶莹的水滴从程影的颊上落下，她不自觉的仍低说着……仿佛这样真的能唤醒程熙一样……至于内容，我不想去深究，什么心意……我觉得如果我追根刨底下去，会让事情失控……　
我拿出手帕擦上她的脸，却被她按住。　
她缓缓开口，“我没事，有时候，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你下午不是有班吗？先回去吧……我再陪会儿阿熙……”　
我仓皇而退，远远看去，一脸悲怆的程影看起来动人极了，程熙本就生得好的脸也平添了阴柔，他们靠在一起的画面，就像一副画。我再也不能多看一眼，走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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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我都是心不在焉的，甚至差点找错了钱，勉强撑到了下班时间。　
晚上回去，程影已经悠然的抿着咖啡了。　
幸好，幸好她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们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　
终于，到了那一天！　
我收拾东西才发现，竟然只有一张存折是属于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程家的。两手空空也好，可以重新开始！　
“你要走了吗？”　
靠在房间门口的程影说道。　
我对她一笑，点了头。　
“陪我吃了早饭再走吧。”程影拉着我到了楼下。　
这顿饭恐怕是我在程家吃的最贴心的一餐了。　
程影却没什么吃。　
“你知道吗？……阿熙是怎么说你的？”程影双手交叉的放在餐桌上。　
我好奇的望在着她，对于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真的想知道，但若是程熙的话……我还记得他是怎么说我的──怪物！　
“……最初阿熙在他通电话的时候说遇到一个有趣的室友，他说他虽然是男的，但是性子却像兔子，他说他的室友怕他。当时阿熙的语气不太好，我还取笑他是他太凶了。……然后又过了几天，他说那个室友是个骗子，他没有洁癖……他说，那个室友和其它人不一样，没有迎合他……我说，人家怕你当然不会了。……　之后，他说，他对他的室友有了兴趣，他是我弟弟，他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我知道他贪玩，还像往常那样警告他注意安全……现在看来，我当时就应该阻止他……然后，他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我心里很怕，阿熙一向很有分寸，对外面的玩伴他都向玩玩具一样和我说笑……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阿熙再一次给我电话的时候，父亲已经知道了他在外面的事……　
那次电话，他在电话里的语气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本来，我已经觉得不会帮他的，我要他和你断干净。但是……阿熙对我撒娇……他的语气……我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听到了……他一直说只是玩具，要我不要担心……我也一次次告诉自己那只是玩具……和往常一样……心里又知道不一样……”　
她一鼓作气的说完，接触到她的视线我连忙低头，她为什么说这些……　
“直到，父亲和我都发现不对以后，已经太迟了……直到，那场祸事……听了这些，你还是要走吗？”程影的声音低沉的压抑。　
她的话回响在耳际。　
半晌后，我压下心里的一团团复杂情绪，“这是约定啊……一年到了……”　
……　
“我知道了……今天还没有过去，可以去看阿熙最后一面吗？！”　
“恩……”　
穿过熟悉的走廊，那间病房还是那么奢华！　
程影没有进去，反而将门从外面带上了，道，“再陪阿熙一会儿吧”　
木然的看着闭起的门，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白色大床的旁边，第一次将手摸上了程熙的脸，可能是因为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吧，我的防线松懈了不少！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他生得好。以后的相处，我总是因为惧怕，而很少直视他的脸。　
这次，“你果然很……得天独厚啊……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程影是个好姐姐，今天，她对我说了很多话，但是，我想我可能还是让她失望了……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即使是我，也希望能够……幸福……辗转几?